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 by去蓬蒿

作者:去蓬蒿  录入:01-31

但晏巉握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一直往下,从眉眼到鼻梁、唇瓣、下巴,晏巉没有往下,就这样的程度,晏巉已经快要晕厥过去。
本能感受到的痛苦,精神上的接纳,习惯性的厌恶,心底里的愉悦,错综复杂,晏巉无法分清。
突然间,晏巉含住了怯玉伮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林笑却疼得落下泪来。
破了口子,尝到血腥,晏巉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瞧见怯玉伮的眼睫微微湿了,泪水从眼尾滑落。明明一样是血,为何他人的只让他作呕,怯玉伮的,却抚平了晏巉对这个世界的厌恶。
好似观音土。吃撑了一样会死。可死之前饱腹,填饱虚无,苟延残喘。
晏巉低喘了几息,将伤口舔尽。他说了对不起,林笑却咬着唇垂着眸,不敢看他。
晏巉道:“怯玉伮,或许终有一日,我会落得一场空。世事无常,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我自小明白。”
“即使如此,大哥还是会往前走,哪怕到最后你认不出大哥。到那时,恐怕我自己也认不得自己了。”晏巉起身,拿来药给林笑却包扎,明明只是破了个口子,他却包扎得好似断了根手指。
林笑却摇摇头,一点一点将纱布掀开了。
“晚上就好了,”他说,“大哥不用在意。”
林笑却蜷缩在床上,受伤的手指耷拉着,像一只懒懒的薄薄哀怨的懵懵懂懂的小猫。
连爱恨都弄不清楚,不明白,也不探究。
晏巉用完膳走后,林笑却躺了很久才起来。桌上的热菜凉了,还有些糕点。
宫人要进来撤走,林笑却将糕点留下了。他将几个盘子剩的糕点整整齐齐摆在一个盘子里,随后端到了偏殿去。
几个宫人见林笑却离开了,面面相觑,随即将剩菜剩饭囫囵瓜分了。
他们吃得很急,生怕林笑却赶回来。
撤下去吃也不成,会被抢走的。
吃完了,将盘子撤走。有个小太监叫朽竹的,没有进来抢吃的,他是晏巉的人,他只是看着这些宫人,看了会儿又走到偏殿去守着。
乱逃的宫人都被杀了,活下来的宫人战战兢兢,随便一个士兵都能支使他们做事,不敢不从。
偏殿里,书香仍然睡着。
林笑却将糕点放在了桌上。
飘了雪,绍江南面驻扎的将领军队更是思归。他们从周国别的地赶来勤王,如今都城都破了,有将领说拼一把,瓮中捉鳖。
大将道:“陛下都被捉了,贼子用陛下的性命要挟,你拼就是害死了陛下。”
将领道:“难不成一直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争执中,濮阳邵的使者带着皇帝的圣旨到了。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解散,各归各地,回去过年。
一番争议后,各将领还真离开了绍京。
濮阳邵的兵力消耗了许多,也不想再打下去,如今他只想赶快把朝堂上的人都换成自己的,等彻底掌握了绍京及周围城池,再图谋他地。
许多的官员被杀,濮阳邵安插所谓自己的人,其中一半实则是晏巉的人。
晏巉过去一直提拔不上来的手下势力,如今终于掌握了半个朝堂。
世家在濮阳邵带来的战乱中,损失惨重,周国世族亡了快一半。高门士族如姜氏更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
姜氏数百年的财物被掠夺,那些珍贵的珠宝等濮阳邵让全抬到凤栖宫去,作为聘礼。
而珍藏的书籍竹简等,濮阳邵本想烧着玩玩,大冬天取取暖,被荀延阻止了。
濮阳邵笑着全赐给了荀延:“你们这些汉人,嘴里就是些书啊礼仪啊,哪有兵强马壮重要。前头沧国汉化,我虽学了不少,可还是烦这东西。”
荀延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正如将军登基,也需要一步步将礼数全了,才能得到上天和万民的认可。”
濮阳邵耍了耍手中的槊天戟,道:“好好好,都听军师的。”
濮阳邵手下一谋士道:“将军,依我看来,如今不宜称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能师出有名。要是直接称帝,就给了其他人打过来的由头。如今军队损失颇重,正当休养生息,招兵买马,以图后事。”
荀延怎会看着濮阳邵休养生息,就是要他称帝,要他自乱阵脚。
正当这时,前头与濮阳邵一拍即合想篡位的顺王来了。
顺王是赵异曾祖嫡次子的后代,早就对皇位有想法。内城投降的那将领,还是他派人劝降的。
顺王自以为有功,来找濮阳邵讨皇位来了。
早先就说好了的,他里应外合,濮阳邵扶持他当皇帝。
谁知顺王刚开口讨要,濮阳邵槊天戟就架在了他脑袋上。
顺王抖如筛糠,道:“将军这是何故?”
