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大懒虫!」
「这都不开直播,懒死你得了。」
「幸好有我们书记在,不然又要像上次那样,线上参与都没机会,只能躲在冰冷的床上孤苦无依,看着别人拍的照片馋。」
「我在加班的工位上孤苦无依。」
慰问了一下周六晚上还在加班的可怜朋友们,宋疏笑眯眯找借口:“这是青城镇的集体活动,直播当然要官方来。”
在更加汹涌的谴责声到来前,宋疏哎呀一声:“我突然想到有半颗枣忘记吃了,不吃该凉了,再见再见。”
说着,他小跑回屋檐下的专座。
「呸呸呸!臭男人,小心我爱而不得粉转黑,咬你!把你关进小黑屋二十四小时给我直播!」
无论如何叫嚣,本人是听不见了。
回来时,李听白还坐在原地,攥着半把瓜子仰望逐渐显现的星空,眼底空茫茫一片。
宋疏想了想,走向书店的柜台,桌面是暂放在此处的花生和瓜子米。
央酒剥的太多了,吃不完。
突如其来的障碍物遮挡视线,堆成小山丘的点心碟被一只手端着。女人顺着抬眸,望见青年弯起漂亮的眼睛悄声说:“懒得剥的话,吃这个?不要被央酒发现,否则你往后应该都踏不进我家门了。”
听到后半句,李听白露出坏笑。
“嘿嘿,那必须得尝尝。”
炒制的混合坚果抓一大把,充满口腔,咀嚼起来的满足感只有夏日里的冰镇汽水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没一会儿,空碟子放回原位。
宋疏坐下时甚至打了个饱嗝,心中再次感慨央酒那巨大的胃容量。
是不是树的胃都大?
毕竟整棵树不是在光合作用,就是在吸收养分。
“宋宋,我好迷茫啊。”
宋疏收回思绪,转眸望向身边的女人。她捧着脸,眼眸垂视地面,眉头紧皱,浑身散发着极其强烈的矛盾气息。
“还为了那件事?”
李听白嗯了一声:“觅觅这件事出来后,我更混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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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被拍到当街激吻了!”◎
“很久之前, 我认为找个白马王子幸福生活,是理所应当的。最近几年,又以为必须按照规矩结婚。现在我觉得应该像觅觅一样强大坚定不结婚。”
“其实能做的总共也就这么几种选择罢了, 在我心底绕啊绕啊绕。”李听白望向青年,眼睛里苦恼而迷茫, “绕不明白。”
她明白不应该沉溺于美好的幻境, 要支棱起来。可,她啊,身体里好像天生有一根懒筋,拔不掉。安于现状,想躺在草坪上什么都不想, 只观察观察天空变幻的云朵就很开心了。
也不止结婚这一件事。
成绩、学历、工作、梦想……通通秉持着见好就收的原则,知道那样更好, 却还是选择瘫倒。如果安心于此也还好,偏偏她还不甘心,总担忧自己的落后, 满心焦虑。
李听白十分钦佩连觅那样勇往直前的人,不像自己,一块夹心小饼干。别人是左右逢源,她是左右为难。
顿了很久, 她轻声评价:“我是个很失败的人。”
“不是。”
几乎是她刚落音, 宋疏便接着声儿直接否认,语气果断而肯定。李听白微怔, 转眸望向青年。
“我虽然认识你不久, 了解不多, 但作为朋友应该有资格说几句。”宋疏神情严肃而郑重, “李听白, 你是很优秀的人。体贴有趣,心思敏捷,拥有很多别人比不上的优点,所以不要这样去否定自己。”
“可是……”
宋疏摇头:“没那么多可是。”
“我们从小就学习,事物的两面性。或许你觉得自己不够坚定,不够豁达,但你借由同一特征去思考另一面就会发现,那恰好是你敏锐共情、待人诚恳的优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传统视角看是美好救赎的象征,另一角度看就是见色起意的登徒子罢了。”
李听白被这句骂戳中笑点,咯咯笑了起来。
宋疏也弯起眼眸,他轻舒一口气,偏头望向外面的星空:“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一闪一闪,有黑的时候也有亮的时候。”随手指了一颗,“你选那一颗怎么样?”
