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食物链的最顶端。
只有他选择别人的份,哪来别人挑他的道理。
若不是自己早过了犯花痴的年纪,哪里能到今天还没跟他定下关系。
宋云谏静静地在岸边等待,耐心地等待,此时的他沉稳了许多,待傅靖琛游得尽兴了,玩得开心了,他才缓缓出口:“我可以走了吗?”
这时问他,傅靖琛还能有什么说辞?他必须得走了,一整个晚上,不管是交易还是人情,他的诚意都做到位了,傅靖琛没理由再扣着他,也没理由用猛烈追求这件事来威胁他。
傅靖琛缓缓游到岸边,将护目镜摘下来,随手丢在一边去,他的头发被向后梳去,平日里还有那么一两根性感地搭在额前,现在是没有任何遮挡地露出那张惊世骇俗的容颜,他抬头望着宋云谏,答非所问:“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这个时辰才醒,睡得可不好吗?
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讽他宋云谏本意不愿意留下,又能睡得这么安稳?虽然自己也觉得没道理,可这时候的自己清醒稳定了很多,丝毫不会被轻易激起什么不得体的行为话语。
宋云谏缓缓说:“睡得很好,谢谢傅总的关心。”
傅靖琛轻笑,迎着日光感慨道:“宋老师就是厉害,昨天晚上两杯酒都没倒,还说自己不能喝?”
昨天晚上……
这个话提醒了宋云谏什么,他尽量不想起不提起,偏又被傅靖琛这只狐狸给用一种看似不故意的话牵扯进那个吻里,宋云谏妄图狡辩:“昨天夜里……我是有点醉了,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傅总别见怪,忘了就好。”
傅靖琛点了点头,然后道:“好,宋老师手边的毛巾递我一下。”
宋云谏低头看见藤椅边搭着的毛巾,他提起来,没多想,走过去送到傅靖琛面前,可对方不接毛巾,反抓他的手腕,刚刚靠近就被傅靖琛扯住手腕向下猛拽,宋云谏毫无防备,惊慌失措间“扑通”掉进了水里。
他四肢在水下乱串,想要抓住什么的手臂不停摇摆着,激起阵阵的涟漪,正在大感要呛水的时候,有人靠近了他,宋云谏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搂住那人,傅靖琛将他抱了个满怀,然后在水域靠中心点的位置浮出水面。
宋云谏出水的那一刻头发盖在脸上,犹如鬼魅,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呛出一口水,岸上沉稳清秀的宋老师此刻全无得体,乱糟糟的头发盖在脸上像顶了团无法控制的海草,傅靖琛抱紧他的腰,一点点拨去他脸上的发丝,那张慌乱受惊的脸在此刻美到了另一种顶峰。
“试图用酒醉来解释那个吻?”傅靖琛将他的头发别到了耳后,怀里的人还没缓过神来,宋云谏胸膛起伏得厉害,面色难看,傅靖琛沉眸盯着他的慌张,耐心地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解释给我听有什么用?我不认,你说破了天我也是个不认。”
宋云谏揽住傅靖琛的脖颈,挂在他的身上,另一手刚刚安静下来,也是扒着傅靖琛的肩膀,双拳在傅靖琛的身后紧紧握住,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恨不得给这嚣张的脸一拳。
“你差点害死我!”在大难不死后,宋老师的脾气变得很大,平日里再如何,也不会把差点溺水当做玩笑,怨恨地盯着傅靖琛,若不是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现在真就拎着拳头砸了过去。
傅靖琛握住他的脸蛋,玩弄他的耳垂,看着剑拔弩张的眼,这情绪是真实的,他感到开心,比那冷冰冰的假面美得多,傅靖琛说:“我做什么都有分寸,我怎么会害死你。”
宋云谏骂了他一句:“混蛋,送我上去。”
他就要回身,奈何箍紧他腰肢的手一紧,傅靖琛扣住了人,说道:“我要你承认那个吻不是意外。”
他丢出条件,为难宋云谏。
宋云谏扭过头,气不打一处来,傅靖琛的眼神相当凶悍,这人真是执拗又危险,宋云谏死活说不出,紧闭双唇,扣紧双拳。
“那就这般慢慢跟我耗着,我想去学校就去,不想就不去,宋老师可以么?”傅靖琛抱着人,半点不肯撒手放过,他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明知那是搪塞的谎言,也偏要宋云谏自己拆穿。