濮阳邵笑:“你身为赵氏宗族,享尽荣华富贵,却不知满足,勾结本将军叛乱,实在不忠不义不孝。还想要皇位?”
濮阳邵收了槊天戟,笑道:“来人啊,把咱们这位异想天开的陛下拖下去。不用杀。”
濮阳邵挑了下眉:“关起来好了。”
顺王喊道:“你答应我的,将军,你不守承诺,濮阳邵!”
濮阳邵阴狠下来,瞥了过去。
顺王一下子不敢喊了,乖乖地被拖下去关了起来。
这一番下来,濮阳邵对手下道:“不要背叛本将军,否则,可不是一杯毒酒那么简单。”
“过去周国的世族欺压你们,侮辱你们,皇帝又是个昏庸无道的。你们既择我为新主,本将军便带着你们荣华富贵,将这周国换个天瞧瞧。”濮阳邵笑道,“什么高门低门,高贵低贱,谁站在皇权上,谁说的才是真的。”
荀延却心道,皇权、黄泉,也不知将军到最后,是得到哪一个。
另一个谋士见此,心知主公对皇位是志在必得,劝不得了。
监狱里。
也是巧,顺王被关在了姜清境的隔壁。
顺王真是满心郁怒无处说,见到丞相,叭叭叭地就把这事说了。
“那濮阳邵果然是个北地蛮子!答应本王的事,不但不做,还把本王抓了!”顺王怒道,“什么破将军,能不能有点守诺的意识,本王要是完蛋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姜清境的族人被屠戮殆尽。姜清境抬眸看了顺王一眼,顺王吓坏了。
吓得直往后缩,这才想起来,姜氏一族被灭,也有他顺王一份功劳。
顺王讪讪地笑:“那个,就,嗯,本王只是想当皇帝。本王也没想到会这样……”
说着说着顺王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没声了。
姜清境却笑了起来,目光也变得和蔼可亲:“王爷,您说您这事办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您要是跟我合作,您现在早就登上帝位了。”
顺王一听,忙道:“可你不是喜欢贵妃娘娘?你本就身居高位,怎么可能还跟我合作。”
姜清境道:“自然是为了——”
姜清境默了片刻,道:“为了将贵妃娘娘压在身下。你把晏巉送我,我把皇位送你,两全其美。”
顺王听了,乐哉哉幻想了半天,又沮丧起来:“现在不成了,难兄难弟,没准咱俩一起死。”
顺王脑壳有包,眼睛一亮道:“丞相,不如我们结成异性兄弟如何?当年刘关张桃园结义,要是我们从这里逃出去,也一起谋划天下,到时候贵妃美人都是你的,我只要皇位。”
姜清境道:“莫敢不从。”
两人在监狱里草草结成了兄弟,顺王这才偷偷摸摸地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一个人去讨要皇位。我也有谋士和兵将的,晚上等他们来救咱俩。”
姜清境感激涕零道:“多谢大哥。”
顺王见丞相如此谦卑,在濮阳邵那受的气才稍微顺了。他隔着铁栏杆的缝,拍了拍姜清境的肩膀,乐道:“放心,大哥罩着你,会没事的。”
“你的族人死光了,以后本王就是你的族人。”
姜清境咬得牙出血,将血沫子咽进去了,感激道:“多谢大哥,以后王爷就是微臣的亲人。不仅是周国,北穆北雍,小弟也要帮大哥拿下。助大哥一统三国,筑万世的基业,如此才能报答大哥恩情。”
顺王大笑道:“如此甚好!好!好!”
