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苏彤其实已经被表弟勾起了好奇心, 好奇他到底想拜托自己什么事,使得没有一条弯弯肠子的他不得不如此迂回绕圈子。
“既然没有,就赶紧说清楚什么事。”
事到如今, 魏国豪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哀求道:“去港科大的事,能不能你来告诉爸妈?”
“当然不行。”苏彤还没昏头, 果断拒绝。不仅如此,她甚至还问出:“魏国豪,你这次怕是要去港科大交流学习几年吧。”
被说中的魏国豪, 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蔫蔫反问:“姐, 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顺利的话,确实可能两三年。
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本以为父母肯定也会支持的。谁知道过年那几天隐隐和他们透露了点如果有机会还想继续深造之类的话, 感觉到他们似乎不太同意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不是担心经济问题,想说自己能拿奖学金。后来交谈之下,发现父母之所以有所顾虑, 原因主要有两点。
一是他现在已经有对象了, 希望他能负起责任。女孩子的青春是有限的, 希望他毕业后尽快和玉华结婚。二是担心他和二姐一样, 读太多数后反而不考虑自己终身大事了。
“姐,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二姐,我怕她胡思乱想。”
苏彤笑,果然是长大了,算盘打得噼啪响。
现在的舅舅和舅妈, 肯定是更盼着表弟毕业结婚生孩子。由她去说,即表明她是支持表弟去交流学习的, 无形中将她和陆一诚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不错不错,再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了。
然而她却故意说:“你怕二姐胡思乱想,就不怕我被舅妈批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心的?”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都快急死了,你就别逗我了。”
苏彤也确实是不逗他了,收起玩笑,一本正经问:“这事玉华怎么说?”
“她当然是支持的。”说到赵玉华的态度,魏国豪有几分洋洋得意,“她说香港又没多远,她办个通行证,一年也能去两次。而且我还有寒暑假呀,可以回来。两人分开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那倒是。”
既然两个年轻人都考虑清楚了,她这个表姐做点牺牲也没什么。
苏彤叹了口气,故用豁出去的语气说:“行吧,表姐我就帮你一次。”
“谢谢姐,你就是我的亲亲亲姐,以后我肯定会报答你的。”
苏彤并没将这句话放在心想,哪想到多年后,表弟真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时的魏国豪,将这件事交给表姐后,彻底放心了,没几天就收拾行李去了香港。
而苏彤这边,恰好刚开学又比较忙,便想过两天再将这件事告诉舅舅和舅妈。
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舅舅和舅妈竟然从赵玉华那知道了。
赵玉华的性子热情奔放,自从那次见过面后,有空就喜欢给魏父魏母打电话,热的两位老人都感慨,这个准儿媳妇给他们打电话的次数,比儿子女儿还多。
闲聊中,赵玉华说到了魏国豪去了香港的事,电话那头的孙红梅人都傻了,一时之间也没控制住说话语气,咬牙切齿骂魏国豪和苏彤这两个不孝子。
赵玉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闯祸了,连忙补救,大夸特夸魏国豪这次的机会有多难得,整个系就他一个人获得了这个机会。
孙红梅和魏光亮也不是那种反对孩子学习的人,儿子优秀,他们还是引以为傲的。
然而刚稍稍平复下来的心情,在听到赵玉华回答企说儿子很可能要在香港那边再待个三四年,顿时就怎么都无法再平静了。
三四年,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
赵玉华急死了,只能一而再表明这事魏国豪和她商量过,她是支持的。
孙红梅不想吓到准儿媳妇,用尽自制力才能勉强不那么激动和赵玉华说话。
“好孩子,你是个识大体的,是国豪不懂事,还有阿彤也是,这么大的事竟然敢一起瞒着我,走先斩后奏路线。”孙红梅说着,又不自觉咬牙切齿。
“阿姨,你别生气,这事……”赵玉华也不知道怎么帮他们说话,就她听来,都是很明显的故意不说嘛。
她很后悔,怎么没先和国豪问清楚这件事呢。
但搁谁都不可能想到去交流学习这样的大事,竟然没提前告诉父母吧。
这下好了,她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孙红梅也不想吓到赵玉华,强忍着怒气说:“没事,我没事。”
可赵玉华听出来了,魏母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肯定很生国豪和表姐的气。于是挂了电话后,她赶忙给苏彤打电话。
听赵玉华说完原委,苏彤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清楚这顿批评怕是躲不过了。
她安慰赵玉华:“没事的,舅妈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着,她笑了笑,又说:“舅妈其实就是怕表弟在香港待个几年后,你们的感情要出问题。”
赵玉华懂了,对苏彤说:“表姐,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苏彤回响着赵玉华说的那句‘我明白’,不知为何心很不安。
她明白了什么?怎么感觉要放什么大招似的?
