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 by天良永动机

作者:天良永动机  录入:01-17

“可以,你学会偷懒了。”明月锋说,“比起带硕士生,是不是更累?”
“是的。”印寒点头,“我报名了两个大项目,差不多两年时间做完。”
“做完就可以升职称了?”明月锋问。
“升副教授,然后教授。”印寒说。
“可以啊,我以茶代酒,敬未来的教授一杯。”明月锋端起玻璃杯,与印寒的水杯轻轻相碰,熟悉的疲惫感顺着脊梁攀爬,他说,“寒寒,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即使印寒帮他、吻他、送花给他,他们仍是清清白白的好兄弟。
顽固且苍白的逻辑,筑起牢不可破的高墙,将印寒挡在心门之外。
印寒一口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完,默不作声地吃饭,仿佛他不回答,就能平滑地忽略明月锋无谓的抵抗。
明月锋瞧他那副掩耳盗铃的模样,气得想笑,手指骨节敲敲桌面:“别装聋。”
印寒端起碗,拌着青椒炒肉把米饭扒拉干净,抄起水壶给双方的杯子加满柠檬水。
看起来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明月锋没脾气了,他叫来服务员结账,拎起文件包问:“你骑车,我打车?”
“我可以带你。”印寒说。
“骑车带我啊?”明月锋走到自行车后,摁了摁支撑在后轮上的铁架,“结实吗?”
“那你骑车带我。”印寒无所谓谁带谁,只要和明月锋一块儿,他就开心。
“算了,信你一次。”明月锋丝毫不介意自己穿着高定款西装和长风衣,将文件袋挂在车把,抬脚跨上自行车后座,皮鞋踩着车轮两侧细窄的踏板上,拍拍印寒的腰,“呜呼,出发!”
印寒弯弯眼睛,脚掌用力一蹬,自行车滑出去两米,自由地穿梭于大街小巷间。两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像无忧无虑的青少年,一个扶着另一个的腰,大呼小叫地路过菜市场、公园、胡同,最终停在居民楼下。
明月锋呼噜一把印寒毛绒绒的卷发,提起对方羽绒服的兜帽扣在他脑袋上,说:“出汗了,小心着凉。”
印寒眼瞳亮晶晶的,伸手去拉明月锋的手腕,强行与他十指相扣,他说:“答应我吧,明月。”
“和我谈恋爱。”印寒说,他抽出文件包里的玫瑰,攥在手心。他额头是汗,手心也是汗,难耐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爸妈那边我去说,他们会同意的。”
“印寒。”明月锋后退一步,狼狈地躲开印寒迫人的视线,“我不敢赌,也赌不起。”他劈手夺过印寒手里的玫瑰,胡乱塞进口袋,焦躁地原地踏步,像一头困顿已久、敏感多疑的野兽,“我觉得我们没必要一遍遍反复纠缠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永远是不行。”
“你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印寒拧起眉头,强行把明月锋拽上楼,打开门,将对方摁在墙上,“你折磨我的同时,也在折磨你自己。”他抚平明月锋眉间的褶皱,轻轻将吻印于眉心,“别难过了。”
陈年的疤痕是一块根深蒂固的顽疾,明月锋说不清他为什么过不去这个坎儿,中考后的暑假,那道晴天霹雳的消息,将他的灵魂囿于夕阳下的公园,再谈不上自由。
如果父母是被他人谋害,明月锋便会倾尽全力实施报复,报复成功后许能痛快地生活,然而明室辉和林子琳是完美的父母,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对付控制欲十足、贪得无厌的亲戚,留下齐全且公证过的遗书,并把年幼的孩子托付给负责任的挚友。
长大后的明月锋一身清爽,无仇无怨,理应潇洒自在,如果他没有对印寒起歪心思的话。
再精明势利的人都会有某一些坚守的道德高点,对着楚悠和印诚久,明月锋实在说不出“对不起,我和你儿子谈恋爱了”之类的话,这听起来像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明月。”印寒掏出明月锋风衣口袋里的玫瑰,随手扔进垃圾桶,“我可以等。”他舍不得把明月锋逼到死角,虽说他设想过无数次监禁月亮的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着手实施。
他想要明月锋高兴一点。
“扔它干嘛。”明月锋推开赖在身上的印寒,弯腰拾起垃圾桶的玫瑰花,插进茶几上的花瓶,和枯萎的姬金鱼草花枝挨在一起。他放下文件包,脱掉外套,“我去洗澡,你把猫喂了。”他匆匆走向卫生间,“咣当”一声关门,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柱将他从头到脚浇个湿透,脑子清醒许多。
他长舒一口气,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点头同意了。
数数日子,印寒就这个问题磨了他十年多,别说明月锋一颗心是石头做的,就是螺纹钢做的,也得被印寒磨出个洞。事实也确实如此,明月锋抬手,掌心压在胸口,感受砰砰直跳的心脏。他无数次幻想过这世间存在一个没有道德和法律、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角落,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和亲吻印寒,指尖犁过对方浓密蓬松的卷发,在任何一处白皙的皮肤印上吻痕。
可惜世间没有洞天福地,他也不能随心所欲。
接下来筹备明珠峰会的日子,明月锋有意无意地避开与印寒的正面接触,但收效甚微。印寒口口声声说可以等,动作却不老实,他挂着顾问的名头来斯宾塞帮忙,动不动就把明月锋堵在办公室动手动脚。大多是摸摸手,摸摸脸,摸摸头发,明月锋严重怀疑印寒把他当成泽泽对待。
“不是,你忙工作就算了,怎么还要在这儿改作业。”明月锋看着红木桌另一边的印寒,“你把同事得罪到不让坐办公室了?”
