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来吧。”陆兰溪抽出自己的剑,飞身而下。
司雨霏悠然自得地观战,想要看一下陆兰溪的实力。
陆兰溪拿着剑,快步跑向走尸。
和陆兰溪的好性格不一样,他的剑法相当刁钻,出手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狠毒。
人的法术特性,除了人的性格,带来更多影响的是门派属性。
看见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那些走尸不再浪费时间,全部一下子冲向冯舀。
他们的目标是谁,这就明了了。
几十具尸体一同有所动作,就算陆兰溪的剑术再厉害,也难免会疏漏。尤其周围一片黑暗,他根本就看不清周围的所有东西。
他来自可以御妖的门派,东昌门。
陆兰溪手指一掐,做了法术的手势,瞬间,蛇妖出现,夜能视物,撕咬走尸。
蛇庞大的身体落在地板上,把冯舀他们三人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陆兰溪和蛇妖的共同作战下,走尸纷纷倒下。
司雨霏在屋顶看到了,吹了一声口哨。
走尸不是那么厉害的怪物,但是陆兰溪的动作干脆利落,和御妖之间的配合可以说天衣无缝,有点东西。
陆兰溪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司雨霏,笑了一下。
就在他走神瞬间,原本躺在他附近的一具尸体突然飞了起来,扑向陆兰溪。
“嘶。”蛇妖捕捉到了黑暗中在动的东西,一下子飞了过去,将尸体拦腰咬断,保护陆兰溪。
不止是这一具尸体,所有的尸体都在动。
走尸不是太有力量的怪物,但是重点在难缠。
因为身体早就死了,鬼魂躲在里面,直到身体彻底毁掉,都能驱动尸体。鬼魂无法躲在里面,出来了,修仙者才会更加容易对付他们。
“爹?村长?阿牛?明华?”冯舀一一认出了那些尸体的身份,崩溃喊了起来,“你们怎么都死了?”
“这个村庄除了我们,没有其他活口。”司雨霏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荷包,里面是一袋银子,他手用法术,将所有的银子溶掉,再重筑为一排银针。
冯舀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尸体,问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惨事?”
“瘟疫!一定是瘟疫!”阿圆听了冯舀的故事后,再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开始相信,整个村子里的人会短时间全部死去,一定是因为瘟疫。
冯舀的瞳孔在震动。
尸体伸出手,全部指着冯舀。
什么意思?
“是瘟疫杀了他们!”阿圆相信着。
那些尸体的手不愿意放下,依旧指着冯舀。
这一瞬间,冯舀脑海中的记忆在复苏,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走尸们全部用手冲向冯舀。
“可能要浪费一点时间了,小蛇,辛苦你了。”陆兰溪伸出手。
蛇妖的脑袋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他们打算把这些走尸的身体彻底破坏,将鬼魂逼出来。但是要彻底把这些身体破坏,可能不止需要动手一次。
走尸冲到了面前,陆兰溪和蛇妖立即动手。
巨大的蛇尾一扫,长剑一划,走尸被打飞,一起后退。
那些走尸似乎明白了不能分散开,所以全部聚集在一起,先攻击陆兰溪。
司雨霏等的就是他们聚在一起的这一刻,他手中一排银针,自空中,一下子飞了下去。
走尸的数量很多,幸好他的银子够多,所有银针齐发,准确射向了走尸们的额头,穿过面具,钉住了他们魂神。
一瞬间,全部走尸停住了动作,身体与鬼魂,都动弹不得。
陆兰溪愣住。
司雨霏从屋顶上飞了下来,告诉他们:“走尸最怕的就是银,一碰银,尸体就会被封住。而封住印堂,可以将鬼魂困在尸体里面。现在,不管是尸体,还是鬼魂,都动不了。”
“呼。”陆兰溪松了一口气,然后对司雨霏说道,“谢谢雨歇君搭救。”
“走尸不能接触阳光,到了太阳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会立刻变回白骨,然后碎掉。没有了身体的鬼魂,应该会被拉去脱胎。”司雨霏说,“那时候是最危险的。”
“什么意思?”三人很慌张。
“这些鬼魂是因为有执念,所以才停留人间的。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会想办法带走要带走的人。”司雨霏看向冯舀。
冯舀的身体抖了一下。
“如果有和尚在,连夜为他们诵经超度,就不会有问题。问题是这里没有和尚,我就问一个问题好了,我知道正确的答案的话,也许可以保你完全平安无事,但是如果你撒谎,后果就难说。”司雨霏对冯舀说道。
“你要问什么,我都说!”冯舀差点跪下来求司雨霏了。
司雨霏问他:“你知道这些鬼魂为什么想要杀死你吗?”
