明月锋将车停在村口,打开后备箱,大包摞小包,他手拿肩扛,顾不得擦额角的汗水,说:“有人喝奶茶吗,我去买。”
“明老板最棒!”曼倾年纪最小,活泼开朗,像只叽叽喳喳的鸟儿讲个不停,“想喝竹叶奶茶。”
“学长你帮忙盯着点。”明月锋不放心地说,“昨天拍摄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二流子在周围溜达。”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牧马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到他面前,车门打开,印寒从驾驶位跳下来。
“你……”明月锋惊讶地看着印寒走到自己面前,舌头打个磕绊,“你怎么来了?”
“你朋友圈发了定位。”印寒说,“我上周五放假。”
明月锋去新地方,有朋友圈发定位的习惯,像公开打卡,记录一下他都去过哪些城市。印寒接过明月锋手中的黑色提包,问:“你们去哪?”
“去山上。”赖祥云说,“月锋,不介绍一下吗?”
“我发小,印寒。”明月锋说,“北大学霸,也是咱们工作室的法务。”
“咱们有法务?”曼倾疑惑,徐姗挑眉:“怪不得你们的合同这么专业。”
“他学业繁忙,我不怎么麻烦他。”明月锋说,他拍拍印寒的肩膀,“正好你来了,我就不用担心学长那三脚猫的功夫,护不住姑娘们。”
“喂。”赖祥云抗议,他握拳挤了一下手臂肌肉,遭到一众姑娘们嘲笑。
“得了吧赖总,你还不如我。”设计师韩芸青笑着说。
“喝奶茶吗?”明月锋拍拍印寒的肩膀,“我请客。”
“你看着买,少糖少冰。”印寒说,他抬手替明月锋擦去额角汗水,眼珠黑沉,平白给炎热的夏季增添几分冷淡的凉意,“为什么需要保护她们?”他没听见前因后果,仅听了个尾巴,不大明白明月锋的意思。
“村里有几个色眯眯的老光棍。”明月锋说,“你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占姑娘便宜。”
“他们敢,我就揍他们。”曼倾挥舞拳头,搭配她甜美的娃娃脸,平添几分可爱。
“柯基暴怒。”另一名模特学生白棉友情搭配画外音。
“棉棉姐太讨厌了!”曼倾抱怨。
“你们想喝什么发给我。”明月锋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打着火,驶向最近的县城。
金树村紧挨桑海县,开车十五分钟。明月锋做惯跑腿的活,除奶茶外,还采购了打发时间的零食,又给印寒买了帽子和驱蚊水。
看着明月锋开车离开,印寒跟随赖祥云和姑娘们的脚步,扛起大包小包向村里走去。他相貌清俊,气质疏淡,姑娘们偷偷瞄他,说话声渐低,似乎多说一句都是打扰。
赖祥云鼓起勇气和印寒搭话:“同学……”
“印寒。”印寒说。
赖祥云没话找话:“印寒同学,月锋跟我提过你。”
“怎么说的。”印寒问。
“就,额,其实也没怎么说。”赖祥云说,“他就说他有个发小在北大,法律相关的问题可以找他参谋。”
“哦。”印寒说。
赖祥云接不下去,话题尴尬地掉在地上,内心焦灼地期待明月锋赶紧回来热场。
似乎感应到赖祥云的呼唤,明月锋背着包紧赶慢赶追上一行人的步伐,沿溪水踩着青石板路风风火火地喊:“寒寒,等我一下!”