不过苏彤并没时间一直琢磨这个问题,赵玉华挂了电话没多久,舅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如她所料,电话里头一顿批评。
苏彤心里也清楚,这事自己确实该批,便由着舅妈发泄心中的怒气。
与其说是怒气,不如说是不安。
也许大部分父母都会有类似的经历,随着孩子慢慢长大,慢慢就会有一种跟不上,一切慢慢不再是自己能掌控的失落感。
这并不是说舅舅和舅妈是掌控欲强的人,不愿意让孩子有自己的主见和看法。
恰恰相反,他们没有。
只是在这角色转换的过程中,怎么都避免不了这种角色互换带来的不安和失落感。
所以,苏彤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孙红梅的滔天怒气瞬间平复下来。
“舅妈,不让国豪去交流学习,你真不会后悔吗?”
电话那头的孙红梅久久回答不上来,最后只好佯装生气将电话挂了。
这事暂时这么过去,苏彤打算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回去看看舅舅和舅妈,好好开解一下他们。
谁料还不等她回去,一个星期后孙红梅又打了电话过来。
和上次怒气汹汹不同,这次格外和蔼慈祥。
苏彤一脸不解,这短短一个星期发生了什么事,让舅妈态度转变这么大?
电话那头的孙红梅笑得花枝乱颤:“没有,哪有发生什么事。”说着,话锋一转,问她:“对了,下周末你和一诚有没空?”
苏彤回答得很进退得宜:“可以有空。”
孙红梅笑骂:“什么叫可以有空?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你想要我们有,那就有。”
“行,那天你们回来一起吃个饭吧,喊上你公公婆婆奶奶他们。玉华说,她爸妈想下个周末过来见过面。”
听到赵玉华父母要过来,苏彤都傻眼了。
这就是她说的‘明白了’?苏彤哭笑不得。
还真是个勇敢又坚决的姑娘。
以前她也曾想过,表弟那样的性格,到底会喜欢上怎样性格的女孩子。
嗯,怕就是赵玉华这样的。
勇敢,果断,大方,选择了就不动摇。
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竟然给表弟给遇到了。
魏家的祖坟是不是真修得不错?
晚上睡觉前,苏彤还和丈夫说这事。
陆一诚是红旗下长大,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者,自然是不信这些东西的。
苏彤撇了撇嘴:“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未必就是迷信。”
“对对对,你说的对。”陆一诚亲昵揉了揉她脑袋,一幅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聪明的丈夫,从来都不会和妻子争辩。
苏彤轻哼了声,说他:“态度敷衍。这么唯物主义,那是不是也不会信下辈子?更不会信下辈子会遇到我?”
陆一诚被反问的一怔。
如果是她……
他一把将妻子搂入怀,不自觉放柔声说:“是你,我自然信的。”
信下辈子,信他们还会相遇。
好奇怪,这个角度去看后,他觉得自己可以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苏彤顺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说起赵玉华父母要来的事。
“我总觉得,搞不好这次见面,两边的家长就会将两个孩子的婚事顺势定下。”
事实证明,苏彤猜测的没错。
赵父赵母也是性子豪爽之人,她终于知道赵玉华性子随了谁。
碰到孙红梅这种说话做事也干脆的,简直不要太相见恨晚。
一顿饭,几杯酒下来,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谈到了两个孩子的事,最后还真敲定了,等这个暑假魏国豪回来,就把这婚先定了。
就这样,半个月后,魏国豪壮着胆子给父母打电话,得知自己的婚事被敲定了,整个人都懵了。
挂了电话后又连忙打给苏彤,想问清楚怎么回事。
苏彤不好意思笑了笑,老实告诉他:“不好意思,那天我也没留意他们聊什么。那家农庄的烧肉太好吃了,你懂的。”
“姐……”魏国豪说不出话了。
“行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难不成你不想和玉华订婚?行,下次玉华打电话给我,我就告诉她。”
“不是,你别胡说,我怎么会不想。”电话那头的魏国豪急得脸都红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且明显可见,未来几年也不会有。
这样的他,拿什么去和玉华订婚。
苏彤告诉他:“拿你的真情,拿你的爱,拿你这辈子的忠贞不移。”
电话那头的魏国豪听得脸红了,而一旁佯装看电视的陆家人听到这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话,装不下去了。
陆政轻咳了声,对妻子说要进书房忙。
年轻人的话题,还真不是适合所有年纪的人听的。
“刚刚说的那些,都不值得一提。”
魏国豪没想到这个大反转, 整个人都傻眼了, 愣愣问:“什么值得提?”