笑得太大声,惹来了守在外面的牢卫。牢卫敲了敲铁杆道:“别嚷嚷了,死到临头,嚷什么嚷。”
顺王一下子蔫了。嘿嘿笑了两声,不敢再笑。
到了夜间。
濮阳邵的兵马一直忙着到处搜刮钱财米粮,监牢守卫空虚,士兵无心守牢,暗恨自己没被派去搜刮,几个人正叨叨着,倏地就被杀了。
顺王好歹是王爷。赵异没有兄弟,对这些宗室子弟倒是颇为宽厚。
烂船也有三斤钉。顺王和姜清境还真被救出来了。
但很快,濮阳邵的兵反应了过来。
混乱中,顺王的手下殿后,姜清境和顺王逃出了城。顺王正想喘口气,等手下赶过来,姜清境一刀将他杀了。
“灭我族者,还妄想什么皇位。”姜清境声音狠戾,“顺王,若不是赶时间,我会将你的肉一片片剐下来的。”
顺王不明白他刚收的小弟怎么变脸这么快,刀被拔出,血洒满地。
顺王这下真蔫了。
姜清境收了刀,随意在顺王身上擦了擦,夺马而逃。
濮阳邵刚杀了不少官员,正准备把姜清境拉出来杀了,谁知属下来报,人逃了?
濮阳邵正要发怒,一谋士道:“死得就剩一个了,还能成什么气候。”
濮阳邵想了会儿,笑道:“派人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捉回来,就煮了吧,分给那些奴隶吃。”
荀延得知姜清境逃了,眉头紧蹙,派了一百精锐去追,格杀勿论。
凤栖宫。
许多华美的珠宝摆件锦缎都被抬了过来,宫里根本无处落脚,好些只能暂时收到别宫。
一个小将红着脸说这是将军的聘礼。
凤栖宫正殿被重新打扫了一番,几乎纤尘不染。
林笑却点了点头,洗漱后回榻上躺着。
晏巉回来了,见到处堆了珠宝锦缎,微蹙起眉,正想叫人抬走,小太监朽竹通禀道:“将军来了。”
濮阳邵特意洗干净身上的血腥,又换了衣裳才过来。
他提着戟走进来,笑道:“如何,本将的皇后与贵妃,这么多珍宝,本将军全给你们,喜不喜欢。”
晏巉道:“将军真是兵器不离身。请站远些,小怜害怕。”
林笑却从床上缓缓起身,濮阳邵望过去,见小怜垂着眸,当真不敢瞧他的样子,笑了笑,将槊天戟搁在了一旁。
濮阳邵除了这戟,身上还配着刀。
他笑着瞧了晏巉许久,道:“晏大公子,你不会玩刺杀那套吧。本将军喜欢美人,可美人若不听话,本将军只能忍痛割爱,一杀了之。”
晏巉道:“将军说笑了。正如将军所言,做谁的贵妃不是贵妃。只是当初我也是与陛下大婚后,才有诸多接触。还望将军守礼,待本宫与小怜嫁与将军后,再亲密接触不迟。”
濮阳邵笑着走了过来,想要揽住晏巉,晏巉躲开了。
濮阳邵颇有些恼意,径自走到床榻旁,要去抱林笑却。林笑却也往后躲。
濮阳邵恼道:“怎么了,不给吃,抱抱都不行?”
