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辞举水杯的手顿住。
像是想加重可信度，几秒后，余苏南又发来条语音，江温辞顺手点开：
【上次在我家，你求着要我没给？】
“噗咳咳咳——”
江温辞撑住大理石台面，反身对着水池疯狂咳嗽。
余苏南好像是在运动中发的语音，嗓音偏低带着轻微喘息。
因为是问句，尾音上扬，腔调不经意变得有些轻佻。
再加上内容，真的很不正经。
江温辞只觉得耳朵尖被咬住，再不轻不重被牙齿磨过，又烫又麻。
咳完后，他随手擦去嘴边水渍，没勇气再点开那条语音，小声自言自语骂了句：
“......流氓。”
傅景家开的酒吧取名文雅，名为“陌桑”，招牌走简约风，纯黑字体纯白打光，在一众霓虹里低奢干净。
找地儿费了点时间，江温辞到得较晚。
酒吧背景音喧腾，灯光旋转，一楼卡座人也挺多，吧台七七八八差不多坐满。
绕过隔住过道的一面屏风，江温辞爬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推门进入VIP包间，房间装修主要色调采用高级蓝。
灯光打下来，幽蓝色占据整个视野，氛围柔和又暧昧。
包间很大，或早或晚都有人往里进，江温辞推门的动静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他往里走，环视寻找秦望身影。
长沙发呈倒V形排布，松松紧紧坐了有十几人，男男女女班级聚会一样。
霸占整面墙的大屏幕正在播放MV，中央立式摇麦前的高脚凳上坐着名唱歌的女孩。
全是秦望同学和朋友，江温辞不太认识。
“哎。”傅景忽然出声，手肘拐了下旁边的人。
余苏南正无聊玩着手机，丝绸般的灯光映得他眉骨难以言喻地精致，靠进沙发里，半个身体被外面的人遮挡住。
感受到傅景碰他，他侧头看了眼，见傅景脸上挂着调侃微笑：“你看谁来了。”
余苏南顺着他示意方向望过去，紧接着眼神忽变，眸光微微闪烁。
门口处少年四处张望，神情稍显迷茫的样子撞入他眼底。
“他怎么也来了？”傅景笑意盈盈，“这下某人该高兴了吧。”
他说完，就见原本无所事事窝在沙发躺尸的人，忽然之间端正坐起，高大身形即便坐着也比旁人显眼。
更何况，他还略显刻意地前倾身体，伸手到桌面拎过罐饮料。
手臂冷白的肤色极其亮目。
果不其然，江温辞很快捕捉到熟人，游移的目光定住。
稍愣片刻，他抬起脚，目的明确地朝余苏南位置走去。
傅景露出狐狸般玩味的笑。
余光一瞥，注意到某人眼里闪过丝得逞又满足的惬意。
像猎手看到猎物自觉朝自己走来一般的愉悦。
钓鱼都不用饵。
江温辞穿过人群，来到他们面前，脚下刚停，傅景立即聪慧往旁边挪开，腾出余苏南身侧位置，笑道：
“咦，江温辞？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来来坐这。”
“这不是秦望生日？”江温辞坐下，看了眼傅景，又转头面对余苏南，狐疑道：“你们怎么也在？”
傅景：“我跟秦望是大学室友，苏南通过我认识的秦望，你呢？”
江温辞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言简意赅道：“我俩青梅竹马。”
一路走来口渴不已，他拉过桌面果盘，叉块西瓜扔进嘴里。
等他吃了好几块，余苏南慢半拍一样，忽地出声问：“青梅竹马？”
“昂。”
江温辞扯纸巾擦嘴，说话声被捂得有点含糊：“从小认识的哥们儿，你没这样的朋友？”
“有。”余苏南直直看着他的动作，慢慢说道，“傅景。”
江温辞唇色偏浅，搓揉后变得很红，唇瓣饱满而富有色泽。
他的唇色好像稍一刺激就会变得红润，上次吃火锅也是。
看着这个画面，余苏南脑海中无端冒出两个字。
是一个真实中肯，且经过实践确凿过的结论。
江温辞扔掉纸巾，无意中感受到一道挺露骨的目光，落在他唇上一滑而过。
alpha无声注视下似乎隐藏着其他情绪，江温辞分了下神，想起什么，抓抓头发，心虚转过头：“秦望上哪儿去了？”
“十分钟前被同专业一个女孩叫出去了。”傅景答。
末了吐槽一句：“真够磨叽。”
说到专业，江温辞往后坐一点，靠到余苏南身边：“对了，上次没问，你宁大什么专业？”
“信息素分化，跟制药相关。”
余苏南声音近在迟尺，语速稍缓，显得耐心又温和。
