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谏没回答,只是盯着傅靖琛的眼睛,他的眼睛生的很犀利,全都是威压下来的强大气场,名利场里出来的人,哪里都透着一股狠劲。
“也就是说他不是你的菜?”宋云谏学到的新词,用在此刻最合适,说一个人是自己的菜,听起来更像是玩弄情感,而自己和沈诀,于傅靖琛而言或许没差,只是傅靖琛更想玩弄他的情感,他不认为傅靖琛这样的人会交付真心,一种失败经历带来的直觉。
“没错,我不喜欢一眼看得透的人,相貌并不是取决我选择一个人的首要条件,那只是一个敲门砖,喜欢漂亮貌美的人并不让我觉得可耻,愿意花心思为他做什么,则是因为我个人觉得他值得。”傅靖琛举起酒杯,“身体好了吗?”
宋云谏看着那杯酒,他的身体早已经没事,且傅靖琛的话让他觉得喉咙十分干痒,他配合地与对方碰杯,傅靖琛的诚意在前,一饮而尽后将酒杯向他亮了个底,而后置于一边。
“你说,你会为值得的人花心思,”宋云谏的酒还没下肚,心存疑虑,“在你不了解这个人之前,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
他为自己花的这些心思,可都在二人刚开始时,傅靖琛并不激进,且充满了耐心,像狩猎一样,一步步地诱你深陷。
这种耐心是平常人都缺乏的,能控制得住本能的强大。
傅靖琛慢条斯理:“值不值得是一种主观性的东西,我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是最基本的,目前为止我对宋老师做的所有只是举手之劳,只是心思里的千分之一,甚至不算什么,或许在宋老师看起来我费了心神?但我不得不说句真心话,我并没有投入进百分之百的精力,克制自己不经常出现在宋老师的面前是如你所愿。”
“我?”
“在你不希望我穷追猛打的时候,跟你保持一定的距离,这可能就是我稍微费点心神的地方吧,我尊重你的意愿,可我不会向你保证,我会永远这么温水式地追求你,宋老师还得早做准备。”傅靖琛坦得明白,所有事都不惧摊开来说,他让宋云谏觉得相当棘手和难缠。
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做好随时会被别人知道的准备?追求一个人原本就不规定需要藏着掖着,傅靖琛已经很耐心克制,否则他进兰财的第一天,所有人就会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关乎情感上的问题,宋云谏不知还要问些什么,傅靖琛对他没有隐瞒,但又总让他惶惶不安,有一个最让他信服的东西还没有出现。
但他知道,是问不出了,因为那可能是自己的臆断,或许根本就没另一种更让人信服的原因,傅靖琛就是为了他的身段来的,和大家一样。
抬起手,宋云谏将酒一饮而尽,不落傅靖琛诚意的下风,他不太能喝酒,但是男人很多都喜欢刺激的酒类,酒精浓度越高越好,宋云谏也不是碰不得,他是个一杯倒的酒量,喝完这杯也就不打算再继续了,他将酒杯放下,咽了咽嗓子。
“能把灯开亮一点吗?”面前的光线昏暗,太有氛围,总在勾着他情感上一抹呼之欲出的东西。
“烛光晚餐,灯光的氛围很重要,”傅靖琛说完,还是站起身,将光线调亮了些,这下两人的目光更是暴露无遗,连宋云谏脸上的一抹晕色都看得清晰,“这么不能喝?”
宋云谏说:“我可不是个合格的酒友。”
傅靖琛轻笑道:“我身边不缺喝酒的朋友。”
他没有坐回位置,而是转身走向外面,餐桌上的东西除了酒,两人就没动其他的,宋云谏的目光放在那足链上,再听得这么一番赤诚的表白,忽感脚底一热。
傅靖琛出去了很久,宋云谏见他还没有回来,起身向外走去,外面的风刮得正凶猛,他的头发飞得没个章法,宋云谏没有注意,只是看着后院的玻璃门外,傅靖琛站在那里摆弄一个东西。
是风筝。
宋云谏带着好奇走了出去。
傅靖琛手上的风筝在上空飘扬,它似乎一直在这里,今夜的天气恰是得意,风筝不断向上空飞去,左右摇摆,随风而动,宋云谏仰头追看,只觉得稀奇。
“你还喜欢放风筝?”
