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捡尸人—— by芷衣/浮安衾

作者:芷衣/浮安衾  录入:02-04

见她看过来,原本一脸冷漠的喻茵,眼睛忽然红了,抽了抽鼻子。
美杜莎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喻茵红着眼走到新娘面前蹲下,伸手想碰碰新娘惨不忍睹的腿,瑟缩了一下,又收了回来,眼泪却是滚了下来。
泪珠掉落那一刻,她正好抬眼看向新娘,“为什么啊,姐姐。”
新娘这两天听过很多哭声,哭声那么响,那么惨,可都没有这一滴泪让她动容。
这一滴泪唤出了她更多的眼泪,不知是疼还是委屈,泪水划过她单薄的嘴角,她说:“因为要赎罪啊。”

“是啊,我想不到其他的方法来赎罪了。”新娘说。
喻茵觉得新娘态度有了点细微的变化,看了眼美杜莎,示意她别乱说话。
她擦了擦眼泪,眼泪被擦掉了,眼眶更红了,盯着新娘惨不忍睹的腿说:“可是姐姐能有什么罪呢?是不是他们逼你的啊?”
“不是。”新娘说完就沉默了,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了。
喻茵好像也不着急问,只是小心地伸手,“姐姐,你疼不疼啊?为什么你要受这样的罪啊。”
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美杜莎有点烦。
她很烦喻茵这绿茶,也烦新娘这种唯唯诺诺的女人,这么可笑的婚礼竟然不逃,就算逃不走跟他们同归于尽,杀了新郎全家算了。
但可能弱者就相信眼泪,也可能是喻茵的技能生效了,新娘见她这样,又心酸地流了几滴清泪。
她的手放在腿上,手指上明亮的珍珠戒指,衬得那些红红紫紫的针眼更加刺眼。
“我就是有罪。不是他们逼我的,是我主动来蓝茶岛赎罪的。”
“……”
喻茵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垂头擦泪,问:“姐姐,为什么啊?”
“我忏悔那天,你们不在。”新娘说:“其实岛上的人都知道,再告诉你们一遍也没什么。”
“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就死了。我八岁那年,爸爸在工地坠楼摔断腿成了残废,以前他们都说我克父母,我不相信,后来爸爸又傻了,我才知道,我确实不是克父母,我只是身上有罪孽。”
“我要赎罪,不然我家人都将要遭到报应,都不会善终。如果我身上的罪孽没赎清,带着罪孽转生,我下一辈子也不会好,会继续悲惨的人生。”
新娘说:“所以我主动来蓝茶岛赎罪。”
“……”
美杜莎和喻茵都沉默了。
新娘也在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最先开口的是新娘,她盯着自己的腿,轻轻地问:“你们不相信,你们身上的罪孽会报应在你们,未来的你们,乃至下一世的你们,和你们家人的身上吗?”
美杜莎和喻茵张口要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又闭上了嘴。
尤其是喻茵,她一开始觉得新娘好笑,可她想到了吊在屋顶上,惨死的阎泉,忽然就觉得,新娘说的,好像是这个蓝茶岛的规则,如同这个世界的真理。
“你们当然也是相信的吧。”新娘疼痛却轻松地摸了摸自己腿上的针头,仿佛那是她的解脱,“不然你们也不会来这里了,外人来这里都是赎罪的,这是白海仙所在的赎罪岛。”
婚礼现场。
玩家们找了个地方吃席,刚坐下,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就走了过来,幽幽的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打量着的。
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肤色和海岛上的大多数人不一样,没有被烈日暴晒的黑,白皙但松弛,下垂的法令纹显得她严肃可怕。她连唇都是白的。
“你们就是新来的一批人?”她的语速特别慢,带着奇怪的语调。
“好好吃吧。”她笑了一下,没等他们回答,就说:“这是你们在蓝茶岛吃的为数不多的大餐了,吃完就到岛北赎罪吧。”
玩家们还没弄清状况,那个老头就匆匆跑了过来,低头哈腰,“白姑放心,等他们吃完我立即就带他们过去。我带他们过来就是想让他们先学习学习。”
被叫白姑的女人点了下头,施施然走了。
她后面,两个人抬着白海仙的雕像立即跟上。
见他们走远了,老头回过头,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吃,赶紧吃!就给你们半个小时。”
方晓风问:“我们等下要去的岛北是哪里?”