“不用你管。”印寒说。
“好好好,坐我办公室不让我管。”明月锋说,“你是全中国最能摆谱的顾问。”他拿起笔记本电脑,“我去开会,你等我一起下班?”
“嗯。”印寒应道,捏捏鼻梁,被糟糕论文破坏的心情因着明月锋的话语多云转晴,他抓住路过月亮的衣摆,进而向上,得寸进尺地攥紧领口,拉向自己,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亲一口,“去吧。”
明月锋眉头微蹙,倒也没说什么,似是已然习惯,抱着电脑赶往会议室。
玻璃幕墙的会议室中坐着一道清瘦的身影,明月锋推开门,打招呼:“穆总,下午好。”
“下午好。”穆煦礼貌地回应。
明月锋走到穆煦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怎么过个年,您瘦了这么多。”
穆煦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问:“瘦得很明显吗?”
“跟纸片儿似的。”明月锋说,“注意身体啊。”
“最近睡眠不大好。”穆煦的视线离开电脑,扫视会议室,参会人陆陆续续到齐,他说,“开始吧,市场部先讲一下今年的营销规划。”

第97章 所谓重谢
明月锋头一回开这么惊心动魄的会,他看穆煦右手扶着额角,似乎非常难受的模样,于是贴心地端起茶杯,说:“穆总,您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穆煦没说话,眼下泛青,嘴唇发白,冷汗满背,突然滑下椅子躺在地上。
“我草。”这可把明月锋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赶忙叫停会议,“梦然,打120!”他捋起袖子,伸出两根手指去探穆煦颈间的大动脉,感觉泵血节奏缓慢,他迅速双手交叠压在穆煦胸口,回忆印象里模糊的心肺复苏步骤,全神贯注地摁压。
会议室乱成一锅粥,打电话的,找速效救心丸的,找担架的,下楼接救护车的,不管帮不帮得上忙,总要让自己忙起来。
幸好医院离得不远,拉响警报的救护车停在斯宾塞办公楼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重进客梯。印寒接替摁压两分钟满头大汗、近乎虚脱的明月锋,继续进行心肺复苏,他的动作比明月锋熟练得多,看上去专门学习过。
“你、呼、妈的。”明月锋词不成句,扶着椅背喘气,加工资,穆煦必须给他和印寒发两个大红包。
“医生来了!”门口的同事喊。
只见两个急救医生火急火燎地拎着担架冲进会议室,看见奋力摁压的印寒,紧绷的神色松缓下来,为首的女医生拍拍印寒肩头:“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们。”
印寒让出位置,站在明月锋身边,他同样累得够呛,汗水顺着鬓角滚进领口。明月锋抽一张湿纸巾,递给印寒,这会儿好不容易喘匀呼吸,他说:“我给老板家属打个电话。”
“你上次说他母亲在伦敦。”印寒说。
“他未婚夫。”明月锋说,“人事刚给我的号码。”他掏出手机,拨打号码,等了好一会儿,没人接。
“可能在忙。”明月锋说,他低头查看穆煦的情况,又不敢出言打扰医生抢救,站在一旁焦急地观察老板的脸色。
“别担心。”印寒握住明月锋的手,“会好的。”
急救医生拿出除颤器,三次除颤后说:“差不多稳定了,赶紧送医院,你们通知家属了吗?谁跟着去?”
“我去我去。”明月锋举手,“我在通知家属,还没打通电话。”
“行,一个人去,车里坐不下太多人。”医生说。
明月锋拍拍印寒的脊背:“你在我办公室等我,还是回家?”
