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岫眼睛一亮,突然想起虽然赫连曜现在没有内力了,但他曾经可是武冠三军的武安侯,一边跟天钥穴里的黑雾斗智斗勇,一边道:“哥夫,你多说说修习内力之事。”
赫连曜听着他连声音里遮掩不住的喜意,感受到他对习武一事确实上了心,顿了一下,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按摩完,又疏通了一小寸天钥穴的楚含岫擦手,把赫连曜眼睛上的系带取下来。
这时他才发现,赫连曜不仅额头脖颈有因为疼痛而逼出的汗水,连眼睫根部也是,赶紧转身去拿帕子。
却不想扭到的那只脚一下子磕在椅子腿儿上,疼得他浑身一抖,失了平衡。
半躺在榻上的赫连曜心骤然一停,骨架舒朗高大,却消瘦的手臂一展,将身体歪倒的他拦腰抱住,楚含岫一下子砸在他身上。
“——”
“嘶——”
楚含岫捂着自己鼻子,双手撑着直起上半身。
突然,他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头一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苍白的肉色,他手底下撑着的,正好是赫连曜腰上头那一片。
再看看屁股下边,垫着的除了赫连曜从上半身tui下来的黑色衣裳,就是……yaofu下边一点的地方。
下半身不能动,只能在紧要时刻把他往自己这边带的赫连曜望着双手撑在他shen上,也坐在他那儿的楚含岫,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露出几分窘然。
没与假借楚含云名义的楚含岫行房之前,赫连曜于这事的所有认知,全部来自于手底下那帮军油子。
那时他并不以为然。
但是现在,他身体虚弱,但望着离他如此近的楚含岫,nali竟然窜起几分热意。
“侯爷。”亭子外候着的青然时时刻刻注意着亭子里的动静,就怕意图不明的楚含岫对侯爷做什么。
突然之间听到了里边不同于按摩时的声音,快步往这边走来。
赫连曜立即沉声道:“无碍。”
楚含岫赶紧站起来,蹦跶着往后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赫连曜手动了动,想出声跟他说当心,别跌倒。
但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此刻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气氛都有几分不对劲,在外人眼里,甚至楚含岫心里,自己都是他的哥夫。
站稳了,楚含岫尴尬得没有看不能自己穿上衣裳的赫连曜,掀起竹帘道:“那哥夫我就先走了。”
赫连曜点头:“嗯。”
楚含岫立马对着夏兰还有平安伸手,两人走过来,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坐上肩辇。
从赫连曜坠马以来一直贴身伺候的青然在给赫连曜穿衣裳时,赫然发现自家侯爷腰腹上头有些许药油的痕迹,一左一右,还挺对称。
他眉头微皱,“侯爷,这个位置昨天并没有按到,含岫少爷是否——”
赫连曜望着那两个若隐若现的药油手掌印,目光移开的速度不着痕迹地加快:“青然,你亲自去一趟落云轩,让里边的下人暂且不用到落云轩伺候。”
落云轩里的下人除了楚含云嫁进来时带的,全是侯府的家生奴才。
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还在侯府其他几处当值,当初让他们去伺候楚含云,也是侯夫人想着他们能把楚含云伺候好。
再让他们留在落云轩,依照楚含云的脾性,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
易戚来禀报今早落云轩发生的事的时候,青然也在,听到侯爷如此吩咐,心里十分赞成,弯腰拱手,“是。”
乘坐着肩辇回存曦堂的楚含岫快到存曦堂院门了,才从那股尴尬劲儿里缓过神来,正想跟夏兰说话,便看到快步往这边走来的青然。
楚含岫抬手让肩辇停下,“青管家,你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青然低着头,道:“回含岫少爷,小的奉侯爷令,前来撤走落云轩的下人。”
楚含岫看了一眼被从外边锁上的落云轩,为那些大早上就被罚跪的下人高兴。
也预想到,本来被禁足就一肚子火,再把院儿里的下人撤了,楚含云会发多大的疯。
他点头,“既然是哥夫之命,我先回屋了。”
青然拱手,对守着门的两个下人道:“打开院门。”
不许进不许出,只在送膳食的时候打开一条缝的落云轩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站在外边的青然等人清晰地看到院子里跪着的下人。
也不知道他们跪了多久,个个脸色发青,出气多进气少。
青然望着地上几乎铺了一层的碎瓷片,对院子里的下人道:“侯爷有令,再落云轩伺候的人暂且回去,近日不用到落云轩来了。”
专门伺候楚含云梳洗,也挨最多打和骂的小丫鬟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跪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青然说的话,一下子撑不住趴在地上,捂着嘴呜呜呜地哭。
旁边那些不比她好多少的下人也如听仙乐,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多谢侯爷,多谢青管家。”
靖国侯府这么多年,青然就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皱着眉道:“先下去吧。”
“是,小的们立马回退下。”丫鬟小厮们都领教够了侯夫郎的脾性。
自从上次被禁足,侯夫郎砸了很多东西开始,侯夫郎就像变了一个人,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稍不注意就要受罚。
他们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把心里头那股恶气出了一些,又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胸口犯恶心,只能躺在床上把香包压在口鼻上才能舒服些的楚含云听到了院儿里的动静,眉头皱得紧紧的,对赵嬷嬷道:“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真有那不尊主子的,直接打死了埋到后边去!”
