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我回小镇开书店—— by舂相不巷

作者:舂相不巷  录入:01-20
工作三年,差点过劳猝死。
宋疏独自一人在医院躺了两周,被孤独与死亡的阴翳围剿得无处可逃。于是他决定辞职,踏上前往青城镇的火车。
青城镇是宋疏的老家,五岁以前与爷爷奶奶常住的地方。离开二十年再归来时,房子破旧,院落荒芜,蛇虫遍地。
想要定居可是个大工程。
修葺老宅、防虫防蛇;
种地养鹅,团结邻里;
不仅如此,为防止坐吃山空,他还得创新创业。
考虑许久,宋疏决定开一家书店。
网店兴起后,实体书店已经成为一项夕阳行业。想要在一个落后的小镇盘活,实在困难。
可是看着每天早上八点,准时来买书看报的老人们,他越发坚定。
为了维系书店,他在侄孙女的怂恿下点开直播键。镜头前,沉静漂亮的青年磕磕绊绊介绍:
“大家好,我叫宋疏,欢迎来到我的书店。”
老宅不仅有虫蛇,还有个地头蛇门神。
门神是颗槐树精,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脾气臭还护食,一生气就让他梦里加班。
宋疏曾好奇问:“妖怪会像故事里那样爱上人类吗?”
央酒不屑一顾:“那是蠢事。”
后来4月槐花开,宋疏赶走觊觎老槐树的人。在央酒眼皮子底下动他的花,那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宋疏没吃过槐花,出于好奇偷偷摸摸去邻居家蹭,回来就对上冷脸盯着他的央酒。
他心虚地捂住嘴,默默挪步。
“我就是……”
一束雪白槐花送到宋疏眼底,他抱到怀里,瞬间弯起眼眸:“谢谢,槐花可好吃了!”
央酒冷哼一声偏开头,耳尖红透。
温柔冷清受 x 傲娇记仇门神攻
慢节奏,微鬼怪,当代年轻人的退休生活。
本文小镇为架空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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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预收《如何拐走一只漂亮狐狸》-----
单纯正义野狐狸受x病弱心黑白莲花攻
妖怪们总说,桑净是只傻狐狸。
作为一只狐妖不懂伪装,不会骗人,不吃人心提升修为,反而说什么一心向善,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桑净却不觉得如此。
人类总会诞生大贤能,得道升仙。
记录贤能的书里都说好人有好报,他坚信好狐也会有好报。
某日,小狐狸在山中接朝露,发现一名被同伴抛弃的人类少年。少年身体孱弱,受伤还迷路,实在可怜。
桑净把朝露送他,还指了下山的路。
离开之前,那个人类少年忽然朝他伸出手,问:“小狐狸,你要和我一起下山吗?”
桑净捂住没收好的尾巴,慌忙逃跑,身后却还在喊:
“不答应的话,过段时间我再来问你。”
人类与妖一向不死不休,近年来人类捉妖师四处活动,山里的妖怪因害怕而提议搬向山脉深处。
桑净也害怕,却依然留在这片山林之中。
那个人类说还会回来找他,再迷路了可怎么办?
一天两天。
一年两年。
终于,桑净再次嗅到记忆中的味道。
那一天捉妖师闯入山脉,所有的妖都狼狈地逃向深山。
只有一只小狐狸例外。
刚刚成妖三年半的桑净牵着一名青年的袖子,满怀好奇与憧憬,一步一步走向相反方向的人类世界。
“阿猫,人类世界是什么样子?”
青年偏头,露出温柔笑意:“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之后很久桑净才明白。
人类不是圣贤,都很坏很会骗妖,尤其是带他出来的、最好看的、惯会装可怜的这个。
又某日,已知人类真面目的小狐狸准备爬墙潜逃,谁知刚坐上墙头就被逮到。
闻人卯站在墙下,微笑朝他伸出手:“阿净要出去玩吗?”
桑净一把抱住炸毛的尾巴,泪眼汪汪。
“不,不去了……QAQ”
【小狐狸,你是我的,别想逃。】
【不对,桑净是自己的。】

起先只是疲惫不堪,和每个加班的夜晚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紧接着会在某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时间点忽然开始胸闷、头晕、上气不接下气,本能般的呼吸此刻会困难得像一条搁浅的鱼。
最后伴随着耳鸣的直流音,轰然倒地。
宋疏在医院躺了两周,清醒的时间里总会不自觉地去回忆当时濒死的感受,同时也会想:
他晕倒在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因此很幸运地被抢救成功,可下一次呢?