陆家人也是,全竖起耳朵。
陆政最尴尬了, 站在那,往前不是,继续站着也不是。
最后他只能将自己装满热水的保温杯拧开, 走到放暖水壶的架子前, 佯装倒开水。
然而苏彤又不说话了, 可把陆政急死了。
刚才他为什么非要说去书房呢,不说多好,可以好好坐在沙发上将话听完。
苏彤并非有意吊大家胃口, 而是在想着要怎么说。
有些话太现实了,虽说能听到的也不是外人,也还是要斟酌一下怎么说的。
好一会后, 她想到怎么做了。
“什么值得提, 这点你姐夫最有说服力, 我让你姐夫来跟你说, 让一个成功的男人给你传授一点成功的经验。”
说完,她朝丈夫挤眉弄眼,示意他过来听电话。
此时陆一诚的心情,颇有一种,人在家中坐, 锅从天上来。
显然,妻子不知道怎么说了, 才理直气壮将整个难题丢给自己。
他能怎么办呢,只能拿过话筒,和小舅子说了一翻,何为男人的担当。
电话那头的魏国豪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不过他记住了几点:顺着她,欣赏她,赞美她,挣钱给她花。
挂了电话后,他摸着脑袋想了想,深以为然,并且比起刚听到要订婚时,压力小了许多。
按姐夫这么说,除了最后一点他还需要点时间外,其他都能做到嘛。
为了最后一点,他也不能松懈。
魏国豪斗志昂扬,决定回去再看一个小时书。
另一头,陆家。
倒了不知道多久热水的陆政,终于不用再装了。
重新将保温杯杯盖拧好,这次是真要去书房了。
转身和儿子目光对视的时候,他忍不住啧了声,无声表示着自己对他如此花言巧舌的震惊。
陆一诚默默挪开眼,权当没看到。
然而躲得了一个,躲不了两个。
此时,母亲和奶奶也是用和父亲差不多的眼神看着他。
终于,陆母忍不住开口打趣:“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陆老夫人附和:“可不是,活着真有趣,能看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罪魁祸首苏彤在一旁听得直发笑,还嫌不够,添了一把火:“妈,为什么说‘竟然’?一诚不是惯会说甜言蜜语吗?”
陆一诚心理素质再强大,也经不住全家人轮番这样调侃。
站起身,借口上楼看看两个孩子的作业做完了没。
陆敏四年级学生,学习成绩优异,已经不再需要补习班老师辅导了。
只是她有个偏好,喜欢让弟弟陪着自己做作业。
陆一诚上楼,却意外在楼梯拐角处看到明明说要回书房,却站在二楼客厅歪着脑袋偷听的父亲。
他冷笑,故意大声说:“爸,你站在这偷听什么?”
可怜的陆政,到这年纪了才来被儿子落面子,气得直瞪眼。
“什么偷听?我只是站在这松筋骨而已。”
陆一诚目的已达到,懒得和他争辩。
坐在一楼客厅的三个女人,清楚将父子俩的对话听了去,笑得人仰马翻。
日子如流水,潺潺而过,转眼又来到了学生们最喜欢的暑假。
因为补习学校的工作依旧还处于忙碌的阶段,也因为魏国豪和赵玉华的订婚,苏彤和陆一诚的结婚九周年之旅,推到了八月初。
这天,他们开着车从G市出发,目标是九江,皆因苏彤心心念念着李白那句‘日照香炉生紫烟’。
他们是傍晚到市区的,天淅淅沥沥下着雨。
因为天气实在不好,在酒店办理好入住后,两人放弃了出去逛的念头。
下午六点,来到酒店餐厅吃晚饭。
发现人很多,几乎坐满了,一些甚至要和人搭台才能吃。不过他们提前预订了雅间,倒也不用等。
点菜的时候,苏彤和服务员聊了几句。
“平常餐厅也这么多人吗?”