“厉害啊。”江温辞脱口一句夸赞，“宁大最热门专业，分数线超高呢，你在哪个校区？”
宁泽大学有新老校区，划分好几个区域，分隔宁泽市不同区块，其中面积最大的校区位于盛世壹品对面。
余苏南看着他，眼里含着纵容的笑意：“你家对面那个。”
“嘿，巧了。”江温辞一拍大腿。
他和余苏南不仅是同校，还很幸运地是同校区，这样一来，能省下不少麻烦事。
桌面好几米长，摆满各种颜色酒盏和点心，江温辞随便挑了杯鸡尾酒，端过一饮而尽。
搁下高脚杯，他琢磨总结：“挺好，这样办起事来也方便。”
听闻这句话，余苏南微愣，思忖半晌：“我尽量跟学校申请单人宿舍。”
江温辞不太能跟上他的话题转变速度：“听说宁大双人寝条件挺好的，你不习惯跟人住啊？”
“我这不是。”余苏南似笑非笑看着他，“要配合你办事儿。”
江温辞头顶冒出清澈且真诚的问号：
“我俩办那事儿还得这么分场合？随便找间厕所也行啊，反正门一关谁也看不见。”
他说话丝毫没控制音量，恰好那几秒是切歌间隙，偌大的包间音响沉下去，只剩下嬉闹说话声。
而那些聊天的人也不知为何，忽然在那间隙里纷纷格外有默契地一齐中断声音。
以至于江温辞原本很不引人注意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十分引人注意。
并且不但在音量上如雷贯耳，更在内容上震惊四座。
吃瓜众人纷纷惊讶看向他们。
在一众目光洗礼下，傅景含笑淡定饮酒，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哎呀呀，这种私房话你们要说也小声点嘛，让大家听到多不好，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
隔壁女孩伸长脖子，一对眼珠子在余苏南和江温辞身上来回转，脑海中充斥着各种不可描述画面。
音乐重新响起前一瞬，她捂住通红脸颊，一不小心把脑补的东西叫了出来：“啊啊！！！厕所play！”
“......”
江温辞终于反应过来，捂住眼转身，半张脸按进沙发靠背中，暂时不想见人。
余苏南侧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江温辞小半截侧脸。
从下颌骨至脖子再至锁骨，延展而下的线条蜿蜒流畅。
不仅长相，连身材都很有少年感。
耳朵真红。
其实一开始就有些红，只不过现在好像因为害羞变得更红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那颗脑袋终于转动。
江温辞一扭头，迎面对上余苏南直白坦荡的视线，他连忙错开，丢下句话：“我出去一下。”
说罢站起就走。
目送他离开，傅景发出意外的感慨：“啧啧，出乎意料地纯情呢。”
余苏南食指曲起，小幅度摩挲酒杯边缘，心情不错地持赞同态度。
不远处两个女生交谈声钻入他耳中：
“刚刚是什么？这个男生没见过啊，秦望朋友？”
“那弟弟大一的吧，刚进来我就注意到他了，是个omega呢，好可爱！”
“好纯，这么纯的弟弟现在很少见，单身吗？”
“不清楚啊，刚才他和那个alpha说话......要不然问问？”
“姐妹，你去吧，那个alpha我光是看一眼就脸红，跟他说话我估计会腿软。”
“......”
说话声到后面窸窸窣窣，余苏南没刻意去听别人的聊天内容。
旁侧位置发出很小的沙沙声，两名女生挪到他身边，很客气地喊了他一声。
余苏南半撩起眼皮，淡淡扫过两人：“有事？”
女生提起勇气，指指他身旁，问：“刚才坐在你旁边那个弟弟，他是你的omega吗？”
浮光灯影下，余苏南沉吟片刻。
随后偏头看着她们，别有深意地反问：“你说呢？”
Alpha眼眸浅淡到几乎无温，压迫感隐隐袭来。
女孩跟他对视不过数秒，完全招架不住，诚惶诚恐：“对不起同学！我就随便问问，没其他意思！”
说完拉住同伴转身就走。
“不是吧苏南，你玩真的？”傅景目睹到这幕，忍不住诧异出声。
余苏南瞥他一眼：“我没想过玩。”
到厕所洗了把脸，直到热意完全褪去，江温辞才出来。
额前发根染得半湿，他漫不经心走着，手指埋进发缝，随意揉散湿发。
走到拐角处，迎面一个女孩撞进他怀里。
他脚下退开小半步，扶住女孩纤瘦手臂，没低头，有些无奈道：“好好看路啊。”
“对不起......”
