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这才明白,点点头:“也就是说,他是为了拒绝你才说的那些搪塞话了?不过他也真敢联想,连傅靖琛都搬出来,我听的时候就觉得不可能才对,还有……”
朋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有人说傅靖琛那方面不行,说是什么……性冷淡?”
“这不正好吗,”程修说:“我就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生下来就比别人起点高,长得还祸国殃民的,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去了,现有一个这么致命的缺陷,对男人来说,这不堪堪等于废人一个了吗?再高的成就又有什么用,老天还是公平的。”
朋友只是说说,却没想到程修对傅靖琛有这么大的意见,想来应该是因为宋云谏,明知是搪塞自己的谎话,却还真把傅靖琛当做情敌了。
程修可以堪称为变态地迷恋宋云谏,这都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向宋云谏表示了,其他gay也没有一个敢在这种现场宣称自己喜欢另一个男人的,本来就不是被所有人接受的事,他倒好,为宋云谏疯到这种地步,高调得很。
可是作为朋友,他们没有办法,能做的只是给予支持,对方是宋云谏的话程修倒也不算亏,那等子姿色,活该被男人惦记。
昏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天色已暗,宴会厅的另一侧是一个宽阔的草场,旁边种植着情调浪漫的蔷薇,玻璃门一尘不染,宋云谏轻轻推开,从室内走了出来。
他往前方走去,时间还没到,他等得有点着急,漫长的夜晚有点难捱,宋云谏拿出手机看了看,才七点半。
他边走边看手机,妄图打发点时间,朋友圈中刷到了妙妙的晒图,是一家人的自拍,谭明也在其中,妙妙的家人笑得一脸开心,但谭明却看得出几分被迫营业的尴尬,宋云谏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然后滑了过去。
结果妙妙很快回复了他,说能收到宋老师的点赞,开心一整天,宋云谏忍不住笑了声。
就连很久没进的Twitter也有了消息,国外的朋友给他发送了私信,他一直未读,他们问他近况,宋云谏相当官方地回了过去,只说一切都好。
“咚咚。”
突兀的响声打断了宋云谏,他抬起头,看见面前一个人站在车身边,刚刚收回手,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正半靠着车身凝视他。
竟然是从宴会厅消失的傅靖琛。
“你……”宋云谏左右看看,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也能撞见他,他语塞,“在这里做什么?”
傅靖琛总会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他明明看到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另一扇门,不知何时又躲在这里抽烟。
他没有见过傅靖琛抽烟的样子,他此刻提着烟,身着西装,半靠在车身上,有种形容不出的魅力。
“心烦,意乱。”他把这个词拆开了说,同时又抬起手含了口香烟。
只有两人的环境有点尴尬,宋云谏适时地说:“那不打扰你,先走了。”
后头传来傅靖琛的低沉:“宋老师不知道我为什么心烦吗?”
宋云谏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看他。
傅靖琛低头转了转烟,看起来真有几分郁闷地说:“留下,陪我聊一会。”
宋云谏小心翼翼地说:“聊什么?”
傅靖琛叹口气:“很多,你肩上外套的主人。”
他果然是看见了。
宋云谏拉紧衣服说:“我没有什么向你解释的。”
“的确,”傅靖琛认可道,“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什么。”
烟丝围着傅靖琛转,营造出一种缭绕的雾感,他在白雾中说:“就当做闲聊好了,向我介绍一下,那个人的身份,以及和宋老师的关系,我不追名草有主的人。”
这个理由是宋云谏能接受的。
况且,躲是永远躲不过去的,傅靖琛现在对他兴头正盛,如果他的确是为了自己才来的兰财,那跟他见面的机会不会少,转身离开也不一定能摆脱这么执着的人。
宋云谏松了口,没有什么隐瞒,也不该在这件事做什么隐瞒,敞亮地说:“他是我……朋友。”
傅靖琛听出猫腻:“怎么说的自己都不信?”
他的确和程修的关系很尴尬,宋云谏吸了一口气,慢慢解释道:“算是吧,我跟他不熟,他救过我妹妹,我妹妹之前差点被人欺负,是他阻止了,今天我陪他来参加这个宴会,是还他的情。”
“难怪,”傅靖琛说:“他盯着你的模样,比我还变态,原来是趁火打劫啊。”
“不算是……”宋云谏措辞道:“他只是,对我有点想法。”
“你知道,为什么还来陪他参加宴会?”