服务员笑着摇了摇头:“平常哪有这么多人哦,大部分都是因为这场雨而滞留在这的。”
苏彤哦了声,纳闷问道:“这场雨也不是很大呀。”
“今天好一天,前几天可大了。前面有个河堤塌了,路暂时不通,所以才会那么多客人滞留在这。”
“河堤塌了?”苏彤倒抽口冷气。怪不得这么多人滞留在这,她有些担心。来九江是她提议的,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一诚也看向服务员,脸上神情也是很严肃。
这可是沿江而建的城市,决堤决的可是江堤,影响不可能小。
服务员看出来他们的担心,笑着安慰道:“放心,我从小在这长大,我们这边还没发生过严重的水灾,只是每年汛期多少都会发生个别小河堤决堤的情况。等雨停了,河堤修好了,就没事了。”
苏彤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因为服务员这番话而感到宽心。
人有时候是有直觉的,她隐隐觉得这场雨好像不会那么快停。
因为担心,晚饭都吃得比平时少了些。
陆一诚诧异她吃这么少,关心问:“不合胃口?”
苏彤摇了摇头,她又不是真的被味觉控制脑子的人。
她很少心里装着事,严重到影响食欲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担心决堤的事?”
苏彤点了点头:“可能是没见过这种情况,总觉得很不安。”
“连绵不绝的雨,加上决堤,确实让人不安。不过……”陆一诚话一转,告诉她:“要相信我们政府,如果真的有危险,肯定会第一时间转移人民群众的。”
“这倒是。”苏彤心宽不少。
如果江水真要掩过来,肯定会第一时间转移群众的。现在大家还能安稳待在家里、酒店里,说明没有危急情况。
陆一诚夹了一块酱鸭放到她碗里:“吃多点,不然半夜饿了,这样的天气可能不好找吃的。”
还真是这样,苏彤又乖乖听话吃了半碗饭。
吃完饭,两人来到一楼大堂,发现马路上的积水目测已经有五六厘米厚。
大堂的几个服务员也在看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雨,有个甚至担心说:“也不知道等到交班会不会停,这么厚的积水,怎么回去。”
另一个服务员安慰她:“这么厚的积水,还是别回去了,凑合着在员工宿舍睡一晚吧。”
“如果到时候水还不退,只能这样了。”
那人语气有些沮丧,温暖的家和员工宿舍,当然是想回家的。
苏彤和陆一诚站在门口看了会,酒店大堂经理以为他们是想出去,走过来关心提醒,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建议他们不要出去。
“这雨确实没有要停的兆头。”苏彤望着外头灰蒙蒙的天,天色已经黑到已经看不清,她却仿佛看到了黑云压顶。
这种压迫感让人不好受,转过头对陆一诚说:“我们先回房间吧。”
陆一诚点了点头,转身前又望了一眼天。
这天气,总感觉短时间不会好转。
苏彤他们住的是十一楼,回房后两人都选择先洗澡,然后窝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放着综艺节目,嬉笑声不断。外头雨也越下越猛,从滴滴答答,到劈里啪啦。
两人本是出来玩的,现在是没半点玩的心情。
临睡前,苏彤走到窗户边往下望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马路的积水好像更深了。
陆一诚心疼她在路上奔波了一天,强摁着人回床上躺着。
“睡吧,也许醒来雨就停了。”
苏彤笑他:“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自欺欺人。”
这雨势,哪里有半点要停的迹象。
不过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安分待在酒店等雨停。
陆一诚知道这场雨乱人心,上床后便将妻子圈在怀中,故意和她聊起两人刚结婚那会的事,坦诚道:“那会我总觉得,这小姑娘是奔着跟我过好日子来的,可不能让她吃苦。”
苏彤娇嗔瞪了他一眼:“谁结婚奔着吃苦去?”