两人差不多同时出声，听到对方声音，皆是一怔。
江温辞把怀里女孩往外拉，看清她的脸：“宋逸心？”
一个多星期过去，她脸上的伤早就好了。
化着漂亮的妆容，穿一件白色小吊带短裙，露出纤细胳膊和细白双腿。
“阿辞，你在这里做什么？”宋逸心垂下去的手自然牵住江温辞手指。
“朋友生日。”江温辞仔细观察她的脸，“你喝酒了？”
宋逸心手背抚住滚烫脸颊，低下脑袋：“嗯，喝了一点，不碍事。”
皱眉看了她几秒，江温辞扯住她手臂往外带：“你跟谁来的？我等会儿跟朋友说一声，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和......”
“哟哟哟，阿辞，这你女朋友？你小子可以啊。”
出来就听到高昂的打趣声。
江温辞抬头，看见从前方走廊路过的梁昊，是秦望朋友，之前一起在网咖打过比赛。
他没多解释：“昊哥，见着秦哥帮我说一声，我先送个人，马上回去。”
男生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两指抵住太阳穴，帅气一划：“得嘞。”
江温辞带宋逸心拐向左边，男生直行，正要穿过走廊拐口。
冷不丁看见前面阴影底下站着个人。
第32章 只能闻到你的信息素
“我操！”梁昊吓一大跳，灵魂差点出窍，咬着牙没把这丢脸的一声吼出来。
这人悄无声息立在角落一动不动，浑身散发出冷飕飕气息，像只怨气颇深的鬼魅。
谁路过不得吓一跳。
梁昊见对方连道视线都没往自己身上放，直勾勾盯着前方，只好悻悻越过，继续往前走。
几分钟后梁昊回到包间，攀住傅景肩膀嘶声嘶气地说：
“见鬼，我刚在厕所外边真见鬼了，嘶——那哥们儿，那信息素比鬼还恐......”
梁昊说话时，傅景一心二用。
他右耳朵听梁昊不停地叽里咕噜，同时他也在跟左边的秦望不停地叽里咕噜：
“水蜜桃味的omega，你他妈就不能喷了阻隔剂再——你干嘛拧我胳膊？”
只见梁昊愣愣仰起脖子，活见鬼似的半张嘴，咽了咽口水，对忽然出现像堵墙般立在他跟前的余苏南说：“兄弟，你走错地方了吧？”
余苏南睨着他，薄唇紧抿，明明面无表情，却仿佛有股肃杀之气。
梁昊左顾右盼，颤颤巍巍提起手指，往自己鼻前一指，惊愕到怀疑自我：“难道是我走错了？”
“你挪地方，这位置有主儿。”傅景言简意赅告诉梁昊。
想起两人好像不相识，又言简意赅给他们互相介绍：“梁昊，余苏南。”
梁昊不服：“这里明明能坐两个人，你坐旁边不行......算了算了，我去秦哥边上。”
转移阵地到秦望身边，梁昊往那边张望两眼，小声问：“秦望，那哥们儿是你朋友？”
秦望晃晃借来的阻隔剂，往身上喷：“你说余苏南？嗯，他跟阿辞一个学校。”
“......”
梁昊忽然灵光一乍，有点读懂方才余苏南的表情。
难不成余苏南也喜欢那个beta？
奈何阿辞先一步下手，beta和omega两情相悦，从而他只能退出，躲在暗处怨恨望着两人相亲相爱的背影。
我爱她，可她竟然爱着另一个男人，那男人还是我兄弟......
瞬间脑补八十集苦情剧。
梁昊默默叹气，对余苏南油然而生出一股痛彻心扉的怜爱之情。
余苏南显然不知道自己沦为苦情剧男主，打算在微信上问问江温辞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包厢门推开，他抬头望过去，正好看见江温辞走来。
他露出些微讶异，收起手机。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江温辞忍不住问。
余苏南没答，却提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闻不到alpha信息素？”
“闻不到啊，嗯......也不对，”江温辞往前靠了点，吸吸鼻子，“能闻到你的，只能闻到你的。”
不论发热期还是正常时期，他都能闻到余苏南的信息素。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所导致，他很愿意跟余苏南待在一个空间。
其他任何alpha，除非发热期，他都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
因为alpha信息素无感症。
余苏南稍作迟疑：“不管你信不信，上次在小区楼下看到的那个beta，她身上有很重的alpha信息素味。”
“你上次怎么不告诉我？”
“我忘了你有无感症这回事儿。”
“......”
