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他期待了很久很久的爸妈,一边是他最喜欢的哥哥,他尝试过拉进他们的关系,一点用都没有。
“算了,他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指望他什么,我们有眉眉你关心就行了。”妈妈说。
好日子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卷进了游戏里。
杨眉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游戏,在一个酒吧里,本来是爸妈为了给他庆祝他十八岁的生日,亲自带他第一次去酒吧喝成年酒,不知道哥哥怎么赶来了,和他们一起进了游戏。
在游戏里他特别害怕,游戏世界的酒吧里有一个喜欢用人血酿酒的血酒鬼。
哥哥跟他说:“别害怕,我已经进过游戏了,而且有游戏技能可以保护你。”
他好奇地问:“是什么技能?”
哥哥:“简单说,就是我想的事能在一定程度上成功,心里想,再由嘴巴说出来就可以。”
当时他觉得哥哥这个技能也太好了,他为哥哥能拥有这个技能而感到开心,都忘了害怕。
可是,没过多久,一切都变了。
当在一场逃亡中,爸爸跑不动抱住了他的腿,哥哥突然崩溃般地大喊:“你们怎么没死啊!你们要是死了就好了!”
就在他话落没多久,爸爸妈妈身上的血迸了出来,溅了他一脸。
他永远记得爸爸妈妈身体上一股股血,如细小的喷泉喷出来的样子,记得他们鲜血的温度,也记得当时爸妈惊恐祈求的眼神,以及哥哥下意识捂住嘴巴的动作。
“你……你如愿了。”
这是妈妈最后的话。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就被血酒鬼糊住了,很快变成了干尸。
“你如愿了吗?”他问哥哥。
他没有回答他。
“你刚才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吗?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他又问。
他沉默了几秒,说:“是。”
“你不是爸爸妈妈生的吗?”他接着问。
他这次回答得很快,“我是。”
“那为什么?”他一下下擦着脸上的血,崩溃地问:“为什么啊!”
杨仪至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后来杨眉也成了有技能的玩家,他进了游管局攻坚队,慢慢成了有很多队友,很有名的玩家。
杨仪比他更进早一步就是游管局的人了,他在读博时就被导师带进了游管局研究院研究游戏。
刚进游管局时杨眉不知道他也在游管局,后面有一次他们在游管局总局偶遇,他看着他好久没能说出话,绕开他走了。
他在攻坚队听过很多杨仪的坏话,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研究员,好几次因过度研究玩家身体被处分。当时为了研究游戏,把二娃逼到崩溃毁了一个研究院,如果不是他无人可及的天分,他那时就会被赶出游管局了。
他那时会想起,他像二娃这么大时,靠在他怀里吃西瓜,看到的他的表情。
他又想爸妈的死亡,心里会说,哦,他自从有了技能后,一点点变成了现在这幅冷血的样子。
他一直怨恨他,一直这么想。
直到在这个游戏里,听到他们讨论超忆症。
他的记忆里,哥哥只跟爸妈平和地说过一次话,是他在门外听到的。
妈妈问哥哥:“你,那是,那是什么情况?他们说了吗?”
哥哥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冷脸和不耐烦,他说:“是超忆症。”
晚上他问哥哥:“什么是超忆症?”
