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直到司雨霏背着包袱站在伏羲院的门口,还在犹豫自己应该听谁的。
“对了,这个是掌门之前给你取的字。”有个弟子想起了一件事情,递给司雨霏一张纸条,“有个原因我不方便说,但是如果你下山,别人向你索要名字,你就报上这个名字吧。”
司雨霏打开纸条。
上面写了两个字:雨歇。
这个世间的命运,被人所窥视着。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
观星台上,青年人正动作随意地靠着一张矮桌子,品着酒,看着巨大的星象仪在眼前转动。他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腰带也系得不得当,宽大的衣服铺了一地。
日月星辰,展示人世间看似偶尔,其实早有预示的命运走向。
“少主,掌门让你不要在观星台喝酒。”隔壁的弟子小声提醒道。
“哈哈。”晓沐云不以为意地笑了,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今天是个好日子,不理他。”
弟子坐在他的旁边,忍了又忍,没有忍住,提醒这一位自从二十年前,已经失去了算天能力的原天之骄子。
“少主,今天是大凶日。”
晓沐云笑吟吟地伸出手,举杯对明月。
“所以我才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凶日,有大灾祸现世的预兆。”
010第一站
司雨霏是突然被人强制收拾行李,然后送出伏羲院的,所以他包袱里的东西不多,里面有几套衣服,还有一荷包的钱,数量不多不少,可见伏羲院最近捉襟见肘。最重要的是,有一张邬清影失踪之前绘制的行程图。他之前的公孙明日四人,都是寻着这个行程追去的,所以他如果想要找五人,也只需要按照这个地图找过去就好了。
他接着检查自己的随身乾坤袋。
乾坤袋内的东西就多了,有食物,有弑神和斩魔两把剑。
最重要的是,有几十个面具。
司雨霏一开始还想要把做面具的工具带上,但是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在纠结该不该让他下山的伏羲院弟子以为他不想走,于是就像是对待妃泣朝一样,抱起他就带去伏羲院门口。不同之处大概是,他们抬妃泣朝的时候,他挣扎得太厉害了,所以他们是四个人一起抬着妃泣朝扔出去的。
司雨霏很听话,一个人抱着就可以,他乖巧地被抱着,怀里揽着自己的包袱,懵懂地问:“但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伏羲院外的地方,我不认路。”
“这是一张九州大地图,这是一张附近地图,你收好了。”在旁边陪着走的弟子早有准备,把两张地图,塞给司雨霏。
“最重要的是,你到外面,千万不要报你的本名,找到掌门了,或者师兄师姐,你就要马上回来。”他们嘱咐司雨霏。
司雨霏听着,调整面具。
“还有,你到了外面,一直戴着面具,会有人说三道四,如果他们敢说什么,你就拿弑神剑劈他们,他们就会安静了。”反正弑神剑劈不死人。
“不要教坏霏霏。”这样下去,司雨霏在找到人之前,就会被通缉了。
他们抱着他到门口,然后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放他下来。
众人对待司雨霏的态度,和妃泣朝对比起来,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底。
“霏霏,拜拜哦。”大家在伏羲院朝他挥手,“出门小心,不要被男人骗了。”
大家的话,他是都有听进去的。
司雨霏在乾坤袋里翻来翻去,姑且找到了一个大部分伏羲院弟子都夸奖过的面具。一张羊面具,面具上眼睛的位置、嘴巴的位置、还有右眼的上方、嘴巴的两边,都有小的洞口。模拟羊的脸。整张面具基本上是白的,但是开口处和鼻子涂上了浅浅的粉色染料。
他把脸上的傩面拿下,换上这个在他眼中比较可爱的面具。
伏羲院的附近居民,是早就习惯了伏羲院一群疯疯癫癫了的人,所以当司雨霏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下山时,大家也只是看了他一眼。
司雨霏由此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自信,感觉他这个形象没有什么问题。
离开了伏羲院的管辖范围,司雨霏站在了一条普通的纵横交错的路上。前方的路各自深不见底,他顶着头上的太阳,突然停住了脚步。
时间是重要的,此刻在懵懂无知的人眼中停滞了。
司雨霏戴着无辜的白羊的面具,坐在巨大的石块上面,垂下脑袋。
他对这个世界,有些茫然。
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当初邬清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伏羲院待久了,再跑到外面,你会发现外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管你是十几岁,还是几十岁,都会像是小孩走出家门一样的感觉,到处都是未知的,前方也许是惊喜也可能是灾难。
而胆怯的小孩,连迈开一步都是艰难的。
司雨霏拿出地图,分辨方向,沮丧地发现自己似乎都读不懂手中的地图。
此时,有人路过了。
司雨霏是吸引人注意的,不仅身材高挑、靓质,坐在那里宛若芝兰,身上穿着的黄黑衣服看布料也是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他戴着古怪诡异的面具。
“哈哈哈,又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过路人指着他,哈哈大笑。他经常在这条路上遇到疯疯癫癫的人,以取笑他们为乐,他习以为常,以为司雨霏也是其中一个。
司雨霏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
他的双瞳快速变换方向,虽然有一瞬间,双瞳在一个眼眶中并行,但是在最后抬起头的时候,展现给世人的还是正常的模样。
过路人原本只是想要嘲弄他,却被他阴森森的眼神给吓到立刻闭嘴。
司雨霏从乾坤袋中抽出斩魔剑,毫不犹豫就对着路人砍了过去。
“啊啊啊啊!”