下一次在无人的深夜该怎么办?
任凭自己寂静地死去吗?
无人知晓,无人发现。
每当想到这里,无边的疲惫与孤寂总会奔涌而来,巨浪般将他完全淹没。
他孤坐在昏暗的病床里,偏头凝视飞舞的白窗帘,耳边源源不断的救护车警鸣声反倒成为某种救赎。
就在这样孤寂的病房时间里,他做了一个决定。
那似乎并非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宋疏回去递交辞呈时,没有一个人惊讶。同事们纷纷顶着两坨黑眼圈祝贺其脱离苦海,上司也迅速签完离职单,手续快得不像公司的作风。
一切顺利。
顺利到出院第七天,宋疏已经离开那座新潮的一线城市,坐上这趟通往远方的火车。
父母其实在那里给他留了套房子。
但宋疏有些厌倦了城市,他想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又不愿那里孤独又陌生,于是在模糊不堪的记忆中找到了五岁以前常住的老宅。
听着哐哧哐哧的车轮声,宋疏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老家那栋三层小楼,青砖灰瓦,前方有个大大的庭院,老槐树遮天蔽日。
院里种的瓜果蔬菜大丰收,他十分开心,一边吃着井水冰的西瓜和邻居阿婆送来的桂花糕,一边等待着与自己参加风筝大会的同伴……
他这一觉差点把嘴睡歪了。
不是馋的,是疼的。
这并不夸张,老火车设计诡异的座椅总能让人倍感不适,慢吞吞的车速更加延长了这种痛苦。
为避免吵醒邻座,宋疏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舒缓些以后,就用额头抵住玻璃,望着窗外发呆。
琥珀色的眼瞳中映着自由的旷野。
失去高楼大厦的阻隔,宽广的平原一眼望不见尽头。
他很期待本次旅程的终点。
宋疏的老家在青城镇,位于中东部平原,小麦一年两熟、距离海岸线要横跨大半个省。
这里祥和,也老旧。
旧到从县城到小镇的大巴和十年前的一模一样,除了进镇时新铺的柏油路以外,其他都与记忆中没多大区别。
但宋疏很开心。
小镇和城市一点都不一样,甚至完全相反,这代表他至少会过上一段宁静美好的健康日子。
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
沿着小镇的主干道往里走,宋疏根据模糊的记忆找到家门口。院墙顶被爬山虎盖满,黑色的木门上残余着白纸,门栓锈迹斑斑,比记忆中破旧很多。
宋疏翻找出钥匙,对准锁孔,准备揭开自己接下来的新人生。
咔哒~锁幸运地打开。
他面带微笑,抬手轻轻一推,腐朽的老木门轰隆一声塌在脚下。
垂望地上的门板,宋疏嘴角僵住。
这看起来不是一个好兆头。
果然,进门入目是野草没腰、蜘蛛网遍结。检查一圈后,宋疏彻底沉默了。
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更差。
树木荒芜,房间潮湿,后墙竖着一条大裂纹,地面成了虫蚁的居所,老家具也残破不堪,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
宋疏站着看了一会儿。
拉过唯一干净安全的行李箱,坐在上面又看了一会儿。
青年两眼发直,满心迷茫。
就在他无从下手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道嘹亮的女声。
“是小松鼠回来了吗?”
这个昵称让宋疏一愣。
反应过来那是自己以后,他循着声音走出客厅,重新回到野草横生的院子。
大门外,一位穿着红外套的中年女人绕开坍塌的木门,踩着锃亮的旧款黑皮鞋走进来。
她昂首看见宋疏,黑亮的眼睛立刻充满笑意:“还真是,我听这边有点动静,就猜是你回来了。”
女人态度相当熟稔,但宋疏怎么都想不起她是谁,迟疑着没有出声。
对方应该是猜到了原因,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热情地自我介绍:“我是你三侄媳儿啊,二十年前结婚的时候还给你敬过茶!”
