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样的建筑, 所以如果有东西掉在屋檐上, 人眼未必能看见。
更别说,钟楼的高度远胜于人的平行视线,这是一片视觉盲区。
现在因为司雨霏的话, 他们注意观察着钟楼, 这才看见,早有手臂从钟楼的边缘上伸了出来。
华严寺的和尚立即飞了上去,想要看清楚钟楼之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抱着忐忑不安的心, 并且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在看见上面的惨状后,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万劫不复的境地。
修佛念经多年,无数次在书中读到地狱二字。
但什么是地狱?
从前只闻说,而眼前所见便是地狱。
钟楼的屋顶上,堆满里尸体。
让人难以相信,为什么他们之前从未发现过这件事情。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重叠着,无力又哀愁地落在屋檐上,他们的身体都呈现出了大同小异的死状。他们的眼眶无一不是空的,当和尚们以为妖魔是想要取走他们的眼睛的时候,他们有发现,不少人的眼珠子落在他们的手里,或者是其他地方,反正妖魔并不是为了人的眼睛才杀人的。痛苦不止于此,有些尸体上,耳朵也被扯下来了,舌头也被拔下来了、鼻子也被戳破了,五官相通,通通毁去,看不见、听不了、说不出、闻不到,这样才能得到短暂的救赎。
华严寺的和尚开始将屋顶的尸体都搬下来。
每一具尸体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他们都会感觉到巨大的痛苦,然后和尚们开始蹲坐下去,为死去的人们念经超度。
武僧们把尸体都带下来了,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共有二十具,七个是前天晚上失踪的居民,八个是昨晚不见了的和尚,剩下的五个人大概是昨晚妖魔新的成果。
他们的惨状让人不忍再看一眼,和尚们低下头诵经,不敢抬头。
不敢看地狱,何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司雨霏不仅看了,而且仔细地检查了他们的手。
这些尸体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手上都是血,尤其是大拇指,血液渗进指甲里凝固成了片状的细碎东西。
司雨霏看完后,蹲在地板上,抬头一看。
他的视线不断升高,从钟楼的底部,一直往上看,随着视线的开阔,涌进鼻子端血腥味也变得越发浓厚。
被建筑物挡住了部分躯体的大钟在空中岿然不动。
司雨霏眯起眼睛,然后站了起来。
钟楼的内部有盘旋的楼梯,直接攀爬,就能上去。
趁着和尚们都在诵经、或者处理尸体,无人阻止自己,司雨霏站了起来,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向楼梯口。
晓沐云自然是跟上去的。
他们两个人到底楼梯的最顶部,便来到了钟楼的平台上。
“霏霏。”晓沐云拿出扇子,挡住嘴巴,和司雨霏说出自己察觉到的怪状,“是因为我刚才在下面闻到太多尸体的味道,鼻子坏了吗?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里的血腥味比起下面更加严重。”
血的味道是腥臭的,像是铁锈味,咸腥的味道袭击而来,令晓沐云有点作呕。
司雨霏站在楼梯的入口处,打量了一眼这一层楼。
因为这是专门的钟楼,所以除了吊着这一口钟外,这里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了,一览无遗。
司雨霏找到了有问题的物品,他直接走到那口钟的面前,伸出食指,直接在钟身刮了一下。
他的手指即刻被染红。
司雨霏盯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掀开面具,凑了过去。
“脏死了。”晓沐云走在他的身后,一下子拉住他的手,阻止司雨霏的东西,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你该不会想要尝一口吧。”
司雨霏闻言,手用力地递到晓沐云的面前。
养尊处优的晓沐云立刻被他手上的脏东西吓坏了,人往旁边一闪。
你闻。”司雨霏对他说。
“你很香,但是这东西……”晓沐云有点为难,“而且我的鼻子好像真的有问题,我除了血的味道,什么都闻不到了。”
“这就是血的味道。”司雨霏肯定道。
不是他们的错觉,血腥味最浓厚的地方就是这里,那股刺鼻的味道是从钟身上散发出来的。
晓沐云闻言,皱眉,随后抓住司雨霏的手腕,闻了一下他的手指。
是真的。
司雨霏好奇地问:“恐怕钟身周围都是血,但是血是哪里来的呢?”