傅靖琛眼睛里的认真让宋云谏走投无路,他甚至连跟他耗的时间都没有,他睡到现在才醒,今天的课已经错过,虽然现在的课程不多,少没少那么一节也不是很重要,可是他得给学校请假,都已经快三点了,他不能没个声。
本以为来跟他知会一声就能走,却没想到被扣在了水里,早知如此,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跟学校请假,然后在这里跟他玩命地耗,而不是来请示傅靖琛,弄到十分被动的地步。
他又失算。
傅靖琛很耐心,如他说的那样,有足够的时间跟宋云谏耗,他拨弄他的头发,欣赏他的脸,看宋老师也有情绪地咬了咬唇,为难得眼角都有点红润的模样,傅靖琛的眼眸深得厉害,此刻他想做的事已经不是简单的为难。
半晌,宋云谏无奈,松了口,较量不过地坦诚道:“那不是意外……是我,是我的本意。”
现在这个情况是他有史以来最为难堪的境地,比当年被原配找上门还难堪,那个时候自己起码是有愤怒与理由的,现在呢,他完全自打自脸,推拒他,靠近他,亲吻他,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打脸的荒唐事。
“想回去?”傅靖琛问。
宋云谏贴着人,感到傅靖琛胸膛的灼热,泡在水里也挡不住水下的嚣张,他只能佯装不知,但身上半分不敢动弹,生怕给那醒了的东西再添上一把火,于是咽了咽嗓子,小心翼翼地应了句:“……嗯。”
“好。”傅靖琛抱着人游到了岸边,但并没有放开手,从岸上抓过一个东西,送到宋云谏的面前,“戴给我看。”
宋云谏低头凝着那打开的首饰盒,没有注意到它已经被打开放在这里,此时在日光下的东西格外明烈,正是昨晚他送自己的足链。
宋云谏神色羞赧,低头看着傅靖琛的脸,咬唇是个坏毛病,他早已经戒掉,此刻却半点控制不得,将下唇用牙齿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快咬出了血丝的用力。
他羞耻,也怨恨。
不敢打,不敢扇,只能瞪着眼睛,宋云谏鼓起全部勇气,抓过那首饰盒,对这张丰神俊朗的脸骂了句:“下三滥。”
你已经老了。
宋云谏回到公寓时,发现门没有关紧,开着一个缝隙,以为是自己忘记了锁门,他推门而入,才发现是谭明回来了。
手上的钥匙没有用到,宋云谏看着谭明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他,笑了一声说:“宋老师,今天下班这么早?”
宋云谏手里提着一个礼盒,头发湿哒哒的,没干透,他没耐心地等头发全都吹干了才走,将礼盒放在桌上时说:“今天没有去上班。”
谭明抬眸说:“咋了,那是什么?”
他看着桌上放置的礼盒,盒子很高档,不是透明的,但应该是蛋糕。
“蛋糕,”宋云谏不出意料地说:“给你带的。”
“谁生日?”谭明扣弄着手上的手机壳,从里面取出一张银行卡,装在屁兜里。
“我们学校的老师,”宋云谏扯了扯发圈,说道:“不跟你说了,我进去吹吹头发。”
外面没有在下雨,他的头发怎么湿漉漉的?谭明想问来着,但是奈何宋云谏抬步进了屋,急匆匆的,很是反常,他也没能多问。
宋云谏回到屋子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抬起一条腿,撑在座椅上,迅速从脚腕上解开那根链子,然后在没别人的房间里涨红了脸。
傅靖琛简直顽劣。
他先前对他的判断都错了,他不内敛,一点也不,他外放又张扬,好色又恶劣,逼他承认那个吻,还逼他戴上这东西。
哪里有人第一次见面送这个的,这明明就是……很亲密的东西,跟手链之类的都不同,至少在宋云谏看来是这样的。
此刻的宋云谏,满脑子都是傅靖琛那张专注的脸,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脚,那股火从脚底板烧到了宋云谏的耳垂,他恨不得一脚踹在傅靖琛的脸上。
他就是要看着自己难堪,不允许他穿鞋,偏偏要他光着脚戴,说那样才好看,宋云谏已经没有什么还豁不出去的,他在傅靖琛热烈的注视下,支起一条腿,踩着浴池的边缘,光着脚将那东西给戴上脚腕,而傅靖琛给他的目光像是自己被扒光了任人观赏的难堪。
他本来想戴一下飞快摘掉,给他看那么一下就算了,结果呢,他还不满意,抓着他的脚腕就要往水下伸去,而自己就在那个时候做出了一个绝对错误的反应。
他速度地要抽回脚,满脸的红晕和惊吓,甚至差点摔在身后的地板上,傅靖琛蹙眉看过来,问他这么大反应干什么的时候,自己哑了嗓子,说不出话:“你要干什么?”