已经拉不住他的赵嬷嬷面无表情地道:“是。”
然而赵嬷嬷一出去,恰好看见落云轩里的下人一个跟着一个,从落云轩撤走。
不仅是侯府派来的下人,连跟着楚含云从平阳县来的下人,也低着头,装作看不见走出来的赵嬷嬷,闷着头往外走。
赵嬷嬷望着站在院子里的青然:“青管家,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把落云轩的人撤走?”
“赵嬷嬷,我奉的是侯爷的命令,凡是落云轩的下人,尽数撤走,你也在此列,不知赵嬷嬷是何意思。”这个赵嬷嬷是楚含云的奶嬷嬷,兄弟二人替换圆房一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心为主的青然对她没有丝毫好感。
赵嬷嬷瞪大眼睛,“这怎么行?!”
“侯夫郎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身边怎可没人伺候,”赵嬷嬷快走几步,到青然面前,“青管家是否会错了侯爷的意?”
青然笑了笑,望着在赵嬷嬷说话的时候,走出来的楚含云:“给侯夫郎请安,我伺候侯爷,从不敢妄加揣测侯爷之意,从来都是侯爷怎么吩咐,就如何做。”
穿着一身华服,神色却阴郁的楚含云直直地望着青然:“一定是你这个狗东西在侯爷面前说我的不是,让我去见侯爷!”
“我要让侯爷砍了你的手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含云出来的时候,院儿里被他罚跪的下人已经全部撤走了,只剩下满院子的碎瓷片,和东倒西歪的凳子椅子。
他似乎恨不得一把撕了青然,向着院门大步走去:“我要去见母亲,我要告诉母亲,你们是如何待我的!”
“是我在侯爷残废之时留下来照顾侯爷!”
“是我楚含云,不嫌弃侯爷,依然做他的夫郎!”
“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吆五喝六,侯爷他凭什么要禁我足!”他一下子从台阶上下来,赵嬷嬷赶紧拖住他,“夫郎,夫郎,侯爷现在只是还在生夫郎的气,夫郎您万万保重自身啊。”
赵嬷嬷最先护着的,是楚含云的肚子。
要是一不小心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他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楚含云的肚子被他护着,总算没有彻底失了智,只是恶狠狠地望着青然,在心底想等他成了三皇子的人,一定要把青然碎尸万段。
这般想着,楚含云手落在小腹上,像护着他飞黄腾达的金疙瘩。
已经从平成那里知道他怀有三皇子孩子的青然眼神漠然,对着他浅浅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
“狗东西!!!”楚含云心头那股怒火翻涌着,一脚踹开旁边的歪倒的凳子,凳子砰地落在远处,上边的漆都磕掉了不少。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仅仅隔着一堵墙的存曦堂听得一清二楚。
楚含岫这时才觉得,他低估了被下了面子的楚含云的疯魔程度,居然能让下人从早上跪到现在。
幸好,幸好赫连曜让青然来把人撤下了。
两个院子只隔了一扇薄薄的小门,楚含岫对夏兰和平安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一些,别他们摸过来了都不知道。”
就楚含云现在的状态,做出更跌下限的事都不意外。
第69章