老头有点烦,“问什么问?等下不就知道了?我都还没吃完呢。”
老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
夏白没上过班,但他感觉这老头很像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混子老油条,不做正事,就会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
老头没走多久,美杜莎和喻茵就回来了。
喻茵把她们从新娘那里打听到的,详细地跟他们说了一遍。
美杜莎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方晓风也把他们这边的事跟两人说了。
夏白:“怪不得昨晚老头说,算是他家的婚礼,新娘不是他们家的亲女儿,只是因哭嫁这个习俗,在他们家出嫁。”
“如果是他们的亲骨肉,他们怎么舍得那么对她。”姜倚彤说。
夏白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扒白饭。
喻茵不引人注目地看了一眼凌长夜,“所以这个游戏的主题是赎罪吗?”
“新娘说这是赎罪岛,我们等下也要去赎罪,看起来是的。”方晓风说。
他的脸色算不上好,他想起了他们埋阎泉时,喻茵说的话,但好在,这个游戏是有赎罪方法的,只不过,他们赎罪应该比其他人难。
因老头说只给他们半个小时,没剩多少时间了,美杜莎和喻茵匆匆吃饭,结果又过了半个小时,老头也没过来,正坐在另一桌享受别人的拍马屁。
“……”
一个小时后,老头带着他们去岛北。
在离开时,他们看到新郎迫不及待地向婚房走去,没多久,正在向岛北走的他们,好像又听到了哭声,悲悲戚戚里,绝望绵长。
所谓岛北,就是蓝茶岛的北边,从村落过去,走路不用十分钟。这个海岛并不大。
岛的北边也是一望无际的海,海水倒映着天空的颜色,美丽辽阔,看久了却容易生出孤单的恐慌,好像会被世界永远抛弃。
在这样的状态下,作为群居动物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寻找同伴,想要被认同和接纳。
这可能就是蓝茶岛之所以会成为蓝茶岛的原因。
它不是一个封闭的山村,不是风雨桥围成的五姑村,但在某种意义上,比五姑村更加封闭固化。
岛北的建筑不是岛南的海草屋,而是木屋,聚集在一个像是学校的地方。
一走进大门,他们像是走进了悲惨世界,这里的人很多都不正常,有残疾人,有智障,有重病的人,还有畸形的人,当然也有正常的人,很多美丽的女孩,一看就很有气质的男人。
他们都盘腿坐在一个很像操场的地方,操场前面是巨大的白海仙神像,神像下的台上,白姑正坐在那里,她旁边站着一个异常矮小的人,不知道要做什么。
看到他们进来,白姑说:“正好,他们这一批新人也一起参加这次的忏悔。”
老头立即把他们带到操场前排,让他们盘腿坐好,好好听着。
白姑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或者和这位一样,从出生那一刻就很惨,就注定了一生的悲惨。或许,这辈子原本看起来不错,却遭遇了一件件悲痛的意外。或许,悲惨没发生在你们身上,但发生在了你们至亲身上,还不如发生在你们身上。”
她在这里说话,比在婚礼上说话还慢,语调也更加奇怪,不像是人说话的语调。
“你们想过为什么吗?明明你们比别人都要努力,都要小心,为什么人生还是这么惨,而其他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轻松地拥有幸福人生?”
“因为罪孽!”操场上想起了嘹亮的回答,悲惨的人们目光炯炯,神情坚定。
白姑下巴微抬,“是因为罪孽。”
“因为你们身上背着历生历世积攒的罪孽,有罪之人只配受罪。”
“因为你们身上的罪孽,你的亲人会受到牵连,你的人生会悲惨如历劫,如果不赎清你们的罪孽,你们下辈子也一样会这么悲惨,甚至会更悲惨。”
白姑问:“所以,你们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要赎罪!”操场上的声音更加坚定,并且充满斗志,直冲璀璨的云霄。
好像为了家人,为了下辈子,他们愿意做任何事。
在这些一往无前的人中间,玩家们都不敢出声了。
白姑脸上没什么表情,和神像一样无悲无喜,她说:“接下来,请今天要忏悔的人去忏悔室,包括昨晚来的新人。”
她起身后,老头忙对他们这些玩家说:“快起来!快跟上!”