印寒站定脚步,回头,抬手扶住明月锋,说:“慢些走。”
明月锋将草帽扣在印寒头上,递给他一杯白桃芝士奶盖,说:“这个好喝。”说完,他掏出纸袋里的其他奶茶,一杯一杯分过去,最后留下一杯白桃芝士奶盖,捧在手心降暑。
印寒抽出一张餐巾纸,将奶茶杯包起来,冰镇一会儿,将餐巾纸叠好,递给明月锋:“擦擦汗。”
“谢谢。”明月锋大咧咧的一把将冰镇餐巾纸拍在脑门上,舒爽地呼出一口气。
第55章 见义勇为
众人停在一处溪水旁,徐姗打开单反的镜头盖,四处拍照取景,最终选择三处幽静深邃的角落,她蹲蹲站站,找到一个满意的角度,放置三脚架,示意模特换装准备拍摄。
明月锋和赖祥云支起帐篷作为更衣室,负手在附近溜达巡逻,防止不怀好意的单身汉靠近姑娘们。印寒踩在厚厚的腐殖质土壤上,伸手攀着细长的竹竿,揪下一片竹叶,双手折来折去,不知要折成个什么模样。
“干什么呢?”明月锋好奇地问。
“看。”印寒将看不出形状的竹叶造型放在手心。
“单耳朵兔子?”明月锋猜测,夸赞道,“很可爱。”
“……”旁观的赖祥云瞅明月锋一眼,咽下吐槽的话语,真不知道这么丑的东西,明月锋怎么夸得出口。
被鼓励的印寒显露几分高兴,他又揪一片竹叶,研究新的折叠方式。
白棉身穿样衣,站在竹林中摆造型,韩芸青替她调整衣服细节,徐姗指导她修正动作。三人配合默契,无需明月锋过多操心。
“期末考得怎么样?”赖祥云问明月锋。
“能及格。”明月锋心虚地摸摸鼻尖,“这学期缺课有点多,没多少日常分。你呢,打算找工作还是创业?”
赖祥云比明月锋高一届,当下已经毕业,他说:“当然是跟你创业,我爸全靠你赚钱呢。”
“哎呀,不敢当。”明月锋拍拍赖祥云的肩膀,“感谢学长的通力支持。”
“你是个做生意的料。”赖祥云说,“咱俩一个搞品控,一个搞宣传,准没错。”
印寒专注于指尖的竹叶,做一个沉默的背景板。
明月锋远远望着五个姑娘拍累了,立马打开背包,将零食和饮料分给她们,笑着说:“辛苦了,来吃点东西。”
“多谢老板。”曼倾一手鸡肉卷,一手可乐,两只眼睛弯如月牙,笑得像只招财猫。
“应该的。”明月锋说,“徐姗姐吃薯片吗?”
“你放那,我饿了自己拿。”徐姗仔细收好设备,才走过来喝水。
“卧槽明月锋!看你身后!”赖祥云突然蹦起来,朝明月锋冲去,“看着点行李!”
明月锋转头,瞧见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费力地提起徐姗的设备包。昂贵的单反相机和摄像头都在包里,足有十多斤沉,男人与明月锋对视,瑟缩一下,却不愿丢下设备包,倔强地提起包前行数十米。
明月锋拔腿朝男人追去,赖祥云紧随他的步伐,两人小心地避开精贵的设备包,一同将男人摁在地上。还没等两人松一口气,身后响起女孩子的尖叫声。
明月锋回头,看见五个年轻男人将女孩们包围,方才明白这群人耍了一招声东击西,看似偷盗,实则抢人,他焦急地大喊:“印寒!”
编竹叶的印寒抬头,除了明月锋,他对其他人没有太多道德感,黑漆漆的眼珠倒映五个男人得逞的丑陋笑容。
明月锋说:“印寒,快揍他们!打死也没问题!”
听到后半句话的印寒眼珠亮起,他本就不太适应讲究和谐的社会风气,能有个放开手脚、逞凶斗恶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好。”
第一个昏迷的男人只听到一个轻飘的音节,人类的后颈和太阳穴十分脆弱,找准角度敲击,便能轻松致人昏迷,下手过重,甚至可以致人死亡。印寒一直想试试实战,他个子高,多年练习搏击,看似身材颀长,全是肌肉,一拳下去连声惨叫都听不到,对方已然身体僵直地砸向地面。
“卧槽,这是什么奥特曼变身。”赖祥云目瞪口呆,“你不是说他是法务吗?”
