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和李棫在榆树下排排坐,看凌双忙着给家里的各个犄角旮旯喷上杀虫剂,不敢吱声。现在凌双正处于随时可能会炸的状态,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得她发飙。她平时有多么冷静理智,此时就有对么易燃易爆。
李棫很想给今天早晨乱诌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个漫长的周末在兵荒马乱中结束,三人赶了周一的早车回学校。直至进校门,李棫和赵修仍不敢与凌双靠得过近,生怕被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气给冻成冰雕。
一路小跑的李棫刚上到班级的那层楼就被人拽进了办公室旁的茶水间。
李棫:“!”
不过他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会往身上喷绿茶味香水的人除了某人也没谁了。原本茶味就浓,还喷同种类香水,直接茶到骨子里。
“我好想你。”安翊将人拽进来之后就松了手,只小心翼翼地扯着李棫的袖子。
李棫:“……你是不是有病?我周六中午走的。”
这才一天半没见而已。
“李刀刀在这一天半里都趴在门口等你,他也很想你。”
安翊搬出李刀刀,李棫再难说些什么刻薄话来。
他继续道:“其实我真的好羡慕李刀刀,你知道他会想你之后,下次再出门时就会想办法带上他。到时候,就剩我一个在想你了。”
李棫胸膛起伏几瞬,忍无可忍:“你他妈跟狗攀比个什么劲!”
李棫板着脸回到教室座位上。
原本哥俩好地勾在一起唠嗑的徐天越和钱斯伯见他面色不虞,顿时跑远了,生怕惹着这位爷。
偏有人上赶着凑上来。
“李棫……”
李棫抱着胳膊坐得板正,不回头。
安翊身子前倾大半支在桌子上,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李棫的耳垂和半截下颔线。
李棫感觉后背能被这灼灼目光烧出两个洞来。
“……说。”李棫回头看他,对上他的眼睛。
安翊依旧戴着眼镜,隔着层镜片的眼睛对着他轻眨,说道:“我好想你。”
李棫:“……你把我叫回头,就是为了跟我重复这句话?”
“想念只一句哪够?”安翊说道,“其实也是想多看你几眼。”
李棫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安翊这家伙惯会得寸进尺。
下午,艺术节彩排。
李棫和安翊这样的一对颜值和实力共存的组合顺利让所有在场老师心花怒放,并决定让他俩周三的第二次彩排不必再来。
而任雪夭信心满满的节目则被坐在前排的美术老师一脸裂开地叫停,问道:“为何让……这两位同学站在C位?”
任雪夭声音铿将有力:“主要就是为了博人眼球,起到一个吸睛的作用。”
美术老师心想这什么东西,还吸睛,把人眼珠子吸出来还差不多——徐天越和钱斯伯穿着紧身包臀裙,头上戴着假发和猫耳,两人个子不矮,站在一众娇小可人穿着jk的女孩子当中,十分显眼且……辣目。
艺术节的负责老师实在不忍直视,委婉道:“男孩子穿这样也不合身,要不还是重新选个风格?”
美术老师直接道:“重新改,下次彩排还这样就别上了。”
任雪夭心里直犯嘀咕,明明就很好看啊,干嘛要换风格,她们舞还没跳就被赶下去也太掉面了……
于是她还想再争取一下:“老师,不如让我们跳完吧,我们还没跳呢。”
指导老师拦住要发火的美术老师,朝她点了点头:“跳吧跳吧。”
两分钟后,指导老师很想给刚刚心软的自己一巴掌,美术老师心有灵犀,给了他一手肘,问他:“好看吗?”
指导老师到底心软,说道:“起码勇气可嘉。”
指导老师和任雪夭她们一起被轰出了门。
李棫正蹲门口吃雪糕,安翊在给他递纸巾擦手。两人就这么对上了任雪夭的目光。
任雪夭眼睛一亮,李棫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就见她对着指导老师说:“其实我觉得如果是李棫和安翊穿这身衣服的话,美术老师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指导老师若有所思。
李棫噌得站起来,将最后一口雪糕囫囵塞进嘴里,在这个看着就不靠谱的老师思考结束之前扯着安翊就跑。
哪个好人家的学委天天执着于让大老爷们穿女装啊?!