老头匆匆走到白姑身边,说:“这批新人和之前刚来的新人一样,好吃懒做,吃个饭都慢死了。”
“……”
白姑没什么表示。她带着玩家和另外两个人进了忏悔室,没让老头进来。
忏悔室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外面艳阳高照,建在地下室的忏悔室只有几簇烛台上的微弱烛光,照亮狰狞的白海仙神像,像在昏暗中窥探他们的一只只眼睛。
这让夏白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来自偶像404。
幸好雪木妹妹不在这里。
玩家们学着另外两个人,在神像前面坐下。
白姑还没过来,姜倚彤低声问她旁边的一个女孩:“我们要做什么啊?”
“忏悔啊。”女孩的声音也很低,“赎罪的第一步是在白海仙面前忏悔,就是说出这辈子你身上可能的罪孽,不能隐瞒。”
刚说完,白姑就举着的一个尖锐的烛台,坐到了神像旁边,视线在他们身边扫过,说:“开始吧。谁先来忏悔?”
刚才跟姜倚彤说话那个女孩先上去了。
这件事来的突然,玩家们都没有准备。
人这辈子的罪孽是什么?
一般人都会想到这辈子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如果没有伤天害理的事,做过一些坏事可能也算。人活一辈子,怎么可能没做过一件腌臜的事。
可是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些事,有点反人性。
“我小时候就对弟弟怀有嫉妒之心。”女孩一站上去,想都没想就开始说,她像是练习过无数遍,说得非常顺畅。
“爸爸妈妈都更偏心他,随时随地地偏心。过年的时候,他们给他买了两身新衣服,而我还穿着堂姐已经有补丁的旧棉袄。”
“他在我面前炫耀,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推到了湖中,我没想怎么样的,以为湖上的冰只会让他滑倒,没想到,冰裂了,他掉进了湖中,被救出来后,发了好几天高烧。”
女孩咬了咬唇,看向神像时,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好恶毒,我生了一颗如此恶毒的心,那可是我的亲弟弟啊。”
“接着,我上了中学,我们班数学老师是金牌老师,全班同学都很喜欢他,他选了我做数学课代表,对我非常信任。我经常跟他一起改试卷,有一天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一边摸我一边说喜欢我。”
“第一次我没做什么,次数多了,我忍不了,把这件事告诉了爸妈,被爸妈打了一顿,没有办法,我写信到教育局。”
“数学老师被辞退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同学们都排挤我,说我污蔑老师,把一个金牌老师害得那么惨。我太过分了,他只是摸了我,我却害得他家破人亡。”
女孩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在她脚边积聚成一小团。
她的声音也带了哭腔,“后来,我终于可以自己赚钱了,交了个男朋友,我对他特别好,省吃俭用给他买他想要的东西。”
“他跟我们工厂宿舍的一个女生偷偷在一起。那个女生在宿舍里拿着他给她买的名牌护肤品炫耀,我好嫉妒,我偷偷在她的护肤水里加了石灰水,可是石灰水没有化开,被她发现了,我被男朋友打了,我反抗了,也把他打得头皮血流。”
“我的嫉妒心太重了,我好丑陋,我好狠毒。”
玩家们听得很沉默。
他们没听出罪孽,只听到一个女孩从小到大的悲惨,一个女孩的反抗也能叫罪孽?
按照这个标准,人要完美到一丝错都没有,才算没罪孽吗?
女孩以撕开自己伤疤的方式,在神像面前忏悔自己的“罪孽”,在好像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后,终于结束了。
夏白看向坐在神像旁边的白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泄露的笑,非常隐晦。
第二个上去的,是另一个前一批的人,也是一个女人。
一个只有一只完整胳膊,另一只胳膊只有上面一段,面容沧桑的中年女人。
她比女孩平静很多,全程没有眼泪,连眼眶都没有红。
“我害死了奶奶,因为她在疗养院一年要花掉十二万,以前没人给她交钱,只有我一个人交钱。”
“我快被这笔钱压得喘不过气了,那天看到叔叔他们家买车时的照片,看到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去疗养院时,看到奶奶埋在马桶里开心地喝水,我就动了杀了她的心思。”
“我心理扭曲,我是变态。”她面无表情地说,像是已经麻木了。
“我害死了我的孩子。那天晚上我丈夫喝得醉醺醺地被人骗着输了几十万,他回来发酒疯哈哈笑,我第二天就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我没有让他见一天这个世界,我好狠毒。”
“我偷过别人的包。”
“我抢过盲人的钱。”
“我砸过别人的豪车。”
她没有什么表情地把自己的罪孽一一说出,说完对着神像磕个头,就下来了。
白姑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说:“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玩家了。
他们不知道这次忏悔,是不是要真的说自己的罪孽。
游戏的主题就是赎罪,看起来是真的要把自己的罪孽全部说出来,不说的话,可能没法赎罪,可能会受到惩罚。
可是说了就没事了吗,人都想把自己犯下的事好好藏起来,生怕别人发现,谁又想说出来呢。
没有一个玩家站起来,都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夏白看了一圈,见没人要起来的样子,他站了起来,走到神像面前。
白姑说:“你们刚来,我提醒你们,一定要如实说,如果你们身上哪些罪孽没说出来,被白海仙发现了,我也帮不了你们。”
夏白点头,“姑,你放心,我一定如实好好说。”
白姑皱眉,“你叫什么?”