“是啊。”明月锋说,“他学过搏击。”
被围在中央的女孩们表情由惊吓害怕,转为震撼敬佩,摄影师的习惯让徐姗从设备包被抢就举着手机开启录像模式,完整记录下印寒一打五的画面。
明月锋找根布条绑住偷包的中年男人的手脚,连忙赶去姑娘们身边,弯腰试探躺在地上的流氓们的鼻息。
“没死。”印寒说,他懂法,下手比小时候有分寸,不会再做出掏出刀子捅人的愚蠢行为。他攥起拳头,仍在回味拳拳到肉的爽快感,漆黑的眼中泛着冰冷若不锈钢反射的光泽,令人不寒而栗。
明月锋站起身,挡住其他人看向印寒的异样眼光,他说:“伤到没有?”
“有。”印寒眨眨眼,收起刀枪不入的冷酷表情,抬起手臂,白皙的皮肤一块巴掌大的青色,“被砸了一下。”
“一打五只青了一块。”赖祥云嘀嘀咕咕,“是人吗。”
明月锋说:“晚上回去买瓶红花油,我帮你揉一揉。”
“嗯。”印寒点头,博取一点好处便不再卖惨。
徐姗拨打110的同时也拨打了120,她瞧这散落一地的僵直人体,咽下一口唾沫,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镇重地向印寒鞠躬:“谢谢你,我不敢想象你不在的话,我们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谢谢你。”白棉说,娇弱的女孩红了眼眶,模特的专业性质要求她们必须身材瘦弱,体重不过百。直面体型差异极大的流氓们的围追堵截,她们瑟瑟发抖,像兔子一般躲避,没有丝毫反击能力。
印寒后退一步,不知所措地躲在明月锋身后,他抿唇,戳一下明月锋的后腰,示意小伙伴帮忙解围。
“哈哈哈寒寒就是很好的人啦。”明月锋被印寒戳中痒痒肉,差点跳起来,他瞪印寒一眼,对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女孩们说:“今天先拍到这里吧,等警察来了,做完笔录,我请大家吃烧烤。”
“好耶!”年纪最小的曼倾将惊恐抛在脑后,跳起来欢呼。
“你怎么这么熟悉警察的处理流程?”赖祥云问。
明月锋摸摸鼻梁,讪笑道:“经验之谈。”
“明老板有故事。”徐姗打趣,“该不会是什么黑道大佬金盆洗手吧。”
“你怎么知道,寒寒是我最忠心的马仔。”明月锋顺着演下去,伸手搂住印寒的肩膀,“洗白上岸成为老板和法务。”
撇去遍地失去意识的人不谈,气氛称得上轻松愉悦,徐姗打开设备包,检查是否有损坏。曼倾和白棉溜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徐姐姐,那个……你刚刚录的视频,可以传我一份吗?”
“可以啊。”徐姗欣然答应,“你们做什么用?”
“发微博。”白棉说,“我的个人号粉丝量挺多的,想给雾哀做一波宣传。”
“我也有微博号,虽然没有棉棉姐的粉丝多。”曼倾说,“但也尽一份力。”
“你们记得问问印寒愿不愿意露脸。”徐姗掏出手机,添加两位姑娘微信,把视频发给她们,“不愧是中传的学生,传播意识就是强。”
“明老板不方便发,我们发比较合适。”白棉说。
“哥们,你这功夫怎么练的啊?”赖祥云羡慕地看着印寒结实的体格,“能教教我吗?”
“他小时候学武术,十二岁练搏击。”明月锋说,“你这蹲久一些猛起身眼前发黑的体质,从太极练起吧。”
“没有速成的办法。”印寒说。
“唉。”赖祥云失落叹气。
警笛声由远及近,停在树林外。曼倾跑下山带路,领四位警察来到溪水旁,指向四仰八叉昏迷的男人们,说:“就是他们,想要绑架我们。”
“……”两个年轻警察弯腰,探了探嫌疑人的鼻息,说,“没死吧?”