“好啊。”
李听白响亮回答,捧着脸笑眯眯道:“那小宋老板一定是最亮的启明星。”
宋疏摇头:“我可不是。”随即
又扬起唇角,“那颗吧,第二亮的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道理是这么讲,但并不能完全解决李听白的纠结焦虑的现状,没有具体的办法或结果。
她明朗了一些,继续明朗地迷茫。
宋疏又道:“我说这些,并非完全只是安慰的虚话。是想让你不要否定自己,但更希望你全面地了解自己,认识自己,面对自己,有勇气去选择自己。”
“结不结婚,恋不恋爱,这种事情没什么必须或职责,如果说要负责,你第一要为自己负责。”
“抛弃掉别人的声音,去倾听你的内心,勇敢地去相信它、选择它,不是更好吗?”
想到什么,宋疏敛眸,琥珀色的眼眸中蕴含几分羞涩与笑意。他压低声音道:“如果考虑太多困难和别人的反应与想法,我和他岂不是永远不能选择在一起?一想到那种结局,我就好不甘心、好不情愿、无法接受。”
“这就是我内心的声音,你试着多听听自己的。”
李听白收起又被秀到了的表情,紧抿着唇,将右手放在左胸口,小心翼翼道:“我试试。”
片刻后。
女人慌乱地抬起头,夸张道:“宋宋,咱心跳好像没了!感觉不到!我是不是要死了!”
青年忍不住失笑,他指向院子里某处人群中央的金色脑袋:“要不给你找个中医来把把脉,确认一下生命体征?”
李听白顺着抬头,眼睛一亮,小鸡啄米地点头:“行行行,这个中医挺帅的。”
“忘啦?”
她吸溜吸溜:“啥?”
宋疏屈指敲敲凳子腿:“我这里拜的是兔儿神。”
李听白的眼神从觊觎,逐渐变为复杂。她不甘心地巡视院子里的人,捕捉到一位朝这边瞥了眼的男人,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这个呢?”
宋疏心虚地唔了一声。
李听白了然,颤抖着举起五根手指:“五个,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多……算你厉害!”
这个地方是她恋爱的天克!
刚燃起一点的心思全被浇熄,她倒回椅子上,继续嗑瓜子。
宋疏也感慨她的运气与眼力,全场他也就对那几个人知根知底,但凡换一个也不至于是这个结果。
他为之叹一口长气。
读书会进展到一定程度,人员数量不少,各自聚集成一小堆一小堆,三三五五地聊天说话。还有饿了四处找吃的,相互分享消息后出门,没一会儿就端着碗凉皮回来。
姜芝的妈妈把小吃推车带来了,给大家现做。看着去吃的人不少,宋疏逆着人流出去,跟她说。
“你记好账,等结束了我一起结。”
姜妈妈忙里摆手,昂起一张笑脸:“你别听那小丫头的,今天高兴,我请大家。”
“那怎么行?姜芝小朋友给书店做义工,还要您白请,我脸皮也太厚了吧。”
女人笑呵呵,偏头悄悄道:“那可不一样,小姜芝很久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天天兴奋地睡不着觉,说以后要当漫画家养我,让我不用这么辛苦。”
昏黄的路灯下,青年的眼睛被暖意覆盖。
“她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因为开店,宋疏在家里准备了各类币种的现金,预估了一下金额后,他打算找个时机偷偷放进小吃车,或者找个由头给姜芝。
从外面回来,他径直朝小楼里走,没想到身后跟着一排端着碗的人。直到看见李听白捂着嘴偷笑,回头才发现。
宋疏一脸莫名:“跟着我干什么?”
其中一位咽下口中的凉皮,苦口婆心地叹一口气:“宋宋啊,你再这样下去,书店真的会倒闭吧。”
宋疏看了一圈满院子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之前门可罗雀,他承认营业额确实水电费都交不起,但现在乌泱泱全是客人,为什么还会这样说,他不是经营地很好吗?
伴着小吃的香气,对面的大家恨铁不成钢。
“疑惑吗?不解吗?”
“唉,小宋啊,人家办活动是赚钱,你办活动纯亏。”
“看这么多书,文艺脑能长,恋爱脑能长,情怀脑能长,这小脑瓜子里怎么就不能长长生意脑呢?”
被一群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们围着嫌弃不长脑子,宋疏十分无奈:“我哪里没有了?”
活动做好,有口碑自然能吸引人,这不对吗?
“对是对,但生意就是细节,就是见缝插针、按需出售啊。”她啧啧问,“小宋老板,刚刚聊天的时候我被安利了一本书叫《夏洛的网》,请问书店里有吗?”