夏白:“不带姓氏叫姑,更亲切点。”
这是他跟蔺祥学的,蔺祥经常姐啊,哥啊,姨啊的叫。
蔺祥说,这是他叱咤商场的父母告诉他的,亲切,很好套近乎。
夏白第一次用这个方法,跟npc套近乎。
白姑冷漠地说:“叫白姑。”
夏白呆呆地:“哦,白姑。”
白姑纠正了他的称呼,这才说:“开始吧。”
夏白立即认真说了起来,“我的第一个罪孽,就是毁了一个曾经同学的学业。”
一听就是校园暴力。
校园暴力是非常可恶的,也是相对常见的,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女生也会校园暴力。
“我小学时从一年级跳到三年级,三年级的一个同学看不起我,说我一定跟不上学习进度,还要让我喊他哥,他教我。一个月后我就跳级到五年级了,他深受打击。接着我又跳到了六年级,很快中考全班第一,他接连被打击,失去了学习的动力,后来连大学都没考上。”
“……”
好一个来自学霸的校园暴力。
“对此,长大懂事的我也赎罪了。听说他没考上大学,我带着好朋友去慰问了他,并给他介绍了一份殡仪馆的工作。”
“……”
白姑语气缓慢地,缓慢到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小学就没做过比这更有罪的事?”
夏白:“没有了,毕竟我小学满打满算只有两年。”
“……”
夏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姑的脸色,继续说:“真要说,其实是有的,我小学就偷偷跑到殡仪馆打扰工作人员工作,我没觉得打扰,烧炉工说的,他说每次他要火化尸体时,我就面露悲伤,很影响他工作,他很为难,工作有点痛苦。”
“……”
夏白接着说:“转眼就到了高一,对了,初中我也跳了一级,所以很快。高一时,我做过最罪恶的事是,高一在外军训时,我特别想坟地,哦,忘了忏悔了,我挺喜欢尸体的,所以,我大半夜偷偷跑出来,去坟地转悠。”
“我在坟地看到一个人,以为是被家人扔到坟地重症要死的人,开心地把他背走了,谁知道他只是梦游的同学,他醒来跟我说话时,我都有打死他的想法了。有这个想法,我好恶毒。”
“……”
夏白忏悔完这件事,接着说:“高三那年冬天,我爷爷死了,为了让他多陪陪我,我没有给他下葬,就留他的尸体在家里过了很长时间。我不孝,这是我最大的罪孽。”
“后来,我常常觉得,我不拯救世界,是我的罪孽。”
“……”
夏白面对白海仙虔诚忏悔了自己一生的罪孽。
忏悔室里一片诡异的沉默。
圣游公会三人组都认定她没有说真话,至少她隐瞒了什么没说。
要不然她怎么不说她男友刚死没多久,她就跟男友的上司搞到一起了?很有可能,男友还没死,就搞到一起了。
而她又是现在通灵者的心肝,通灵者一定会帮她通关游戏,所以,不说真话,隐瞒罪恶是通灵者示意她的,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淡定地忏悔这些乱七八糟的。
三人知道这次忏悔该怎么做了。
白姑好像不相信,再一次问:“真的只有这些?如果你有隐瞒不报,会受到白海仙惩罚的。”
夏白睫毛微垂,在昏暗的烛光下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抿了抿唇。
白姑看出了什么,说:“如果你不说,你的这一罪孽会愈加深重,会带到你的下辈子。”
夏白抬头看向神像,说:“确实还有一件。我记忆里就没在父母身边陪过他们,我大概让他们痛苦了挺长时间,而且,他们就在我不远处时,我没有认他们。”
江清风、姜倚彤和老杨同时抬起头。
三人视线都久久落在她身上。
少女站在狰狞的白海仙像前,表情没那么灵动,更显得虔诚圣洁,仿佛她面对的不是邪神,而是真相信仰的天神,在祈祷着什么。
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
二十岁左右。
三人看得有些恍惚了。
姜倚彤转头看向江清风,见他的眼眶又红了,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而且这一次,不是在夜深人静无人时。
她刚要拉他的手,他已经站了起来。
姜倚彤心里一慌,以为他又要变成以前乱认儿子的状态了,接着才发现那个女孩已经下来了,该下一个人上去忏悔了。
她更加慌张了。他们还不知道,这场忏悔是不是要忏悔真实的罪孽。
刚才女孩应该就没忏悔真正的罪孽,她是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的女朋友,可能知道什么游戏内幕。
这意味着,可能不说真实的罪孽更安全。
而江清风,她知道,他一定会真实地忏悔,即便他知道危险。
这件事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已经压在他心里太久了,他需要喘息。

姜倚彤只想了几秒,快步走到江清风面前,说:“我先来忏悔!”