宋云谏抓紧衣服说:“因为他说,今晚之后就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说到这,宋云谏难免有话知会:“那个,不好意思,我昨天……跟他说你在追求我,我准备答应你的追求什么的,抱歉,我是希望他能死心,才用了你的名义,如果你介意,我待会跟他会说清楚的。”
“你说的是事实。”傅靖琛完全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也能理解宋云谏为什么拿他来堵别人的嘴,他对自己还是有清晰的定位的。
傅靖琛说完只是盯着他,没有再说话。
宋云谏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对方没介意就好,由于傅靖琛的安静,场面有些尴尬,宋云谏只好主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今天你好像是有课的。”
傅靖琛目光犀利:“你看过我的排班?”
宋云谏解释道:“没有……我听说。”
傅靖琛丢了烟,回答道:“有点私人上的事情要跟别人谈,他人在这个地方。”
果然,傅靖琛不是来参加宴会的。
说不清楚为什么,宋云谏觉得这个宴,不像是傅靖琛会参加的。
他还算是了解傅靖琛的行事做派?曾经拿他举例,从他成就的那些典型案例中,总能察觉出一丝性格上的东西。
他不像喜欢凑热闹的人。
“宋老师刚刚说,自己有个妹妹?”
宋云谏看着他:“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傅靖琛道:“多大了?”
“在上大学。”宋云谏回答,空气中飘着烟草味,四周无他人,只有他们彼此的身影,要么看向他,要么看向草地,但后者……总有几分逃避的意味。
于是宋云谏试图对上傅靖琛的眼睛,但又在几秒之后移去,他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他有过前车之鉴,他不该再对这一类人感兴趣,可傅靖琛生在他审美的点上,很难让人拒绝。宋云谏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哪一类人,在分析傅靖琛曾经那些案例时,他就对这个人感兴趣,傅靖琛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彦文修也是这类人。
沉稳,内敛,果决。
他们有相同的特征。
宋云谏害怕重蹈覆辙,这也是他没给出的,拒绝傅靖琛表白的真正原因。
于是他对傅靖琛避之不及,但内心又不排斥他的靠近,造成一种半推半就之感,宋云谏憎恨这种感觉,他妄图杀死神经里的兴奋元素,希望理智取代感性,于是疯狂去联想彦文修当初给他的错觉,以及后来自己的下场,以此让自己平息,冷漠下来。
因为他人不会明白,也不会理解,他有多喜欢这类人,就有多防备这类人。
这让他很苦恼,也让他很无奈。
“你说,那个人答应你,今晚之后就不会再骚扰你?”傅靖琛的话题跳跃得很快,似乎问出妹妹只是想跟他多搭一句话。
宋云谏抬头看向他,不知对方的意思。
傅靖琛轻笑一声:“宋老师还真是天真,如果对方真的不打算骚扰你,今晚怎么又会喊你来作陪?这心思不昭然若揭吗?”
“你是说……”
“如果是我的话,”傅靖琛向宋云谏走去,一步步地,边说边道:“我就会在众人面前,跟你表白,逼你就范。”
他的气场横压过来,宋云谏只觉得他刺目,明晰地让他无法对视。
“怎么可能?我是男人,他不会声明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我……”
“你想跟我赌吗?”傅靖琛在宋云谏面前停下,低头看着宋云谏纤长的睫羽上下摆动,私服的他有几分柔和可亲,他克制不住目光里的渴求,沉眸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宋老师,我的运气非常好,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赌输过什么。”
那是运气好,还是判断准?他真是谦虚。
宋云谏哽咽,被傅靖琛这么一说,他心里更觉没底,他并不觉得程修会这么做,程修固然比不上傅靖琛这么知名,可他也算是有名有姓的,这还是这么多生意人会来参加的宴会,程修真的会这么不分场合吗?
