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么清楚还问。
李棫打断他:“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是学生会里负责个人风纪的,每天都有借口去四楼看你,路过五班门口时或多或少地能听见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每次经过你靠着的那个窗边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多看我两眼,可你总是不看我,反而是我将你脸上的伤看得一清二楚。”
包厢里光线昏暗,音乐声大的震耳,不远处的桌上一群男生豪气冲天地举着酒瓶猛灌。
安翊的声音不疾不徐,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竟一字不差地落进了李棫的耳中。
任雪夭又开始拿着麦克风疯狂地嘶吼,李棫觉得她的声音甚至可以再大一点,遮一遮他那有些失衡的心跳声。
“不和你说了,”李棫噌得站起,往外走,“我去上厕所。”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李棫鞠起一捧水扑在脸上,额前刘海润湿几缕,他随意甩了甩有些烦躁地看了眼自己还红着的耳根和脖颈。
烦死了,绿茶的话果然不能听多,惑人心智的能耐跟酒精有的一拼。
“是!我是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也明确地跟你表过白!你没有拒绝我!”
刚走出洗手间李棫就被一道女声吓了一跳。他抬眼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女生身影,她正站在一个人面前跟对方吵架。
正打算从屏风的另一边绕过去时,这女生又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默许了我们是在一起的。我给你带早饭你给我买奶茶,我们这样有来有往这么久,直到凌双转学过来之后,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她,你和我这样只是不忍心拒绝我。”
李棫猛地顿住了步子。
“那你如今怎么忍心拒绝?你只是在凌双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不拒绝我也不回应我。”
宋锦对面的男生个子挺高,隔着屏风,李棫看不清他的脸,他开口说道:“我觉得我是喜欢过你的,只不过……”
宋锦嗤笑着打断他:“那叫喜欢?你那叫把我当备胎!景弦,你现在真让我厌恶。”
李棫真想冲上去给这男的一脚,什么品种的渣男也配喜欢他又又姐?但转念又想起凌双的叮嘱,还是决定不掺和别人的事,猫着腰跑开了。
只是,这个叫景弦的人……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正想着,李棫一头撞进了一个满是绿茶清香的怀抱。
安翊双手扶在他的身侧,成了个半抱不抱的姿势,李棫额头抵在安翊肩上,从侧面看起来两人像是在抵肩而拥。
“怎么慌慌张张的?”
安翊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李棫挣开他,拉着他就往外走:“过来。”
“所以,”听了李棫的转述,安翊想了好半天,问道,“你会和那个男生一样那么对我吗?”
李棫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暴怒地给他几拳:“你听半天重点全放这里?!”
安翊握住他并没用多大劲的拳头,继续说道:“如果你这么对我,那我一定会做得比宋锦更过分。到时候我会犯下很严重的错误,我姐姐会更加厌恶我;我会从一个好学生一下堕落成不良少年,老师们全部都对我失望;身边所有人也不会再愿意与我做朋友;更重要的是,你也会怨恨我远离我,一想到我再也没办法在你身边我心口就疼得要命……李棫,你忍心吗?”
忍不忍心另说,反正就目前而言,李棫挺想把他按地上揍上一顿的。
缩进一间没人预约的包厢,李棫打了电话给赵修,问他知不知道景弦这个人。
赵修那边沉默得像是连空气都静止了,李棫以为手机出了什么问题,喂了好几声赵修才出声:“我表哥。”
李棫握着手机与赵修双双静默良久。
赵修和他表哥从小就不对盘,这个不对盘并不像普通表兄弟之间那样的小打小闹——景弦很讨厌他这个表弟,他在赵修八岁那年跟着景诗去外婆家的一次,把赵修一个人丢在了深山里。后来又大了几岁,他们一行人跟着言辞去雪山玩,景弦又把赵修推进了一个冰窟里……
赵修自小就长在和谐的洛青大院里,被理智和爱浸润着,那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程度的恶意,况且这份恶意还来自与他血脉相连的表哥。
“那你……和他分在一个班?”李棫问道。
赵修嗯了一声:“怎么突然问起他?”
李棫迟疑一瞬,问道:“他……喜欢又又姐。你知道吗?”
