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与此同时,杞无忧的手机响了下。
微信里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是顶着粉色萝莉头像的江晨曦。
他刚点了同意,下一秒,江晨曦就把他拉进了A队的群聊里。
【CHN BA SSの神】
……好中二。
严格来说,他们集训队的全称是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和大跳台国家集训队。坡障在索契冬奥会时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时间略早于大跳台,但直到2016年,这支国家队才成立,此前国内并未有过专业的训练队伍。
冬奥会单板滑雪技巧类项目共有三个,国际奥委会和国际雪联规定,各个国家参加冬奥会坡面障碍技巧和大跳台比赛必须为同一运动员,这两个项目的冬奥积分可以相加,也就是说参赛选手都需要身兼两项。因此,集训队的队员们在练习大跳台的同时还要兼项坡面障碍技巧。
不过,B队目前还停留在打基础阶段,专项训练的重心在跳台,并没有系统地练过坡障。
先前在崇礼时,杞无忧只简单地跟着徐槐练习过跳道具呲杆。
从明天开始,他就是A队的队员了,以后都跟着他们的训练节奏走,下个月底就要开启新一阶段的出国外训。
【江晨曦:欢迎弟弟!】
没在唱歌的A队队员们纷纷在下面回复欢迎,还刷起了表情包。
【qiwuyo:谢谢。】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杞无忧又陆续收到了几条好友申请,他一一点了同意。
待在这里既无聊又煎熬,最后坚持了两三首歌的时间,杞无忧被嘈杂的音乐声吵得耳膜阵阵发麻,他站起身,想去隔壁看徐槐打麻将。
刚推开门踏进隔壁房间,杞无忧就被一股浓烈的烟酒味呛了下。
与隔壁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烟雾缭绕,酒精与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头顶是蓝紫色的霓虹灯光。
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瓶,杞无忧粗略地扫了眼,啤酒,白酒,红酒,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洋酒……
这里要比隔壁热闹得多,分成了好几摊,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打麻将,还有人在玩酒桌游戏。
“无忧?”李教练喝得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见杞无忧进来,大着舌头挥手撵人,“你来干啥?去去去,不能喝的出去。”
“我来找……”杞无忧环顾四周,在一片灰白色的烟雾中找到了徐槐。
他正在和人玩骰子,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小杞?”
徐槐惊讶了一瞬,随即弯起笑眼,“来我这儿。”
杞无忧走了过去,发现他们玩的是最简单的猜点数。
“你坐嘛。”徐槐往旁边挪了挪,给杞无忧让出点位置。
杞无忧紧挨着他坐下。
“怎么来这边了?”徐槐稍稍俯身,气息一瞬间压了过来。酒精与香烟的味道掩盖住了他身上惯有的香味。
杞无忧下意识屏息,呼吸短暂停滞了两秒。
灯影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摇曳晃动,竟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有点无聊……”杞无忧略微迟钝地回答。
“不喜欢唱歌吗?听声音感觉你们都玩得很开心。”
两人坐得很近,说话时,徐槐几乎是凑在他耳边。
杞无忧怔愣了几秒,“不喜欢。”
他不再看徐槐,而是侧过脸望向麻将桌,中方教练们正在齐心协力地教张可迪打麻将,气氛也非常欢乐。
“槐哥,你为什么不去打麻将?”
“他们说很简单,”徐槐皱了皱眉,表情有些苦恼,“但我觉得看上去好复杂呀,搞不太懂,就不想学了。”
杞无忧笑了声。
“不想学就不学,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小杞会打吗?”徐槐又反过来问他。
杞无忧摇摇头,他只会斗地主。
徐槐对面坐的是一个A队的队员,叫田斯吴,大概是酒桌游戏的老手,动作十分娴熟。他单手把圆筒骰盅里的骰子摇得飞起,伸到杞无忧面前晃了晃,“无忧玩不玩?”
杞无忧慢吞吞道:“我不会。”他没玩过,不懂游戏规则。
“没事儿,”田斯吴满不在乎,大喇喇地撞了撞他的肩膀,“这个巨简单,来,我教你。”
“哎哎哎,”另一队员劝阻,“他要是输了可不能喝酒啊,人家还是未成年呢!”
“那让槐哥替他喝呗,”田斯吴看向徐槐,朝他眨眼,“槐哥?”