宋疏:“……”
二十年前,他五岁。
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的辈分还挺高。
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宋疏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叫得出口。
他拘谨地点了点头:“你好。”
王铃察觉出他的别扭,十分体贴道:“我叫王铃,以后叫我小玲吧,别人都这么叫。”
宋疏弯眸,笑着颔首:“好。”
见他笑了,王铃也跟着笑。
仔细瞧着青年的脸,女人啧啧称奇:“你们家真是个个都好看,瞧这长得,要不是差辈儿,我都想拐回家当女婿,多赏心悦目!哈哈哈,有空来家里,我给你介绍介绍侄孙女。”
宋疏抿唇,再次失语。
他更擅长工作间的交流,用词简洁,责任明确。以前父母也从未让他处理过亲戚邻居一类的关系,如今交流起来显得格外尴尬。
下午四点以后,风逐渐变凉,微弱的阳光斜照在破落的老楼,青石墙面同样攀满枯黄的爬山虎。
王铃打量破败的老房子,有些担忧:“你这突然回来,还没法儿住吧?”
望着她忽然充满热情的眼睛,宋疏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抬手表示:“能住。”
王铃不禁质疑:“能住吗?”
宋疏抿唇肯定:“肯定能。”
不能也得能,他肯定无法应付这样热情的人。与其因此关系变差,不如将其停滞在合适的位置。
既然对方坚持,王怜也没再说什么,只嘱咐遇到什么事就来找她,千万别害羞。
就这样,宋疏目送她踩着黑皮鞋走过门前的主干道,进了对面那扇漆红双开豪华大铁门。
这位热情的三侄媳妇是对门的邻居。
宋疏低头叹一口气。
不过王铃到来显然也有些好处。
比如,宋疏现在对自己要干什么暂时有了方向——收拾出能睡觉的地方,平安度过今晚。
房子荒置了十年,但电还能用。
院子边的那口水井生了锈,宋疏打不出水,幸好在旁边的木头堆里找到了被棉被裹住的水龙头,那是小镇统一用水改造的产物。
拧动冰凉的铁质阀门,钢管嗤嗤响了两秒,清水便从水龙头中流出来。
根据着导航,他又步行走到镇中心的青城超市,购置了一堆打扫用具以及日用品。
仅做完这些,天边已经冒出火烧云。
回去的路上,宋疏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一处陡坡的顶端朝前方眺望,橙红与深蓝交织的天空格外美丽。
有句话王铃说的没错,宋疏是真的好看。
玉白的脸颊此刻被余辉映红,睫毛纤长,根根分明,精致的眉眼为落日的美好做出了最瑰丽的诠释。
现在正值放学时分,路上的人不算少,却没有一双眼睛不在青年身上停留过,甚至有些青春期小女孩经过时面红耳赤,互相小声询问,同时相互调侃。
宋疏收回视线,微笑着朝下坡走。
对于打扫这件事情,青年是不贪心的。他只想着清理出一张床,铺上带来的床单凑合一晚就行,谁知面对这样简单的要求,现实仍然状况百出。
久放的木床霉味儿熏天,十分难清理,被水泼了许多遍的木头很难晾干,努力做完这一切,宋疏找了一圈才发现家里根本没有能用的床垫或褥垫。
单薄的床单铺在床骨上,简直比火车硬座还可怕,他不得不献祭自己带来的唯一一床被子。
直到晚上十点多,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只有外面的爬山虎与风的沙沙声。勉强忙完的宋疏这才裹着一条薄毯,疲惫睡下。
兴许是环境陌生,又或是床还是太硬,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秋夜是寒冷的,一条薄毯不足以保暖,青年蜷缩在床上,莹白的额头却布满细密的汗。
他唇色发白,念念有词。
“这里不可能会有bug。”
“不行,我不加班。”
“扣工资也不加……”
很显然,那是个可怕的噩梦。
深夜时分,宋疏被这恐怖的加班噩梦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喘着粗气,琥珀样的眼睛望向四周,脑子仍是懵的。
宋疏分不清这是哪里,不知道今夕何夕,心里还在和bug与加班天人交战。缓了许久,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辞职了。
这里是五岁以前常住的老宅。
安详宁静,没有工作。
门不知何时被风吹来,凉风吹拂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有些冷。宋疏打了个寒战,逐渐平静下来,他坐在床上,盯着脏兮兮的玻璃窗放空了一会儿。
那是旧式的红木上悬窗,可以朝外推开。透明的玻璃晕染柔和的月光,在地面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影子中,框架部分属于窗户,左上角是爬山虎的树叶,右下角支棱着槐树枝杈,中间是条胀着肚子游过的红花纹蛇……
宋疏揉揉眼睛,重新朝下看。
一米多长的赤链蛇,悠闲地游走在光影交错的地面,胀起的肚子昭示着它刚捕完猎,可能在宋疏做噩梦的时候,也许猎场就是这个房间。
青年瞳孔紧缩,立刻抱住自己。
他浑身僵硬,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只本能地死死盯着那蛇,仿佛这样它就不会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咬自己。
此时的宋疏很后悔,十分后悔,万分后悔!他为什么没留王铃的电话呢,邻里之间当然要友爱互助,多多交流才对。
三侄媳儿,救命呐!