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冯舀要是想保命,应该要马上诚实回答。但是他听到这个问题,却一时沉默了。
司雨霏盯着他。
“我……我不知道!”冯舀最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也许他们是怨恨我离开了这个村子。以前他们就说,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瘟疫就回来的。也许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死的,所以觉得是我的离开带来了瘟疫,因此恨我。也有可能他们都死了,还惦记着村子里面的传统,大家不能出去,要一直在一起。为了大家一直在一起,所以才把我叫了回来。”
有些地方的人对习俗恶习的执念,让他们死了以后也不安生,鬼魂藏在尸体里面,反复在梦中寻找故人,想办法让他们回来。”
“你确定?”司雨霏问。
冯舀点头,撇开眼睛,说道:“不然我想不出还有什么。”
人无法撬开一个人的嘴巴的。
司雨霏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黄符,扔给他。
冯舀连忙接下。
“你不说真话,无所谓,记得一件事情。”司雨霏让他要记得,“你已经被鬼缠上,无论逃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那些鬼有可能找到空隙不投胎,依旧缠着你。但是,我会用一个法术,将他们的位置都标出,让地府的使者可以将他们都带走。但是这个法术用出,也是这些鬼魂挣脱我的控制的时候,梦里、或者哪里,你会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看不见他们。他们会喊你的名字,用各种诱惑喊你回头。不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等走到了亮的地方,他们就会离开你。”
冯舀觉得这不难,连忙点头。
司雨霏看了他一眼,决定最后给他一个机会,问:“你要认真想想,他们要找你的理由吗?我可以等你一下。”
冯舀犹豫了一会,随后还是摇头。
司雨霏闻言,不在勉强,手腕一转,几道法术之光出现,穿进那些走尸身体里。
他们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天也快亮了。
果然,太阳一出来,那些走尸就掉在了地板上,身体在慢慢融化。离彻底化掉,需要好几天的时间,等身体没有了,地府使者就会来找他们了,在那之前,都是属于冯舀的试炼。
他们五人离开了村子,司雨霏和陆兰溪继续去华严城,冯舀他们沿着原路回去。
在离开村子之前,冯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村子是如此地陈旧、不变。
阿六和阿圆依旧在照顾着冯舀,冯舀紧紧拿着司雨霏给他的三角符,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敢放开。
他因为过于害怕,完全不敢睡觉。
三角黄符保护着他,他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冯舀太困了,在阳光下,睡了过去。
梦中一片黑暗,冯舀站在一条到处都是黑暗的道路上,他能感觉他的身后站了很多人。他们注视着他,不说话,让他冷汗直流。好奇心让他想要转头,但是司雨霏的警告声还在他的耳朵旁边,他尝试往前走一步,往光明的地方走。
“你真是该死。”他母亲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你是大夫,你用毒药,将我毒死了。”
冯舀闻言,眼中流出眼泪。
他的母亲曾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离开。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他就利用他是大夫,能接触各种药,拿走了毒杀老鼠的毒药。在晚上,他的母亲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他把毒药放进了她的酒里。喝完酒,她的母亲感觉有点热,出门乘凉,毒药发作,才摔进井里死掉的。
既然他的母亲死了,那他能离开村子里了吧,她是这样说的啊。
父亲闻言,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冯舀那时候彻底疯了。
贪心才是瘟疫。
他贪求着追寻自己心中的梦。
想要偷偷溜出村庄是不可能的,村子有人轮流守夜,不会给人离开。
为了出去,冯舀偷偷将一些毒药洒进了大家的饮用井水里。
没事的,他是大夫,他知道,只要控制量,大家只会暂时虚弱,不会死的。等所有人虚弱,他就能趁机离开。
“你真的有那样的本事吗?”
“你控制住量了吗?”
“我们……全部……在七天内死了,因为喝了你投毒的井水。”
“是你一手造就了瘟疫,是你杀了我们。”
“你就是瘟疫本身。”
“啊啊啊啊啊!”冯舀蹲在地板上大声嚎叫,这就是他不愿意说出故事的原因,他自己也知道了,那些人为什么仓皇死去,“所以你们恨我!那么恨我!”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的,小舀。”那些人开始安慰他。
冯舀愣住。
“我们不恨你了。”
“但是……”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才能抵抗瘟疫的啊,你还记得吗?”