哥哥简洁地回他:“如名,就是记忆超群。”
“那确实是。”他点头,“哥哥记忆太好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看书时就是个咔咔的照相机,太厉害啦。”
听到什么是真正的超忆症时,杨眉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没多想的事。
小时候在筒子楼时,夜里他醒来,好几次看到哥哥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仰头望着那个狭小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会抱着自己的头,手指还会颤抖。
他问他怎么了,他都是说他做噩梦了。
好多次,他发现哥哥忽然就不说话了,好像在发呆。
哥哥高考前一天,突然回到家,问他能陪他去高考吗,说没他怕睡不着。
他的忽然崩溃,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不知道时,杨仪经历了多少痛苦的时光。
是因为他意识到,即便是杨仪害死了他从小祈祷无数次的爸妈,他也不能彻底地恨他,还是会为他难受。
他隐隐意识到,其实他可以没有爸爸妈妈,但是他不能没有哥哥。
看到夏白的话,他更崩溃更难受了。
其实他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是这么多年他故意屏蔽他,是他不愿意去问,潜意识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看到杨眉哭,夏白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今晚之前,他可没见过杨眉哭,杨眉会瘪嘴,可好像不知道哭是什么。
他看向凌长夜,凌长夜看了夏白给杨眉打的话,在他那些话后面又加了一句:【有什么想说的,都打在下面,不要耽误我们的学习时间,这个游戏耽误我们的学习时间,就是要我们送死。】
杨眉一边哭着,一边赶紧给他们打字,不知道是哭得,还是手指跟不上脑信号,他的手指一抖一颤的,打着打着还打了个哭嗝。
“……”
打了好一会儿,他把手机递给夏白。
【你说的对,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厌恶爸爸妈妈,他跟我说过的,我们也是爸爸妈妈生的。】
杨眉也曾反复回想以前的日子,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爸爸妈妈每次都在他面前说哥哥嫌弃他们。
每次都是“嫌弃”这个词,不管他们心情平静,还是激动时,都不会说哥哥怨他们恨他们,只是嫌弃。
他反复被灌输这个词,也觉得聪明厉害的哥哥是嫌弃爸爸妈妈无能,没有多想。
可是,哥哥对他们,其实比嫌弃更重,应该是厌恶,甚至是恨。
杨眉以前以为是因为把爸爸妈妈把他们弄丢了,后来,没跟杨仪在一起这几年,他反而看明白了,杨仪不是恨意那么强烈的人,作为一个研究员,他允许错误的发生,一定不是这个错误。
夏白:“……”
他这前替身认命地当起了传话筒,把他的手机递给站在门口的杨仪。
杨仪低头把他们的对话全看完了,包括夏白给杨眉打的那一长串话。
他垂眸没有说话。
“我真是服了你了。”花昊明说:“你是搞科研进化掉嘴巴了是吧?到这时候你还不说,得得得,我们一起看着杨眉死吧。”
“还有,我发现了。”花昊明指着杨仪说:“你看起来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人,其实就是那种古板落后的父母,还以为什么都不说是对孩子好呢!”
“你看看好吗?”花昊明说:“你看看他现在的处境和他的眼泪!这样是对他好吗!”
杨仪紧紧抿了下唇,还是没转头,但他拿起了手机。
没想到花昊明这没好气的一通怼,竟然起效果了。
杨仪在夏白的手机上打字,打打停停,没有人催他,杨眉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杨仪拿着手机走到杨眉面前,把手机放到他手里。
站在杨眉身边的夏白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对不起,眉眉。我们的爸爸妈妈是一对赌徒。】
他们嗜赌成瘾,不仅把家底全败光了,还欠了一堆可怕的赌债。那年债主逼上门,打断了爸爸的腿,逼着他们马上还赌债。
他们怎么还得起,家里除了债什么都没有了。
不,他们还有两个儿子。
为了不被打死,他们决定把杨眉抵出去,说是抵出去,其实就是把杨眉卖给他们。
可是杨眉一个还不够还债,他们就想把他一起卖给他们。
但是,那时候才三岁的杨眉很受欢迎,还不到他记事的时候,卖给别人当儿子,还能养熟。可他已经过了八岁了,不仅记事,还很懂事,那些人说他不值钱。
“值钱值钱的!”妈妈哭着抱住那人的腿,“求求你们放过我老公吧,他值钱的,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不信你们去打听啊!”
杨仪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至今记得,那时是16:23:09,夕阳落在妈妈右边红肿的脸上,她的口水流到那人黑色的雨靴上,又流到了他被踩在脚下的作业本上,隐入雨水污泥里。
因为他这个本事,他被一个地下研究所的教授看重,他要高价把他买走。那个研究所被一个企业资助,要开发一种据说可以提高记忆的补脑液。
他说:“你把我弟弟一起买走,好好养他,我乖乖配合你的研究。”
在那个地下研究所,他度过了一段他在未来无数个夜晚,反复回想每一个细节的时光。
每次他要反抗时,他们就会抱着杨眉过来,杨眉很白很爱笑,在那个地下研究所,特别亮眼。
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杨眉成了他的安定剂。
托那位教授的福,他知道他有超忆症,但他的超忆症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仅能记住自己过往每一秒的经历和感受,他还能记住他在课本上看到的每一个字和标点符号。
那个教授觉得一个小破企业还没有他有价值,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学习,跟他一起改变世界。
他答应了,跟他学习一段时间后,把致幻剂注入了他体内。
那天晚上,他拉着杨眉的手逃出了那个地下实验室。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草叶上的露珠凉凉地留在了他们的脚踝上,他九岁,杨眉四岁。
他知道他父母的德性,嗜赌成瘾的人能把他们卖一次,就能卖无数次,所以他没带杨眉回家,而是去了一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筒子楼里。
那时,他想他会养杨眉长大,他可以好好地把杨眉养大。
前两年一直是这样的,杨眉开心地长大着,时常眼睛笑得弯弯的。
他以为他真的能把杨眉养成一个无忧无虑,特别爱笑的人,笨一点也没事。
可后来他问他,他们没有爸爸妈妈吗?