“没问题啊。”徐槐笑了笑,爽快道。
杞无忧抿了抿唇,“我不玩。”
徐槐玩酒桌游戏看起来很菜,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喝了好几杯。
简直是又菜又爱玩。
杞无忧不想玩,万一输了的话可能要连累徐槐喝更多的酒。
他也没有加入别的游戏,就只安静地注视着徐槐喝酒。
透明的玻璃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酒,徐槐仰头喝下去,晶亮的酒液微微沾湿他的嘴唇。
“看我干什么?”徐槐瞥他一眼,“你不可以喝哦。”
杞无忧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看着徐槐,一脸平静地说:“成年了就可以。”
“但是也要少喝,酒精摄入太多的话对训练和比赛还是会有影响的。”
“嗯,我知道。”
“槐哥,”杞无忧沉默片刻,又问道,“你喝的是什么酒?”
“白兰地兑冻柠茶,挺好喝的。”
徐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要不是你们领队不让喝,我真想让你尝尝。”
徐槐再次把杯中的酒一而尽,转头看向杞无忧。
杞无忧恰好也正在盯着他,他的眼睛是很沉的黑色,像闪闪发亮的黑曜石。
徐槐蓦地心软了下。
小朋友在这里待着应该也会很无聊吧,他好像一直没有关系太好的朋友,所以只能来找我。
人都是趋乐避苦的,如果某件事你并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去做,那这件事即使是再简单你也会觉得很辛苦,也更容易感到焦虑和厌烦,最终事情的结果也很难如愿。但如果你喜欢,那么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就会有非常好的体验感,即使这件事很难,你也愿意去做,也能从中获得快乐。
单板滑雪是需要有朋友的,有朋友会更快乐。
徐槐不太清楚,杞无忧是不想交朋友,还是在交朋友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问题。
“不玩啦不玩啦,真是的,根本玩不过任何人。”他笑着退出游戏。
他又微微弯腰,凑到杞无忧耳边,声音很轻,“小杞,在这里闷不闷?”
一股热意漫上来,耳朵痒痒的,还有些发烫。
“有一点儿。”杞无忧点头。
“那出去走走?”
两人站起身。
“槐哥,你俩干啥去?”田斯吴奇怪道。
出去透一透气。
徐槐正要回答,却听杞无忧一本正经道:“过二人世界。”
徐槐:“……”
他现在怎么也学会和肖一洋一样乱用成语了?
第55章 今晚住我房间
杞无忧跟着徐槐走出了包厢,两人乘坐自动扶梯下楼,原以为徐槐要带他出去,结果徐槐转了个弯,在楼下商场的便利店收银台前拿了盒薄荷糖。
“小杞,你要买别的吗?”
杞无忧想不到该买什么,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喝不喝可乐?”徐槐又问。
杞无忧:“……”
“喝。”
他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其实也并没有很想喝,主要是因为这是徐槐买给他的。
徐槐打开冰柜的玻璃门,挑了瓶无糖的可口可乐。
只拿了一瓶。
杞无忧疑惑:“你不喝吗?”
这样也挺好,或许可以和徐槐喝同一瓶。
“我喝太多酒了,”徐槐耸了耸肩,“现在一口饮料都喝不下了。”
“……好吧。”
收银台前站着个年轻的小姑娘,从徐槐站在便利店门口时就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准确地说,是在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看他的眼神仿佛在冒粉色泡泡。
她刚才听到了徐槐对着身后的少年讲中文。
“帅哥,你、你是哪国人啊?中文说得好好!”
“我是挪威人,混血。”徐槐微微弯起眼睛,深蓝色的眸子里浸着笑意。
他这人一向没有什么距离感,坦率又随和,好像和谁都能聊上两句,有时候在路边撞见一只狗,甚至还会微笑着跟狗打招呼。
结完账出去,徐槐打开薄荷糖铁皮盒,倒出两颗丢进嘴里,又把手中的小盒子递给了杞无忧。
“吃吗?”