陆一诚被问得一愣,脱口而出道:“电影里不都这么演。”
“你都说是演了,而且人家电影里哪怕是演,不也是开始是苦的,后面越来越好。”
陆一诚笑,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九年了,她还是和最开始那样,通透的可爱。
只是,开始带着的那份小心翼翼,如今想起来却是让他心疼。
和她九年的婚姻,有些事他也是后悔的。
比如,后悔没在结婚前给足她安全感 ,以至于头一年她在陆家如此小心谨慎。
好在这姑娘也不算笨,不对,何止不笨,甚至聪明。
人心一旦有了偏爱,是没办法太公正理智去看待问题的。
反正现在回过头去想,就认定这么聪明的姑娘,不应该有那样的小心谨慎,一切都是他没做好。
被丈夫再提起这些,苏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平心而论,陆家人对她是好的,是她太小心谨慎。不管是放在过去还是未来,陆家这样的婆家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但也不能怪她,要融入一个新家的生活,都是需要时间的。
人心需要时间证明,彼此之间的磨合也需要时间。
她打了个哈欠,对陆一诚说:“从人性角度,嫁娶最舒适的状态,应该是两个年轻人出去另组家庭。”
陆一诚认同她这话,换个角度,如果结婚是让他去融入魏家的生活,他绝对不可能做得像她这么好。
所以他的阿彤,真的很优秀。
又一个吻下来,密密麻麻,又是厮磨又是轻咬,一个轻吻被他玩出了万种缠绵方法般。
苏彤被惹急了,干脆用力咬回去。
陆一诚疼得嘶了声,抬头笑看着她:“哪有这样真咬人的。”
苏彤反说他:“哪有这样折磨人的,反正,今晚又没心情做什么。”
如果没有这场雨,没有听闻江河决堤,今晚原本应该是春意绵绵的一晚。
但如今,两人都被这场雨影响了心情。
陆一诚低叹了口气,说不惋惜是假的,只是这场雨确实揪住了两人的心。
这雨下了一夜,没有半刻停歇。
向来好眠的苏彤,这一晚都睡得不是很踏实。
早上七点多,房间内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浅眠的两个人吵醒。
电话是前台打来的,服务员用焦急的语气告诉他们,江堤又有一处决堤了,不受控制的洪水正朝市区涌来,武警官兵都出动了,正在转移群众,提醒他们做好准备。
说完这些,服务员又安慰他们:“不过不用太担心,我们酒店在地势高的位置,还是本市最高的楼,就算洪水真过来了,也不可能将我们整栋楼淹了,所以大概率是不用转移的。”
苏彤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后,再无心睡眠。
清醒后,她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即使是不用转移,可如果洪水短时间内不能褪去,如何填饱肚子也是个问题。
酒店虽说有存粮,但瓜果蔬菜那些肯定不会存太多的。
万一真断粮,客人闹起来怎么办。
陆一诚安慰她:“不会的,到时政府也会给受困群众送吃的。”
苏彤却摇了摇头,她自然不是怀疑政府不管,她是怕受灾面积太大,一时半会管不过来。
人是这样,当环境可能动荡的时候,不安的情绪会放大,然后想很多。
陆一诚换好衣服,对苏彤说:“你在房间待着,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顺便买点早餐回来。”
苏彤哪里待得住,也连忙换了上便服,跟陆一诚一起下去。
经过一晚上连绵不断地下雨,水位已经一楼大堂。
大堂门口已经堆起沙包,几个保洁阿姨正努力用拖把吸着水,然而似乎有些徒劳,刚吸干净,就有雨水渗过沙包涌进来。
而外头被洪水淹没的马路,不断有冲锋舟在往返转移被淹群众。
不少下来看什么情况的客人也开始出现了不安情绪,不断问服务员,洪水什么时候能退。
服务员也回答不上来,只能告诉客人,目前待在酒店是最安全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眼外头,脸上是藏不住地担心。
照这样下去,一楼大堂迟早会被淹的。
好在客人也不是不讲理的,见这情况,也只能上二楼餐厅吃早饭。
苏彤和陆一诚亦然。
兴许是还早的缘故,偌大的餐厅人并不多。
中午,酒店一楼大堂被淹。所有客人都被通知,如无必要待在房间内不要外出。
苏彤和陆一诚站在窗户边,看着已然成了汪洋大海的城市,面色都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