晓沐云一下子抬起头,看向屋顶。
司雨霏看到他的动作,以为他要撬开屋顶。撞钟需要钟杵,所以这里是有一根又大又粗的木头,司雨霏用念力将木头从绳子上解下,然后递给晓沐云。
晓沐云:“……”
虽然之前的教训告诉自己,司雨霏递给自己的东西如果不接,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但是他要是真的接过去,场面又十分可笑。
“霏霏,放下吧,我想我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晓沐云委婉劝道。
司雨霏闻言,手一挥,钟杵飞回了原来的地方。
巨大的木头从自己的身侧飞过,晓沐云差点以为自己会被击中,然后变成一摊肉泥。
如果是这样,他现在可以直接躺在地板上,让和尚顺便把他也超度了。
“这里的屋顶年久失修,所以有很多缝隙,或者小的漏洞。这两天,尸体堆放在屋顶,鲜血顺着这些缝隙流了下来,一些沿着麻绳滴落在钟身上,所以这口钟就被血染黑了。”
司雨霏听到他的话,抬起头去看,果然看见了细碎的阳光从缝隙中透了下来。
阳光是珍贵的。
但是那口钟似乎并不屑于太阳,血粘稠地封住缝隙,阻挡光明侵袭黑暗。
“这口钟还能用吗?”晓沐云有点好奇。
“我觉得可以,所以不要碰。”司雨霏提醒他。
晓沐云要伸过去的手立即收了回来。
司雨霏摸了摸头发,然后将面具重新戴上。
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一口钟很危险,甚至有可能比起他之前遇到的怪物都要危险。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一口黑色的钟时,莫名感觉到眼睛有一种灼烧的感觉,人就算直接直视太阳,都未必有如此炽热的煎熬。
“嘶。”晓沐云站在他的旁边,突然闭上眼睛,将脑袋别向另一边。
“怎么了?”司雨霏拿出手帕,将自己的食指擦干净。
“我闻到的血腥味变得恶臭起来了,这一股味道让我的眼睛变得痒痒的。”晓沐云为了不上手去擦眼睛,所以才闭上的,“霏霏,你说的没有错,这口钟有问题。”
司雨霏是来观察情况的,交流的工作就交给晓沐云。
晓沐云去找了一个负责人,询问在不碰触、不弄响那口钟的情况下,能否毁掉它。
司雨霏在晓沐云不在的时候,蹲在地板上,看着那些尸体。他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没有作出什么特殊的动作,只是看着那些尸体,然后开口和蹲在一旁的邋遢和尚说话:“在佛修看来,死亡意味着什么呢?”
邋遢和尚回答司雨霏,道:“轮回。”
“佛会在轮回的尽头等待着人的魂魄吗?”
“不。”邋遢和尚庄严地坐下,闭上眼睛,也开始为这些死去的人们超度,“佛会加快人们的轮回。”
“净云君,那口钟动不得。”远处,和尚听说了晓沐云想要毁掉那口钟,慌张地摆手,“那口钟是华严寺传承了几百年的珍贵东西,我们平常爱护还来不及,怎么可以毁掉呢?你的理由,恕我等也不能接受,你只是凭借猜测,无凭无据,就觉得这口钟有问题。就算我觉得没有问题,主持也不会听的。”
晓沐云开始和他们掰扯起来。
司雨霏看着晓沐云费劲口舌的模样,突然庆幸自己没有跟过去说服那些和尚。
关键时刻,晓沐云拿出了麒麟山的占卜之术,瞎抛铜钱,然后说这口钟一定要毁掉。
司雨霏在一旁看了,又骂他是神棍。
最后,还是华严寺的主持法慧大师做了决定。
他们决定毁了那口钟。
因为司雨霏说不能把钟弄响,所以他们最后只能选择用火焰将这口钟化掉。
几个华严寺的弟子,围在钟身旁边一起施法。
熊熊火焰直逼黑色的大钟。
法术召唤出来的火焰,不同于普通的明火。一般情况下,无坚不摧,虽然铜钟巨大沉重,也会渐渐融掉。
他们本这样以为。
但是随着火焰的升高,黏在钟身表面的血先开始融。
被火烘烤,血液沸腾,如同黑色的小蛇在钟身表面跳动,然后融进金属的里面,完全和钟化为一体。
经过火焰的洗礼,那一口黑钟不仅没有毁去,反而变得固若金汤。血液在表面变得沟沟壑壑,仿佛有什么怪物的躯体隆起,膨胀着成长,张开血盆大口。
之前华严寺的和尚并不相信司雨霏和晓沐云的话,不觉得这口钟有问题。但是经过这一番操作后,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一口钟已经不是一口单纯的钟了。
无法毁去之物。
“算了。”司雨霏叹了一口气,明白凭借他们的本事,是没有办法将灾祸从根源斩断的,“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们必须要阻止祸事的扩大,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们。”
“施主请说。”和尚连忙看向他,现在,没有人再质疑他了。
“好好看着这口钟,不要让任何人敲响它。”司雨霏仔细想了想,搜刮着脑内的知识,如此为他们定下规则。
这是最简单的钟的守卫原则。