杞无忧默默接了过来。
他其实不爱吃这玩意儿。茅邈就特别爱吃薄荷糖,各种口味中最偏爱强劲口感,没有任何甜味的那种,杞无忧只尝过一次,刚入口就觉得又辣又凉又苦,立刻吐掉了。
他倒了一颗在手心,小小的立方体薄荷糖呈现出透明的深蓝,冰块一样的质感,上面有层白色的糖粉,含进嘴里有淡淡的水果味。
是甜的。
买完薄荷糖,徐槐也没有带杞无忧出去,而是径直走向直梯的方向。
这就回去了?杞无忧脚步迟疑了下。
二人世界的时间未免太短暂了。
徐槐回过头,仿佛看出了杞无忧在想什么,笑容明朗:“我们不回去,带你去个好地方。”
电梯没有在KTV所在的楼层停留,而是一路直通向顶楼。
外面是空旷的天台。
春夜的微风吹拂到身上,带着少许凉意。
从顶楼往下看,视野开阔,能望遍四周的繁华夜景。
成都的夜晚流光溢彩,灯火点点,各色霓虹交错闪烁,夜空中看不到星星,只有一盏高悬在天边的弯月。
“槐哥。”
杞无忧有些惊喜,“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徐槐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才对。
“是可迪找到的,他刚才出来找洗手间,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跑这儿来了,打电话给我,让我带他下去,”徐槐嘴角勾着轻浅的笑,“我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不认识汉字,难道还不认识洗手间的标识吗?明明就在转角……”
杞无忧看着徐槐亮晶晶的眼眸,想到他上次在崇礼去给自己买新衣服结果差点迷路的事儿,心说,你好像也没有比他强到哪里去吧。
天台中间有一个大型的木质花架,墨绿的藤蔓一圈圈缠绕在上面,顺着花架垂落在地。
花架下是一排休息的长椅。
两人走过去坐下。
“小杞,”徐槐一双长腿微微屈起,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有些懒散地托着腮,歪头问他,“你刚才有没有给过生日的队友唱生日歌?”
杞无忧规规矩矩地坐着,顿了顿,“没有。”
“有祝他们生日快乐吗?”
“有,我还送了礼物。”
每个来参加生日会的队员都送了礼物给两位寿星,他只是随大流。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徐槐要来,他根本不会参加生日会,他对这类场合一向有些抗拒,可能会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一个人待在宿舍里看训练视频。
“那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耳边风声阵阵,杞无忧沉默片刻,声音很低地说了个日期。
“啊?”
徐槐听后愣住了,他直起身,眼里缓缓浮现出懊恼。
半晌才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小杞过生日的时候他们还在崇礼,可他并没有告诉他。
“忘了。”杞无忧淡淡说。
要怎么告诉?
直接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样吗?
好像在明目张胆地向徐槐索要礼物一样,他不想这样。
徐槐给予他的远比物质上的礼物要珍贵许多。
“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也能忘……”徐槐又叹息一般道,“或许我应该早点问你的。”
杞无忧低头看着木椅边的藤蔓,没作声。
“小杞。”
他又听到徐槐问: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
杞无忧抬起头,望着徐槐的眼睛,“已经过了,槐哥。”
“那也没关系呀。你还记不记得,在崇礼的时候我给过你一张愿望券?永久有效哦,”徐槐的语气仿佛带着蛊惑,“你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帮你实现。”
明明是松快又随意的语调,却令杞无忧心脏骤然紧缩,隔着胸腔跳动得愈发猛烈。
他沉思了许久才开口。
“短期愿望就是成绩有新突破,长期的话就,拿世界冠军。”
徐槐忽地笑了。
好……直白的愿望。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愿望,用目标或者规划来说更好一点。
“这个愿望会实现的,我陪你一起实现。”
“好。”
“除了这个呢?”徐槐又问他。
“想不到了。”
“如果想到了要告诉我。”
徐槐的口吻很认真,杞无忧点点头说好。
“小杞。”
“嗯?”杞无忧仍然在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
徐槐伸手,动作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快乐地滑雪,远离痛苦,远离伤病。除了滑雪,还可以拥有其他让自己快乐的方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让自己快乐的事。”
徐槐好像总是在说,希望他快乐。
头上的温度很快便消失了,杞无忧又点了点头。
他觉得和徐槐在一起的时候最快乐,滑雪带给他的快乐反而要排在其次。
“想不想多交点朋友呢?”