平安看了一眼那道连通存曦堂和落云轩的小门,“平成已经因为他给侯爷下药一事,被关押起来,现在他身边能用的,就赵嬷嬷一人。”
“晚上睡觉时少爷你和夏兰不必太担心,小的会仔细盯着。”
夏兰现在看那扇门,都有种楚含云会突然破门而入的感觉,听到他这么说放心了一些,扶着楚含岫进屋的脚步都快了一些。
而钱么么。
自从楚含云再次被禁足,他又一扫之前楚含云解除禁足时的范儿,跟一只鹌鹑一样缩在存曦堂的角落里,生怕楚含岫点到他。
终于有时间看邢大夫给的修习功法了,一到屋内,楚含岫就让夏兰下去,不到用晚膳的时候不用叫自己。
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册名为《五气朝元法》的内力功法,按照上边说的,随便找个姿势坐下,屏息数下,感应体内之气……
楚含岫坐在榻上,微微闭着眼睛,他对自己的异能太熟悉了,刚想驱使异能按照这本内力功法说的那样运行,异能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他储存异能的地方窜来窜去。
他可以想怎么用异能就怎么用异能,但就是不能让异能顺着功法运行的路线运行。
两刻钟后,楚含岫睁开眼睛,他想起给赫连曜按摩时,赫连曜说过的,若功法合适,气涌如流,如臂使指。
简单一点说,就是功法合适,而且自身确实有习武的根骨和天赋,那寻找到那股气不算难,并且一旦寻找到,指挥起来非常简单。
反正,跟他现在的状况半分都不搭。
楚含岫把这本《五气朝元法》放到一边,拿起第二本《止观法》。
这本的运行路线与第一本有所不同,而且引导寻找气的方位也不同,楚含岫熟读了十几遍,闭上眼睛。
“少爷,该用晚膳了。”门外,夏兰轻轻敲了敲门。
已经试了三本内力功法,体内平时乖顺,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异能,一旦他想拉到功法运行的轨迹上就如野马,没有一丝一毫与内力功法相融的迹象。
楚含岫把三本功法拿起来,敲了敲脑袋。
难道是他想当然了,内力跟异能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没有丝毫相同的地方,所以哪怕他试了三本功法,也没有用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楚含岫把邢大夫送的三本功法放进盒子里,保存着,看向最后一本功法。
还行,还没有那么糟糕,还有最后一本,吃了饭他再试试。
楚含岫把最后一本功法放在三本已经确定不能修习的功法上头,绕过屏风走到外间:“进来吧。”
然后,吃完饭坐在床上,把最后一本功法练完的楚含岫郁闷了。
还是不行!
甚至这本比前三本的排斥反应更大,刚按照这本功法所记载的运行路线牵引异能,异能就变得异常狂暴。
有种他要是继续,具有治愈效果和净化效果的异能会伤到他的架势。
异能可是楚含岫在乱世里最大的依仗,连忙停下来,然后把这最后一本功法束之高阁。
至此,邢大夫给的四本功法都试完了。
楚含岫干脆浑身一瘫,躺到床上,双眼麻木。
已知市面上流通出来的功法都是十分普通的,高深的都在世家大族手里,根本不会随随便便地拿出来。
邢大夫既然把这几本功法给他,就说明它们的成色都不错,至少,入得了邢大夫这个见多识广,大越医术第一人的眼。
可是他都不能用!
楚含岫拍拍自己的腹部,异能储存的地方,把自己卷成被子卷。
这让他去哪儿找功法,难不成要去京都的各大铺子里捡漏。
问题是……
楚含岫从被子卷里伸出脑袋,脸因为在床上滚了几圈红扑扑的,他要是运道好,就不会在现代遇到末世,上辈子遇到乱世,很可能这辈子也要在乱世里度过了。
或者,是他的方法不对?