“钟的守卫者需要遵守一些规则。”司雨霏伸出手指,“一,无论何时,都要保证钟的旁边有两个以上的人存在,千万不能只留下一个人,我的建议是最少三个人,这样,就算有人有急事离开,现场也能有两个人。二,守卫要记得,没有人去动,这一口大钟是不会响的,要提防的是人,不要被骗了。三,现场必须保证光源,当光熄灭后,你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拉住你身边的人的双手。四,黑暗会给人错觉,记得,人的手正常情况下是五根手指,不会有多不会又少,而且形状是正常的。五,当你发现身边的人的手不是正常的人的手后,不要急着放开它的手,只需要想办法将火重新点燃。六,如果你牵到的是奇怪的手,当火点燃后,无论你看到了谁的脸,都杀掉对方。七,那人如果死了,你们就点燃更多的火光,确保照在尸体的身上。如此,只要等来太阳出来,就会没有事了。”
他的话简单而又诡异,闻者无不颤抖。
“如果这口钟不幸发出了声音,整个华严寺里的所有人必须在半刻钟内离开,并且在华严寺的外面布下阵法,将整个寺庙困死。半刻钟内,没有离开寺庙的人,可能就没有了。你们可以让一些人提前离开,但是必须留下看守钟的人。”
“施主,我可否问一句。”法慧看向戴着恶鬼面具的司雨霏,“灾祸的真面目是什么?”
万古长夜,人类挥之不去的梦魇。
“是黑暗。”司雨霏回答他,“有人渴求着黑暗。”
“原来如此,我能否再问一个问题?”法慧不忍地闭上眼睛。
司雨霏点头,他喜欢解答问题。
“施主让我们起码要保证有两个人守住钟,原因是不是……召唤出妖魔的人,就在华严寺里面?”法慧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司雨霏话中给予的信息。
此话一出,在场和尚纷纷左顾右盼,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
司雨霏毫不犹豫地说:“是的。”
瞬间,和尚们哗然,他短短的两个字引起了滔天巨浪。
法慧叹气。
无花在现场,面无表情。
邋遢和尚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完全没有想到华严寺内也会发生这种事情。
070献祭
华严城连续两天出现了大量人员的死亡, 华严城内人人惊惧,白天的时候,路上的行人都少了一大半, 更别说入夜后, 众人直接闭门不出。尤其是家里有年轻少年少女的, 晚上要一家人一起睡, 灯都不敢点。
灯火通明的华严城, 一瞬间变成了死城。
在这种情况下,诸如桃袖馆和云玉环楼这种夜晚做生意的场所是开不了门的,所以店铺就休息几天, 大家回去休息去了。
“真是晦气,没有工作, 哪里来的钱。”小倌闷闷不乐地换回自己的衣服。
司雨霏将自己的衣服和桃袖馆送给他的衣服混搭着穿上, 里层是深红色的袍子, 外层是黑色的圆领袍, 胸口和袖口里侧、以及外袍交合处露出如同鲜血粘稠的红色衣服, 外层的黑色袍子布满了银色的暗纹。
在众人抱怨喋喋不休的时候, 他正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捧着一碗热茶,全黑的面具别在脑袋旁边, 精巧的脸凑近瓷碗, 嘴巴一吹气,白雾往他的对面飘开。
旁边的人纷纷看呆。
“呜呜,桃袖馆没有工作, 我连霏霏的脸都看不到了。”众人开始惋惜另一件事情。
司雨霏看了他们一眼, 再次在心里感慨:大家真的都好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一定是因为他是个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的人。
“南公子说最近关门, 我们能回家,你要去哪里?”有人问司雨霏,他提出这个问题后,随后扭扭捏捏地表示,“我的家里人刚好这几天出城省亲去了,房间有多出来的,霏霏要是没有地方落脚,可以来我家,我暂且照顾你。”
要不是说人这种自我调节能力是惊人的,他们中的部分人开始忘记夜晚带来的威胁,转而开始打起司雨霏的主意。
“多谢。”司雨霏觉得他是好心,所以就先道谢。
“嘿嘿,不用。”他们中不少人是这样觉得的,司雨霏太好骗了,与其便宜将来某个不讲武德的三流骗子,不如自己下手好了。
原本正在哀怨自己工作的众人纷纷开始嘘那人。
“霏霏你还没有和人做过哪些事吧。”小倌搬着凳子,往他那边靠。
“他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收拾衣服的某个小倌吐槽。
司雨霏挑眉,喝了一口茶后,淡定说道:“交/媾。”
“你不要这样!我不想从你的嘴巴里听到这种词语!”现场有人崩溃地捂住耳朵。
司雨霏觉得好笑。
“来我家吧,我教你怎么做个男人。”小倌的手在桌面上爬啊爬,就要摸一下司雨霏的小手。
“我的话……”司雨霏正想要告诉他们,自己有落脚点了,他们不用担心自己。
一具温暖的身体靠在司雨霏的身后,来人笑着低头看司雨霏,问:“你不就是个男人,还要怎么教才能学会?”