傅靖琛抓着他的脚踝,收回目光说了句:“帮你洗脚。”
他的脚边蹭了一块污点,傅靖琛撩起一点水洗掉那脏东西,然后就放过了宋云谏,并且追问他,他以为他要干什么。
他该怎么说?宋云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傅靖琛没想歪,是自己想歪了,他在水下感受到的热情,以为这只老狐狸想要用他的脚碰上什么……
宋云谏霎时间的脸都红透了,滴了血一般骇人。
也正因为这么个反应,被那该死的老狐狸看到了,傅靖琛上岸后,将他拦腰抱起,就要往屋子里送。
“我自己走。”那会的自己说。
“湿着脚穿鞋?”傅靖琛没道理的话,他已经全身湿透了,还怕哪里不舒服吗?可自己没心情跟他争执,他已经羞于抬起面颊。
被抱进房间里换衣服吹头发的时候,宋云谏都是出神的,任由傅靖琛伺候自己,他发呆,出神,这狐狸一眼就能看穿,于是在头发半干不干的时候,傅靖琛顶着他的肩膀问了句:“宋老师刚才这么大反应,到底是在想什么?”
如果羞愧能杀死一个人,宋云谏现在一定回不了家,他早已经死在泳池的地板上,平日里严肃的老师一个,为何会联想起那种不正经的事……
现在想来,宋云谏都觉得自己该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别再出来见人了。
抓紧手上的足链,宋云谏满面涨红,这一路带着怎样的心情回来的,他都会永远记得,记得傅靖琛给他的难堪,记得自己给自己的难堪,原本关系淡漠的两个人,因为一个晚上,激进了太多,甚至是平常人都达不到的速度,一个晚上,就能亲吻,拥抱,抚摸……
算是吧,他抓着自己的脚腕,那也算是亲密无间的抚摸了。
“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宋云谏此时的思绪纷飞,他把足链放在一边,揉了揉面颊,走过去开门,谭明提着蛋糕在外面。
“你脸色不好,没事吧?”谭明问他,宋云谏的脸色很差,红得厉害,像是起了高烧,加之他说什么没去学校上课,谭明这两天不在,怕他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宋云谏羞愧地又抹了下脸蛋,看见他手里的蛋糕,说道:“你吃了吧,都是给你的。”
“这么大一个,全都给我啊?”谭明也是好奇呢,这给别人过生日怎么能把蛋糕全都拿回来,现场没有别人吃吗?他不太敢动,想问宋云谏该怎么处理这个蛋糕的。
“嗯,生日主人不爱吃,都给我了。”宋云谏没说谎,这蛋糕是走的时候傅靖琛给他订的,他还是给他订了蛋糕,就因为他昨天夜里看了一眼,宋云谏心里百感交集,他太被傅靖琛放在心上了,时而又被他玩弄的不知所措,这种感觉真是形容不上来的不对味,有点暖心,有点刺激,也有点难堪。
“好吧,太大了我也吃不完,你吃么?”谭明抬了抬手。
“不吃了,我吃过了。”宋云谏撒谎,他没心情吃蛋糕,现在看见傅靖琛给他的东西,总想起这一天一夜的暧昧。
谭明点点头:“那我放冰箱等妙妙来一起吃吧,太大个了。”
其实也还好,只不过一个人吃的确很浪费,这是个价值千元的蛋糕,宋云谏知道这个品牌,昨天晚上还不小心刷到过。
谭明转身要走,然后又想起什么,敲了敲太阳穴:“对了,你跟傅靖琛怎么样了?”
“啊?”宋云谏被这个名字一下打懵了,他甚至忘记自己跟谭明提过这个人,以为谭明知道了什么,神色变得相当警惕。
“傅靖琛不是在追你吗,这么多天还没有进展?”谭明好奇:“学校里不是经常见面吗?”