“我们只是想要大家在一起,所以才叫你回来的。”
“小舀,没关系了,过来吧。”
“你在外面也过的不好吧,其实早回来就好了,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着,我们会照顾你的。”
冯舀闻言,泪如雨下。
“来吧。”他们催促着。
前面就是能带来光明的道路,但是冯舀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在擦干眼泪后,回过头。
那些熟悉的面孔后,全部笑着朝他张开手。
冯舀朝他们走了过去。
阿圆和阿六看到太阳太大,准备去喊冯舀进房间睡觉。他们走过去,才发现冯舀手中一直捏着的三角符掉在了地板上,冯舀睡得死沉。
“老爷?”
“天……来人!”
村子齐人,已经被封了起来。
离回城的路太远,阿六和阿圆无法带着冯舀的尸体走,所以只好把他带回了冯村,将他的尸体,放在了他原来的家中旁边,一口空的棺材里面。
其他尸体都全部融化掉了。
冯舀的身体也迟早会变成那样。
虚空中,一只手拿起一个面具,戴在他的脸上,随后离去。
结束了。
离开冯村后,司雨霏和陆兰溪赶路。因为商驿城和华严城两个城市是毗邻的,他们赶路三天就到了。
“谢谢。”司雨霏朝陆兰溪道谢。
“不用谢。”陆兰溪笑着看司雨霏。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司雨霏清楚他还有事情要办,不再阻碍他了。
陆兰溪有点不舍,然后害羞地问道:“以后,我可以去伏羲院找你吗?”
一路上,他已经知道了,司雨霏找到他的师兄师姐师父,就要回伏羲院了。
“你排到队就可以。”司雨霏说道。
陆兰溪显然不知道伏羲院的排队是什么机制,他听到司雨霏不算是拒绝的话,欢快地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司雨霏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沉默。
他本来想要问,陆兰溪能不能……借他一点钱……
他的一袋银子,在冯村炼化成银针,用来对付那些走尸了,现在,他是身无分文。
司雨霏抓着头疼的脑袋,继续往前走。
华严城繁华无比,一路上,卖什么的都有,司雨霏都看了一眼,然后叹气。
他走着走着,然后看见了在一个特别金碧辉煌的楼阁里,一群浓妆艳抹的男人站在门口,朝着过路的男人招手。
“什么情况?”司雨霏觉得他们的脸糊太白了,故意去抱男人手臂的动作也很奇怪。
好奇怪。
“哦,那里是桃袖馆。”小摊老板看他背着行囊,是个外来客人,就告诉他答案。
“什么地方?”司雨霏还是不明白。
“分桃断袖啊,名字都取得那么直白了。”老板笑了,“不就是小倌馆,里面的男人长得不错的,就是要价太凶,因为是这里最大的小倌馆。”
小倌馆。
要价太凶。
司雨霏看着那个地方,脑海中一再想起师兄师姐们的话:要是把你卖去小倌馆,得有多赚钱啊。
他有了主意,往那边走去。
桃袖馆的小倌们搔首弄姿,但凡看到一个路过的男人,都在招手。
但是,当司雨霏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全部沉默了,甚至动都不敢动。
都是因为司雨霏现在戴着的面具很恐怖,是一团扭曲的肉。
“公子,你有事吗?”有人大着胆子问话,同时希望他赶紧离开门口,他们觉得司雨霏吓到其他客人了。
“我来找工作。”司雨霏冷冷地说,“我会吞剑、法术表演……之类的。”
小倌们:“……”
司雨霏诚恳地看着他们。
“马戏团在别的街道上。”
“你不要来捣乱。”
司雨霏疑惑不解,他还少了点什么技能吗?
“唔。”司雨霏捏着下巴,苦思冥想。
看到他不愿意走,小倌们的心里想法是:这个钱你是非赚不可吗?