司雨霏仰头看向来人。
晓沐云抱了一下他的脸,笑着看他:“你想学什么?我比你大上几岁,会是个好老师。”
司雨霏被他抱着脸,觉得仰头的姿势久了,不太舒服。
看出他的眼神开始生气,晓沐云这才将手放开。
司雨霏抬起双手,揉了一下两边的脸,随后继续说道:“我这两天去这个人住的地方落脚就可以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众人:“……”
更担心了好吗?也不看看晓沐云那个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司雨霏吃掉一样。
“还有,我准备了一些护身符,不敢说一定有用,但是你们拿着吧。”司雨霏拿出一个小包,里面是一堆三角符。
“唉。”本来想要摸司雨霏小手的小倌被晓沐云瞪了,挪过去的手只能改为接住司雨霏的小布包,随后去给其他人发三角符,“这事什么时候才能完啊?”
“可能需要好几天。”司雨霏通知他们。
“为什么?”有人随便问。
“我怀疑……召唤出那东西的人,可能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把东西喊出来的。”司雨霏猜测。
此话一出,不少人看着他,但是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唉。”又有人叹气,“要是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我一分钱都赚不到,我妹妹的学费要怎么办啊。”
他们来卖身,大部分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司雨霏闻言,从自己怀中拿出自己的荷包,打开后,将手递向那个人的方向。
其他人:“……”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说话这一点很不好。
“你还缺多少,拿吧。”司雨霏开口道。
“啊啊啊,这个。”那个小倌被他吓了一跳,随后拒绝了,“谢谢霏霏,不过还是算了。”
司雨霏刚来桃袖馆的时候,身无分文,比他还穷。
“我不急着用钱。”对于司雨霏来说,钱这种东西,够用就好,虽然他也不清楚,他出来这一趟,到底需要多少钱。但是现在,如果这个小倌急用钱,而他不急着用,那么给他一些,也是正常的。
小倌拼命摆手。
晓沐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司雨霏是怎么挥金如土的了。
“我们还要去看看你的师姐,你什么时候走?”晓沐云问他。
“现在就可以走了。”司雨霏将别人给他倒的茶喝完,一下子站起来。
晓沐云领着他出去,走到了门口,司雨霏回过头,朝那个小倌抛了一样东西。小倌接过来,是一块碎银。
司雨霏走出去,顺手关门。
晓沐云走在他的前面,回头看司雨霏,调侃道:“你真是到哪里,都这样受欢迎。”
司雨霏将面具从脑袋侧边拿下,挡住自己的脸,隐隐约约自豪道:“都说了,大家都很喜欢我的。”
晓沐云抿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被幽默到。
司雨霏看着前面的晓沐云,走快两步,想要来到他的旁边。
晓沐云瞄了他一眼,脚步加快,司雨霏为了追上他,不得不跑起来,马尾在身后晃来晃去。晓沐云看了,觉得很好笑,这才放慢脚步,等他过来。
“幼稚。”司雨霏骂他。
他居然能骂自己幼稚。
晓沐云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们两人来到了云玉环楼,不过施果不急着离开这里,她说:“云玉环楼虽然最近不开门了,但还是有不少姑娘直接住下,因为这里很多人是不能回家的。我就呆在这里,小小保护她们好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的法力感觉已经恢复了一半了,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事了,我一定会去帮忙的。”
“师姐你就休息吧。”司雨霏直接说,“这次的妖魔竟然用三十人献祭,才仅仅铸造出一个它来到人间的通道,证明不是普通的妖魔。你的法力没有完全恢复,参与进来太危险了,你就待在这里,保护其他姑娘吧,等我们处理完事情了,再来找你,一起上路。”
施果闻言,愁眉不展,她问:“你要去吗?“