宋疏思索,摇摇头。
“那你有什么书可以推荐的吗?”
宋疏微微思索,在记忆深处中翻找:“《一片叶子落下来》吧,十二三岁时读过。”
他尤深记其中一段对话。
【如果我们反正是妖掉落、要死亡,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是为了太阳和月亮,是为了大家一起的快乐时光,是为了树荫、老人和小孩,是为了秋天的色彩,是为了四季,这些还不够吗?】①
那是对死亡与生存最温柔的探讨。
认真听完他的介绍,大家下意识点头接受安利。察觉话题偏移,刚刚那个女孩连忙扯回来:“书很有趣,书店里有吗?”
“……”宋疏继续摇头。
她摇头叹气。
“现在是书店卖书的好时机呀。你根据主题准备好相关库存和一份书单,找个书架往外面一摆,搞个今日主题书单或读书会八八折优惠之类,不好么?吃吃喝喝还要费精力折腾,书这东西本来上限就不高,小本生意,你真能回本吗?”
看得出来,书店的经营不善深入人心,大家都苦口婆心,献计献策。
宋疏轻笑,拍拍她聪明的小脑袋瓜:“不用担心我,你们开心点就好了。”他想了想,“实在不行,我去做摘果工赚钱养店,唔,摘水果我还挺行的。”
“……”
女孩梗了下,配合他的玩笑:“行吧,到时候摘完跟老板谈谈合作,来直播间上链接,还能赚两份钱。不然都不够央酒吃的。”
宋疏深以为然地点头。
夏日白天更长,也更容易熬夜,不知不觉已经八点二十了,因季节延后的城乡大巴最后一班车在二十分钟后,乡下不容易打车,需要赶车的人陆续都在看表。
这时已经消停的临时舞台,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拍拍话筒。宋荆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小宋老板为大家准备了个小惊喜,趁着人都还在现在开始吧。”
院子里的人声忽然停声回眸。
宋疏本人同样疑惑地抬头。
只见书记站在闪亮的灯光里朝昏暗的大门外挥挥手,两分钟以后,伴着“biu——”地一声锐鸣,一道光刺破黑暗,在天空炸成一片星光。
宋疏昂首,眼睛映得亮晶晶。想到了什么,他作势回头要走,却撞上一个怀抱。
央酒扶稳他,按着肩膀将其转回去,面对再次炸开的彩色烟花。他揽着人的肩膀,在喧闹里低声道:
“我在。”
宋疏安稳下来,微笑着欣赏天空的中的夏日烟火。
暗夜里,烟花用力飞到最高处,成团岔开,金色星光洒满整片天空,坠落之时融进了漫天闪烁的星星里。
小镇最亮的那处小院里,高大的槐树遮蔽半个院子,在那一刻,底下的每一个人都拥有一双闪亮的眼睛。
在一声声的烟花里,有人欢呼。
“小宋老板万岁!”
“烟花自由万岁!”
“M78星云万岁!”
一句歪句句歪,后面变成了“万岁”竞赛,一个比着一个昂着脑袋喊,看谁喊的最离谱,吃了一嘴落下的灰烬也不停。
宋疏及时带着央酒走回屋檐底。
看着面前热闹的场景,总觉得有一种大结局的欢快。
砰砰砰的烟花声停了,换成了一群人吐灰烬的呸呸呸,宋荆书记不好意思地说这次烟花有点近,灰全掉院子里大家自产自销了,下次咱离远点放。
当气氛来到最高潮处,也意味着尾声的到来。石知洺一整晚都没靠近,现在第一个过来告别。
“宋疏。”
宋疏眼中还残余刚刚的开心,亮晶晶地抬头望来:“嗯?”
“最后一班车,我要走了。”
青年笑着挥手:“拜拜,一路平安。”
石知洺透过一双镜片,专注地望着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转眸看见后方白发男人正凶巴巴瞪自己,手紧紧搂着青年的肩宣誓主权。
他顿了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着颔首辞别。离去的背影看着挺拔淡定,不像来时那么匆忙了。
央酒眯起眼睛,语气危险:“他不死心。”作为心灵的窗口,一个人的眼神很难真正掩藏内心。
宋疏从人离去的背影中收回视线,看见身边的妖一副恨不得斩草除根的模样,他警告:“不许乱来。”
央酒意味不明地哼哼两声。
宋疏无奈,还想说什么,身边却又围过来另一群要告别的人。
主题读书会在八点四十分正式落幕,最后的人正在散场。宋疏将店里的椅子搬回房间,其他准备明天再说。
手中的东西刚放下,身后的门哐当一声被人重重关闭。
他一声回头,疑惑地看向脸色不太对的李听白:“出什么事了?”