濮阳邵对林笑却道:“过来,本将军宠你。”
林笑却不上前,濮阳邵欲上床捉他。晏巉绕到床后,将林笑却抱了起来。
“将军,”晏巉道,“我听说军师送给您不少美人男宠,将军龙威虎猛,下午杀了人还碰了好几个。小怜知道了,很是伤心。您这般猴急,小怜口不能言,就算难过,也只能郁结于心。”
濮阳邵听了,又是恼又是喜,他笑道:“听着这醋劲,莫不是晏大公子也恼了。”
晏巉道:“本宫确实不喜与人分享。”
濮阳邵躺在床上,道:“那些庸脂俗粉,不过消遣而已。你俩不让本将军碰,本将军难得瞧上人,也愿意等上一等,给你俩明媒正娶的名分。”
“把小怜抱过来,怕什么,只是来瞧瞧你俩。省得手下的兵将不知礼,怠慢了美人。”
晏巉抱着林笑却,心中隐怒。他望向一旁的剑,但林笑却轻轻摇了摇头。
林笑却明白,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林笑却主动从晏巉的怀里出来了。
缓缓走到濮阳邵身前,行了个礼。
濮阳邵连忙扶起了他。
濮阳邵不知怎的,心又开始乱跳。他望着林笑却掀开眼帘看过来的目光,一下子好似回到年少时候,竟生出些羞意来。
下意识解释道:“我碰那些,只是为了不碰你。我知道你怕,我等等就是了。”
濮阳邵唇角扬起,竟有点傻:“我娘说过,女孩子嘛,需要慢慢相处的。”
濮阳邵抬起手想摸林笑却脸颊,但林笑却伤心地瞧了他一眼,濮阳邵又把手放下了。
他不自在道:“你不会说话,那你会写字吗,你平时怎么跟人沟通。”
林笑却指了指晏巉,做口型道:大哥。
濮阳邵道:“大哥?真是大哥啊,我还以为——”
濮阳邵傻笑,还以为是晏巉小妾呢。
濮阳邵抬手想摸摸小怜的头,又担心把小怜发髻揉乱了,只能垂下手道:“以后,你跟你大哥一起嫁与本将军,本将军不会厚此薄彼。你要是担心你大哥断后,本将军也可以找个女人给他,生几个孩子,让你们晏家不至于没个香火。”
濮阳邵严厉道:“只是,若是让我发现,你和你大哥私通,怀了野种,小怜——”
濮阳邵笑:“那本将军只能把你大哥杀了,把野种摔了,再把你锁在床上。春宫图有多少花样,我不找别人玩了,只跟你一起厮混。”
濮阳邵还是摸了摸林笑却的头,道:“明白了吗。”
林笑却退后一步,竟是已落下泪来。
泪水湿了眼睫,林笑却无声地哭泣,晏巉上前重新将林笑却搂在了怀中,厉声道:“你吓到小怜了。”
濮阳邵心一软:“怎么就被吓到了,你快哄哄她。”
濮阳邵随手打开一个箱子,捧了满手的珠宝上前:“别哭,都给你,都是你的。你摔着玩,听个响,可好听了。”
林笑却摇头不要,扭过脸去。
濮阳邵跟着转圈,将珠宝砸了,道:“我就是个粗人,你打我,还回来,本将军绝不还手。”
林笑却仍是不。
濮阳邵捉住他手,心猿意马了一瞬,拍在了自己胸膛。
心跳得烈,濮阳邵捉住手就不肯放了。但林笑却又开始掉泪。
濮阳邵心道,难道是他的手太糙了,疼着了小怜。
看了看,手腕确实有些红了。濮阳邵没办法,只能松开手,退了一步。
濮阳邵道:“你别哭,你不哭,本将军就离开,让你好好睡一觉。”
林笑却盈满了泪水的眼眸缓缓盈起笑意,他对着濮阳邵温柔地笑了一下。
濮阳邵霎时什么都忘了。

第63章 乱世里的书童炮灰攻13
濮阳邵对顺王不守承诺,在林笑却这倒是信守了诺言,说了会走,再不舍也走了。
走之前还絮叨了半天,让有什么事吩咐下人,不听话的下人杀了即可,不想动手就派人告诉他,濮阳邵笑道:“我是个粗人,干别的干不好,杀鸡宰猴剥皮抽骨倒算利落。”
濮阳邵本还想说下去,但见着小怜又怯怯地躲在了晏巉怀里,暗自恼道,说什么剥皮抽骨的,小怜口不能言,被吓到了也说不出来,只能躲,躲得都看不见了。