“不然呢?“如果不是他从脑海的知识中,搜刮到了和这个怪物有关的信息,恐怕整个华严城就要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灭城。他是有用的,所以不得不在场。
施果听到他的话,眉头就没有放松过。
“为防万一,我在这里留下几个守护阵法好了。“司雨霏和晓沐云打招呼,”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他一离开,施果脸上的愁云完全不掩饰了,她目送司雨霏的背影,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师姐,怎么了?”晓沐云问她。
听到晓沐云喊自己师姐,施果的嘴角抽搐,显然相当无语。
晓沐云看到她的表情,一改口风:“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随便吧。”施果没有什么想法。
“好的,师姐。”晓沐云喊回去了。
施果眯起眼睛看着晓沐云,等等,这个麒麟山的小鬼,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师姐有什么顾虑吗?”和司雨霏不一样,晓沐云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施果的态度奇怪。
施果叹了一口气。
“师姐要是担心现在的法力不够保护自己,我可以让我门弟子来这里。”晓沐云浅浅抛下一个引子。
“我家痴傻的师弟,怎么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混在一起?”施果说司雨霏痴傻,不是在贬低他,同样的,说晓沐云聪明人,也不是在夸奖他。
晓沐云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挡住自己的脸。
他平常是不怕别人阴阳怪气的,但是他是不会得罪司雨霏的师姐。
“算了,如果霏霏都和你待那么长时间了,估计你的人品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你们麒麟山那么多年来一直和伏羲院有来往。以前的事情,麒麟山的掌门也好几次送礼物过来道歉过,我就暂且不再追究了。我之所以忧心,是因为我担心霏霏。”
司雨霏确实有很多让人担心的地方,不管是他现在被全道通缉,还是说即将要去斩妖除魔面临的危险,都让人不能放心。
“我最不希望霏霏离开伏羲院。”施果头疼不已,她一开始看见司雨霏的时候,露出的惊悚表情不是假的。
晓沐云很想对她说,那没有办法了,人都出来了。
“伏羲院的人脑子真的有毛病吧,怎么能让他出来呢?”施果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那实际上,伏羲院的人有毛病,那是传承千年的问题。
“唉。”施果撑着脸颊,看向晓沐云,幽幽说道,“我担心霏霏,原因和你想都不一样。”
晓沐云不解,收起折扇,看向施果。
“你看过他的剑吗?”施果问晓沐云。
“斩魔和弑神。”晓沐云速答。
“霏霏是一个器修,就像师父一样。他特别喜欢和崇拜师父,选择成为一个器修,和师父的关系很大。”施果说,器修和武器之间的联系紧密,如果武器有什么问题,本人也会受到伤害。
“看得出来。”晓星昼没少在晓沐云面前吐槽过邬清影,但是司雨霏对邬清影的评价,和晓星昼比起来,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你知道我的师父为了练剑,将什么献祭给了她的剑吗?”施果问。
晓沐云想要告诉施果,这种隐蔽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师父把她的主魂献给了人间剑。”以此换取一把所向无敌的名剑,“我很忧心,但是这个情况下,让我稍微安心的是,人间剑坚不可摧。只要人间剑不离身,师父应该不会遇到什么时候。但是斩魔、弑神,这两把剑有问题到我想连夜扔掉。斩魔物就先不嫌弃了,那个弑神剑,还不如一把街边买来的剑随便扔到一个荒山几十年,可能再捡回来都不会比弑神剑脆弱。我们替他实验过好几次,已经能确定,那就是一把废剑。”
晓沐云沉默。
施果看向晓沐云,和他对视,忧心忡忡地说道:“霏霏从来都不愿意坦白,但是你猜猜,他身为一个器修,把什么献给了他的剑?”
前有邬清影作为样板,加上司雨霏本身性格癫狂,他越是不愿意说出他把什么献祭了给他的剑,其他人就越担心。
尤其供养的是那么两把废物剑,一旦剑折了,司雨霏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