斩魔剑其实和弑神剑是一样的,无法对人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司雨霏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连砍,让路人差点以为自己要死,陷入了疯癫。
“不想死的话,就来帮我看地图。”司雨霏淡定地威胁人。
那人摔倒在地板上,发现自己被砍了数下,居然毫发无伤后,叫得更恐怖了。
司雨霏坐在石头上,听着他的惨叫声,双手捧着脸,歪头轻轻一笑。
伏羲院的这一代恐怖传说,从司雨霏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人的那一刻,就此开启。
“往这条路走。”路人拿着地图,手抖得像在抖簸箕。
“你怎么知道?”司雨霏随口问。
“我经常走这条路的,今天也要去。”路人嘴快了。
司雨霏看向他。
路人对上他的面具,抖得更厉害了。
一辆牛车行驶在路上,拉着的车厢铺满了干草。
司雨霏坐在草堆上,拿着地图,纠结地转来转去。
他有在伏羲院的藏书阁看过地图,但是当真的要按照地图指示来找路,也太难了。
“唔……”司雨霏现在有一种难得发现自己不太灵光的挫败感。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无法拯救的缺点,叫做路痴。路不难找,是他不认路。
倒霉路人按照司雨霏给的地图上的地点,将他在路口扔下,随后快速逃走。
邬清影的行程图上,第一个到的地方叫做三神山。
司雨霏拿着地图,站在村庄的门口,心中无念无想。
村庄门口有许多人,但是他们看着司雨霏戴着面具的奇怪模样,没有人敢上前搭话。此时,一个村民刚好从村里出来,他看到了司雨霏,笑了一声,朝他迎了过去。
“小少爷,你是来三神山游历的吗?我可以帮忙带路、找客栈、安排伙食,中间费我收……”村民打量司雨霏一眼。
司雨霏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抬头看。
他那双单纯天真又明亮的黑色眼睛,看得村民一阵晃神,随后,他兴奋地说:“我收二十钱!”
围观的村民们闻言,一阵笑声。
陈浩这个家伙,又来骗无知游客的钱了,看来前段时间的教训没有受够啊。
“一定要二十钱吗?”司雨霏出声。
听到他说话的天真语气,陈浩觉得这个钱他骗定了,不骗是浪费上天给他撞上的这个机会。
“你也可以后面根据我提供的服务质量给钱。”但是这个钱他坑定了。
“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大概一年多以前,来过这里。”司雨霏如是说,“可能这一年,陆陆续续也有四个人来过。”
“看来我们三神山是有口皆碑啊,来过的人都说好,还会推荐给朋友!”村民随口胡诌。
“我想打探一下。”司雨霏的手往耳朵位置比划了一下,“去年来的,大概是一个这么高的人,可能穿着颜色比较深的蓝色衣服,头发是这样的,平常说话喜欢这样甩袖子的。”
司雨霏模仿邬清影甩袖子的模样,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陈浩。
陈浩:“……”
你在说什么?
“或者有个说话很唠叨,很注意……注意健康问题的。还有一个,说话口不对心,看起来很傲气,其实很温柔的。那个……有个胆子很小,口头禅是我很害怕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少女。”司雨霏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不管自己提供的信息是多么贫瘠,便对眼前的人寄以希望,“你记得吗?”