杞无忧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独处时并不会有任何孤独感,但徐槐对他提出要求,他也不想拒绝。
“嗯,我会试试。”
“不要什么都答应我,”徐槐有些无奈地笑了,“如果你不喜欢交朋友……因为这件事感到不开心,那就不要勉强。”
“没有勉强。”
“那你有不喜欢的队员吗,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飞跃?”徐槐顿了下,注视着杞无忧的眼睛,“他欺负你了吗?”
他平时有留意,晚上的总结会,如果王飞跃发言问他问题,总能看到杞无忧有些不开心的样子。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但徐槐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
杞无忧轻轻笑了一声。
“没有。”
……徐槐可能对他有什么误解,谁敢欺负他啊。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徐槐拿出来看了眼,继续和杞无忧说话。
“刚才和我在包厢里,你觉得无聊吗?”
“没有。”
“那现在呢?”
“也没有。”
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徐槐的脸上,他低着头,面部线条凌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竟有几分冷峭。
是杞无忧很少见到的样子。
“给你看个东西。”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徐槐把手机横转过来,拿到杞无忧面前,点击播放。
“这是……”
随着熟悉的古风配乐与画中人的出现,杞无忧脸色逐渐僵硬起来。
屏幕中是一段雪中舞剑的视频。
漫天飞雪簌簌而落,朱红色的庙墙,青黑色的琉璃瓦,古松琼枝玉叶,世间万物都覆上一层洁白。
少年一身黑衣,削肩细腰,身段长挑。手持长剑凌空一跃,衣袂蹁跹旋起纷纷白雪,一招一式剑风凛冽,潇洒恣意。
视频中的景与人都很有美感,杞无忧却尴尬地想捂脸:“……你从哪找到的这个。”
视频里的人正是他自己。
这段视频是前年冬天拍的了,当时是寒假。那天下了大雪,杞无忧上完剑术课,被茅邈威逼利诱拍了段视频发给杞愿。
后来杞愿把这条视频上传到朋友圈,不知道被哪个好友保存下来发到网上了,一夜之间爆火,播放量很高,足足有几百万。
杞无忧起初压根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某天班里有同学在教室用多媒体设备公放了这段视频……
“老肖告诉我你有个视频特别火,我就去网上搜了。”徐槐在医院的时候闲来无事在网上搜到了杞无忧的武术视频,潜心研究了很长时间。
视频播放完毕,又重头开始,徐槐津津有味地欣赏完,在某处按下暂停键。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动作和weddle有点像?”
剑是冷兵器之精髓,作为流传千年的中华传统武术,自古至今都以潇洒飘逸,轻快敏捷著称,具有极强的观赏性。现代以来,传统剑术被列为武术比赛项目,成为一种武术演练套路,增加了花法、平衡、翻腾等各种技巧动作。而weddle是一个非常能够展现滑手风格的亮板动作,滑手在完成这个动作时能够清晰地把整个板面亮出来。
单板公园项目与武术,这类依靠身体技巧的运动多有相通之处,跨界跨项选材自有其科学性和优势所在,如何充分发挥跨界跨项选材的优势,也是教练团队的研究重点。
竞技体育一向天才辈出,近年来男子单板大跳台内卷越发严重,空翻转体的最大圈数已经提升到六周半,2340。然而,圈数终究是有上限的,无法超越人体所能做到的极限。现在越来越多的滑手不再一味地追求圈数,而是转而研究技术动作的风格与创新。
徐槐在医院看到这个视频时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能否把大跳台与传统武术结合,自创动作。
现在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杞无忧。
领队给徐槐发消息他没回,助教小宋只好奉命出来找人。张可迪告诉他,徐槐很有可能带杞无忧去了天台,那里风景很好,非常适合过二人世界。
他走上天台,看到被藤蔓遮挡住的、幽暗而朦胧的花架之下,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姿势亲密,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从背后看起来就像是在……
小宋心头猛然一凛,差点想歪了。
还好他听到了视频里滑雪的声音。
原来两人在看视频。
还好两人只是在看视频。
走过去一看,发现两人竟然在看大跳台技术动作的分析视频,小宋顿时人都傻了,在原地干瞪着眼。
“我靠!你俩真是……”
“要不要这么卷?”内心刚经历了一番波动,小宋说话有点结巴,“出来玩还、还在分析技术动作!”