李听白双手按在冰凉的雕花玻璃上,背靠着门,咽下一口气焦急道:“大事不好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个男人,艰难道:“你们真被拍到当街激吻了。”
宋疏:“!”
央酒:“?”
作者有话说:
注①:出自利奥·巴斯卡利亚《一片叶子落下来》。感谢在2023-12-07 22:55:01~2023-12-16 01:1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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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我终于有名分了!”◎
自从“小飞机”事件以后, 大家忽然热衷于将遇见宋疏时拍到照片或视频po到网上,争相参与,甚至卷起了摄影技术, 比拼谁的更好看。
这股热潮一直没停过。
内容大多是书店或外出买东西、散步的照片,无伤大雅, 宋疏也就默认了。
没想到竟然会出事。
听见李听白的话, 宋疏首先震惊,顺势看向一步之外的妖。
央酒回神,面对质疑的视线下意识举起双手,委屈巴巴:“我亲没亲过你还不知道吗?”
宋疏:“那可说不好。”
妖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知道宋疏不许,这种事他只在脑子里想过而已。早知道要背这口黑锅, 上次趁人类喝醉就应该行动起来才对。
现在真的好委屈。
央酒辩驳:“我可是最听你话的。”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 宋疏开始磨牙。
不过印象中的确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他想了想,走过去接住李听白递来的照片。上面的确是自己喝醉的时候, 不过不是“小飞机”。
更早一点。
那天失去一天视力刚刚恢复,在宋季家喝了一顿,出门遇见来找他的央酒。照片上,站在医馆前的两个人凑得很近, 一个低头, 一个昂首,看起来像是在接吻。
想起来那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宋疏耳尖有些红, 低声解释:“只是角度问题。”
央酒沉冤得雪。
他瞪向对面的人类女人, 冷哼一声。
李听白也松一口气, 考虑到这件事的特殊性, 她紧接着又道:“那要不要澄清一下?外面的直播还没关,我刚刚看了眼弹幕……快炸了。”
宋疏捏着手机微怔,回眸看了眼央酒。
妖立刻回视,摸摸他的脑袋。
杂乱的小院里,透着暖光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拉开,零星几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一齐看过去。
逆光走出来的青年扫视了一眼现场,没说话,径直走向正准备关闭直播:“等等。”
这时宋荆已经跟着大家回去了,只剩下还在收拾设备的人。看见弹幕上的东西,他们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下动作,给青年让出位置。
[那照片是什么意思?]
[宋宋,是真的吗?]
[震惊地我手机pia到脸上。]
[开开玩笑可以,真的我有点接受无能。]
[有点恶心。]
[宋宋,我知道你在,快来回应一下呀,我要刺激疯啦!!!]
这些已经是满屏幕上最礼貌的弹幕了,最多是摸过来吃瓜的群众,间或夹杂的某些污言碎语,人身攻击,实在不堪入目,编排的小作文越来越离谱。目前已经从接吻照变成了“脚踩十六条船”、“私生活混乱”、“长得乖但其实玩的很花”、“约过”的种种编排污蔑。
飞速滚动的弹幕中,只有偶尔夹杂几句支持以及“我磕的cp成真了”的欢呼。
直播间不再熟悉。
一张照片,让所有人都变了个模样。
宋疏长吐一口气,走到镜头前。甫一出现,弹幕滚动的速度好像加快了几分,追问声铺天盖地。
青年神色淡定,灯光里的眼眸一如往常般温和。
部分弹幕淡定了几分。
[他们越来越过分了,我骂不过。宋宋,不论怎样,还是澄清一下吧。,我们一直支持你。]
“照片是角度问题,那天我在宋季家喝醉了,他来接我,没有当街接吻这种事情。”
[嗨呀,原来是借位。]
[又是酒,你可长点记性吧,小酒鬼。]
但更多的还是:
[切,你说借位就是借位了,你有什么证据?照片可是真真切切。]
[为了钱怂了吧,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更恶心了。]
宋疏看着一行行字从视野中掠过,启唇继续:“证据就是——我和央酒的确是情侣关系,如果真的在接吻,我当然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这句话兴许太直白,连追过来的黑粉都被他的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直播间都呆滞了几秒。
担忧着追过来的李听白捂住嘴巴,怔怔看着青年:“宋宋……”
听见她的声音,宋疏偏头望向他。坚定的眼眸缓缓弯起来,像天上那弯月,流淌着温柔明亮的光。
他微笑说:“这就是我的勇气。”
倾听自己的心意。
勇敢地相信它、选择它。
因为当你明知各种各样的困难与后果,内心还是难以抑制地渴望它的同时时,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勇气与准备。
事物具备两面性。
享其甜承其苦,甘愿就好。
出生最终死亡,为什么还要来这个世上?其意义自然不是为了痛苦,而是为了你所感所想所爱。就像一片树叶生长到落地,是为了太阳和月亮,为了四季之色,为了与同伴的快乐时光。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焦虑,不要踌躇,坚定勇敢地选择属于自己心目中的意义就好。
管什么别人?