061天生伏羲院人
晴天下, 路边的小摊旁,一个狼吞虎咽的少女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力,不仅是因为她的长相清纯美丽, 更是因为她吃面条的动作过于豪迈。这家面店是以份量大著称的, 这个少女吃着面条, 旁边放着两个空碗, 这已经是她吃的第三碗了。
施果手里拿着筷子, 捧起碗,将汤水喝下。
她一副饿死鬼的模样,实际上, 她确实两天没有吃东西,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偷和尚的荷包。
“老板, 付钱。”施果从荷包里拿出钱, 拍在桌面上。
因为她的动作, 桌子剧烈震动了一下。
“谢……谢谢客官……”老板收敛起惊讶的表情, 连忙上去收钱。
施果擦干净嘴巴, 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帷帽, 戴到头上,挡住自己的脸。
她把荷包绑好,掂量了一下。其实这个荷包里的钱并不多, 估计花不了多少天。不过这也好, 如果她真的拿走了别人太多钱,她估计也会不好意思,大概会转身就还回去吧。
虽然钱不多, 但是还是要考虑一下继续上路了, 要赶紧去找她的傻瓜师兄们。
施果这样想着,然后走过一座特别花俏的楼阁。这一座楼阁的下面, 站着许多花枝招展的姑娘,挥舞着小手帕,招呼着路边的男人。她抬起头,看了一下这间楼阁的名字,云玉环楼。
“哦~”她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
施果的手里晃着荷包,转头路过,对这个地方并不感兴趣。
她走没两步,就发现了不远处,两个年纪很小的少女披麻戴孝,她们两个人的长相算是清秀,跪坐在地板上,任由旁人打量她们。她们感到不愉快、不舒适、不情愿,但是也无法逃避现实,只能任由别人估量。
“你们这里在做什么?”施果好奇地问其他人。
“看热闹,这里是附近一家人的两个小孩,听说家里的父亲刚死了,母亲现在生病了,所以卖身换钱,送母亲去看大夫。”
“不过她们在这里卖身,也清楚自己要卖去哪里才能换到钱吧。”
施果回头看,那一家云玉环楼就在不远处,一个老板模样的老鸨站在门口,摇着扇子,打量着这边卖身两姐妹的情况。
两个少女能感受到来自不远处的恐怖视线,抱着一种认命的态度,等着被领走。
施果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荷包,钱不多,但是去看个大夫还是没有问题的。她将荷包一抛,落在自己手心,随后上前几步,直接把荷包递给两位少女。
两个少女一愣。
施果将荷包塞进其中一个人的手里,转身穿过人群,离开了。
没有了钱后,现在轮到她望着云玉环楼了。
不知道施果在望着云玉环楼的时候,脑子在想什么,但是她因此发呆,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突然默默地站在她的旁边。
“吓我一跳。”施果吓到往旁边一闪。
“阿弥陀佛。”一个和尚朝她行礼。
施果看到了和尚的脸,脚步立刻往旁边挪了挪,帷帽下的脸露出了心虚的表情,随时准备逃跑。这个和尚就是被她偷了荷包的和尚,他就算现在找到了施果,她也身无分文。
“施主慈悲为怀。”无花和尚露出了和尚特有的和蔼笑容,气质一派温柔。
“还……还好啦。”如果不算偷他的东西,施果觉得自己在外面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无花和尚看着她,“切莫为了钱财,做出以后会后悔的选择。”
施果细想了一下,敢情她刚才望着云玉环楼,这个和尚以为她要卖身换钱,所以特地来劝说、渡化自己了。施果被他打断情绪,放弃了劫富济贫的恶当。不过她对和尚的话不屑一顾,笑着朝他伸出手,嘲讽说道:“如果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为什么刚才的两个少女要为了母亲的药钱卖身呢?大夫不能仗义帮忙吗?人们不能自主给钱她们,助她们度过难关吗?拥有华严城最大财富、最慈悲的华严宗为什么要任由管辖的地方,发生这种因为钱财不够才会出现的惨事呢?”