在大城市里,只有到特定的一些地方才能看见风筝,一群小孩喜欢玩,大人们永远站一边陪同,宋云谏也玩过风筝,在伦敦的一家广场上,和另一个深知浪漫的人。
“何止是喜欢,”傅靖琛说:“老小的时候就爱玩,但很可惜没有合适的伙伴。”
“什么伙伴?”
“能做对手的伙伴。”傅靖琛大言不惭,他将手里的控制线递给宋云谏,“试试?”
宋云谏没有扭捏,接了过来,仰头看着上空,傅靖琛退到了他的身后。
“小心受伤,不要太用力地控线。”傅靖琛叮嘱他。
宋云谏抬着头,很是自豪地说了句:“我会玩。”
他的发丝打在傅靖琛的脸上,带着别样的清香,傅靖琛盯着风筝的目光落在宋云谏的后颈上,那颈段在夜里也是异常皙白,惹眼,一心追随风筝的宋云谏并未发现身后人热烈的目光,直到一只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
宋云谏低下头,发尾传来温热,他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靖琛的一只手就绕过自己,握住了风筝线。
宋云谏抬头看着天空,闷雷滚滚,身后就热情得越发嚣张,他试图向前迈步,但又怕自己的多想被别人识了去,也许那只是正常的反应,宋云谏只好保持原样,一动不动,只是内心防备着。
“放这么低做什么?”傅靖琛又松了线,风筝飞得更高一些后,他仍觉得不满,哄着宋云谏将风筝再放高一点。
“快下雨了。”宋云谏努力使呼吸保持平稳,手上的控制线不太舍得丢出去似的,一点点地顺从着傅靖琛的牵引。
“那又怎样?只要线在我手里,管它风雨雷电,飞高是必须。”
“是吗?可是现在是我在放,线在我手里,我不同意。”
“那我们就试试,谁能把这根线控得更好。”
两人手上有所较量,同样会玩的人各有彼此之想法意愿,宋云谏不同意飞得更高,傅靖琛偏要松线,弄到最后十指交缠,风筝不上不下,在原地打转。
傅靖琛盯着风筝说:“宋老师很怕飞得高啊?不是放过吗,还怕什么?”
宋云谏纤长的睫毛颤动,他垂眸看着落在肩上的一张俊脸,“我以前放断过风筝,所以我得谨慎。”
傅靖琛的视角里,宋云谏高高在上,他垂下的睫毛好似都带着清高自傲,这张脸生得绝,看你一眼都像是施舍,都让人贪恋,傅靖琛眉眼热烈地回望过去,心不在焉:“怪只能怪那根风筝线不紧实,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个风筝,不能随心所欲地飞,瞻前顾后,怎么能玩得开心?”
对视之中惨败的总是他宋云谏,先前无数次都是这样,今夜也不知怎的,因为烈酒,因为气氛,因为坦白后对方仍有的热情,让宋云谏变得无比大胆。
他抬高头,落进傅靖琛视线里的是优秀的下颌线,宋云谏的指尖泛白,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那也总比飞一半……断了的好。”
他微微用力,恨不能控死这嚣张的风筝。
庭院里两道身影交缠,一根在地上映不出实线的影子从二人的身形里脱出,灯光不够强烈,否则傅靖琛眼里的东西,一定会让宋云谏感到可怕。
“所以你也喜欢风筝,是吗?”傅靖琛的目光落在宋云谏耳后的一抹柔红上,怀里的人扭过头,宋云谏的眸子是迷茫,也是在沉沦边缘徘徊的,这句话很明显牵动了什么东西,招惹得怀里人的脸色为之一颤。
他的身上有着难以描述的芳香,每一次的靠近,都让傅靖琛更加癫狂,今天晚上的香味更浓郁,混合着一点烈酒的轻狂,勾着人去探索,去侵犯。
傅靖琛抬起手,轻轻捏住宋云谏的下巴,这张生得华美的脸蛋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舍得放开一点,他微微使力抬高,眼里是欣赏也有掠夺的快意,语气和眼神极不匹配地温声劝进:“害怕就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放,我没要求你一下全交出来,你抵抗我做什么?”