人全部离开,只剩满院横七竖八的桌椅,灯光下突然的空旷莫名显出几分寂寥。
夜已深,枝叶沾了露水。
青年将漆红铁门落了一道锁,转身面向空荡荡的无人院子,长吐一口气。
也不是空荡荡。
屋檐底还傻站着一个,一双乌瞳失神地飘忽在暗夜里。
宋疏皱眉:“没听话,去看了?”
托前段时间几次高热度的福,加上同性接吻这种噱头,这次的照片半个小时内就收获了高转发量,在平台的搜索榜飞速上升,现在直播回应一发酵,估计已经人手一张了。
刚刚在房间随便搜了一下相关话题,就能看到熟悉的谩骂。他专门没收掉央酒的手机,不准他看。
央酒回过神,摇摇头重复:“我是最听你话的妖。”
“那你在干什么?”
“在开心。”
宋疏离开门,迈步朝房子里走,明知故问:“开心什么?”
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照明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视野骤然陷入黑暗,一时间难以视野,看不清任何东西。
“央酒?”
宋疏刚试探一声,便被按进一个怀抱。周身的风与虫鸣忽然消失,身体略一失重,落进柔软的垫子里。
是沙发。
他首先反应。
未来得及再开口询问,上方阴影下压,一只手勾住他的腰,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吻不可拒绝地落下来。
当然,也没想拒绝。
在氧气掠夺战的休息间隙,妖在喘息的青年耳边,轻咬了下他耳尖:“开心我终于有名分了。”
“仔细想了想,还是要在家里亲。”央酒将头深埋在他颈间,闷闷道,“我的,才不给他们看。”
宋疏呼吸深重,找回微哑的声音:“小气鬼……”
脖颈见脑袋抬起来,再次凑上前,恶霸一般将刚恢复的空气尽数掠夺。
“是大气树,很大的小气。”
这种事情当然要多多小气,爱情是私密的,封在只能刚刚装得下两人的纸里,多一双眼睛都装不下。
这一夜宋疏很累,睡得不是很安慰。
梦中纷杂,只记得亲切温柔的同行者突然带上模糊的面具,一圈又一圈将自己围住,不说话,唯一暴露的眼睛冰冷而厌恶。
他喘不上气,猛地憋醒。
睁开双眸,琥珀色眼眸往下一转,一颗白色脑袋正压在他左胸口。
宋疏叹气,望着天花板:“你直接压死我算了。”
树妖还趴在他胸口,侧耳倾听,说话声与胸腔共鸣声太大,在嘴边竖起食指:“嘘——”
一个噩梦,宋疏确实需要缓缓。
放任妖的行为,双眸盯着天花板发呆,重重思绪在脑袋里乱转。
想想昨天的事情。
想想小镇居民可能的反应。
再想想即将可能要面对的结果……
青年漂亮的脸一大清早就皱成了包子。昨天跟李听白说大话了,其实……他也做不到那么豁达。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趴着不知道在听什么的脑袋突然支棱起来,向前一伸,凑到面前。
“宋疏。”
宋疏疑惑地眨眨眼睛。
上方的妖垂眸望着他,洁白发丝垂落在人类的脸颊与肩颈。央酒愣了两秒,没忍住低头亲了下,才弯起乌瞳继续:“你喜欢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