“你怎么知……”宋云谏话没说完,突然,傅靖琛脚步向前一探,他从正面没有预兆地将宋云谏揽进了怀里,宋云谏的声音闷在他的胸膛里,满鼻子都是傅靖琛西装上的烟草味。
“傅靖琛!”他惊慌失措地喊了他的名字,就要这样把人推开,可是傅靖琛的铜墙铁壁将他全方位的包围,固定得死死的,身高体型不算太薄弱纤瘦的宋云谏,在傅靖琛的面前像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他被轻松扣进结实火热的胸膛里,人看起来单薄无力,连呼吸都跟着着急。
“嘘,”傅靖琛按着他的后脑勺,摸到宋云谏盘起的头发,发带中一个坚硬的物体扣在发丝里,傅靖琛低声提醒,“那个人在看。”
宋云谏安静了下来,他出来了有一会,程修出来寻他了吗?他一动不动,像个被热水烫到的猫,激烈反抗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你不是跟他说要答应我了吗?”傅靖琛在宋云谏耳边道:“别让他看出来你在胡说,我配合你,宋老师不想再被纠缠,最好也学会入戏。”
宋云谏猜不出身后的人会在看到这一幕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倒是安定下来了,他想,程修看到这一幕,就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想法了吧?毕竟很多人……
本就忌惮傅靖琛。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宋云谏的双手抵在傅靖琛的胸膛,像个被人抱紧了无法有所大动作的小猫。
然后,他感到肩膀上一轻,外衣掉在了脚后跟,像是因为这个拥抱不小心脱落的,但更像是傅靖琛扒下来的。
因为这更加近距离的接触,傅靖琛将那异香闻得更清晰,宋云谏身上有非常清淡的香味,有点像茉莉,但又不绝对是,相亲那会他就闻到过。
傅靖琛的手扣在宋云谏盘起的头发上,握住那发圈轻轻一带,乌黑顺滑的秀发倾泻而下,他的鼻间贴着宋云谏的脖颈,判断出那不是秀发的味道。
宋云谏则感受到脑后一松,他轻轻侧头,就这样贴住了傅靖琛凉冰冰的脸,脖颈传来灼热感,那是傅靖琛的呼吸,和说话的热气。
“宋老师,”傅靖琛用手指梳着他的头发,一遍遍地,他的目光在宋云谏看不见的地方,将那脖颈的肌肤都要灼得绯红,盯着那皮肤渗出的晶莹,他的眼眸越发得深不见底,“你出汗了。”
我来接你。
庭院内没有别人,二人紧紧相拥,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不该有的情愫在这时候串上了头顶,宋云谏突然推开傅靖琛,往后面看过去,在他的身后一片飒飒的风声。
空无一人。
宋云谏仓皇回过头,捂着自己的脖颈,耳朵下的皮肤滚烫,他惊慌失措地望着傅靖琛,后者对他露出一个很有深意的笑容。
“你骗我?”宋云谏质问他,他的身后没有人,周围也没有他人,只有几辆车并排停着,还有眼前明晰的男人。
“我没有骗你,”傅靖琛说:“人已经走了。”
宋云谏再次回头瞧了瞧,还是不能相信,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哪里像有人偷看的样子?可傅靖琛脸不红心不跳的,他还真的很难判断对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
“我得走了。”宋云谏抬步就要离开,他像是被吓到了,单薄的背影匆匆往前方赶去,奈何没有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
傅靖琛在原地等他,手里提着落下的衣服,“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你随时可以把我当挡箭牌,在任何你需要的时候推出去,我完全不介意。”
宋云谏走到他面前,天知道这几步路对他来说有多困难,他迅速接过傅靖琛手里沾了灰尘的外衣,犹豫之后说:“我们之间……”
“什么都没有。”傅靖琛抢他一步回答,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把宋云谏堵得哑口无言。
“嗯,”宋云谏不曾看向傅靖琛的眼睛,对他能够理解自己拿他堵程修的行为表示道:“谢谢。”
说完,他提着衣服快步离去,傅靖琛在身后注视着他,二人之间因为这个拥抱,变得奇妙非常。
宋云谏回到了大厅里,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众人还在举杯痛饮,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手上拎着脏了的外衣,面色潮红,不敢视人,像是刚刚遭受了某方面的欺负。
他不知道程修到底有没有出去寻他,傅靖琛的嘴巴他信不过,他总后知后觉这个拥抱另有所图,于是只能自己去验证。
宋云谏往一开始离开的地方过去,在大厅里找着程修的影子,结果没找到程修的人,倒是看见了一个面生的男人朝自己而来,宋云谏很是戒备地盯着来人。
对方堆着笑容迎上来说:“宋老师?”