“办公室。”印寒说,“你去忙你的事。”
“行。”明月锋跟上担架,踏进电梯轿厢,望着穆煦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掏出手机一遍遍给老板的未婚夫打电话。
好在穆煦年轻,再加心梗后得到及时的急救措施,刚到医院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明月锋忙前忙后唠唠叨叨。
“我给你对象打电话了,他马上到。”明月锋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穆总,有什么事你说话啊,压在心里多难受。”他端起杯子抿一口水,“都给我吓出心理阴影了。”
穆煦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张口想说话,被明月锋掐住氧气管,憋得咽下话茬。
“发奖金的事等您康复再说。”明月锋松开氧气管,嬉皮笑脸地说,“也有寒寒的份儿啊,别忘了。”
穆煦费半天劲儿从被子里挪出右手,给明月锋比了个中指,片刻他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些破坏形象,慢腾腾地缩回被子。
明月锋坐在病床边敲打手机,给印寒报平安。
【明月锋:老板醒了。】
【明月锋:失业危机解除。】
【印寒:好的,你中午吃什么?】
【明月锋:没想好,我等下见到老板对象再说。】
【明月锋:我估计他也没心思吃饭,我打车回去和你一块儿吃。】
【印寒:好。】
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明月锋应声抬头,一个慌慌张张的英俊青年冲进病房,比起温和中透着疏离的穆煦,青年像一团桀骜张扬的火焰。他俨然被明月锋拨过去的一通电话吓得不轻,跑到床边,握紧穆煦的手,不住地喘气。
明月锋收起手机,站起身,说:“你可算来了。”他讲述了一下发病的情况和医生的诊断,借口下午开会,礼貌走出病房,顺手关门,落座走廊边的木椅上,给小两口留足空间互诉衷肠。作为称职的经理人,明月锋给斯宾塞董事长穆白萤女士,也就是Bernice,打去电话,仔细将穆煦的情况汇报上去。他着重讲了讲印寒发挥的作用,倒没对自己的贡献做太多强调。
“感谢明总救Lance一命。”穆白萤身居高位,阅人无数,听得出明月锋曲折的心思,“你想要的,我和Lance都会尽力帮忙。”
“Bernice女士客气了。”明月锋说,“把斯宾塞中国区的市场做好,是我目前的目标。”
“Lance脾气倔强,后续麻烦明总留意他是否按时吃药。”穆白萤说,“我有重谢。”
“应该的。”明月锋说。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忙吧。”穆白萤挂断电话,稍过片刻,给他发来一封邮件,应是她口中的谢礼。
明月锋打开邮件,眸光渐沉,这着实是一份大礼。
邮件的附件是一份无垠集团时装事业部的人事架构图,以及事业部副总经理边珦的家庭情况。
众所周知,无垠集团是边家的家族企业,董事长由边荣富及其儿子边修平轮值主持,其余边姓儿女按照兴趣爱好分布于各个事业部。明月锋针对无垠集团的架构已调查多年,奈何受制于阶层,消息渠道稀少,没有获得真实有效的细节。
他摁灭手机屏幕,打算回办公室慢慢看,站起身观察一下病房内的情况,穆煦躺在床上发呆,他年轻的未婚夫垂头站在床边,颇为沮丧的模样,两人似乎谈得不太愉快。明月锋缩了缩肩膀,收回视线,不准备掺合老板的家务事,果断溜走。
上午的会开了一大半,需要决策的大事基本上过完,剩下些零碎的细枝末节。和印寒一块儿吃过午饭,明月锋将经理总监们叫进会议室,继续讨论商议。
不知不觉到下班的点儿,明月锋一挥手:“都回去吧,大家注意身体,及时体检,别熬夜。”
“谢谢明总。”阚梦然说,“穆总身体怎么样?”
“在医院休养,说是心病。”明月锋说,“刚刚穆总还给我发消息,说下周来上班。”
“太敬业了。”潘希盛说。
“要不人家能当老板呢。”明月锋说,“行了,散会。”他站起身,提着笔记本电脑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站在门口当门神的印寒,没好气地说,“杵在这干嘛?”
“等你下班。”印寒说。
“你今个儿没排课?”明月锋问。
“没有。”印寒拉住明月锋的手,紧张地问,“你要加班吗?”
“不加班。”明月锋回到办公室,放下电脑,“穆老板的前车之鉴,我还想多活两年。”
“哦。”印寒说,他叮嘱,“不要熬夜。”
“嗯嗯嗯。”明月锋应道,他想起今天印寒熟练的急救动作,问,“你学过心肺复苏?”