两人一路跑去了操场,反正下午的课得了班主任的批准可以不用去上。
跑着跑着,安翊的手逐渐扣住了李棫的手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指腹很轻的抚过腕上的一道嶙峋,李棫的手猛地一抖,甩开了他。
两人缩进看台下的阴凉中,相顾无言。
谁也没有提及那道陈伤,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身旁的人打兵乓球。
“李棫。”安翊突然叫他,李棫看向他用眼神问他干嘛。
安翊说道:“突然想翘课,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翘课?”
李棫狐疑道:“好学生也有想翘课的时候?”
安翊:“好学生也是学生,又不是只会转磨的驴。”
李棫想了想:“好吧,那哥哥带你出去耍。”
安翊笑:“好啊,哥哥。”
李棫被他这一声叫得差点腿一软跌上一跤,安翊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故意道:“哥哥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棫:“……你再叫一声试试?再叫我给你头锤通!”
可能李棫天生脸黑,回回翘课回回能遇见炮台。安翊刚翻过去,李棫跨上墙头刚想调侃他动作够利索就跟墙下站着的正怒目而视的炮台主任对上了视线。
“巧啊,何主任。”李棫侧过身背过去一只手给安翊打手势让他先走。
何澹仰着头问道:“这次又是去干嘛?”
李棫大脑飞速运转,一时想不出什么很好的借口糊弄炮台。
何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气道:“你别想随便乱说糊弄我,下来下来下来,这次不给你长长记性下次不知道你能干出来什么事!”
李棫刚要跳下去就见何澹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安翊?!你怎么……”
李棫转头一看,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回来,气得他差点背过去,不是让他先走了吗?!
两个人一起被提溜去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李棫气得用眼神剜他,安翊委屈道:“没有你带着我也不知道路怎么走。”
李棫冷哼:“那你就不知道等炮台走了再翻回来?”
“你俩嘀咕什么呢?”何澹气得脸色铁青,坐在他那把嘎吱嘎吱地转椅上,问道,“安翊,你为什么要翻墙?”
安翊诚实道:“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
何澹面色稍霁:“压力大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更何况你还这么优秀,一直都是我们整个高二年级的表率,你压力大了翻墙,让别人知道了,多少同学会跟着效仿?”
安翊点头:“嗯,我错了。”
何澹心想好学生就是不一样,稍微一点播就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继而将目光转向李棫:“你呢?说说吧,你也是学习压力大了?”
安翊抢道:“主任,是我硬拉着李棫的,他本来不想翘课。”
何澹有些头痛。
于是两人被赶去走廊趴着写了篇一千字的检讨。
洋洋洒洒写完一篇,李棫将纸捧去何澹面前:“主任,请检阅。”
李棫的纸龙凤凤舞的,看着眼就疼,何澹犯懒道:“念出来。”
李棫清了清嗓子:“咳咳。”
“亲爱的何主任,对于今天的错误我表示深刻的反思与后悔。”
何澹:“……”虽然看不出来他哪里有后悔的神色,但这个检查的开头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李棫继续道:“在上周我就已经因为翻墙事件让主任操心了好几天,没想到时隔不到一周,我竟然又犯了相同的错误,在此,我对何主任表示抱歉,对不起主任,我真的不是个好学生,让您为我这么操心,我实在是追悔莫及……”
检讨第一步,先认错,把自己写得越不是人越好。
“另外,今天安翊同学也犯了这类错误,这一点我也有过失。也许是我平时太过放纵形骸,给安翊同学造成了一些翘课可以解压的错觉,以至于连带着他也做出了如此举动,实在是我的过错……”
第二步,如果是同伙作案,那就揽错,把自己凹成一个重情重义的诚恳人设。
“希望何主任不要因为我的错误行为生太久的气,对身体不好,我今后一定努力改正此类不好的行为,励志成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好青年!”
第三步,对老师表示关心和愧疚,保证今后向善,再稍稍地升华一下。
李棫声情并茂,何澹差点热泪盈眶,欣慰道:“好孩子,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就好,其实让你写检查不是目的,目的是希望你杜绝这些不好的行为。只要你好好学习遵守纪律,就一定会拥有一个很好的前程!”
李棫激动地与他握手,声音坚定:“好的主任!我今后一定一心向学!好好学习!再也不翻墙了!”