今天的这个宴会,除了程修和傅靖琛以外,没有一个宋云谏认识的了,于是对这些陌生人的无端靠近,他都会很是防备,这是上次在伦敦参加陌生人宴会留下的阴影。
“你是?”宋云谏没有遮挡自己对来人的警惕,眼神里都是探究的意味。
“哦,我是程修的朋友,”男人说:“几个人想认识一下宋老师,大家在那边等着跟宋老师喝一杯,我过来请您。”
他用的这个“您”字,宋云谏不知道能否担当得起,光从面相上看,对方没比他小的样子。
“认识我?”宋云谏的防备更强烈,“程修在哪?”
男人茫然道:“也在啊。”
宋云谏问:“他有出去过吗?”
男人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宋云谏的问题让男人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也没有追问,只听宋云谏说了声知道了,就让他带路过去了。
几个男人在一片中央区域聚集着,他们之中有些是宋云谏刚刚碰过面的,程修也举杯在其中,正回头看过来,和宋云谏的目光撞个正着。
宋云谏收拾心情,走了过去。
他把衣服递到程修的面前:“给。”
程修放下酒杯,没再跟刚刚认识的生意伙伴说话,接过衣服:“不冷了?”
宋云谏从程修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他无法判断是不是因为这些人在场,程修刻意压制没有表现出来,宋云谏只能主动追问:“你刚刚……有没有出去过?”
程修抬眸:“什么?”
宋云谏看了看四周,索性作罢,内心也有了些自己的答案,他面色略带羞意地说:“没什么。”
程修看不明白他的脸色,把酒杯和衣服都置在一边,向宋云谏介绍道:“你刚刚出去了不知道,这是我几个朋友,老陈,幡子,佳烨,”他又像宋云谏介绍旁边的几位:“这是你刚刚见过的,吴总和许总,很欣赏你,点名要跟你喝一杯杯。”
宋云谏没有拂了程修的面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还算是敞亮,主动拿了杯酒,官方话打得熟练:“谢谢各位抬爱,这杯酒我敬大家吧,我酒量不好,各位别怪罪。”
宋云谏说完,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绝不是他的口味,但他面上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适来,只将杯子放回。
这时,被介绍的什么总的人说了话:“宋老师真潇洒,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没看错人,程老板,你的眼光也很是尖锐嘛。”
男人对宋云谏不留余地地夸了一通,然后目光没有移开,盯着宋云谏的腰身看,并在这种情况下喝了酒。
他的目光不止是宋云谏,在场的每一位都注意到了,程修更是察觉到什么,神色一瞬间变得具有攻击性,更是突兀地握住了宋云谏的手腕。
宋云谏蹙眉看过去。
程修笑眯眯道:“许总,云谏长得好,许多人见了就夸,这不是我眼光好,是大家承认的事实,云谏这人比较慢热,您别责怪他不够热情就好。”
“说哪里的话,”许总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云谏,意味深长地说:“宋老师这姿色,没人能拒绝得了,程老板好福气啊。”
宋云谏也不是傻子,他们暗含深意的对峙他都听得明白,不乐意叫程修握着,他抽手说:“许总跟程修聊会吧,我明天还有课,不奉陪各位了。”
他说完抬步就要离开。
在场的几个人话题围着宋云谏打转,哪里能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程修沉思后对几人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快步追上宋云谏。
“云谏。”
他再次抓住宋云谏的手,程修着急道:“怎么了?”
宋云谏停步,回头道:“程老板,那个许总是什么意思?”
程修缓缓松开手:“什么什么意思。”
他脸上不见得半点的心虚,这让宋云谏感到很可笑,他摊牌道:“他意指我跟你是那种关系,不是吗?在我离开的这一时半会里,程老板你又对别人说了什么?”
宋云谏不在意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是因为那些只是是非不明,缺乏判断力的学生,他们不了解他宋云谏,但是程修是明明白白地造谣,在这短短一会的时间里,就能让别人误会他们二人的关系,这不得不让他想起傅靖琛的话,怀疑程修的用心。
“我没说什么,”程修脸不红心不跳地望着宋云谏,“云谏,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追你,我有错吗?”