赵修那边传来一阵瓷器砸在地面碎裂开来的声音。隐约传来凌双的询问,赵修按压着脾气跟她说没事。
李棫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赵修抖着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
李棫连忙道:“你先冷静,等我去找你和又又姐再说。”
赵修还要再说些什么,被李棫按住:“你在家好好照顾又又姐,她手还伤着呢。”
赵修这才作罢。
见李棫挂了电话,安翊凑过来:“怎么了?”
李棫苦着脸:“好狗血啊!”
安翊想了半天,脑补了上万字的狗血情节,内心对于这世上最为狗血的事情已有了定论,惨然道:“所以……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要回国了?你决定要抛弃我了?你忍心看我堕落成不良少年被所有人厌恶吗?”
李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安翊却冷静不了:“你答应过我的,就算哪天你喜欢的人回来了,你们在一起了,你也不会不和我做朋友的,所以我要是失手打了他,你可不可以也……”
李棫忍不了了:“给!我!滚!”
包厢里,已经有人拼酒拼得开始上头,钱斯伯和徐天越酒量都还行,喝了好几瓶啤酒又被按着喝白酒,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流入胃里,激地人一哆嗦。
不行,徐天越心想,他得把李棫找回来,不然他今天真得被往死里灌了……
还没摸到门,徐天越又被这群人给拉了回去,一杯接着一杯倒,摆在他面前催促着他喝。
“你们在干嘛?”李棫推开门冷声问道。
徐天越如见救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过来缩到李棫身后:“他们灌我酒……”
李棫把他推到一边沙发上:“睡着醒酒去——班长呢?”
钱斯伯从那一堆人里钻出来:“我在这!”
李棫看了他被酒精熏红的脸,说道:“你也过来坐着,别喝了。”
也不知道任雪夭从哪叫来的这群人,喝酒就算了,还灌酒。
虽然艺术节的那场舞让众人对李棫的看法有了稍稍的转变,但他一拳打十个的英姿可不会像舞姿那么柔软。见李棫把徐天越和钱斯伯叫了过去,原本灌他们酒的人也不敢置喙。
有人大着胆子端着酒杯走过来递给李棫,像是挑衅又像是单纯想给他端酒:“棫哥,喝一杯?”
李棫眼皮一掀盯着面前的人看,这人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只感觉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在李棫不耐烦地要动手的前一秒,安翊伸手拿过酒杯,说道:“李棫酒精过敏,我替他喝吧。”
安翊一仰头,喉结滚动一遭,就这样喝下了一杯白酒,李棫都没来得及拦不住。
察觉到校霸周边的空气更冷了,过来递酒的人连忙跑开了,生怕被打。
“傻逼吗你?”李棫骂道,“你替什么替!这酒就是不喝又没什么事!”
安翊手指抵在太阳穴揉了揉,眼里蒙了层浅浅水雾,看向李棫说道:“我怕你又打架,然后你又会受伤……”
李棫根本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伸手覆住他那惯会作妖的眼睛,生硬地说:“给我睡着醒酒。等回去的时候你要是敢耍酒疯我就把你扔下水道去!”
安翊听话地闭上眼,手指拽住李棫的衣角,嘴里哼唧出一句:“我听话,你别把我扔掉。”
安翊仰靠在沙发上睡得平稳,李棫觉得奇怪,这人喝了酒脸怎么都不带红一下。
原本吵吵嚷嚷的包厢里逐渐清静起来,原本拿着酒杯嚷嚷着千杯不醉的男生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冉歆然又开了一瓶酒,她双眼炯炯有神,仰头蒙下一口酒,乱叫几声后看向一旁还能勉强坐稳的男生,指着他说道:“就是你丫的欺负我大嫂是吧?”
男生被她吼得一哆嗦,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冉歆然一拍桌子:“说话!报上姓名!”
男生瑟缩着说:“孙、孙琦。”
冉歆然拿起一个饮料杯,咕嘟咕嘟地倒了满杯推到他面前,指着不远处的李棫说:“那,我大哥,看到没?”
孙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她口中的大哥正在伸手摸身边睡着的那个人的额头。
哐啷一声,冉歆然蛮横踹翻身边一个椅子,唬着脸对孙琦说:“不是喜欢喝酒吗?给我喝!”
孙琦在这之前已经被灌了不少酒,脑袋已经开始发晕,但又害怕眼前这太妹掀桌子暴起给他脑袋上开个瓢,只得端过杯子咬牙喝下去。
冉歆然这才满意,见他喝完又倒了满满一杯,跟他说:“刚那杯就当是你给我大哥赔罪的,这杯是你给我大嫂赔罪,喝!”