傅靖琛生得醉人。
傅靖琛的嗓音也蛊人。
这个男人有哪里是不完美的吗?在众多的追求者里,他脱颖而出,让宋云谏心动,心颤,也心悸,他贪恋他的柔情慢语,他享受被热烈的注视,他爱慕他身上的果断,他臣服给他的强权,宋云谏也是凡人一个,慕强是一种骨子里的东西,人人都难以剔去。
他不畏惧强权,但也难以抗拒强权只为他一个的特殊浪漫。
这一刻,宋云谏乱了心神,失了定力,他被抬起的脸暴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那或许才是他的本意,是他的本心,他首次的暴露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全都推给烈酒多没说服力,他凝视傅靖琛的眼睛,凝视他的唇,睫毛越压越低。
气氛诡异,自控力也在此刻被双方斩断,傅靖琛如他所愿,扣着那张脸越靠越近,直到温热的唇瓣被裹进另一片热情里。
风筝还在飞,宋云谏手上的线没了控制,不断地脱落,风筝飞得越来越高,迎着冷风和雷雨,在雨滴的打击下飞向泼墨的夜空高处。
傅靖琛含住他火热的唇,揉抚着他的脸,刚刚碰上香甜的他像浸了瘾一样控制不住疯狂探索的本能,舌尖不受控地向深处探去,齿关被微微撬开一点,渴望与之津液交换,宋云谏缴了械,他的长发在风中凌乱,他的思绪也在这瞬间都退至脚底板,烧灼的热情从四肢百骸蔓延,他的手扶住傅靖琛的胸膛,那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如同刻意的邀请。
恰是这时,泼墨的夜下,一道闷雷在二人耳边炸开,“轰隆”一声,如同酝酿已久的炸弹突然爆破,闷雷裹挟着闪电,亮光打在煞白的面颊,热情一瞬间被打散,六神归位的宋云谏突然睁开了眼睛,而后在慌乱中仓皇扭回头。
细密的雨珠砸在宋云谏的头顶,湿了鬓角的发,他低下头,抓紧手中的风筝线,脚底下轻飘飘的,随时能被风筝拽飞了似的。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身后传来男人的一声低笑,这声笑是如此的志得意满,好像那得逞了的贼人,暗夜将人的情绪描得更加深刻,傅靖琛伸出手,抓住了风筝线,反复几圈将线缠在手里,狠狠抓紧,心情大好的他压着宋云谏的发顶,自上而下的语气安抚受了惊的猫一般温柔:“下雨了,我们回屋,好不好?”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暴雨倾泻而下。
玻璃门外忽明忽暗,雷声滚滚,“滴答滴答”的声音像一种助眠音乐,在外面节奏地播放着。傅靖琛手提着收起的风筝,将东西放在了屋檐下,而后也推门进来。
宋云谏默默站在玻璃门后,背对着傅靖琛,他的发丝被轻微打湿,贴在脸上有着别样的风情,两人进来的还算及时,否则顷刻间落下的大雨必将二人浇得狼狈不堪。
傅靖琛拿来一块干毛巾,搭在宋云谏的脖子里,站在他面前很体贴地为他擦拭脸上的一点水渍,他低头细心专注的动作,招得沉默不语的人忍不住抬起眼。
宋云谏吞吐地说:“我……没事。”
他从傅靖琛手里接过毛巾,示意自己可以动手,傅靖琛放开手,任由他自己来,本也没淋多少雨,随便擦擦就是了。
“那就入座,吃饭。”桌上的饭菜还热着,傅靖琛吩咐他坐下来,两个人都对刚才发生的事闭口不提,好像那事从未存在。
但宋云谏心里却极度难堪,面上也是一样,再入座的心情就不一样了,他很想解释一番自己方才的行为,但又羞于提起那个话题。
傅靖琛倒像是没事人一样,他配着菜,将各种不同的食物掺杂在一个盘子里,然后放在宋云谏的面前说:“试试这个。”