宋云谏的不悦写在了脸上,不明白程修此刻何意,他的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不是,来之前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今天晚上之后就不会再打扰我,所以我才会陪你来,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程修荒唐道:“我是说这之后不会再打扰你,但这是在我们没有关系之前。”
说完,程修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首饰盒里躺着荒谬的戒指,在彼此还不能算了解的时候,对宋云谏单膝下跪,一嘴荒唐言:“宋云谏,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一瞬间,宴会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一切都像是设计好了一样,不知道第一个开始鼓掌的是谁,那起了一定的带头作用,众人在沉默之后,给予了礼貌优雅的支持,就是鼓掌声。
男人向男人求婚,在如此的众目睽睽之下,是许多人第一次见,他们先是惊讶,然后是起哄,最后是四面八方的叫好声,这都像是预谋好了一样的顺利。
宋云谏顿时感到一阵天昏地暗。
程修果然……
他是个疯子,一个比尾随痴汉都让他感到更无奈的疯子!
“他们都知道宋老师是我的人,”程修干脆地承认:“就在宋老师离开的时候,在来之前我警告过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是你执意离我远去,给自己造了一个局。”
宋云谏目光锐利:“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吗?”
程修自信地轻笑一声:“云谏,我太喜欢你了,没有办法,跟我结婚吧,我会对你好的,刚刚那是一场文字游戏,这不是,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我爱你,疯狂地迷恋着你,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人比我的心意更赤诚,嫁给我,我可以不论世俗眼光地爱你。”
程修说完,又小声,用仅有宋云谏听得清的分贝说:“所有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我这样的手段虽然下三滥,但你该看见,没人比我更能这么不在乎别人眼光地去对待你,有谁能给你我这般盛大赤诚的仪式吗?宋云谏,你今天,要学会知趣。”
程修与众不同。
往前,宋云谏只以为他跟那些富家子弟的不同在于能力问题,原来不是,他比任何人都厉害,他疯狂,无畏,自大地迷恋着他,他像卑微的尘埃,可以为他做一切不允许的事,他又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做了一件自以为不得了的事,就如同给他宋云谏的人生莫大的施舍,他宋云谏就必须得知趣。
他的确应该知趣,因为没有人为他做到这一步,没有人在人前承认过他的身份,那个四年牵扯的男人也未曾在人前公开过他的身份,现在想来,他哪一次不是在房间里才能和那个男人相爱?与之相比,程修简直给了他莫大的诚意。
可是他把自己想的太过,过分善良了,他不是那抓到一束光就紧紧不肯撒手的人,他被灼伤过皮肤,谨小慎微多了。
“程老板,你一定要这样是吗?”宋云谏的语气让程修感到不详,只见宋云谏确认了什么似的点点头,“好,那我就让你再认识认识,你眼里的宋老师,还经得起什么风浪。”
宋云谏接过他手里的戒指,在众人意欲欢呼之前,拔高了音量宣布:“第一,我跟这位求婚的男士没有一点关系,他喜欢我,追求不得,选择造谣我,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我,以此来威胁我就范,信与不信,我只解释一遍,判断在智者心里,我不参与判断结果。”
程修的动作呆滞了。
“第二,他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我妹妹被几个男生欺负,感谢他出手相助,保护了她,我分享这个故事,是因为我相信人性本善,他的人品本没有问题,却因为过度迷恋我,做出这种荒唐的行为,一码归一码,我感谢他救了我妹妹,但并不代表我要交出自己的人生来还情。”
厅内一片哗然。
“打扰了各位生意人的雅兴,非常抱歉,闹剧就此结束,还希望这个小插曲,不会影响各位的生意谈判,”宋云谏将戒指塞进程修的手里,“程修,我们到此结束。”
宋云谏转身离开。
“你是傅靖琛的人!”身后响起程修的暴喝,他不顾众人在场地揭露道:“宋云谏,你真的是傅靖琛的人!对吗?”
他想表达什么?他觉得自己拒绝了他这份赤诚又盛大的心意没有理由?除非他真的是傅靖琛的人,榜上了更大的款,才拒绝了他?是吧,在别人听起来,这似乎都是合理的原因。
他在这时候提起傅靖琛究竟是为了让人误判,以为他宋云谏脚踏两条船,还是真的只是想知道他宋云谏到底是不是傅靖琛的人?他对这个问题不确定,有疑问,这就更加表明了,傅靖琛对他的杀伤力很大,他必须确定这件事。
宋云谏回头看向程修,像是为了杀死他的最后念想,也像是被设局后的不悦反击,他残忍的目光割在程修的脸上,仿佛要将他凌迟处死般的无情狠厉:“是,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选择你?程修,我就是傅靖琛的人,你配不上我,你永远,也别想追到我,望你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