楚含岫一翻身坐起来,打算明天去蘅霄院的时候,带上几本功法,问问这方面的行家赫连曜。
被他念了一下的赫连曜手顿了一下,看了看窗户,对青然道:“将窗户打开一扇。”
这样的天气,对身体虚弱的赫连曜来说冷了一些,他穿的衣裳已经是秋天的,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腿上搭的毯子也蓄了一层稍厚的棉花。
青然疑惑了一下,依言打开一扇窗户。
凉凉的风吹进来,将左边耳朵上的滚烫热意带下去不少,赫连曜这才道:“让他们二人进来。”
青然弯腰拱手,下去将人带进来,这两人是他亲自吩咐的,去平阳县查探楚县令和楚夫郎江氏,并且要带回楚含云从侯府寄回去的书信。
刚才,两人快马加鞭,终于回来了,青然不敢耽搁,让他们即刻来见侯爷。
“侯爷。”风尘仆仆,面容和打扮跟普通出行之人没有任何区别的两个年轻男子站在离赫连曜三米远的地方,并将从楚县令和江氏的卧房内搜来,以及在路上劫到的信件放在交到青然手里。
青然呈给赫连曜的时候,其中一个暗探道:“属下二人到平阳县后,当天就潜入平阳县衙,亲耳听到楚县令和夫郎江氏,说想用含岫少爷怀上的子嗣牵制侯府。”
“但由于含岫少爷并未有孕,所以楚县令和夫郎江氏便想将含岫少爷杀之灭口,再让侯夫郎与您和离,届时,还可以从侯府得到丰厚的钱财。”
赫连曜的情绪,因为子嗣二字动了一下。
原来,楚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让楚含岫替已经怀有三皇子孩子的楚含云跟自己圆房,等楚含岫顺利怀上自己的子嗣后,再利用楚含岫跟他肚子里的孩子,牵制侯府。
不得不说,若真如他们所愿,一旦楚含岫怀上自己的孩子,光是母亲和父亲,就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事。
自己坠马残废,对那方面也有影响,或许,那个孩子,就是自己唯一的子嗣,怎么可能叫他流落在外。
赫连曜一时之间,忍不住想,如果楚含岫怀上自己的子嗣……
那他还会和之前打算的那般,等跟楚含云和离之后,送他回平阳县吗?
不,不会,纵使过去二十四年从未做过一件违心违德之事,自认不负任何人,任何事的赫连曜,也忍不住动摇。
他舍不得将楚含岫送回平阳县。
可是楚含岫除了顶着楚含云的名义,与自己行房几次,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自己不说,并勒令知情的青然等人不将此事宣扬出去,就连这点不宜宣之于口的关系,都将泯灭。
最为重要的,是楚含岫不该把后半生,耗费在他这个残废上。
赫连曜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打开两个暗探拿来的信件。
第一封,是楚含云寄回去的那封,楚含云在信里既惊慌,又有些隐秘的窃喜,告诉楚县令和江氏,自己与他提出和离,而他怀上了三皇子的子嗣,让楚县令和江氏前来,与侯府商量和离的一应事宜。
很显然,楚县令和江氏没有让他立即和离,而是想出让楚含岫来替他圆房这个荒谬的办法,企图既攀上三皇子周滓启,又在侯府拿尽好处。
赫连曜冷漠地将看完的第一封信放下,拿起第二封信。
他一字一句地看着上面的字迹,当看到楚县令再三交代楚含云,要跟赵嬷嬷手脚干净地让楚含岫身亡于侯府,一双本就冷厉的凤眼几乎将手里的信撕碎。
他将信放下,似是觉得脏了手,伸手让青然递了条温热的巾帕,一根一根地擦着掌骨宽大,但瘦了许多的手:“让你们探查楚含岫进府是否自愿一事,可有结果。”
暗探道:“属下用易容术,跟县衙里的人探查清楚了。”
“当初楚县令和江氏选人入侯府时,一共有三个人选,第一个,便是含岫少爷,第二个,是县衙后院陈侍君所出的楚含清,第三个,是赵侍君所出的楚含茗。”
“从套到的话里,楚县令和江氏是打着为侯爷您挑选侍君的名头行事的,告诉楚含岫楚含清楚含茗,他们到侯府,是做您的侍君。”
“所以,当时楚含清和含岫少爷都有此意,最后,楚县令和江氏选了含岫少爷。”
正擦着手的赫连曜动作一顿。
楚含岫进府之前,以为进了侯府,是做自己的侍君?
但来了之后,被楚含云和赵嬷嬷胁迫着,顶替楚含云跟自己圆房。
原来,他最初进府,已经打算做自己的侍君。
一旁伺候的青然听到这里,对楚含岫的怀疑和戒备消散了大半,从这些证据来看,含岫少爷没有一开始就同流合污。
他看向侯爷,想跟侯爷说要不把易戚撤回来,侯府暗探里数一数二的高手,用他的地方多着呢,继续放在存曦堂浪费了。
但青然敏锐地察觉到,自家侯爷……慌神了。
从未见到自家侯爷在议事时走神的青然神色一凛,快步走上前去:“侯爷,可是有什么地方属下等疏漏了?”