江清风被她挤到了后面,姜倚彤站到了神像面前,怕白姑生气,他只好又坐了回去。
白姑没说什么,默认了姜倚彤先开始。
夏白见状,没有立即坐下,他说:“虽然可能有点不太好理解,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美杜莎、喻茵和方晓风:“……”
姜倚彤看了他一眼,在神像面前闭上了眼。
十几秒后,她开始忏悔:“我从小被哥哥压制,他上初中的时候,我找人跟他打架,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找人勾引他引他堕落,一次次让爸妈对他失望,我由此能从他手里分到一半家业。”
“我进入公司后,用了很多卑劣手段排除异己,打击竞争公司。”
“我心狠手辣,手段肮脏。”
“我二十五岁那年,在一个美术学院,看上了一个清纯男大学生,他才十九岁,为了追他,假装自己是女大学生,欺骗了他。直到我们领证那一天,他才知道我的身份和年龄,属于是骗婚了。”
夏白:“……”
他回想在餐厅吃饭时,两人的相处,忽然觉得非常合理。
“他大学就跟我结婚了,明明才华横溢,经济富足,却经常被误会是被我包养。跟我结婚后,也承担了家里大多数家庭琐事,受了很多委屈。他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公,不计较得失,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我生了儿子后,也没有悉心养孩子,都是他一手教养。孩子丢失那两天,我甚至没有回国,导致我的儿子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他抑郁了很多年。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我愧对我的儿子和老公,如果他们活得不好,我身上确实背负着罪孽,活该受到惩罚。”
当姜倚彤仔细地忏悔完,江清风站在神像面前时,忽然不知道该忏悔什么了。
他望着神像,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话,“我弄丢了我的儿子,他是我的angel。”
白姑问他:“就只有这?还有吗?”
江清风还是那句话,“我弄丢了我儿子。”
白姑不相信,“你身上就只有这一件罪?”
江清风终于说了点别的,“我弄丢了我儿子,我妻子生他的时候大出血。”
姜倚彤垂下了头,隐在黑暗里,手轻轻抹一下眼角。
凌长夜看向夏白,见夏白抱膝垂头,好像在看自己的脚尖。脚尖在散开的裙摆底下。
他拉住了夏白的手。
夏白在他掌心里勾勾画画。
队长,我想告诉他们。
凌长夜握住了他的手。
白姑可能也烦了,让江清风下去了。
江清风之后,又有几个新玩家上去。
他们忏悔的内容是真是假,除了他们的家人,谁都听不出来。
当他们在忏悔,也是在展露人的坏与恶,在忏悔室里长久地回响,全都被白姑和狰狞的白海仙神像吸收。
在他们的世界里,可能这个世界全是这些罪恶,没有美好。
三人组也上去忏悔了,夏白一听就感觉他们的忏悔,至少是很有保留的,连杀人都没有。
凌长夜也站起来了。
夏白觉得他的忏悔有点难,圣游公会三人组把他当副会长,真正的副会长知道他是攻坚队的队长。
凌长夜忏悔:“我经常见死不救,很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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