何澹被哄得不知天圆地方,感动地稀里哗啦的一口一个好孩子叫得李棫自己都要迷糊起来了。
何澹一向重拿轻放,本身就不是很想罚这两人,被李棫如此诚恳的态度打动得他更是连安翊的检讨都没看就直接让两人回去了。
天边太阳沉下大半,但暑气依旧蒸人,两人漫步走在廊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安翊跟他并排走着,说道:“你还挺会写检讨的。”
李棫伸手遮了遮还是有些刺目的日光,说道:“小时候我爸经常写,写完就跪在搓衣板上念,听得多了……”
安翊默然,片刻后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其实安翊岔开话题的技术真的很差,但李棫还是忍不住笑了:“我要吃面,你会做吗?”
安翊点头:“会。”
李刀刀差不多有两天半没见到李棫,嘤嘤呀呀地在他脚边撒娇打滚了半天。晚上睡觉更是早早的就跑去了李棫的被子里等着。
每晚惯例的猫和老鼠还没来得及调出来给李刀刀看,安翊就敲门走了进来。
李棫让李刀刀自己先看,跳下床开始给安翊讲数学题。
“今晚的面条好吃吗?”
刚讲完一题,李棫正要问安翊听没听懂,结果这家伙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李棫觉得受到了挑衅,将笔重重一搁,把人按在床上揍:“我给你讲题,你问我面条好不好吃!好吃!好吃死了!你看我现在揍你多有劲!”
其实李棫揍得并不疼,大多都是装装样子唬人,安翊笑着伸手拉过他的胳膊将他往下一拽,说道:“你知不知道,夸人面条做得好吃其实是一种邀请?”
李棫被他拽进氤氲着绿茶气息的怀抱里,怔怔地想,他改天一定要出个绿茶黑话大全造福全体同胞。
第21章 血迹
趁着李棫发呆的空隙,安翊轻轻揉了揉他的发旋,随后便被反应过来的李棫踹出了房间。
安翊伸手敲门:“李棫,给我开门。”
李棫隔着门板趾高气昂:“有本事你就自己把门撬……”
安翊当然没本事,但是李刀刀会开门。一听见安翊在叫开门,小比熊吭哧吭哧地跳下了床。
“开”字还在堵在李棫的喉咙里,门就这样被狗爪子按开了。
安翊抱起李刀刀,夸奖道:“真乖。”
门再次被关上。
李刀刀看了眼关上的门,又看了眼抱着自己的安翊,一人一狗面面相觑半晌后,李刀刀伸舌头舔了舔安翊的脸,今晚跟这个人睡应该也行。
周三的第二次彩排,任雪夭终于放弃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给徐天越和钱斯伯安排了两件树墩子的衣服,让他俩穿着在台上当背景板。
终于能脱下女装免于化妆的两人竟然没有李棫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徐天越一脸忧伤:“其实我都要快习惯女装了,突然如此断舍离,我还是要消化一段时间。”
钱斯伯伤心欲绝:“为了穿裙子我连腿毛都刮干净了,其实我觉得穿裙子能把我的腿显得特别好看。”
李棫面无表情:“你俩走远点。”
徐天越抱着他干嚎:“李棫啊李棫!主要我也被打击到了!美术老师她……她竟然说我那个样子出门只能吓哭小朋友……我真的有这么矬吗?!”
李棫毫不心软:“一针见血的。”
徐天越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李——棫——你就这么对我!身为我的好兄弟,你就算是昧着良心也得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吧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李棫看着他伸手拧开水杯往自己眼上点两滴水珠,说道:“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差的……”
徐天越喜出外望:“我就知道你肯定……”
李棫冷漠道:“此句五毛,给钱。”
徐天越:“……”他决定抛弃李棫这个结发兄弟和钱斯伯私奔。
明天就艺术节了,各个班里的学生都无法安心看书学习,整栋楼吵吵嚷嚷的,何澹再怎么训都没辙。
李棫叼着个棒棒糖刷题时感觉到头上垂下一片阴影,一抬头对上了何澹那张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脸。吓得他糖差点掉了。
何澹对于李棫这种身处闹市之中巍然不动地刷题的行为进行了高度赞扬。
看着夸完自己后就怒气冲冲地朝着最为闹腾的隔壁班走去的炮台主任,李棫总觉得炮台最近对他有点滤镜。
“你说,”李棫侧过身,说道,“炮台他是不是因为我那通篇乱扯的检讨就认为我现在是个乖崽了?”
安翊推推眼镜:“怎么了?”
李棫担忧道:“我下次翻墙要是再被他逮着了,那他不得气出个好歹来?”