陈浩忍住,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他伸出手,想要搭在司雨霏的肩膀上。
司雨霏没有动,只是看着他。
对上那个恐怖的面具,陈浩的手一个转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既然他们有来过这里,肯定就是来观光的,总而言之,我先带你进去吧,我们三神山很好玩的。”
司雨霏出门第一站,吃特产、泡温泉、游船、然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山下。
这一座山并不高,甚至周围的植物生长情况也是稀稀拉拉的,这让看惯了伏羲院周围的高耸入云且植物茂密的群山司雨霏,遭到了一波冲击。
好丑的山。
“这里有三个雕像,后面有个故事,客人,你要来看看吗?”陈浩尽一个导游的职。
这座山下,立着三个雕像。雕像是三个大概的人形状,不过也许是因为岁月消磨,雕像的形状变得古怪起来,其中,一个人的头上长着角,一个人长着尾巴,而第三个雕像幸避于难,还是人的模样,只是五官模糊不清,双眼似乎被岁月模糊了原本的痕迹。
“三神山的由来,据说是创世后,众神、众人、众魔相继诞生。随后因为一些原因,神、人、魔决定分开,不再来往,瓜分了天人地界。神魔拥有悠长的寿命、无尽的力量,人类拥有繁殖能力,以及发展的潜力。人担心在人们发展之前,会被神魔强大的力量摧毁,所以用计谋向神和魔讨要了一个誓愿,用以保证人可以不受神的威胁和魔的侵蚀,生活在这片大地中。”陈浩对这个故事无比熟悉,毕竟这个是三神山必须游览的重要景点。
司雨霏看着他,静默不语。
“你想说什么?”陈浩感觉自己有点明白他的行为模式了。
“你这个故事,说了和没说一样。”司雨霏声音清脆地吐槽。
“我也不想的,后面的字很多消磨掉了。”陈浩指的是刻在雕像后面的字。
司雨霏自己走过去看。
后面的故事和陈浩说的出入不大,但是司雨霏这一看,就确定,邬清影肯定来过这里。
雕像后面,有人用刻刀,将一些本应模糊的地方,重新描绘了一遍:神魔判官。
正是邬清影的字迹。
三神山就这样观光完了。
司雨霏晕晕乎乎地进来,然后懵懵懂懂地被送出去。
“二十钱。”陈浩想收费了。
司雨霏拿出伏羲院弟子给他准备好的钱包,就在他数钱的时候,隔壁那边,也有人在给地陪结算。
“一共四钱对吧?”客人问。
“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带客人你吃饭、泡温泉、游船、还有和你一起爬山,收四个钱已经绰绰有余了。”村民不好意思地笑了。
陈浩:“……”
司雨霏:“……”
司雨霏拿出四钱,放到陈浩的手掌心。
陈浩无奈地撇嘴:“啧。”
司雨霏收回钱包。
陈浩问:“如果我想要强制讹骗你的钱,会发生什么事?”
司雨霏无所谓,他坦诚地说:“我喜欢听别人的惨叫声,你随便出手吧。”
陈浩吞了一口口水,突然想起了去年他讹骗一个穿着皱巴巴的深蓝色衣服,颇为高挑美丽,但是神态老气横秋的女人,然后被一扫,摔在泥潭里的惨痛经历。
等等?身高很高、说话总是甩袖子、蓝色衣服的女人?