配菜上还抹了一层果酱,这些配置的菜看起来杂乱无章,仔细点却能发现调得十分细心,连颜色都是好看的,让人充满食欲,宋云谏的肚子是有点饿了,可他沉不下心来去好好吃饭。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他问,在桌前吃饭问出这个话很是扫兴,但他觉得非问不可,他一刻都无法再待下去,一刻都不能再和这个男人面对面,那会让他的难堪扭捏都放到最大。
“随时,”傅靖琛不见生气,语气平缓,“钥匙在宋老师自己的手里,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
傅靖琛仰头喝酒,他连脖颈都能让人察觉到一种力量感,那几根显露的青筋相当惹眼。
傅靖琛喝酒的样子非常性感,这个人很潇洒,给人一种绝不拖泥带水的感受,他的确也是那么一个人,在情感上还是未知数,但是在生意场上一定果决。
他说钥匙在自己的手里,宋云谏低头看着桌边躺着的钥匙,扎眼又讽刺,钥匙在他的手边,却打不开那扇门,走不走并非自己能决定的事,傅靖琛这是降维打击他,这是他惯用的手段。
“你这里有我的房间吗?”半晌,宋云谏终下了决定,这句话让对面的人抬起了眸。
傅靖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宋云谏,对方正用刀叉弄着一块菜叶,带着果酱送进嘴里,宋云谏的吃相文雅,和他想象中的别无二致,粗糙在他身上是看不见的,暴风雨下稳若泰山,他内心此刻是怎样不是秘密,但傅靖琛格外享受他的口是心非。
“决定了?”他问他,明知这是个不容易的决定,还是不怕他反悔地再确定了一遍。
宋云谏点了下头,只有一下,因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坚决,不可能再三肯定,轻飘飘地说:“嗯。”
傅靖琛向后面一靠,抬手说:“好,房间随时为宋老师准备着,身后左手边第一间。”
宋云谏回头看了看,别墅里的房间非常多,但都关着门,不知道哪间是主卧,但是傅靖琛清晰地指出哪间是留给他的,就好像知道他一定会选择留下,这个预想可不让宋云谏觉得舒服。
“你知道我会这么选?”他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永远都看不透面前这个人,偶尔一点表明的东西不能算了解,他深得让宋云谏摸不清,不能用盲目自大形容他,因为他猜的也准。
傅靖琛说:“我只是做了两手准备,以防宋老师决定留下时,没有落脚的地方。”
才不信。
宋云谏才不相信这个说辞,傅靖琛是知道他没有选择,才提前给他备好了房间,因为自己的确……
害怕被别人知道。
他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关于傅靖琛追他这件事,学校里自己流传的破事太多,最近因为傅靖琛入校,大家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自己才清净了一阵子。傅靖琛现在是兰财的大红人,学生爱慕的多,老师们称赞的也多,要是让他们知道傅靖琛进兰财真正的目的,自己怕不是又要被唾沫星子淹上这么一回。
倦了,现在的生活挺清净的,他懒得再生什么是非了。
宋云谏继续吃东西,他以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会难受得不行,谁承想说出来以后也就好受多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他今天晚上最没理智的事已经干了,还能有什么比接吻这件事更荒唐的?