呜呜呜,有蛇!
宋疏裹着毯子屏住呼吸,漂亮的眼眶泛红,积蓄着泪水。是成年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咬牙忍住,没哭出来。
不过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说:
啊,上班摸鱼写辞职文,好爽!!!

宋疏怕蛇算是一件历史遗留问题。
二十年前,幼儿园在这种落后的小镇还没兴起,大多数孩子在小学以前都过着自由自在的文盲生活。
而五岁的小宋疏本人此时便展现出自己985的潜力,天天攥着粉色算术棒从一数到一百,乐此不疲。
那天他灵机一动,从外面捡了根小木棍,终于数出了一百零一!
小宋疏实在开心,想着去找爷爷奶奶分享喜悦,谁知迷迷糊糊爬上床,一不小心睡着了。
软乎乎的小娃娃又白又嫩,不忘用小毯盖住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睛时,没有亲切的爷爷奶奶,只看见一张血盆大口。青蛇攀附在小床的护栏上,呲起獠牙,再近一点就要把他吞掉。
当日,小娃娃悲惨的哭声在小镇上空响了整整一天,最后嗓子都劈了,许久说不出话。
之后没两个月,宋疏就被父母接去了城市。
漆红双开豪华大铁门内,苍白的青年躺在软和的被褥中央,眉头紧皱,似乎还在做噩梦。
王铃在旁边看着揪心:“我去的时候,那门口就横着一条死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的。早知道我拖也得把孩子拖回家住的,唉,都怪我。”
她很后悔,也很内疚。
当年出事时,她刚嫁过来没多久,也见过那条死在地上的青蛇和哭惨的小孩,年轻的姑娘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把孩子哄好。
早上发现青年倒在床上,门口就是条蛇,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旁边的中年男人慢吞吞纠正:“什么孩子,叫小叔。”
王铃白他一眼。
她不理自家这口子,连忙看向床边正号脉的人:“小叔没事吧?”
一头金发的男人指尖搭在宋疏的手腕,闭着眼老神在在。
静了会儿,他睁开眼摇摇头。
王铃吓得屏息,捂住嘴咛嘤一声。
在她正式哭出来以前,男人抬手阻止:“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大事。他最近太劳神,本来身体就虚弱,惊吓之后估计没敢睡,现在是困极了在睡觉。”
夫妻俩松了口气。
宋季走到旁边的梳妆台前,从口袋里摸出纸笔,在上面写起鬼画符:“我给他开个调养安神的方子,之后好好休息,别再吓到,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王铃接过药方认真点头,这时一旁沉默的中年忽然开口。
“醒了。”
宋疏睁开眼时,视野中满满当当挤着三颗脑袋,不禁让他联想到某件不太好的事情。
他动了动唇,虚弱问:“我又猝死啦?”
前车之鉴,宋疏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你还猝死过!!!”
王铃闻言泪眼婆娑,连忙跑到旁边的大衣柜前,又抱出一床红锦棉被加盖在床上。
宋疏瞬间感受到了三侄媳妇沉甸甸的孝心。
此处唯一的中医宋季闻言,也顶着一头金发也坐回梳妆台,口中念念有词:“得加药……”
宋疏动了动被压制的身体,将视线挪向唯一看起来淡定又正常的中年男人。
中年有张饱经风霜的沉稳面庞,他绷着脸,缓缓开口:“小叔,我是你三侄子,宋老三。”
“……”
宋疏努力微笑:“你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宋疏努力解释自己真的没事了,夫妻俩充耳不听。最终还是在中医保证后,方才成功离开把他捂出汗的床。
听着宋疏解释猝死与回家的缘由,王铃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她问青年:“这么说,你打算以后长住了?”
听到这个问题,宋疏愣了下。
如果是昨天被问到,他或许会立刻点头。
可是现在……
“不一定吧。”
宋疏轻声回答,手下意识摸向衣兜,并没有碰到预想中的东西。
手机好像睡前放在枕头边了。
一想到还要回去,他望向身旁的王铃,眸中凄然:“那、那个东西还在吗?”