陈浩惊讶地抬起头。
他本来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那寻人的诡异青年,但是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司雨霏虽然还是不会看地图,但是他这次聪明了,找人带他去下一个目的地。
邬清影奔赴的下一个目的地,叫做,羊鸣镇。
司雨霏坐在车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此时尚且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遭遇什么。
焚烧的烟的味道隔着遥远的山路飘来,深山老林里的钟声带着规律。
偏偏痛苦无声,如待宰的羔羊。
同一时间,从麒麟山传出了一个消息,弑神斩魔者司雨霏已经离开了伏羲院。
瞬间,伏羲院的值班弟子,收到了成百上千的投诉信。
“法克鱿,我是因为收到信才知道小师弟出门了。”乔大卫惊呼。
“咳,是谁把霏霏推出门的?三师叔要找人算账了。”
011羊鸣镇
到达了羊鸣镇的门口,司雨霏一下车就被浓烈的香火味道给熏到了。
“咳咳。”驾马车的车夫更是直接咳嗽起来,这几年喜欢拜神的人多了很多,但是很少有一个地方,香烧得人呼吸不过来。刚刚从远的地方看,山的附近平常如随处可见的风景,只有这个被孤立了的镇子,被惨白的、摇晃着上升的烟雾笼子套了起来。
司雨霏拿出荷包,在翻钱。
车夫看着年轻的客人,他虽然觉得司雨霏奇怪了点,但他还是抱着做好事的精神,提醒他:“客人,找个地方很邪门的,你要是没有什么事,还是不要去了吧。”
“我来找人,我认识的人不见了,失踪之前她来过这个地方。”司雨霏把钱交给他,“不过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车夫收下钱,随后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
这一座镇子坐落在荒山野岭,道路曲折,周围要么是行走困难的泥土地,要么就是深不见底的森林,明明荒无人烟,但是车夫莫名觉得,有成千上万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从树叶的中间、从地面被尘土淹埋的地底深处、从永远窥探不见真相的黑暗中。
车夫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立刻不敢再多说什么,甚至不敢再逗留了。他说了一句没有什么,然后连忙牵着他那匹突然不受控制、急躁地用蹄子踢泥地的马。
眼看自己就要离开,车夫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看。
司雨霏戴着恐怖的羔羊面具,站在这个镇子的入口,烟雾一吹,就要和这里融为一体。
车夫于心不忍,在驾驶马车转头离开的时候,连忙冲着司雨霏说:“你失踪的朋友如果是在这里不见了,可能是被吃掉了。”
说完,他牵动马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走。
烟雾弥漫。
司雨霏因为停留,瞬间就被包裹进这个镇子里面。
他一回头,原本应该被烟雾挡住的大门,突然展示在他的面前。
朱红色的大门,柱身因岁月而变得斑驳,底部缠着青黄色的苔藓。因为雾气的视觉干扰,门显得庞大无比,拉开距离的刹那,好像是怪物张开了的血盆大口。
司雨霏明明站着没有动,但是那张嘴巴却迫不及待地朝他逼近,想要吞掉他。
他的脚踏了进去。
一秒钟,整个街道开始给他展现所谓的真容。
这里的烟雾浓厚,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像是被一层纱被包裹着,根本看不真切。但就算是这样,司雨霏还是看得十分清楚,这一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茫然地左右张望。
明明没有人,但是吵闹的声音还是从四面八方传进他的耳朵里面,拜神的檀香扑鼻。正是因为焚烧的檀香太多了,所以这里才会起雾。
司雨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咳咳。”然后他也被呛到了。
虽然这里很奇怪,但是确实没有妖魔的味道。
为防万一,司雨霏的手一伸,把斩魔剑拿在手中。
这把剑虽然不能对人产生伤害,但是可以斩妖除魔。
做好准备,他快速在这个镇子里跑动,翻身上屋顶,俯视一间又一间的屋子。
这里没有人、那里没有人、似乎这里就是没有人。
檀香味道和烟雾都是从一个地方散发出来的,过去看看。
作出这个判断,司雨霏御风飞行,准备直接飞过去。
他刚一跳起来,旁边就闪出来一个人,他奔向司雨霏,想要把他扑倒。司雨霏的眼睛快速往来人处一瞥,本就处于备战状态的他,手中的斩魔剑直接扫了过去。
“啪!”那人被剑鞘拍中,摔在地板上。
他庆幸自己及时护住了自己的身体,然而一口气还没有呼出去,眼前剑光一闪,一把剑直接抵在他的喉咙上。
司雨霏隔着面具,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心头一紧,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跑了出来。
“是人。”司雨霏眯起眼睛,收回视线,顺便把斩魔剑收回剑鞘。
“道友,我是东昌门的弟子!”那人连忙报上身份,防止被误伤,“我叫做陆兰溪,是来救你的。”
“救我?”司雨霏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但是他本人在伏羲院待太久了,说话总是沾点冷嘲热讽。
一个被他随手就拍倒了的人,说要救他?