傅靖琛的雅兴很高,借着雨势跟宋云谏碰杯,他说下雨会让这一切变得更有情调,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今夜的雨似乎就是为了二人的烛光晚餐准备的,为了堵住宋云谏离开的路,为了挑起傅靖琛的兴。
宋云谏做足了一醉方休的准备,在傅靖琛提议碰杯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罢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他今晚已经很荒唐,借着酒精的勇气或许还能跟傅靖琛面对面,否则连眸也不敢抬。
喝醉吧,断片吧,那样今夜就不会过得太紧张,睡醒之后忘掉一切的荒唐,最好不过了。
他碰上他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说是生日,整个晚餐没有见过蛋糕的影子,宋云谏也不执着于甜食,有没有都行,但这是个生日,不管还差几天,今天都是个生日的由头,他在吃完晚餐后去看蛋糕,可却被傅靖琛一眼捕捉到。
“知道送到哪儿吗?”
宋云谏仓皇盖住手机,妄图解释:“我只是……”
“想吃的话,明天早上我给你准备,保管宋老师吃到腻。”傅靖琛简单地收拾了下餐桌,从一边取过宽大的浴巾,递给宋云谏:“去洗澡休息。”
宋云谏也并没有非要订蛋糕,他只是想看看,在两个人没有说话的时候借机打发点时间,夜这么长,他又不能轻易离去,总想添点像样的东西,来为这个晚餐正名。
虽然是自欺欺人。
宋云谏接过浴巾,他席间已经去过卫生间,知道方位在哪,几步之后,觉得有必要说一下,回头看着傅靖琛说:“别准备蛋糕,我不吃。”
莫名知道,对方一定会因为他想吃而准备,但他并不想吃,不希望这么浪费。
傅靖琛坐在桌前看他,轻笑了一声,看透了什么,说道:“知道了。”
宋云谏上下看了看他,然后纠结着去了浴室。
今天是一个和谐的夜晚,并没有那么多宋云谏惧于发生的事出现,他洗完澡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来,没敢四处乱转,他跟傅靖琛的关系不明朗,说不上是朋友,也说不上是陌生人,本来就是受到要挟而留下的,本就是为了还这么一个人情,一场交易,他不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到处走动观赏。
那个男人还留在客厅里。
宋云谏擦干头发,穿着浴袍,轻轻关上了房门。
为他准备的房间很是宽敞,床上是深蓝色的四件套,柔软宽大,宋云谏的手指轻轻从冰丝的面料上滑过,然后逛起自己这个房间,看着墙上的挂画,柜子上的摆件,轻飘飘的窗帘,和外面渐渐平息的雨。
他站在窗前,欣赏着外面的景色,雨小了很多,有停下的意思,借着房间里的光线看见庭院的风景,这里大得惊人,来时在外面猜测不出里面的情况,实际上远比预想得要宽敞许多。
这是傅靖琛的家吗?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不是的话,他的家又在哪?是什么模样?他在这里生活得多还是在真正的家里过得多?这套房子又为什么存在?偶尔来散散心吗?可是这里,又好像有他生活的痕迹。
他总是忍不住弄懂傅靖琛,单单因为自己总被看穿,他觉得不公平,想扳回一局,但又总感无力。
宋云谏收回思绪,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他心下一惊,此时的房子里只有他和傅靖琛,而自己对傅靖琛的设防又这么严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敢开门,虽然知道傅靖琛不是个那么没分寸的人,但惧于发生类似那个吻的情况,只想装作听不见。
只是很久之后,敲门声还是没停,对方就好像是知道他没睡一样,用一种轻小的动作扣着房门,宋云谏不好再装作没听见,于是只能上前去打开。
他没敢开的太大,只将门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防备之意何其明显地看着门外的男人。
“衣服。”傅靖琛递给他一套叠好的服装,有裤子和外衣,还有里头穿的。
宋云谏耳根一红,伸出一只手去接:“谢谢。”
他刚伸出来的手被人精准抓住,傅靖琛握住他的手腕,审视他的动作,“亲都亲过了,这时候防我?”