安翊轻笑:“下次努力别被他看见。”
万年脸黑的李棫拿出手机,随意点开一个聊天窗口,对着自己的头像就是个双击。
几分钟后,安翊含着笑的声音从身后传开:“所以鱼里是锦鲤的鲤?”
李棫看向手机,好巧不巧,他点开的是和安翊的聊天窗口。
上一次聊天的结束时间点下方赫然现实着一行小字:“鱼里”拍了拍“鱼里”的背说接好运。
李棫不屑道:“现在才反应过来?”
安翊诚实道:“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我觉得这样说你应该会高兴点。”
李棫:“……”那你觉得我现在像高兴的样子吗?
安翊问道:“那你猜到我的昵称是什么意思了吗?”
李棫给了他一个白眼,冷哼一声不理他。
安翊明了,那就是还没猜出来,于是抽出一张试卷开始写。
李棫回头看了他一眼。
试卷翻了个面。
李棫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又是半晌,安翊换了张试卷,继续埋头写。
李棫:“……”这人的昵称是藏宝图吗?掖得这么紧,还非的他自己解。
徐天越和钱斯伯满头大汗地从彩排处跑回来,拿过李棫中午来时为他俩买好的水拧开就灌。歇了歇,徐天越这才活过来般地对李棫说:“美术老师让你俩过去。”
李棫纳闷:“周一不是说今天可以不用去?”
钱斯伯接着道:“她说你俩的演出服还没定下来,让你俩赶紧过去看看是自己准备还是借用舞蹈生的,毕竟明天就艺术节了。”
打了个电话给舞社老板周舞,借了两套衣服,美术老师那边催登记催得紧,李棫就赶紧过去签字让安翊在门口等着周舞。
周舞是骑着摩托车过来的,头盔一摘随意甩了甩脑后长发就走了过来,看见安翊还戏谑地朝他挑眉。
安翊朝她笑道:“周姐。”
周舞调笑道:“好久都没去舞社看舞了,不过这段时间李棫也没去跳,你要是去的话估计会扑个空——我来给李棫这小子送衣服,你在这等人?”
安翊点点头:“李棫让我在这等你。”
周舞愣了愣,随即扬声大笑道:“可以呀你小子,这是终于追到了?”
“怎么会,”安翊伸手接过衣服,眼眸只轻轻一敛便叫人察觉出些许黯然,再抬眼时便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他根本不记得我……我们只是朋友。”
从外表上看,周舞整个人都文静清纯得很,标准的初恋长相,可她的性格却是火爆泼辣的那一挂,又有着一把微沙的烟嗓,喝酒干架赌钱样样精通。若是她欣赏的人会被划进她的圈子里成为她口中的家人们,剩下的则被简单粗暴地分成人和傻逼这两类。李棫和安翊自然都是前者。
“李棫这小子吧,看着像是个小直男,但也只是看着像,”周舞抖着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说道,“他最会装了,你再努努力,说不定就成了呢。”
安翊愣道:“装?”
周舞嗤笑道:“对啊,他越是看起来像什么那就越不是什么。虽然比他大不到十岁,但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高中之前他多闹腾啊,心思根本不藏,有什么说什么,因为那时候有人听。现在,就活生生一小骗子。”
搁着烟雾,安翊感觉到了周舞的情绪,是对李棫的,有遗憾、有难过、有惋惜,还夹杂了一些……羡艳。
抽完一只烟,李棫还没来,周舞拍拍手跨上摩托:“不等了,等你们明天表演的时候,我再来。每次见了那小子就忍不住想把他揍瘸……但真见到了又舍不得。”
“对了周姐,”安翊叫住刚想启动摩托引擎的周舞,问道,“如果下次我再去你的舞社,可不可以给我安排一个靠前的位置。”
周舞有些好笑道:“还用你说?你下次再去肯定也是李棫带你一块儿去了,哪还需要再藏着掖着。”
说完就戴上头盔启动引擎压着弯走了。
安翊捧着衣服去找李棫,也不知怎么了,签个字签了这么久。
电话铃声响起,是李棫打来的。
“安翊,我在医务室,你过来的时候……”电话那头,李棫的声音有点空旷。
安翊猛地攥紧了手机,挂了电话就朝着医务室一路狂奔。
“李棫!”