如果是伏羲院其他人,现在该哈哈大笑了,但是司雨霏的笑点不在这里,所以他没有笑。
察觉到他话中的讽刺之意,陆兰溪羞红了一张脸。
在他们交流的此时,一扇沉重的门开启了,脚步声从一段距离外响起,声响一开始是聚集的,接着开始散开。
“有人。”司雨霏打算去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他的师父和师兄师姐。
看着司雨霏迈开脚步,陆兰溪于心不忍,还是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希望你不要用力,这件衣服很贵的。”这套衣服是施果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陆兰溪听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一下子就判断出这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他不敢放开手,只用眼神哀求他,说道:“跟我过来。”
“可以。”司雨霏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只能一下,因为我有事情要做,而且我的师兄们叫我出门在外小心男人诈骗。”
陆兰溪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在心里吐槽:除了伏羲院,还有这么奇葩的门派吗?
听得到他心里声音的司雨霏,同样在心中回复他:正是伏羲院。
“来。”陆兰溪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入巷子,司雨霏走在后面,视线自然落在陆兰溪的后背。
陆兰溪冷汗直流,莫名其妙就有一种会被人从后面劈断身体的错觉。
司雨霏很想告诉他,一是他没有劈人的武器,二是他们这样的位置,他除了看他的后背,还能看哪里?
陆兰溪带着司雨霏往没有人的路走,过程中,那些脚步声从一个中心点散开,继而分布在四面八方,甚至把他们包围了。
司雨霏在穿过两个巷子的交接口时,眼睛一瞥。
路边走过来许多的居民,他们基本人手捧着一个碗,碗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路途中,有人走路的脚步过于急促,不小心摔倒在地板上。自然,他捧着的碗里的东西也就掉了出来。一块血淋淋的手,还有两根人类的手指。
其他人无动于衷。
那人急忙忙地把肉块捡回碗内,他最后捡回的是手指,看了一眼后,毫不犹豫将沾血的手指直接塞进了嘴里。
陆兰溪看得一阵恶心,然后担忧地往后看。他发现这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的人,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看他从出现开始,用的就是道家的法术,陆兰溪差点都要以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陆兰溪带着司雨霏,拐了两个弯,进了一间屋子。进去以后,陆兰溪立刻转过身,把门锁住。
司雨霏见状,默默捂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陆兰溪显然不知道司雨霏此时因为伏羲院其他人夸张化的警告,而对他产生了恶意的猜测。他正想要对司雨霏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子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蓝白衣服的人。伏羲院的院服也是蓝色的,但是颜色偏深,而且看起来就是普通衣服布料。此人穿的蓝白衣服上面的蓝色淡一些,光泽亮丽。他看起来不比司雨霏大多少,见陆兰溪从外面带回了司雨霏,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说道:“兰溪,你救到人了?”
司雨霏再一次好奇,他刚才哪里需要被人救了?
“这一位是麒麟山的范郸。”陆兰溪做介绍。
听到麒麟山三个字,司雨霏自动退后一步。
“请问你是?”陆兰溪这时候才问他的姓名。
“你们可以叫我雨歇。”司雨霏谨记师兄师姐们的嘱咐,“门派就不说了……”
说完,司雨霏心虚地转过头。
“雨歇君。”范郸直接这样喊他。
当这三个字一出,司雨霏这才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恍惚。
雨歇君。
这三个字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
此时的司雨霏,早就忘记了十年前收到的写着龌蹉内容的信件。
“事出突然,把你拉过来,可能多多少少吓到你了。”陆兰溪温文尔雅,示意司雨霏坐下,他们慢慢给他解释,“这个镇子有古怪,如果贸然行动,恐怕会丢了性命。我看你是我们同道人,所以才出现阻止你往前走。”
“有什么古怪的?”司雨霏歪头,他觉得自己对奇怪的定义应该和他们不一样。
范郸在一旁看着,他心里想,该说不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很古怪。
陆兰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原本应该有四个人,而且来自不同的门派,法力不算低,但是都不约而同被困在这个镇子里出不去。我们分开行动,其他两个人没有回来。后面我们打探才知道,他们……被吃了。”
这里的人……吃人。
司雨霏闻言,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张纸,打开。
他在路上的时候,把邬清影他们五个人的画像画下来了。
“这是什么怪物?”范郸在一旁看到了他的画,好奇问道。
司雨霏有艺术天赋,只是风格诡异。
听到旁人的评价,司雨霏安心了。
他的师父和师兄师姐看起来似乎是很难吃的样子,应该不会被人吃掉。
陆兰溪和范郸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不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