他最爱坐在一所小学门口,看小朋友们被爸爸妈妈接回家,然后再沉默地回筒子楼。
杨仪每次都陪他去,他看到他那双稚嫩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妈妈接走小朋友,等人都走没了,才会低头咬一口已经拿了好久的黄瓜。
然后再伸长脖子看一眼他们的背影。那时他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到多少光。
他才意识到,他无法好好地把他养大。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和他一样,杨眉是需要爸爸妈妈的,那么渴望,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地。
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们的爸爸妈妈来了。他们被接走了。
如他所料,赌徒是不会改变的,而且人一旦成了赌徒,好像就失去了正常工作的能力。
他给杨眉的钱都被他们吸走了。他借遍全世界,把自己都抵押上,给杨眉动手术的钱也被他们拿去赌了。
他们用杨眉这条线牵着他,越来越熟练。
他上大学后,他们看到了他赚钱的能力,赌博的心更是蠢蠢欲动,难以抑制,即便他明确表明他再也不会给他们和杨眉一分钱。
【那次他们带你去酒吧,是因为他们又欠了可怕的赌债,要把你送到酒吧里一个男债主的床上。】
杨仪八岁的时候得知自己有超忆症。
他觉得可能就是这个病,让他话越来越少,他的脑海里被填充了太多东西,注意力被转移到过往,也就没心思说话了。
在被卖掉之前,他就有话越来越少的趋势,当然和他的家庭环境也有关,在那个家里,他没有一点说话的欲望。
但是他会准时回家,回家观察那个软软呼呼,咿咿呀呀的弟弟,看他四处爬,在他快要撞墙的时候,伸手给他挡一下。
这是家里唯一能让他转移注意力的存在,能让他忘掉很多事。
所以,当他要被卖给那家地下研究所时,他一定要带着弟弟。
幸好他带着弟弟,他才能从实验室逃出来。
他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就是在筒子楼里,在那里,他很痛苦,也很平静。他试着抵抗他的超忆症,找到了和过往、和病症和谐相处的办法。是因为有弟弟在身边陪他。
他那时只有一个想法和目标,就是把弟弟好好养大,不用像他这么聪明,就笨笨地,不受关注地,安全地长大就好了。
养他弟弟长大这个过程就足以治愈他,因为在地下研究所时,他就明白了,弟弟就是他的安定剂。养他健康长大就是养他自己,养他的安全感。
杨眉是他这样的弟弟,愿意倾注一生心血。
可是他们要把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弟弟,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暴力男人。
杨仪对他父母的恨从来不做遮掩,肯定,坚决,他甚至没有自我宽慰和劝解过。
当他们抱住杨眉的腿时,他说他们怎么还不死,也是从心而出。
如果没有他们就好了,他不只一次这样想。
他说出口后,下意识捂住嘴,只是因为他们是杨眉从小,无数次期待的“爸爸妈妈”。
他进了游戏,他有了技能,可笑的是这个技能必须要他说出来。
他可以说出他所有期望的事,所以他无法对杨眉说出谎话。
杨仪曾想,这个世界曾给他两大灾难,一个是超忆症,一个是游戏技能,但给了他弟弟。
超忆症让他不断回想过往所有不好的事,游戏技能让他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想任何不好的事,他的技能和超忆症的组合,可以成为第三大灾难。
有超忆症时,他有弟弟。有技能后,他没有弟弟了。
他自己升级技能,一层层加约束。
他在使用技能时,经常会加一个“是吗”,这个“是吗”是在提醒自己,是给自己多一次下决定的机会,如果他说了 “是吗”,就是想好可以使用了,如果没说,他还有机会改口。
“是吗”也是他跟弟弟说过最多的话。
在杨眉好奇心很强的孩童时期,他总是有一些听起来很笨很可笑的想法,听到这些想法时他经常会想笑,为了遮掩这一点,他会先回他一个“是吗”,想好怎么跟他说,再开口。
他自己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方法,给自己安定,也给自己约束。
【你其实也想跟哥哥和好,是吗?】
不用说出口。
看到最后那很像是杨仪在用技能的话后,夏白就走开了。
他觉得他们兄弟的矛盾大概解开了,不用他们了,而他又害怕杨眉哭,所以趁机跑到了门口。
凌长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跟他一起出来。
花昊明以为他们有什么想法或许计划,也跟了过去。
“想到什么办法了吗?”他问。
凌长夜:“没有。”
花昊明:“……”
“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想法了。”他问:“那你们出来干嘛?”