王铃十分可靠地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都扔了。”
“扔进金水河,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得到保证,也明白人一天应该不会倒霉地遇见两条蛇。但在宋疏心里,老宅俨然已经成为被无数条蛇团团包住的蛇窝了。
他深呼吸,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走出房间。
王铃家在庭院边角围了个小花园,其他地方都打上平整的水泥,看起来整洁利落。
宋疏出来时就看见他家的上空黑烟滚滚,像着火了一样。刚想喊救火,视线又被另一件事吸引住。
显眼的漆红双开豪华大铁门顶端坐着一个人,背影佝偻,头发花白,是位打扮得体的老太太。
“别动,那样很危险!”
宋疏立刻转头找梯子,准备先把老人救下来,身后的宋老三与王铃均是一脸疑惑。
“小叔,你在说什么?”
宋疏找东西的动作一顿,指着铁门上空的门楼道:“那上面有个——”
他逐渐止住了声音,喉结滚动,因为身后这两人对那股浓烟似乎也没有反应。
发现青年看见自己,老太太冲着人咧开缺了牙的嘴巴,森然一笑。她伸手捉住停在檐上的小麻雀,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飞升。
看着飘在天上的老太太,宋疏屏息、僵硬、闭眼、倒地。
人没真的摔地上,被后面的人齐齐接住了。
王铃扶着青年叹气:“可怜的孩子呦。”
“叫小叔。”宋老三纠正。
小叔本人再次睁眼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虽然饥肠辘辘,但宋疏两眼无光,完全没有解决它的想法,脑中在想一个问题。
来到这个地方真的对吗?
在他认真思考之际,视野里忽然冒出一个金色脑袋,之前给他看病的中医笑眯眯介绍自己:“我叫宋季,算起来你该叫我叔公。”
宋疏对此已经麻木。
他眨了眨眼睛,嗓音沙哑:“你想说什么?”
宋季收回脑袋,把他扶起来,又端起旁边的白瓷碗。
碗里的液体浓黑,勺子一搅弄,属于中药的酸苦味伴着热气一起翻腾出来。
“我是继承家学当的中医,医馆叫本草堂,就在镇中心的街上。”
药凉了些,宋季舀起一勺,送到宋疏嘴边:“以前巫医不分家,族谱里往前数上几百年,似乎还出过有名的天师。”
见宋疏光听不张嘴,他把勺子往嘴里怼了怼,然后就撂挑子不干了。
“自己喝。”
宋疏接过药喝了一口,苦地皱紧眉。
望着对方很不靠谱的金脑袋,他试探问:“所以我看到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到。”
宋季耸耸肩,笑眯眯掏出一张二维码:“一共二百五,小绿还是小蓝?”
宋疏眨眨眼,一口气闷下苦口良药。
他抵唇咳了两声,虚弱的放下碗,缓缓往下挪回被窝。青年陷进粉红色的被褥里,透亮的眼眸可怜又真诚:“手机在老宅里。”
“我去帮你找?”
“能顺便帮我拿一下行李箱吗?”
“行。”
“还有些日用品,就在青城超市的袋子里。”
察觉到他的目的,宋季有些无语:“怕就直说,叔公还能不帮你吗?”
只要能不见到蛇,被人占这点嘴上便宜实在不是事儿。
宋疏拿到了自己的东西,果断支付了二百五十块的医药费,顺便问:“镇上应该有酒店吧?”
宋季笑眯眯:“叫声叔公告诉你。”
宋疏白了他一眼,扭身朝外厅走。
能当叔为什么要当孙子,当然选择去找王铃或宋老三问。
宋季抱臂,等人出去找了一圈没有结果,才悠悠开口:“别找了,为了你耽搁一上午,现在都去果园干活了。老老实实叫声叔公,多好?”
宋疏不爽地啧了一声。
“啧什么啧,小屁孩,以前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叔公,现在倒不愿意了。”
宋疏瞪圆眼睛:“胡说。”
“全镇三十岁以上都记得,我需要胡说吗?”宋季拎起行李箱,走在前面招招手:“走吧,我带你去。”
“很近吗?”
男人晃晃手中的钥匙:“有车,敞篷的。”
“等等。”
留下一张字条压在碗底,宋疏这才小跑着躲到宋季背后,小心翼翼往院子里挪。
锃光瓦亮的金脑袋后面,琥珀般的眼珠子谨慎地转动,上下左右,扫视一圈,确认没有会表演原地飞升的老太太。
宋疏松了口气,推着前面的人飞快地往前跑。
出了漆红双开豪华大铁门,对面就是宋疏家的老宅,此时在他眼中那里黑雾四溢,俨然一副鬼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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