“应该没有?”曼倾不确定地说。
“够厉害的。”中年警察说,“那个人怎么回事?”他看向双手被绑坐在一丛竹子旁的中年男人。
“他想偷我们的设备包。”曼倾愤愤地说。
第56章 声名鹊起
四个警察开来两辆警车,坐不下六个嫌疑犯。明月锋主动说:“我们有三辆车,除了我们自己七个人,还能坐下俩。”
“是啊,我们帮忙把他们拉去派出所。”赖祥云说。
“行吧。”警察点头,摸出挂在后腰的手铐,将小混混们两两结对,拷在一块儿,推搡着下山。明月锋率领员工们收拾行李,扛着大包小包,沿溪水走向村口。
天气闷热潮湿,明月锋满头大汗,边走边给众人画饼:“马上快到了,到车上就凉快了。”他摸一把汗,快走两步,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慢些。”印寒说,“别中暑了。”
“我觉得我已经中暑了。”明月锋小声嘀咕,他秉着一口气,坚持到村口,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打开空调,面对出风口深吸一口凉气,重获新生般瘫倒在座椅上。
三个男生对应三辆车的司机,印寒的牧马人越野车体型庞大,位置宽敞。一位年轻警察押着两名混混坐在后排,另一名中年警察坐进副驾驶。
印寒发动汽车,问:“怎么走?”
“往前第二个路口左转。”中年警察说,他环顾驾驶室,眼中流露出羡慕的情绪,“什么时候咱们所给配这车当警车啊。”
“想得挺好。”后排的年轻警察说,“能给个刹车灵光的破桑塔纳就不错了。”
“唉。”副驾驶的中年警察叹气,看向开车的印寒,“听说你一个人撂倒了他们五个?”
“嗯。”印寒说。
“厉害啊,练家子?”中年警察好奇地问,“你是体校还是军校,或者警校?”
“学法的。”印寒说。
“……啊?”后排的年轻警察惊讶道,“法律专业竞争这么激烈吗?”
“三千块钱招不着司机,但能招到会开车兼保镖的律师助理。”中年警察接茬,“厉害厉害。”
一路插科打诨到达派出所,警察将六名混混押进审讯室,明月锋一众人逐个记笔录,相互口述细节对得上,又有视频作为强有力的佐证,警察没有多留他们,一个多小时便放他们离开。
“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理?”明月锋问。
“这个还需要调查。”警察说,“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犯罪及时中止,大概率从轻处置。”
“他们会蹲监狱吗?”明月锋问。
“如果按绑架未遂的话,会蹲。”印寒说,那本厚达五百页的刑法解析被他反复翻阅不知多少遍。
“但从视频来看,很难确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警察说,“等我们问讯之后,提交检方,由检方提起公诉。”
“好的。”明月锋说,“谢谢,辛苦你们了。”他心里一阵后怕,幸亏印寒今天来找他,不然仅靠两个男生,对上六个男人,挨打算轻的,万一姑娘们……他打个寒战,不敢往下想,离开派出所,他说:“走,吃烧烤去。”
曼倾欢呼一声,充当活跃气氛的吉祥物,她牵起白棉的手蹦蹦跳跳,问:“棉棉姐有忌口吗?”
“没有,我什么都可以吃。”白棉说。
“你怎么想着来找我?”明月锋问。
印寒和他并排走,头上戴着明月锋送他的草帽,说:“想来,就来了。”
这个回答非常印寒,噎得明月锋沉默一会儿,说:“你今天要是不来,我被打死了也有可能。”
“别瞎说。”印寒听不来明月锋说什么死不死的,想起小时候学武术的初心,就是为了保护明月锋不被坏人抢走,他认真地说,“我保护你。”
印寒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明月锋想,他可以离印寒远一点,或者近一点,石头静默地待在原地,却总能攫取他的目光。印寒的话不多,但把明月锋说得心脏涨疼,成长是一场远航,明月锋扯起风帆,兴奋地冲进海洋,驰骋于星辰之下,去寻找大海深处的宝藏,而印寒,好像什么都没变。
无论是十岁,还是二十岁,印寒是一块抵御岁月打磨的石头,不受世俗侵染,一如既往地守在明月锋身边。
湖州离北京挺远的,明月锋想,也许他可以稍微放纵一些。
一群人浩浩荡荡踏进烧烤店,将两张长桌拼成一张,落座两边,赖祥云问:“有冰可乐吗?”