无花和尚一愣。
“看来钱财并不是身外之物,阿弥陀佛。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此告辞。”施果怕被他要回钱,拔腿就跑。
目送施果离开,无花和尚沉默地走向卖身的那一对少女。
她们得到了施果给的钱,但是怎么样都是不够的。于是年纪大的那一个让年纪小的拿走荷包,站起来,自己继续卖身。
无花来到她的面前。
少女抬头,看到了一张庄严肃穆的和尚的脸,被吓到腿往后跪了一步。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不是身外之物。
围观众人发出惊呼声。
和尚的手伸出,不仅钱财,更是将除却衣服以外的全身财物拿了出来,赠予她们。
华严宗内,巨大的金身佛祖放在寺庙里面,穿着袈裟的和尚整齐地盘腿坐着,敲打着木鱼。香炉内,供香的烟雾升起,缠绕在佛祖的周围。
晓沐云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打开折扇,挡住鼻子。
他本人不太喜欢过于浓郁的味道。
“净云君,好久不见。”人群中,一个人站了起来,回头对晓沐云行礼。
“法慧大师。”晓沐云立即收起扇子,朝他行礼。
这个人就是华严寺的主持,法慧大师。
法慧领着晓沐云一起离开大殿,不打扰其他弟子诵经。
“不知道大师找我有什么事呢?”晓沐云最近在华严城落脚,找寻《道己十二章经》。他在这里的事情,除了范郸,没有人知道。但是今天早上,却有一个和尚找他,说法慧大师有请。
华严宗的人知道他的踪迹,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整个华严城,都在华严宗的看管之下,来一个人、走一个人,他们心知肚明。
“阿弥陀佛,并非是小僧找你。”法慧略有歉意,“是一个朋友在这里借宿,特意喊贫僧找来净云君。”
“谁找我,需要费那么多心思?”晓沐云话里这样讲,但是实际上,他对这个人选,有所察觉,可以喊得动法慧大师来找人的,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
“没有事先和净云君打招呼,实在是抱歉。”法慧带他来到后院,打开了一扇门。
坐在屋子里面的人,早就听到了门外说话的声音,当门一开,他就转过头。他坐在罗汉床上,斜斜靠着中央的茶几,宽大的衣服铺在床上,看起来年轻美貌依旧。
“孔门主,别来无恙。”晓沐云笑道。
“我的身体是无恙,但是内心想念净云君得很。”孔琼玉跟着笑了。
孔琼玉其人,听说今年快要两百岁了,一般修炼到这种程度,大部分醉心修炼的人已经放弃许多身外之物、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了,尤其是外貌。但是孔琼玉依旧保持着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衣着光鲜亮丽。
晓沐云不太喜欢和他相处,此人星象显示是个贪心至极的人,且喜怒无常、视万物为草芥,喜好名利、不允许任何人反对自己。
“前几次聚会,我都没有看到净云君,今天听法慧说起你现在就在华严城,我就想请你吃一顿饭。”孔琼玉举起茶杯,对着他举杯,随后一饮而尽,笑眯眯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上前。
晓沐云表情自若地走了过去。
孔琼玉给他倒茶。
法慧给他们行礼,随后关上房间门,转身离去。
“其实除了想请净云君吃饭,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孔琼玉抬起头,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
“只是问问题而已,不用请吃饭。”晓沐云笑盈盈地拒绝了孔琼玉的提议,同时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一顿饭而已,算不得什么。”孔琼玉用闲话家常的语气,问出犀利恐怖的问题,“我听说,净云君和司雨霏在一起。”
晓沐云发现他在这里等自己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他的目的其实是司雨霏了。
“门主可以问法慧大师,和我一起在华严城的人究竟是谁。虽然我们没有见过司雨霏,但是我想我家不像样的弟子范郸,大家还是认识的。”晓沐云说话颇有技巧。
“哦,那你之前也没有和司雨霏在一起?”在孔琼玉面前卖弄小聪明,是很愚蠢的事情。
“不知道哪个是司雨霏呢?一定要说的话,我有在路上遇到过一个叫做雨歇的道友,我们碰巧同路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面就分开了。”晓沐云一脸震惊,“难道那就是司雨霏吗?门主,你如果真的想要抓到司雨霏,就应该将他的脸画下来,传到全道,你只跟我们说抓住司雨霏,我们怎么知道哪一个是他呢?也许路上遇到了本人,我们都不知道啊。”
孔琼玉闻言,从喉咙发出了笑声,身体都在震动,随后摇了摇头。
像他们这种人聊天,很折腾的。
我知道我在说谎,你也知道我在说谎。但是只要我不承认我是在说谎,而且你无法拆穿我,你就得陪我演下去。
“这样看来,确实是我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只是,不是我不想,而是除了伏羲院的人,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司雨霏长什么模样。”孔琼玉无法反驳他的说辞,迅速认输,给他倒上新茶,“幸好从净云君的态度看来,是愿意帮我们找司雨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