“槐哥,你平时就是这么给他开小灶的?我算是知道无忧为啥这么快就能进A队了……”
在外面吹了会儿风,他们又回到包厢。
小宋应该也喝得不少,刚才吹冷风也没把他吹清醒,举起话筒咋咋呼呼道:“别玩儿了,我们回去训练吧,大家都要卷起来啊!”
众人:?
“你们知道他俩干啥去了吗?他们的二人世界就是在一起看技术分析视频,你们还能玩得下去吗?”
周遭一片吵闹。
“小杞。”
“这里太吵了,要不回去以后……”徐槐有点难受地捂着耳朵,对杞无忧耳语道,“今晚住我房间?”
回到旱雪场训练基地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白天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再加上玩到现在,B队的队员们精力大多消耗一空,各回各的房间休息了,只有杞无忧还在宿舍门口踟蹰。
徐槐的提议实在太令人心动,他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
“槐哥,我想先回去洗个澡。”
从包厢里出来后他就觉得身上沾染着烟酒的味道,应该不太好闻。
“去吧,我也得洗个澡,”徐槐伸手胡乱地揉了下他的头发,笑容畅然,“洗干净了记得来我房间啊。”
杞无忧耳根微微发烫,点了点头。
“好。”
总觉得徐槐的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可能还是要归结于自己的想法不太单纯。
“如果等会儿你敲门没有人应的话,说明我还没有洗完,你直接进来就好,我不锁门。”徐槐又说。
“……你不锁门,”杞无忧默了默,“是不是不太安全?”
“嗯?还好吧,反正这里都是熟人,我房间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
徐槐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觉得小朋友过分谨慎了,但有防范意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好,那我等下去找你,拜拜。”
杞无忧淡定和徐槐告别,然后便回了房间,表面一如往常,然而心里却在想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徐槐的防范意识太差了,对他有所企图的人也许会很容易得手。
不图财的话,也可以图点别的。
而且,也不是没有熟人作案的可能。
杞无忧慢吞吞地洗了个澡,还破天荒地用了杞愿给他买的草莓牛奶味沐浴乳。
他收到快递的时候都快嫌弃死了,不知道杞愿在想什么。
哪有男的会用草莓牛奶味的沐浴乳啊,更何况他以前洗澡的时候从来没用过沐浴乳这种东西……
其实杞愿也不是有意要买这个味道的沐浴乳给他,只是因为网购满二百减二十折扣才凑单多买了一瓶,沐浴乳很大一瓶,她和室友用到过期都用不完,浪费可耻,所以她才会在给杞无忧邮寄衣服时顺便把多买的那瓶沐浴乳一起寄了过来。
刚把沐浴乳挤到手心,杞无忧就有点后悔。
这个味道……也太甜了吧。
他皱了皱鼻子,站在淋浴头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往身上涂,天真地以为洗完澡把泡沫冲干净之后就不会有这么重的甜味了,结果发现瓶身上的广告语“持久留香”竟然是真的。
怎么回事?这种广告语一般不都是诈骗吗?
当事人非常后悔,但后悔已经晚了。
杞无忧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得很干燥,还对着衣服也吹了吹,试图把身上的甜味儿吹干净,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站定在徐槐的房间门口,杞无忧抬手敲了两下门。
耐心等了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徐槐还没洗完澡,于是杞无忧就直接打开门进去了。
果不其然,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房间很干净,因为集训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所以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自己添置的东西并不多,显得空荡荡的。
不过徐槐的房间除了干净之外,还很温馨。床头摆满了杞无忧给他抓的娃娃,一个一个排排坐,整整齐齐。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只熊猫公仔,也是杞无忧送给他的。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其中有只娃娃的坐姿是歪的。
杞无忧忍不住走到床前,把它扶正了。
水声忽然停了。
过了几分钟,玻璃门拉开。
大概是知道杞无忧来了,徐槐洗澡前便把浴巾和换洗衣物拿了进去,在浴室里穿好了睡衣才出来。
纯色的无袖背心加短裤,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柔软而轻薄的布料之下,能看到隐隐的胸肌。
杞无忧愣愣地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有次队友们闲聊,有人说徐槐的身材很性感,尤其是胸肌和腰。
“小杞,你怎么站着,”徐槐朝呆愣着的少年笑了下,“坐床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