跟傅靖琛相亲,傅靖琛追他,傅靖琛为他来到他的学校,这些都是能被谭明知道的,可进展……想起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那的确算是相当大的进展,可他该怎么提呢?说他没跟傅靖琛在一起,但是跟他接吻了?说他没答应他的追求,但是戴足链给他看了?奇奇怪怪的,怎么解释都不对劲,宋云谏索性作罢了。
“没,没有,”宋云谏扣着门把手,低声说:“他不怎么来学校,我们很少见面。”
谭明可惜地说:“这样啊,也能理解,傅靖琛应该是很忙的吧,这么大一腕。”
是啊,可不忙吗?忙着跟他宋云谏调情,忙着玩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真希望这人能一直忙下去,忙到没空搭理他才好呢,宋云谏暗暗地想。
“那不打扰你了,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先收拾东西,有话咱们晚上说。”谭明道,宋云谏点点头,谭明从房门前离开了。
宋云谏关上门,他拿出手机,关注珍岛集团的动向是他一直在做的,但自从傅靖琛来到兰财以后,他就没有特意去关注过了,也不知道傅靖琛现在的工作方面在做什么,他去翻珍岛集团的新闻,也没翻出来什么花样,倒是看到一些小道消息,爆料傅靖琛的情感状态。
性冷淡……
光这么一条,宋云谏都不必再看下去,傅靖琛是不是性冷淡,他最知晓,这只狐狸好色得很,只不过能忍罢了。
不止泳池里,昨天夜里看他穿着休闲服出来的时候,宋云谏就注意到了,傅靖琛那东西……
雄威过了头。
迟早有一天,那些媒体会知道,这位以“性冷淡”出名的傅总,有多么惊人的表现。
宋云谏盖上手机,脸上团着红色的火,经久不散。
客厅里落下两个身影。
茶水的声音响起,刚刚送走人的庭院迎来又一位客人,傅靖琛算着时间刚好,再迟一点儿,面前的人非得跟旧情人碰面。
他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借着“看望”的由头来关心自己的舅舅。
傅靖琛后辈本分做得足,弯腰倒水,递到对面男人的面前,然后站起身来,拎着沙发上一件衣服,自得随意地套着。
男人的目光落在屋檐下的东西上,感慨着说:“很久没见你玩风筝了,多久?”
傅靖琛转头看过去,边扣着衣衫边说:“跟舅舅的话,好像是上次打败舅舅之后就没玩过了。”
男人想起了什么画面,笑道:“是啊,玩风筝还是我教你的,你倒好,跟我来真的,无论是娱乐还是比赛,都跟我玩真的,几次把我的风筝割断,学不会给舅舅体面?”
“我淘气,小时候就爱较真,”傅靖琛轻笑道:“舅舅别生气,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男人端起一杯茶,低头沉沉笑了两声,而后又叹息道:“可是舅舅也是人啊,舅舅也会发飙的啊,靖琛,小时候舅舅让着你,非要动真格的,这结果可真不一定啊。”
傅靖琛点点头,默认了什么,而后望着沙发上的男人,笑眯眯地说:“哦,我还真忘了,舅舅是一直在让我,不然我哪能次次战胜舅舅的风筝,不过舅舅说什么认真了就不会输之类的,这话我可不敢奉承。”
男人紧盯着面前早已经不是腿高的人,他高大,雄壮,俊猛,已不容易被控在手里,也不容易吃什么甜言蜜语。
就连那一点对自己的尊敬,也不再是打心底。
“要知道,”傅靖琛将领带挂在脖子里,慢条斯理,眼神危险,语气又似无意地说:“舅舅你已经老了。”
您求求我?
宋云谏昨儿没来上课,后面回到家给领导请假,上头也没多过问,这真是热度过了,放在他身上的眼睛也不多了,刚来兰财那段时间,他少上一节课上面都夸张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现在好了,他跟众多老师一样,不再受到那份特殊的关照。
倒是还有几个觉得他跟傅靖琛可能真有私情地来跟他叙旧了,一大早,宋云谏的办公室里就坐上了两个人,同系的老师,之前蛮关照他的,后来流言出现后就暗暗地跟他划分了界限,现又不知为何亲临了。
宋云谏看着办公室里的二人,有点诧异地问:“徐老师,陈主任。”
两位老师对他一笑,年纪大宋云谏一轮的老陈把桌子上的东西拿给宋云谏,说道:“小宋啊,给你买的早餐,没吃呢吧?”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自己还能有什么被他们算计着的,宋云谏也没想明白,他只是看着桌上热乎的丰盛早餐,走进办公室,平静地说:“这是做什么?”
两位老师也知道突然给送早餐的行为不妥帖,但都是老油条了,早就有对应的说辞,徐老师先迈步上前,低声说着:“这两天不是副校长那事闹得厉害吗,听几个学生说,是你帮了忙,这不打听真不知道是你伸了援手,揪出了谢江那个残害学生的老东西……”
宋云谏忍不住打断道:“副校长的来头这么大,徐老师和主任都知道的吧,这样议论他好吗?”
从前的两人连谢江的名字都不敢直呼,现在是怎么了,就算谢江不能在兰财任职,也不代表他彻底落了马啊,这么批判他会不会有点早?