“学过。”印寒说,“本科体育课教过,然后我考了一个急救证。”他黑黝黝的眼珠对上诧异的明月锋,补充说,“那时候听说创业的人很容易猝死,我想帮上一点忙。”
“你,”明月锋神色复杂,喉头梗住说不出合适的词句,遂走到印寒面前,捏了捏对方的耳垂,“走吧,下班。”

第98章 明珠峰会
星期一上班时,明月锋路过董事长办公室,瞧见坐在办公室里笔直的背影,暗忖资本家要钱不要命,他敲敲门板:“穆总,早啊。”
“早。”穆煦瞧他一眼。
“您怎么不回家休息几天?”明月锋抱臂倚着门框,面露调侃,“你家大少爷没跟你闹啊?”
“闹。”穆煦说,“不想理他。”他指尖不耐烦地敲打桌面,“你没别的事情做?”
“Bernice女士给我派了个新活,优先级最高。”明月锋说,“您吃药了吗?”
穆煦皱眉,拉开抽屉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片,就着茶水咽下去:“吃了。”
“行了,您继续忙。”明月锋笑眯眯地关门,走进隔壁的总经理办公室。不得不说,给领导添堵令他身心愉悦。
可惜穆煦不会一直听话,为躲避明月锋催促,常年敞开的总裁办公室大门紧闭,第四天甚至反锁。明月锋见不着老板人影,果断给老板对象打电话告小状,世间一物降一物,饶是铁石心肠的资本家,也挡不住心上人的眉宇轻蹙。
一切困难都打不倒钢铁意志的打工人,明月锋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临近明珠峰会,他得加紧脚步了解无垠集团和相关产业,摸透错综复杂的关系人脉,向着目标更进一步。
屏幕上显示穆白萤发来的PPT,无垠集团时装事业部总经理陈芝瑶,副总经理边珦,两人是母女关系,边珦的父亲边楠任江苏省作协办公室主任。一个作家和一个商人的女儿,人生道路选择了从商。无垠时装子品牌秋日青崖,由陈芝瑶全权领导,2008至2012年蝉联国内女装销售额第一的桂冠,2015年后因品牌老旧、创新不足渐渐走下坡路,营业额锐减,小道消息传言高层考虑封存品牌或品牌重塑。
明月锋的视线匆匆扫过简介,落在PPT页面的最后一句,【在边珦的争取下,陈芝瑶同意再给秋日青崖两年时间,如未见起色,将召开会议商讨品牌出路。】这句颇为确定的话,应是穆白萤私下取得的准确消息。
明月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这是个关键人物,既重视秋日青崖的价值,又和无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像一个支点,足够撬动一个庞然大物。
就在明月锋冥思苦想怎么和边珦搭上线,聊一聊秋日青崖的未来,明珠峰会上,边珦主动找上他,递来橄榄枝。
“我知道你父亲是明室辉,母亲是林子琳。”边珦身材娇小,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干练的齐肩短发,休闲风的穿着,戴着造型夸张的耳饰,站在明月锋面前。
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有一种成熟锋利的气势,她有一双极其明亮灵动的眼睛,令人轻易忽略她温吞的相貌,只觉得她像一柄出鞘的剑,跃跃欲试地找人磨炼一番。她主动伸出右手,与明月锋交握:“边珦。”
“明月锋。”明月锋说,“这一幕我期待已久。”
“哦?”边珦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手肘撑着圆形高脚玻璃吧台,“我符合你想象中秋日青崖未来负责人的形象吗?”
“未来负责人?”明月锋被这个说法逗笑,“如果有机会,我更想要成为它的负责人。”他的话语狂妄大胆,打破了八面玲珑的圆滑形象,但他觉得边珦不会感到冒犯。
“我看过雾哀的设计。”边珦说,“准确的说,是雾哀初期的设计,以及米兰的高定,我还托朋友帮我带过两套。”
“你遗传了你爸妈的审美。”边珦夸赞,“这是当下的秋日青崖所缺少的,一个熟知市场规律又有自己独特审美的领头人。”
“多谢您抬爱。”明月锋说。
冷餐会上人来人往,边珦和明月锋聊得火热,旁边想加入的企业家围观一会儿,发觉插不上话,端着杯子悻悻离去。
“我和秋日青崖这个牌子有一段小故事。”边珦说,“千禧年之际,我十岁,我妈刚刚升任集团时装事业部的市场经理,她带了一沓设计稿回家,一边挑选一边看我写作业。”
“秋日青崖是我选的。”边珦说,“我跟我妈说,我想穿这套婚纱和喜欢的小男生结婚。”
“那套婚纱是你妈妈设计的。”边珦说,“原稿现在还放在我的书房里。”
“所以你结婚的时候穿了吗?”明月锋问。
“我没结婚。”边珦转了一下玻璃酒杯,“小时候的戏言,做不得真。”她的相貌算不上漂亮精致,但五官大气,组合起来带着凌厉的气势,长而宽阔的大眼睛斜睨明月锋时,流露出不讨人厌的凉淡精明。
“据我所知,您的母亲陈总距离退休还有两年。”明月锋说,“您接手秋日青崖后,有什么打算?”