“还有。”余苏南拿起他搭在腿面的手，闻了闻他的手腕。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余苏南已经放开，皱眉说道：“烟草味，真难闻。”
“我今天没抽烟。”江温辞纳闷，提起手腕嗅。
嗅了两圈忽然怔住。
他放下手：“你怎么知道？”
“你这只手，刚刚抱她了，应该是她沾到你身上的。”余苏南淡淡道。
见他转过弯，隔了会儿，余苏南又补充，“上回也是这个味道。”
江温辞：“......”
他刚才想送宋逸心回家，被她婉拒，说是要陪失恋的朋友。
仗着他是beta，光明正大不用阻隔剂，把同样的信息素带到他面前两次。
或者，宋逸心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身上被alpha留有信息素。
那这个alpha会是周宇吗？
江温辞沉默下来，漆黑的瞳孔印染上浅蓝光束，晕出几分冷意。
很多细节应声冒出，宋逸心清纯无害的脸被一点点击碎。
他正想起身外出，刚站起，包厢灯光忽然一齐熄灭，周遭猝然间陷入一片漆黑。
有Hela人圈住他右手腕，拉住往后方一扯。
江温辞起到一半，本身就没站稳，身体顺势向后倒，跌回沙发，并实打实坐到拽他一把的余苏南大腿上。
扑下去的冲击力太大，江温辞下意识抬手，撑住沙发靠背，但几近全黑环境下，可视条件极差。
他半个手掌按到余苏南肩膀上，受力不均加上严重打滑，使得他在体重基础上成功增加势力，非但没有起到缓冲作用，反而更加重地撞下着陆。
细节发生在一瞬间，支撑点落空，他整个人往下砸，额头狠狠撞在余苏南唇上。
短促间他似乎还听到余苏南发出声不易察觉的吃痛。
离得太近。
江温辞几乎能感受到余苏南发出闷哼时，胸膛轻微震动。
黑暗中那种存在感极其强烈。
在某一秒，他清晰地闻到一股十分好闻，像雪后森林般的木香。
那是余苏南的信息素。
墙下重新有灯亮起，虽微弱，却足够让离得得那么近的两人看清彼此的脸。
包厢门推开后又合上，傅景安排的服务员推着一个挂满漂亮小灯的巨大蛋糕进来。
“喂！”
江温辞手忙脚乱从余苏南腿上爬到一边，压低声音说话，恶狠狠：“你干嘛突然拉我？”
他先看看四下，发现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于是放下心来。
一转眼，倏地对上余苏南浅透的双眸。
余苏南目光沉沉，眼神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暗沉，像一片静到令人发慌的海平面。
江温辞视线不受控地下滑，定格在他唇角处不动。
余苏南唇形很漂亮。
嘴角在刚才被他脑门磕破，此时带着道新鲜的伤口，还渗出点血。
在冷白肤色的衬托下，那道伤口和那抹嫣红，醒目又带着罪恶的情欲。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众人对着蛋糕鼓掌，吟唱起欢快的生日歌。
“什么？”
见余苏南唇形微动，似乎说了两个字，江温辞眨眨眼，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出口询问。
嗓音喑哑到连他自己听了都吓一跳。
“有人。”余苏南加重音量。
他垂下眼睫，用指腹蹭去唇角血迹。
待音乐声停下，不紧不慢解释：“刚才你站起时有人经过，差点撞到你，我只是想拉你避开。”
“......哦。”
看着他的动作，江温辞喉咙发紧，咽了咽口水。
脑子生锈般，接收信息的速度变得无比迟钝。
忽然想起，血液中含有很浓郁的信息素，方才他闻到的，应该是余苏南伤口处散发出的信息素。
江温辞喉头控制不住滑动，干渴地舔舔唇瓣。
真的很好闻......