孙琦欲哭无泪,诚惶诚恐地端过杯子继续喝,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间得罪过李棫对象。
冉歆然心满意足,回想刚刚从徐天越那偷听来的话,心想既然两人都已经同居了那自己还不如安心做李棫小弟,好好捧着这个大嫂——虽然这个大嫂很吓人很喜欢扣她个人分让她颜面尽失,但为了女人的尊严,不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大嫂给哄好!只要哄好了大嫂,那她成为大哥最忠诚的心腹岂不是指日可待!
等到她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就让大哥去帮她收拾职高那群没眼力见的孙子们,当初怎么打得她一脸血的就怎么打回去!
不过安翊这小狐狸精真够可以的,不声不响就把李棫这块硬骨头给攻略了,吃得消吗他……
“学委,”李棫见人都倒得差不多了,遥声说道,“我走了。”
任雪夭一把拉过已经开始站不住却还要继续开酒瓶的冉歆然,艰难地抬头看向李棫,吼道:“过来帮忙!这丫头甩酒疯呢!”
李棫走过来伸手拿走桌上仅剩的一瓶酒,对冉歆然说道:“再喝安翊扣你个人分。”
冉歆然冷不丁一抖,缩在任雪夭怀里开始边打酒嗝边嚎:“好、好你个安翊!我都、嗝……我都认了你这个嫂子了……嗝、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做了多剧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把我大哥托付给你……你竟然还要扣我、扣我……唔……”
李棫很想知道在他看着安翊睡觉醒酒的这段时间内冉歆然又从哪听来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任雪夭给她烦得直接塞了片橙子进她嘴里:“对对对我们冉冉说的都对啊,去那边歇会啊……”
李棫转过头准备把安翊叫醒,只是……
这人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后劲上来了?
安翊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着,脸上浮着红晕,醉得很厉害。
李棫觉得他脸红的有些不正常,垂下头伸手用手背探了探他脸上的温度,还是决定先把人带回家算了。
轻轻拍了拍他:“安翊,起来,该回家了。”
安翊在他还未来得及撤开的探温手背上蹭了蹭,没有睁眼。
怎么醉成这样?
李棫用力晃了晃他,声音大了点:“安翊,安翊……”
原本紧闭的眼睑轻颤,随后,李棫就这样和一双雾蒙蒙、湿漉漉的眼睛对视了。
李棫感觉酒意似乎可以顺着人的目光传递,不然没法解释他现在脑子也晕乎乎的这个现象。
安翊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声音温软:“我想睡觉。”
李棫不由放轻了语气,站起来将手递给他:“回家再睡。快起来,跟我走。”
安翊伸手握住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李棫刚一松手人就软绵绵地往下倒,只得伸手搂住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的肩。
冉歆然在一旁不知又闹出了什么动静,李棫偏头看过去却被安翊伸手捂住眼睛。
“不许看别人,”安翊霸占着李棫的肩膀,还不许他的视线偏离自己半点,“你只能看我。”
李棫:“……”
行,不和醉鬼计较。
夏日傍晚的余温也是黏重的热浪,安翊毫不觉得热,使劲和李棫贴在一起。
“李棫,”安翊靠在对方的肩上,说道,“我喜欢你。”
李棫不理他,撑着他继续走。
得不到回应,安翊就一直说,可能因为喝了酒,他叫李棫的名字时不再像以往清醒时那么短促清冽。
“李棫,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李棫。”
“……”
“李棫,我在跟你说我喜欢你。”
“……”
“李棫你为什么不说话?”
李棫的名字被他在口中翻来覆去的叫,尾音黏黏糊糊的颤着。
李棫深吸一口气,说道:“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给我闭嘴睡觉行不行?”