徐老师看了眼主任,尴尬地一笑,说道:“他现在被警方查了,什么惩处都不知道呢,我们以前只是碍于他的淫威,不能说什么,现在好了,你把他扳倒了,立了头等大功劳,咱们兰财过了这风波,又能变回以前的纯粹了。”
纯粹,淫威,真是好词,宋云谏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纠正一个事实:“头等大功不是我的,这件事不是我出手做的,主任和徐老师没听过吗,是傅靖琛帮忙的。”
他才不要这什么头等大功,他什么也没做,一没势二没权,可不希望在这方面被人误会了,否则都来找他办事还了得?他没那个能力,也没次次去陪傅靖琛的勇气了。
两位老师以为宋云谏在计较着这段时间他们对他的态度,解释道:“当然,我们知道是傅先生在后面操控,才能这么轻易地扳倒谢江,不过这不是你跟傅先生知会的吗?说到底你是个带头作用,学校内部打算给你个表彰……”
“等一下,”宋云谏察觉什么,忍不住打断道:“我想说明一下,这件事有什么可以表彰?多名女学生被侵犯,老师们无一知晓,我和众位老师应该是颜面难存才对,还要内部开什么表彰大会?上头没事吧主任?而且这件事到底谁在做上面不会也不清楚吧?”
“云谏,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徐老师可以慢慢跟我说哪里不对,已经闹出丑闻的事我们私下里有什么好表彰的?现在该做的不是息事宁人吗?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什么表彰大会?表彰什么?揭穿谢江?”
宋云谏的语气虽温和,但他一连串的质疑反问还是让人心底不舒服的,他是有商有量的态度,不是一并发作两位老师,人情世故他玩转得不算精通,可这基础的东西心里却也是清楚的,尽管他千万个不爽,也不会当面让人下不来台。
两位老师并不是幕后主使,安排这件事的另有其人,宋云谏心里都清楚,他这一年在兰财经历的是非够多了,也看透了每个人的秉性,谁对他是实在的好,谁在利用他,他心里都明白。
从一开始对他热情欢迎,处处关照,到后面跟风排斥,背后诋毁,当面冷漠,再到现在谄媚嘴脸,违背本心给什么表彰和夸奖,都是因为什么,宋云谏心里明镜一样。
傅靖琛进兰财的目的或许不会很多人知道,但上面的领导肯定有察觉的,这个表彰会不管是谁的授意,宋云谏都接不起,这个什么表彰会又是开给谁看的,谁希望借机拉拢他,宋云谏也明白。
他的心在人情世故方面早就冷了,他在兰财的一年多,比英国四年的生活都学的精细,人性这门课,他也算是早早毕了业。
主任伸手拦住徐老师,手臂横在他的面前,示意对方不必再说,自己反倒一步上前,低声说道:“小宋,你别这么大敌意,学校呢,也是看在你确实立了功的份上想借着表彰大会再底下提醒一下其他老师多注意些同学的情况,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参加就算了,这件事怎么着你还是有功,对吧?早餐吃了吧。”
宋云谏耐心道:“主任,我明白学校的意思,若是别的什么会议我肯定照常参加,这次我实在觉得没脸去,学校根本就不该举办这个表彰会,这么多学生受害,我们身为老师的本分也没太做到,已经没法向他们的父母和外界交代了对吗?您觉得这什么表彰会的,我们真的有脸举办吗?”
主任笑了声,啧道:“你还是跟刚来的时候一样,直的时候特别直,说个话也不愿意拐弯抹角,现在倒让我怀疑那些流言的真实性了。”
“我说的是事实,不是什么直不直的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为学校好,但这是上面的安排,我们只负责转达,也没得办法,”主任说:“那行,你不乐意参加,我会跟上头转告,后面他们再怎么说你留意点消息,就这样吧,你先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
“这是我买的,”主任拍了拍宋云谏的肩膀,“跟上头没关系。”
宋云谏看着主任的眼睛,知道来转达表彰会是由头,借机跟他重新搞关系才是本意,对方想表达的是他们能和解,他们依然会向以前那样照顾他,希望他也不计前嫌。
学校里没有一个人应该相信他,宋云谏也不要求每个人都必须相信他,在听到流言后一些人对他的刻意疏冷其实是能理解的,他们又不是自己的谁,被排斥他他不在意,保持和谐的同事关系更好,反正都不会交得太深。
宋云谏了然道:“知道了,还吃得下。”
主任欣慰地看了看他,带着徐老师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
宋云谏低头看着桌上的早餐,他没有动,这时王琳进来,正好接在二人的后面,她边走边问:“主任他们一大早过来干嘛?”
“没什么,”宋云谏把早餐递给王琳,“没吃饭吧?”
王琳惊喜了一下:“哇,这么大一包,你昨天晚上饿肚子了?”
宋云谏摇摇头:“他们送来的,我吃过了,你吃了吧,别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