众人纷纷举手:“我要雪碧。”
“芬达!”
“橙汁!”
店家是一对中年夫妻,看着叽叽喳喳的年轻人们笑容满面:“别急,都有,我给你们拿。”
“外面热死了。”韩芸青说,和她同行的设计师唐鑫瑶点头,细声细气地附和:“是啊,我身上全是汗。”
明月锋询问一圈忌口,拿着A3纸大小的菜单,从上到下勾选菜品,说:“先这么多,不够再点。”将菜单递给店主,仔细交代道,“一半辣一半不辣,你们按自己的口味挑着吃。”
“好嘞。”众人应和。
赖祥云举起可乐瓶,说:“咱们先敬一波法务同学,今天的救命恩人。”
印寒骤然成为视线焦点,他下意识后仰身体,抿直唇线,求救似的望向明月锋。
然而明月锋并没有替小伙伴解围的打算,他笑呵呵地拿起可乐瓶,和印寒的东方树叶碰一下,说:“我的寒寒大恩人。”
既调侃又认真的话语,惹得印寒耳朵热烫,他嚅嗫着,从空茫宕机的脑海中寻找合适的话,半晌找不出答案。外人通过他空白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判断他好像很尴尬。
明月锋伸手,冰凉的指尖捏一把小伙伴的耳根,顺势搂住印寒的肩膀,说:“好啦,别为难我家寒寒,干杯。”
“干杯!”
各种各样的饮料瓶碰在一块儿,曼倾举起手机拍照片,笑着说:“明老板,这算不算咱们工作室第一次团建?”
“当然算。”明月锋说,“大家吃好喝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拍最后一天,咱们就回北京。”
“平时在北京没啥感觉,这出来一回,还挺想。”韩芸青说,在座的除了明月锋和印寒,只有韩芸青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可不嘛。”明月锋接茬。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洗刷了众人差点被绑架的心理阴影,明月锋结完账,报出公司名开具发票,接过发票放进钱包。曼倾问:“明老板,民宿好像没有多余的房间,法务同学住哪啊?”
“我和明月住。”印寒说。
“那我住哪?”原本和明月锋挤一屋的赖祥云面露茫然。
“你打地铺。”明月锋说。
“唉,老板不仁,虐待员工。”赖祥云垂头丧气。
到了明月锋租住的民宿,是一栋带小院的两层楼,自建房,三个卧室,一个小阁楼。阁楼原本作为娱乐室不住人,奈何印寒来了住不下,只得把赖祥云赶去楼顶。
明月锋扛着一卷被褥上阁楼,弯腰铺平被褥,捶两下枕头,说:“这不挺好的,晚上还能看星星。”
赖祥云环顾四周,勉强满意地点头答应。阁楼有浴室和阳台,条件比楼下卧室环境好,他转了两圈,已然不觉得住阁楼委屈,躺在露天阳台的小沙发上,吹着晚风悠闲自在地哼歌。
明月锋瞧他怡然自得的模样,笑着摇摇头,说:“我去睡了,有事微信。”
“能有什么事。”赖祥云摆摆手打发操心的明月锋,“快去睡吧明老板。”
明月锋踩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二楼的卧室门大敞,白棉和曼倾在里面和印寒说话。
“聊什么呢?”话语中藏着明月锋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微妙别扭。
印寒说:“她们要发视频。”
“就是今天徐姗姐拍的视频。”白棉说,“我们想发在微博上,问问印寒同学愿不愿意露脸。”
“这事啊。”明月锋莫名悬起的心放下,他走到印寒身边,挨着他落座床边,胳膊肘怼一下小伙伴,“帅哥,用你的脸给我做一波宣传成吗?”