安翊在原地站住,不再配合他往前走,抬起头看着李棫认真说道:“既然听到了,那你应该说,你也喜欢我……唔……但是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多喜欢你一点就好了。反正只是一句话而已,其实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的……”
李棫:“……”
绿茶就是绿茶,喝醉了也这么茶。
一把按下绿茶的脑袋,李棫暂时没了视线接触,脑袋顿时清醒,说道:“我们要快点回家了,再慢一点的话,我就喜欢别人去……”
安翊猛然直起身子,拉着李棫的手就小跑起来,边跑边说:“你别喜欢别人,我走得很快的。”
李棫:“?”所以这人到底醉没醉?一会跟没骨头一样一会又能跑这么快……
所以,酒精一定有毒。
李棫得出结论并决定这辈子都要远离酒精。
“好了,你好好在家睡觉,我去趟又又姐那。”
一路跑着回家,李棫将人按在床上,抽了张湿巾俯身给他擦了擦脸。
正要直起身子转身出门,李棫被人搂住腰身猛地往下一拽——
他直接和某位醉鬼贴了个严丝合缝,抱成一块一起倒在床上。
罪魁祸首毫无愧疚之心,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能离开我。”
李棫被他紧紧抱着,侧脸与他紧紧相贴。
“安翊,放开我,我要出去办事。”
安翊的眼睛近在咫尺,委屈地不成样:“我都听话了,我没有走得很慢,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
李棫脑壳痛,额上青筋直跳,实在不懂面前这人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那你松手,我给他们打电话,”僵持半晌,李棫败阵下来,“我不出去。”
安翊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但是移动到了靠近他房间门口的床边守着,生怕会李棫跑出去。
李棫:“……”
开了个微信视频,李棫对着凌双和赵修道:“安翊喝醉了,我就不过去了,直接这样说吧。”
手机那边的气氛很沉闷,赵修脸色铁青,凌双坐在他身边单手戳着手机,不知道是在跟谁发消息。她率先打破沉默:“我大概知道宋锦为什么推我了,”
她将自己的手机界面对着视频给李棫看:“宋锦和我说了,是她喜欢的人喜欢我,所以心生恶念了。”
赵修肩颈微微紧绷,没有说话。
李棫诧异道:“她……主动找你了?”
“嗯,”凌双看着聊天记录说道,“她说会来找我道歉,如果我不接受私下道歉也可以在全校面前道歉……”
“你知道她喜欢的那个男生是谁吗?”李棫发问。
凌双诧异:“不知道,她推我是受那个男生指使的?”
赵修抬起头看向她,说道:“是景弦。”
凌双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很少会对一个人产生如此直白且针对的厌恶。
李棫有些纳闷,赵修讨厌景弦就算了,怎么又又姐也这么讨厌他?
镜头里,肩上突然多出一颗脑袋,李棫跟他俩快速的说了几句结了尾便伸手挂了电话,扭头看向靠过来安翊,问道:“你又干嘛?”
安翊蹭着他,说道:“你已经好几分钟没看我了。”
李棫:“我觉得我给你脸了。”
安翊:“可你都不说喜欢我。”
李棫试图跟他讲道理:“强扭的瓜不甜。”
安翊在他侧颈上轻轻咬了一口,说道:“好甜。”
李棫浑身一抖,被牙齿轻磨过的那处皮肉没有留下任何印迹,但李棫觉得自己就是能准确摸到被咬过的那个地方。他愣在原地,竟然连发火都想不起来。
反应过来后,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安翊就敛着水光濛濛的眼睛看他:“我是不是把你咬疼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两人凑得极近,李棫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睫扑闪,眼眶中的水雾将凝不凝,他顿时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假咳一声,李棫僵硬道:“不疼……但是你先放开,我要去洗漱。”
安翊犹犹豫豫地放开禁锢着他的胳膊,问道:“那你洗完还回来吗?我一个人睡觉很害怕……”
李棫抓起枕头就往他脸上拍去。
好好醒酒去吧你!
站在淋浴下,李棫淋着冷水才感觉那几缕不太正常的热意慢慢散去。
安翊今天跟他说了很多句喜欢。
都说一句话听太多之后就会麻木到无感,可为什么听了这么多遍的喜欢,他还是……
李棫按住自己的胸膛,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心脏跳得慢些。
这绿茶,李棫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再这么纵着他了!
李棫板着脸坐在沙发上,那神情活像有人欠了他几百万。
安翊难得起晚,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看见李棫还心情很好地打了个招呼:“早啊。”
“不早了,”李棫冷声道,“还记得昨天你醉酒之后都干了什么不?”
安翊一滞,疑惑道:“我昨天喝酒了?”
李棫:“……”
好啊,这家伙断片断这么狠?!