让他忍不住生出想舔一口的冲动。
傅景买的蛋糕实在太大，吃到最后，大家开始各种往人脸上抹奶油的娱乐助兴活动，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江温辞窝在最角落，一脚蹬在前面不知道谁拖过来摆满空酒罐和塑料袋的椅子上，半个身体滑进沙发里。
他嘴里咬着根未点燃的细烟，似乎没什么精神，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滑手机。
“阿辞！”
听到有人喊，江温辞略抬眉目，眸黑如墨，碎发散落额前，带着天然而成的混气。
“哥，你喊我？”江温辞稍坐起。
下一秒，梁昊旋风一样从人群外卷到江温辞身边。
正想开口讲话，瞥见余苏南就坐在隔壁，忙忌惮一般往江温辞身边靠拢。
他严肃道：“如果我没看错，你女朋友在外面被一个alpha纠缠，好像是吵上了还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江温辞愣了愣，仿佛在接收信息缓冲理解。
几秒后意识到梁昊说的应该是宋逸心。
他踢开凳子站起，神色带了点儿冷意：“我出去看看。”
转身离开时，视线不经意从余苏南那边掠过。
虽然没必要，但他还是跟梁昊解释了一句：
“那什么，刚忘了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酒吧内外仿佛两个世界，走出那道门，整个世界恢复沉静。
十一点的城市，浩瀚灯海熄灭，天穹黑如墨汁，格外广袤寂静。
江温辞凭直觉走进“陌桑”斜侧边昏暗的室外停车场。
空旷的场地，越靠近越能听清楚从里头发出的声响——
“你标记了她！你标记了她！”
“那又怎样？”
“你把我当什么了？”
“哈？你不过是个beta，睡你要负什么责？这话我——”
清脆声的巴掌声在深夜里无比响亮。
空气静下去堪堪半秒不到，男人压低嗓子骂了句脏话。
紧接着传出女生撕破耳膜的尖叫声，以及很沉闷的一声“咚”。
经过一辆辆轿车，转过小广场，前头赫然出现争吵的两人。
宋逸心被一个高大男人揪住头发，粗暴提起后，男人将她一头撞在车窗上。
周宇一只手几乎包住宋逸心脑袋，仿佛能徒手捏爆，粗莽地把她的脸抵在玻璃上。
他满身戾气，野蛮凶残，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宋逸心在他手掌下艰难扭过脸，整个面部憋得通红，双眼噙满泪水，斜过眼珠狠狠地瞪着他。
“妈的，我看你皮又痒......”
拳头带起道劲风，从侧方贴着脸部疾速而来，周宇完全始料未及，嘭！一声硬生生挨下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整个人被揍到往后仰，眼前霎时一花。
五官疼到扭曲，大脑处于重击后百分之一秒的宕机阶段。
江温辞连个顿都没打，穷追猛舍追上前，揪住周宇衣领，向自己方向猛一扯，往下狠掼的同时，提膝重重顶在对方胃部。
“呃......”
周宇闷哼出声。
手下顺势松了力气，宋逸心挣脱桎梏，细白手指惊讶地捂住嘴，贴着车身挪远避开。
江温辞动作行云流水，周宇差点把胃从喉咙里喷出来，没半点机会反击，被连着怼了好几下。
最后江温辞揪在他衣领上的手指狠一使劲，把他拖离宋逸心，松手后提拳，用尽浑身解数呼地锤在对方脸上。
咣当重响，周宇整个身体轰然撞到车头再跌到地上，鲜血哗地从他鼻孔涌出。
“呃啊妈的......”
这一切发生太快，前后不过几秒时间，周宇从被偷袭到摁倒，全程懵逼。
江温辞浑身还裹挟着凶戾，朝宋逸心瞥了眼：“没事吧？”
“没、没事，”宋逸心惊惧交织，表情复杂，“江温辞，你怎么......”
“江、温、辞？”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周宇忽地收敛起暴虐因子。
像只狰狞残暴的野兽，突然找到新的玩具，即便被惹怒，因为兴趣浓厚，所以完全可以容忍。
他缓缓爬起，随意擦去脸上鲜血，目光紧锁住立在眼前的男生，发出一串嘲讽又吊诡的笑：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停车场有盏白灯，光线不至于暗到看不清人，周宇认出江温辞的脸，顿时更觉有趣：“是你，原来你就是那个江温辞。”
“见到揍你的人是我，你好像都不意外，怎么，就这么欠揍啊？”江温辞冷笑着，漫不经心甩了甩沾血的手。
周宇扩扭酸疼的双肩，脖颈转动间，骨骼发出清脆的喀拉响。
刚才挨的那顿揍，只几分钟，他已浑然不受影响，手指虚空一点，哼笑道：“兄弟，不是我说，就这么一只破鞋你也喜欢？”
宋逸心迎上周宇赤裸侮辱的目光，脸色僵硬，贴在车门上的手指不甘地收紧。
“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呢。”江温辞唇角弯起吊儿郎当的弧度。
看向周宇的眼神毫无温度，他慢条斯理道：
“一向乐于助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见有条疯狗在咬人，你说我要不要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