赫连曜回神,望着青然:“无事。”
“让易戚盯紧落云轩,莫让本就无辜被卷进此事的楚含岫出事。”
青然听见他说无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挥手让两个暗探下去休息,伺候赫连曜睡下。
被功法困扰一晚上,连做梦都梦到庞大无比的异能双手叉腰,跟个茶壶一样嚣张地哈哈大笑,说自己拿它没办法的楚含岫刷地醒了,坐在床上说清醒又还有点困,说困又睡不着。
干脆起来穿衣洗漱吃早膳,拿上几本功法,去蘅霄院。
“含岫少爷。”他从来没在这个时候来蘅霄院过,小厮看见他略微有些诧异,行礼道。
楚含岫看了一眼蘅霄院主屋:“我有些许疑惑,想问问侯爷,侯爷起了吗?”
“起了的,最近事儿多,侯爷起得早。”
“事儿多?”虽然存曦堂离蘅霄院近,但进进出出的还是那些人,楚含岫其实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上辈子没来侯府,只是在侯府清算楚家的时候,从去的人嘴里,和陈侍君那里知道楚县令、江氏、楚含云等人做的事。
能救下老侯爷,也是上辈子运气好,在乱世里遇到侯府曾经的下人。
楚含岫不由得想到在庆涛楼救老侯爷的时候,他的异能探入老侯爷身体时,老侯爷不正常的昏迷。
老侯爷看起来挺惜命的,对羊皮上的谶语十分重视,怎么会出现在有“涛”字的庆涛楼,除非……里边发生了什么事,而赫连曜现在忙的,就是这些事?
正从蘅霄院往外走的青然看见楚含岫,走过来拱手行礼:“含岫少爷。”
“青管家。”
“含岫少爷来找侯爷?”
“嗯,要是侯爷忙,我下午再来——”
青然道:“现在不忙,让他带您进去吧。”
“谢谢青管家。”楚含岫实在是太想问赫连曜有关于内力功法的事,才忍不住早上来找他,其实下午按摩的时候顺便问问,也差不多。
不过听青然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跟着小厮走进蘅霄院主屋。
凡是有人进蘅霄院,其他下人都会提前跟赫连曜禀报,得知楚含岫在这个时间找自己,赫连曜下意识抬头,从主屋打开的窗户看过去。
瞬间,他的目光恰好跟同样向主屋看来的楚含岫撞上。
已经把昨天貌似占了他便宜这事儿抛在脑后的楚含岫露出笑,让夏兰和平安在屋外候着,自己拿着四本功法跨过门槛,走到桌案旁边:“请哥夫安。”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桌案,赫连曜望着他脸上还未消散的笑意,想起昨夜从暗探那里知道的一些事,“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事?”
楚含岫半点都不拐弯抹角,省得浪费他的时间,把《五气朝元法》《止观法》,还有另外一本内力功法递到他面前:“哥夫,昨日我回去后,按照这几本功法修习,但都没有你说的‘气涌如流,如臂使指’的感觉。”
“这一本更奇怪了,按照上边的内力运行路线运行,感觉身体里的那股气很狂躁,几乎要失去控制。”
他跟赫连曜说着话的时候,下人把凳子搬过来,楚含岫坐下,面上的困惑一览无余。
赫连曜拿起四本内力功法看了看,“这些都是邢大夫昨日给你的?”
“嗯,邢大夫说能在外边买到的功法,都很普通,这几本是他行医这些年攒下来的,哥夫,是不是我修习时出岔子了。”穿到大越之后异能救削减了大半,恢复速度又慢,楚含岫是真的很想提高异能,别的不说,能恢复到末世前的程度也很不错。
赫连曜抽出《五气朝元法》,“你按照这本功法,修习一次。”
楚含岫点头,立马接过《五气朝元法》,呼一口气静下心,向异能发出牵引之意。
很快,安安静静的异能又在他体内乱窜起来,根本不按照《五气朝元法》的运行路线运行。
他睁开眼睛,摊了摊手,对坐在对面的赫连曜道:“还是和昨天一样。”
从他修习《五气朝元法》,便仔细观察着他的赫连曜道:“你体内之气,不与这三本功法相融,非你的问题,而是这几本功法与你根骨不合。”
“而这本,”他修长,苍白的手指点了点最后那本,“你修习时察觉到体内之气变得躁动,隐有失控之相,是因它不仅与你根骨不合,还互相排斥。”
楚含岫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困扰了他一晚上的问题,赫连曜两下就说清楚讲明白了。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望着赫连曜:“那哥夫,像我这样的根骨,适合修习什么样的功法?”
“合适的功法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纵使花费银子也可以。”
赫连曜:“任意一个人的根骨都不同,之所以一本功法大部分人都适用,只是根骨与习武一道一样,殊途同归。”
“而像你这般奇特的根骨,数万人里难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