凌长夜:“既然他们之间的主要矛盾解决了,让杨仪来解决这个问题,他自己的亲弟弟,他总不会不管。”
花昊明也说:“是啊,人家可是亲哥,不用我们这些队友在这瞎操心了。”
夏白撇了这俩人一眼,总觉得哪里有股酸味,尤其是花昊明说的。平日里嫌弃杨眉笨,嫌弃杨眉事多难带,现在杨眉和亲哥和好了,又开始酸溜溜了。
“对,就是亲哥,亲哥是最合适的搭档。”夏白点头。
花昊明:“……总觉得你在内涵什么。”
夏白蹭到凌长夜身边,才说:“你胡说,我没有。”
花昊明咬牙低声:“一对死情侣,一对死兄弟。”
凌长夜并没有因被人叫死情侣而不悦,脸上还带着浅笑,“没事,你也不孤单。”
反应过来凌长夜说的是什么后,花昊明臭着一张脸回宿舍了。
“那我呢,队长?”夏白问。
“你只好跟我回去睡了。”凌长夜说,杨仪和杨眉和解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他宿舍里正好有空位。
夏白有点子激动,“一张床吗?”
凌长夜:“……嗯。”
夏白跟凌长夜回宿舍了,他们上了同一张床,一整夜,夏白都在跟凌长夜比谁看书更快,谁记忆更好。
特别累。最后夏白累瘫在凌长夜的床上,动都动不了一下了。
第二天早上,夏白又是被凌长夜的冰咖啡冰醒的。
夏白迷迷糊糊地说:“队长,你怎么不用吻把我吻醒?”
凌长夜打开冰咖啡喝了几口,才说:“情绪过于激动和低沉,都不利于学习。”
夏白盯着凌长夜因咖啡上下滚动的喉结,在想凌长夜是不是一个很养生的人,他这话说的就很养生,哦,他平时爱喝茶,看起来就是很养生的,爱翡翠也像是上了年纪的喜好。
夏白正想着时,见凌长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头,正在看他,眼睛有点蓝。
“队长,你上次说,地点不合适。”夏白好奇地问:“什么样的合适啊?”
凌长夜合唇笑,什么都没说,对他伸出了双手。
夏白一头跳进他的怀里,起床了。
从宿舍里出来时,花昊明正站在楼道,一脸的一言难尽。夏白还以为他是听到了他和队长的话,看到前面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杨仪正背着杨眉向外走,杨眉可能是脸上肌肉也没适应脑信号,笑得更没智商了。
“……”
夏白第一个小跑跟上去,开心地:“你们和好啦?”