濮阳邵住了口,想上前摸摸小怜的头,又怕吓得她落泪,只能罢了。
濮阳邵走出凤栖宫正殿,准备去找军师再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一直等在殿外的书香迎了上来。
书香在偏殿听说濮阳邵来了,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赶了过来。想要进去,濮阳邵守在殿外的亲卫不让,只能站在外面等。
冷得快跺脚了,才等到濮阳邵出来。
“将军,”书香讨好地笑迎过来,“您来了。”
濮阳邵看了书香一会儿,才想起这号人来,书香主动地过来想抱住濮阳邵,反被濮阳邵推开了。
“本将军现在没什么兴致,伺候好你的主子,别多事。”濮阳邵下午碰了不少美人,再见书香就觉得乏味,不大想要了。
书香的笑意僵住,濮阳邵一眼都未多看,带着亲卫离开了。
书香望着濮阳邵远去的背影,冻僵的身体和心都快要碎裂,这一刹那,他竟生出了把濮阳邵阉了的念头。
就因为他是太监,就因为他是个阉奴,所以这些贵人们,人人都能踩他一脚。明明已经笑脸相迎了,再低贱不过,跪也跪了,爬也爬了,为什么就是得不到青眼相待,只有蔑视、忽视、无视。
麻木中,书香缓缓走到窗户前,透过灯火看到里面好多好多的箱笼,都快挤得人站不下脚了。那么多那么多珍宝,却没有一颗是他的。
活下来了,应该高兴,可是活下来了,又想活得好一些。美丽的首饰珠宝华服,他也想要。贵妃娘娘的婚服特别美,他想要,陛下的龙袍很精细,他想要。
他的欲望能把自己吞灭,再把这个世界也一同毁灭。
可回到现实里,他仍然只是个小太监。
林笑却缓缓从晏巉怀里出来,蓦然瞥到了殿外的书香。
书香一直盯着箱笼,回过神来时一惊,还没来得及垂下头,林笑却就浅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外面冷,傻站着作甚。
书香想起醒来时在床上,心中酸涩。好好盖着的被子,温暖,梦里的娘亲,饱腹的糕点……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殿中。
林笑却趴下来,将濮阳邵砸地上的珠宝一颗颗捡起来,擦了擦好好放到桌子上。
随后打开其他珠光宝气的箱子,指了指,示意书香挑。
书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领悟错了,退后一步跪了下来。
林笑却只好拿来绸缎,一样挑了些,珍珠玛瑙玉石……仔仔细细包好,打了个蝴蝶结,蹲下来递给书香。
书香愣愣地抬起了头。
林笑却将包裹放到他手边。
书香还怔着,晏巉道:“拿着。”
书香下意识听从贵妃娘娘的命令,将绸缎珍宝捧了起来。
“退下。”晏巉又道。
书香得到珍宝的欢喜一下子散尽了。他垂下头,想起几次对贵妃娘娘献媚,都得到被嫌弃的结果,心中竟隐隐生出了恨意。
但书香什么也没说,捧着珠宝离开了。
小太监朽竹关好门窗,退了下去。
林笑却缓缓站起来,呢喃道:“他瞧上去很难过。”倏地被晏巉抱到了怀里。
晏巉抱得有些紧,林笑却微微挣扎了下,反被晏巉抱得更紧。
晏巉问为何要给他这些东西。
林笑却抬眸,轻声道:“他想要,我看见了,他想要的。”
晏巉道:“此人心术不正,贪欲过盛,有噬主之相。”
林笑却想要为书香解释。
晏巉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唇:“除了贪,还有恨。媚笑求生,跪得越低,恨意越浓。总有一天,会伤到你的。别忘了,当初他是怎样把你掳进宫来。”
林笑却摇摇头,覆上了晏巉的手。