“这就是我主动来找你的原因了。”边珦端起酒杯,碰一下明月锋的杯子,“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明月锋点头。
边珦开路,拉着明月锋走出会场,示意服务员找一个安静的雅间供他们聊天。服务员将他们领到走廊尽头的茶室,边珦说:“账记到陈芝瑶女士名下,她月底结款。”
“好的。”服务员推开门,引两人进去,斟满茶水,问,“我在门口,两位客人有什么需要请摁铃叫我。”
“好的。”边珦拉开椅子坐下,她神情严肃,“你有多想要秋日青崖?”
明月锋被问得一懵,随即笑开:“这是我爸妈的遗产,我做梦都想要。”
“这很好。”边珦说,“它是我的嫁妆。”
“……?”明月锋没听明白。
“或许你听说过江浙沪独生女丰厚的嫁妆。”边珦说,“它们只能是嫁妆,不能直接给我。”她轻轻笑着,扬起的唇角讽刺意味十足,“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结婚,我永远是副总经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明月锋指了指自己。
“聪明。”边珦打个响指,“你是明室辉和林子琳的儿子,由你担任负责人,非常合理。”
“八字还没一撇你就给我画上饼了。”明月锋说。
“你单身吗?”边珦问。
“单身。”明月锋说。
“有暗恋的人?”边珦问。
“……没有。”明月锋咽了口唾沫。
“那你犹豫个屁。”边珦说,“结完婚我拿到嫁妆,随时离婚,我再送你一个负责人的位置当做补偿。”
边珦提出的条件无疑是诱人的,只需要结婚再离婚,于明月锋没有分毫损失,并且是稳赚不赔的交易,可他就是该死的犹豫了。
“我回去考虑一下。”明月锋捏紧茶杯,滚烫的茶水透过薄薄的杯壁,将指尖烫得麻木,他却浑然未觉,脑内一片空白,声音艰涩,“等你母亲退休,你是不是能直接升任总经理?”
“我母亲可不会五十五岁乖乖退休。”边珦说,“她身体康健,能跟我耗到七十岁。”她嗤笑,“指不定我死了她还活着。”
明月锋没见过竞争关系如此激烈的母女,他问:“你母亲对你不好吗?”
“她对我很好。”边珦说,“她让我上最好的学校,花大价钱送我出国读书,给我买房买车,支持我的事业。”她眯起眼睛,声线飘忽,“在我三十岁生日上提出接管秋日青崖的时候,温柔地告诉我不行。”
“你爸对这件事怎么看?”明月锋问。
“我爸在家里没有发言权。”边珦说,“他姓边,仅此而已。”
“她为什么非要你结婚呢?”明月锋不理解,“你有足够的能力,就应该当总经理。”
“她觉得结婚很好,就非要让我也结。”边珦说,“她把她觉得好的东西,都给我一份,这是她爱我的方式。”她叹气,“她是一个让我恨不起来的母亲。”

“楼下的黄浦江?”明月锋问。
“嗯。”边珦说,她站起身,指尖点了点光滑的茶桌,发出细碎的哒哒声,“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这样优厚的条件,你又单身,为什么不答应呢?”
“我也很诧异。”明月锋拿起外套,随意披在肩上,“走吧,边大小姐,出去吹吹风。”他拉开门,侧身让边珦先行。
黄浦江倒映着两岸绚丽的灯光,眺望远处的东方明珠和金融中心大厦,明月锋呼出一口气,将手肘搭在石栏上。边珦拉开手提包的拉链,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问:“介意我抽烟吗?”
“不介意。”明月锋说。
细细的女士香烟夹在修长的指尖,边珦摁下打火机,蓝金的火焰舔舐烟尾,腾起一点猩红。她低头吸一口,背对着明月锋吐出形状完美的烟圈。
“明先生有抽烟的习惯吗?”边珦问。
“没有。”明月锋说。
“少见。”边珦说,“那你平时怎么解压?”
“和好朋友说说话。”明月锋说,“或者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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