医务室的门被重重推开,安翊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棫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见他来了快步走过去:“你是傻逼吗,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挂……”
安翊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左手——李棫的小臂上沾染了鲜血,此时正有一道流动的血迹顺着小臂滑至手腕。
李棫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手,刚要说些什么,手就被安翊捉了过去,确定这些血不是李棫的后,安翊整个人才慢慢从紧绷的状态松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安翊喉咙干涩,拿了张纸握着李棫的手替他擦拭血迹。
他冰凉的指尖有些颤抖,李棫沉默的看着他给自己擦血,没有抽回手。等他彻底平复好后,才说道:“又又姐……就是我发小,被人从看台上推下去了。”
安翊出来时没有戴眼镜,李棫被他直勾勾地盯着,有些不自在,问道:“你怎么了?晕血?”
安翊点头:“嗯。”
李棫觉得有点不对,晕血的症状是发愣?
安翊突然像是浑身卸了力往李棫跟前倒去,李棫想伸手兜住却被他直接靠在身上。
安翊声音闷闷的:“李棫,我头晕。”
李棫:“……”你这晕的反射弧着实有点长。
“李棫……”
姚婷推门而出就看见李棫抱着一个比他还高些的男生,她顿时敛了声。
李棫看向她:“怎么了?”
姚婷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你出来了这么久……我来看看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没事,”李棫按住在他肩上不老实地蹭来蹭去的脑袋,说道,“我现在去药店买药,又又姐还得麻烦你继续照顾一下。”
姚婷有些赧然,对他笑道:“不麻烦的,只要……能帮到你就好。”
李棫拍了拍覆在自己身上这人的背,问道:“你是留在这休息还是跟我一起去药店?”
安翊抬起头,苍白着脸说道:“我不要和你分开。”
李棫:“……”
姚婷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好。
安翊大半身子的重量都负在李棫身上,整个人蔫巴巴的。
“刚刚那个女生,”安翊委屈至极,“你之前打篮球的时候,就是她给你送的水。”
看在他虚成这样的份上,李棫没忍心给他甩出去,耐着性子道:“你现在还是少说话吧,好好休息。”
安翊休息了两秒,继续说:“你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接受她的水。你之前从来不接女生水的,为什么单单接她送的,她是对你而言比较特殊的存在吗?”
李棫感觉他要哭了,停下脚步,掐着他的后颈让他抬起头,问道:“你哭什么?”
安翊的眼圈微微发红,硬是自己把自己说得委屈了。
李棫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抹上他的眼角,凶道:“不许哭!难看!”
安翊重新靠回他的肩膀,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喝她给的水。”
李棫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我之前帮过她一点小忙。”
安翊依旧不满意:“你帮过她为什么要喝她的水?”
李棫反问:“人家来表示感谢,我要是不接受是不是不太好?”
安翊:“如果我是她,你喝了我的水,我会认为你也喜欢我。”
李棫:“……滚。”
真当满世界都是跟他一样的绿茶?
“你都帮了那么多人了,可不可以也帮帮我?”安翊蹭在李棫的肩窝,得寸进尺。
李棫被他烦得实在没辙,问:“帮你什么?你什么忙需要我帮?”
安翊站直身子眼睛很有神地盯住他:“我的那些生日愿望需要你的帮忙才能实现。”
李棫:“……你也知道是那些?”这人的算盘珠子蹦出来能把整个十六中给埋了。
拎着买回的布洛芬和消炎药回到医务室时,姚婷已经回家去了,守在凌双旁边的是一脸戾气的赵修。
凌双摔伤了腿,右臂被看台下的一块铁板划出一道自手肘蜿蜒至手腕的伤口,已经过去这么些时间了,医务室的校医还在给她清创。
“你先在外面等我。”里面的血腥味有些浓,李棫怕安翊进去之后又要倒。
安翊跟他紧紧贴住:“我站在你旁边不看血迹就好。”
李棫无言,随他去了。
因为疼痛,凌双脸上苍白苍白,额头的汗将她自然垂落的发丝浸湿,紧紧贴在脸上。
李棫心疼地问道:“就不能用点麻药吗?”
校医手里动作不停,问:“清创用什么麻药?现在就用那等缝合怎么办?”
“李棫,”凌双有气无力地叫他,“我没事,你过来。”
“你对这里熟悉,带着赵修去找找监控。”
赵修拿纸给她擦汗,说:“我不去,我要陪你。”
凌双闭了闭眼睛,说道:“听话,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