杨眉应该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就一个劲地点头,比小鸡啄米还快。
杨仪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不要动”。
杨眉立即不动了,乖乖听话。
夏白:“……”
就是说,以后攻坚队只用带二娃,不用带大娃了。
说起来是有些心酸。
凌长夜也跟上了他们,问杨仪:“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他们都知道他问的杨眉的事。
“我昨晚分析了一下游戏机制,你们听听有没有错。”
杨仪说:“那批玩家第一次考出好成绩前,没有人出事。考出高分后那十天,我们对他们比较关注,只有一个人有点疯癫,他是提高分数最多的人,其他人也没有很大的问题。是第二次成绩出来后,问题才开始变得明显,其实到现在还没大规模爆发。也就是说,应该有二十天左右的安全期。”
“他们出问题,是因为用脑过度,大脑承受不住了,大脑发热、大脑器质性病变、发疯发癫、自杀。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大脑不断增压,直到承受不住。”
凌长夜点头,“是这样没错。”
这也是他为什么,让他们一定要晚点再用学校的方法,能靠自己就一定要靠自己。
“首先,杨眉脑速提高得应该没有他们那么夸张。”杨仪说:“他开始的又晚,能比那些玩家支撑更久的时间。”
杨眉究竟提高了多少脑速,他们目前还不知道。之前他们问过那些玩家是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应该是不能外说,他们就没问杨眉。
不问不代表他们感知不到,昨晚他们试过杨眉应该没有提速太夸张。
“这还不能保证安全。”杨仪说:“我们还要延长他的时间,就是让他减少用脑,大脑压力越大,越容易发烧病变。”
通过他前面的分析,他们能理解这个方法,可是在这个游戏里,减少用脑本就不现实。
夏白问:“怎么做到让他减少用脑?”
“首先减少他的动作,减少大脑和身体的磨合。然后,他学习我们的十分钟,必须休息一下,大脑不能那么高速的长久地使用。”杨仪说:“这次考试他自己歇一歇,加上我给他辅导,他考过没问题,剩下两次考试……”
杨仪说:“我替他考一半,他不用学得太好。”
三人都是一愣。
夏白仔细地打量着两人,杨眉和杨仪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夏白先见了杨仪,后见的杨眉,在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之前,从没想过他们有血缘关系,因为他们气质完全不一样。
杨眉又软又笨,杨仪又冷又凌厉,一个浑身是粉色的恋爱气息,一个浑身是冷静到有些冷漠的学者气质。
但是抛开他们的气场,单看五官,是有些像。
“不行。”花昊明说:“你一看就比杨眉大很多。”
“……”
杨仪面无表情地背着杨眉走了好几步,才说:“你们想什么呢,我是说捏脸道具。”
花昊明:“那没事了。”
杨仪沉默地走了几步,声音低了一些,“但是我的积分只够买一个,换人考试需要两个,你们可以借我点吗?”
“……”
夏白以为自己没听清,花昊明是直接问出来了,“啥,你积分竟然不够?”
杨仪绷着脸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游戏商场里的道具有多贵,而我不算这次,只下过五次游戏。”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
杨仪在他们心里太厉害了,以至于他们觉得他不可能连买个道具都没积分。
而是实际上,游戏商场里的这类道具确实非常贵,要知道伪装类的道具,有时候会被游戏当成游戏奖励,奖励给一场游戏里表现得最好的人,那是用命换来的,要是放在游戏商场,一定得非常贵,千万积分起步。
杨仪一直在研究游戏,并不爱下游戏,只通关五场游戏,确实很难买两个,就算他过往一分积分都没花过。
凌长夜说:“杨眉就是积分排行榜第一的玩家,他有很多积分,可以让他自己买自己那一份。”
杨仪不说话。
见花昊明要说话,夏白先一步当说:“我给你借。”
“谢谢。”杨仪问:“有什么条件吗?”
“你还我就行,我也是……”夏白本想说,他也是在帮杨眉,话到嘴边,忽然转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二娃吗?”
杨仪莫名:“我怎么对二娃了?”
很好,夏白已经不想给他借积分了。
花昊明气笑了,“你当年为什么会被处分,你自己不知道吗?”
“当年谁不想赶紧知道异常是怎么回事?”杨仪说:“文件一层层下发,压在最上面的就是王局。”
“再说,我不觉得我对二娃做得很过分,我只是用了场景重现这个方法,让他一次次回忆。”杨仪还是坚持他没错。
“只是?”夏白难以理解,绷着脸问:“你也曾被地下研究所的人恶意研究过,怎么还这么没有同理心?”
这也是夏白忽然问他这个问题的原因,原本他是没想问的,昨晚知道杨仪曾被地下研究所研究过,才忽然好奇,既然他也有过这样的遭遇,为什么还那么对二娃。
杨仪没有隐瞒,说得很慢,大概是不想让杨眉听到,“我在地下研究所被研究到十八层,而只对二娃到第二层,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