“你要是有微博账号,我可以艾特你。”白棉说。
“我有账号,但不用艾特我了。”印寒拒绝,“对明月有帮助的话,你们发,我没意见。”
“单你们发视频还不够……”明月锋沉吟,“我记得跟徐姗姐签合同的时候,她挂靠的工作室也有公关业务,我问问她。”他掏出手机,给徐姗发微信,没一会儿,徐姗回复他一个联系方式【你加她微信,公关业务我不太了解。】
明月锋盘腿而坐,靠在印寒肩头敲打手机,对方通过好友的速度极快,直接拨来视频电话,手机屏幕上一位圆脸小姐姐笑眯眯地说:“我听徐姗姐说你想做公关?”
“我们是一家女装独立品牌设计工作室。”明月锋简单介绍一番他的设想,“通过这件事,给品牌打广告。”
“好人好事啊……那挺好运作,方案和报价我稍后发你。”小姐姐说,“对了,我叫范珊珊,请问老板怎么称呼?”
“明月锋。”明月锋说,“收费区间大概多少?”
“看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范珊珊说,“不过……如果你愿意让我们的实习生练手,我给你打个六折。”
“实习生?”明月锋好奇,“对效果有影响吗?”
“我会全程盯着,不会出大问题。”范珊珊拍胸脯打包票,她向屏幕右侧招手,“泱泱,过来。”一位绿眼睛男孩出现在屏幕中,他大大方方地跟明月锋打招呼,“老板您好,我是邢泱,翻云的实习生。”
“泱泱是大一生,暑假期间来工作室帮忙。”范珊珊说,“老板考虑一下吗?”
“哪个学校的大一生?”明月锋问。
“中传。”邢泱说。
“学弟啊,我是你大三学长。”明月锋一听,眉头舒展,“那就让学弟试试手,正好我也省点钱。”
“不会让你失望的。”邢泱信心满满地说。
范珊珊说:“老板大气,我们今晚加班把方案做出来给您。”
“我等你消息。”明月锋挥挥手,挂断电话,对白棉和曼倾说,“做好准备,我们要出名了!”
“难道不该工厂老板做好准备吗?”曼倾说,“徐姗姐在修照片,我去看看效果。”她站起身,瞧一眼墙上挂钟,“时间不早了,老板早点睡。”
“你们也是。”明月锋说,看着卧室门关上,他嘀咕,“那群公关这么晚还在工作,真敬业。”
北京望京,翻云工作室。
“别担心,看你眉头皱得,都打结了。”范珊珊安抚第一次接案子的邢泱,“这种公关是最简单的,有成熟的方案模板,你照着往里套就行了,花不了多长时间。”
刚刚成年的绿眼睛萌新坐在笔记本电脑前,面对空白文档,说:“谢谢珊珊姐,我试试。”
“我请你吃冰淇淋。”范珊珊拿起手机,穿过空荡无人的办公室,向电梯间走去。
邢泱打开营销号列表,从中挑选合适的账号,设计消息扩散网,他过分沉浸工作,连范珊珊什么时候提着冰淇淋落座他旁边都不知道。
“声势搞这么大?”范珊珊看着屏幕上的扩散网,惊讶地说,“这个案子不咋赚钱,你这么弄,约等于倒贴钱上班。”
“这是我的第一个项目,姐姐会理解的。”邢泱仗着与老板的亲戚关系,以及感激学长的无条件信任,势要将“雾哀”推至热搜前三,至少是个第三。
远在浙江湖州的明月锋对邢泱的感激一无所知,他简单冲凉后,穿着短袖短裤躺在床上玩手机,感觉印寒躺在他身边,问:“马上大四了,你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