晏巉手微颤,阖上了眼。林笑却很轻易就将晏巉的手移开了。
他轻声道:“大哥,别伤害他。他只是想活着。我心中也有贪念,贪生怕死,怕愁贪睡。”
晏巉缓缓睁开眼,心中已决定将书香调走,调到别的宫去。
他额生了虚汗,脱下手套,让林笑却抓紧他的手。
林笑却轻声问是否操之过急,治病需要慢慢来。
晏巉未言,主动与林笑却十指相扣。他没有将所有的念头说出,调走书香,不止是书香的原因。还因为林笑却的在意。
怯玉伮越是给书香优待,越是为书香解释,晏巉越是要让书香离开。别碰怯玉伮,离得远远的,他就懒得搭理。
赵异不过十几岁时,晏巉本是准备了宫女,引导赵异对女子产生心思,而非男子。
可书香却故意借赵异对晏巉的玉念勾引了赵异,惹得赵异从此变本加厉。
后来,书香又试图引诱晏巉。晏巉想到这一点,更是容不得他了。能引诱一个两个,就能引诱怯玉伮。
若某天,他看见怯玉伮上了书香的床榻……晏巉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抱着林笑却倒在了床榻上。
别的人怎么活,他不管。想碰怯玉伮,不可能。
林笑却躺在床上,晏巉将床帘放了下来。
烛火里,晏巉抱着林笑却翻了个身,让林笑却坐在了上面。
林笑却坐在晏巉腰间,听得晏巉低低的喘息,耳朵发红。
晏巉道:“摸我。”
明明只是摸脸颊,为何心中这般羞赧。
林笑却抬起手,揉了揉晏巉的太阳穴,先给大哥按摩一下好了。
大哥睡着了,他再摸一摸也是可以的。
可揉了几下,晏巉捉住了他的手,从太阳穴缓缓下滑,碰到了柔软的唇。
林笑却指尖被烫到似的,蜷了一下,又被晏巉摊开。
林笑却只好柔柔地抚蹭了几下,从左到右,好痒,不行,受不了了。林笑却想起上个世界,倏地道:“大哥,我给大哥刷牙吧。”
晏巉正煎熬着,听到刷牙,蓦然笑了出来。
晏巉躺在床上,静静地笑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眉眼温柔,安静地凝望了林笑却许久。
良久,林笑却才听到他说:“怯玉伮,怎么这样傻。”
“我不傻。”林笑却轻轻说,“只是治病,治病而已。”
有再多的不可说,也扯了治病的遮羞布。林笑却望向床帘外,灯火晕晕乎乎,他也跟着晕了。
晏巉问林笑却他的唇摸起来怎样。
林笑却说很软。
晏巉道:“我的牙齿很硬,不像唇一样软。牙齿大哥自己刷。”
他说得好像要把硬的能伤人的全留给自己,只摊开柔软的一切让林笑却触碰。
林笑却想起那天,自己的手指被晏巉咬破,轻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了。睡觉睡觉。
十日后,绍京城初定,濮阳邵便自封大丞相、大司马、录尚书事、镇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又给自己手下大封特封。
封完了,濮阳邵让荀延弄个庆功宴出来,濮阳邵笑道:“是时候让底下的人看看,周国的天已经变了。”
“让那小皇帝也出来遛遛,”濮阳邵说得跟遛狗似的,“关了陛下那么久,是时候让他尝尝好酒好肉的滋味。”
“对了,把本将军的皇后贵妃也请过来,这些天太忙,都没去看他们。”
荀延自是应“是”。
太上皇的宫殿里。
书香被调到了这里,又回到了小皇帝身边。
初初回到赵异身边,书香很是惴惴不安,生怕小皇帝想起那日他献媚濮阳邵之事,一刀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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