宋云谏脖颈霎时红了个彻底,他飞快拽住衣服拿进室内,然后“砰”地推上了门。
可外面的人并没有那么好打发,甚至不知是不是故意,门外的傅靖琛又敲了敲门,然后提醒他:“宋老师,内裤掉了。”
里面的宋云谏本来就难堪到了极点,听到这话更是乱了方寸,他低头看见门角卡住的东西,脸颊羞得那叫一个厉害,他匆匆拽住那东西,然后一个使力把它塞进衣服堆里,才终于算是把门给合得紧实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时傅靖琛的脸色,一定在嘲弄他。
宋云谏捂住额头,蹲靠在门板上,他已经快三十岁了,这么多年何其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怎么说他也是个见多了追求手段的人了,可是在傅靖琛面前总是难以占据上风,时常羞耻溃败,那个吻,这件事……
都搞得很不得体,搞得一团糟。
宋云谏呼出一口气,今晚的表现差极了,越靠近傅靖琛就越没自控力,这哪里像自己?他想留给他的是疏冷难以接近的印象,以便击退傅靖琛对他的好感,而不是现在这样小性子颇多,还总是露出丑态的行为。
一定是酒喝多了,一定是……
宋云谏颤抖地摸着自己的唇,他又不是没有被吻过,可表现得仍旧那般青涩,那个吻挥之不去,傅靖琛的唇好热,整夜整夜地提醒着宋云谏,他的温度,他的强势,他们的失控。
拙劣,拙劣的吻技,拙劣的自己,拙劣的心态,拙劣到沉浸到对方的魅力下,拙劣得忘记反抗,不会反抗,反还期待着他的深入和继续……
昼夜交替,太阳升起,天亮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下,经过一夜的休整,宋云谏的大脑在醒来时无比清晰,他睁开眼,四周安安静静,没有公寓房走廊里邻居的脚步声,没有聒噪街道上的汽车鸣笛声,没有谁家正在做饭的香溢,这里太适合休养,睡眠,静心。
宋云谏掀开薄被下床。
拉开窗帘,雨已经完全停下,昨天的雨好似个玩笑,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草地上没有一点雨水的痕迹,嫩绿的青草勃勃生机迎着强烈的日光野蛮生长,夏季的雨了无痕迹,来得快去得也快,半点湿润都未曾留下,昨夜如同梦境一场。
宋云谏看了眼时间,竟已是下午两点。
他睡了这么久?一觉醒来到了下午两点钟去?宋云谏扶着额头,感到昨夜的睡眠尤其夸张,被迫留下的自己竟然能安心睡到日上三竿?这哪里有被迫的紧张感?竟比自己的公寓还让他贪恋睡眠。
宋云谏找出昨夜傅靖琛送来的衣服,匆匆换上,他以为是傅靖琛的衣服,实则不是,这些衣服恰到好处贴合着他的身材,完全是他的尺寸,于是他不免又想到了昨天夜里的席间,傅靖琛说他做了两手准备的解释。
他已经确定自己会留下,虽不知他哪
来的那份信心,但这连衣服都已经提前为他准备好,还说不知道他会留下,这只狐狸。
宋云谏打开门,客厅里一尘不染,烛光晚餐也早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桌面整洁放着一支泡在水里的玫瑰花,宋云谏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傅靖琛的影子,正在不解时,忽听一声“扑通”从外面传来,宋云谏抬步往前院里走。
那里有一个泳池,昨天过来的时候他有看见,岸边有两把藤椅,桌上有一杯泡着的花茶,还有遮阳伞挡在上面,好一副情调的画面。
宋云谏走上前去,看见泳池里傲人的身形,傅靖琛的身材简直是男模也会眼红的程度,毫不夸张,他是宋云谏见过最完美的男人,倒三角的身材,健硕的臂肌和有力的双腿,在水底下像鱼一样从这头到那头,弧线优美,速度飞快,在这样的外形条件下还拥有相当可观的人生成绩,这种男人本来就少之又少,不,应该不局限于一个性别中,他在人类这个生物里,都是首屈一指的那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