安翊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满脸担忧,问道:“那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这态度真诚得李棫原本兴师问罪的话瞬间被堵在喉管里说不出来。
“算了,也没什么,反正你下次不许再喝酒了,闹腾死了。”
安翊更加担忧了,一把拽过李棫的手,凑近看他的嘴唇,问道:“我不会亲你了吧?”
李棫推开他偏过脸:“想什么呢,那样的话你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
安翊叹气:“好吧。”
李棫:“?”你在遗憾些什么东西?
又是一个周一,难得老张会在早读的时候来班里。
抱着他的那掉了漆的本体保温杯,老张慢悠悠地宣布还有不到半月就要期末考试了。
刚借着艺术节和校庆耍了一通的少男少女们终于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地将早已落了灰的书本拿出开始埋头苦学,寄希望于这一时所学能在考场上出现。
李棫摊开英语书,磕磕巴巴背了半个单元的单词后还是决定刷题去。
某位安姓绿茶在他身后缓声背诵文综的知识点,李棫一边刷题一边听上一耳朵,一心两用。
“啊啊啊啊啊!李棫!”翻开课本第一页,徐天越决定abandon,转头跟自己同桌嚎叫,“早读课你干嘛要写题!”
李棫头也不抬:“因为写题效率高。”
徐天越还要嚎,李棫指了指前方正襟危坐的钱斯伯,说道:“看见没,班长都开始好好学习了,你还在这迷。小心这次考不过他。”
做为班级常年的倒一倒二,徐天越和钱斯伯惺惺相惜成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了期末这么个短期目标,日子过得像是上了发条。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李棫睡前印象还停留在安翊给自己讲题上,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迷迷糊糊中爬上床的还是……
“李棫,”数学老师的声音将他思绪打断,“待会去复印室把这套卷子复印了发给大家做,然后你再来趟办公室。”
李棫应下,拿过卷子飞快扫了一眼便继续听课。
蝉在密浓荫里吵闹着说夏季太热,绿叶在毒辣阳光下过度饱和,挂枝头上打着卷儿。
李棫蔫巴巴地瘫在座位上实在不想顶着这么大的日头去综合楼的复印室。
脸上突然多出一片凉意,李棫睁开眼睛。
安翊朝他眨眼微微笑,像是在邀功:“绿豆雪糕。”
李棫挑剔道:“不是伊利的我不吃。”
安翊:“我当然不会记错你的喜好。”
挣扎了几秒,李棫撕开雪糕包装,满足的咬下一口:“陪我去综合楼。”
安翊单手托着腮看他:“好啊。”
匆匆复印了试卷,李棫站在综合楼的出口处不动了。
安翊:“?”
李棫:“我想吃雪糕。”
安翊:“你刚刚才吃过。”
李棫叹气:“我觉得我吃早了,应该回来再吃的……不过我认为我可以再吃一个。”
安翊:“……”
小卖部里空调凉气飕飕,这个时候出来的学生很少,李棫心安理得地坐在离空调最近的地方,咬着雪糕吃得忘乎所以,安翊抱着复印好的一沓试卷坐在他身边翻看,时不时会问李棫这题怎么做,李棫看一眼懒得细说就只报个答案。
小卖部玻璃门上的小铃铛发出“叮铃”一声,一个高个男生走进,路过李棫身边时,二人短暂地对视,均是一愣。
男生在学习用品区拿了几样东西就出了门,李棫盯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怎么了?”安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问道。
李棫狠狠咬下一口雪糕,说道:“那家伙,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高一的英语竞赛,他得了第二。”
安翊眼睫一顿,抬起眼眸看他。
李棫继续道:“他……算了,我们回去吧,数学老师找我,估计是今年的竞赛安排下来了。”
安翊坐着没动,问道:“你很欣赏他?”
李棫:“?”
你什么样的理解力能从这样的语气里听出来欣赏?
安翊:“那为什么你连我这个第一都没记住,却记住了第二名的他?”
李棫:“……”
李棫扯过试卷跑去了办公室,一只脚刚踏进办公室,郑念慈就叫住了他:“站那别动!”
李棫被吓得一哆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念慈继续道:“去把安翊叫来,我找他说竞赛的事儿。”
李棫:“……”
安翊刚上到三楼,就见李棫面色不虞地往楼下冲……
然后,只见他一步跨下好几个台阶,没稳住踉跄着要摔,安翊下意识对他张开双臂,直接被他扑了个满怀。
二人胸膛相贴,心跳相撞,乱得像无规则律动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