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加柴。”余粥加大火力收汁,顿时房间中弥漫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出锅装盘后连姜烈渊都是一愣,如果不说,他还以为这是普通的干煸瘦肉丝。
余粥擦了擦淌至下巴处的汗道:“大家来尝尝吧。”
小弟最急不可耐,直接下手去抓。
虽说做的叫干煸瘦肉丝,但是里面还放了红甜椒来提色,这样看着更加五彩缤纷。
“嗯!”小弟眼睛猛然一睁,圆鼓鼓的像是灯泡:“好吃!”
他人见状,也纷纷下筷子。
谷朊粉做成的面筋,蛋白质可达到八分之百十。
通过蒸炒煸一系列操作,里面的水分被蒸干,取而代之的是紧实的口感。
就像在吃牛肉条、猪肉脯。
余粥故意放了很多调料来将它腌入味,又考虑到是老人家,所以加入了汁多爽脆的红甜椒来综合素肉的咸香,相得益彰。
姜烈渊一直在望着他看,余粥偏头笑道:“怎么了,我脸上又没东西。”
姜烈渊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顿时双颊一红道:“不是,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余粥总不能说,以前他老爸嫌校门口卖的辣条脏,于是给他亲自做零食,做的就是这个。
余粥骄傲地扬扬嘴角:“我会的东西还多呢。”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灶房的前面便是主宅,其中一间温暖潮湿,光线昏暗,无数丫鬟围着床伺候着。
一女子身形端庄,脸上蒙着白纱,细细的眉心轻蹙,脚步急促。
下人们见了她,纷纷行礼道:“小姐。”
此处为宋邸,面纱女自然姓宋。
宋小姐见老太太床头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蜡烛,而她所信任的亚父,正用一根柳条沾水到处挥洒,嘴里还念念有词。
亚父见宋小姐来,微阖的眼睁开道:“你母亲说饿了。”
“娘亲,是有胃口了吗!”宋小姐惊喜道:“我马上叫人上菜。”
而老太太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面容憔悴头发稀疏,眼眶下一片乌青,松松垮垮的皮肤几乎都要垂在枕头上,嗓子里不断有痰呼噜呼噜的吸声,说不出来话。
明显是要寿终正寝的人,却在临走前也不安宁,被亚父点燃的香草熏得头脑发昏。
“上菜,在磨磨唧唧什么呢!”
管家面如死灰,招呼人上菜时一直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道不出来。
蓝白青纹的盘底盛满了干煸瘦肉丝,宋小姐从床上扶起百岁老人,殷切道:“娘,吃一口吧。”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香味确实诱人。
几天都没胃口的老太太费力地掀开眼皮,宋小姐连忙喂她吃口肉条。
亚父在一旁看着,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您吃了这东西,保证顺利飞升天界,渡过命中的坏劫。”
老太太气若游丝道:“是…什么做的?”
“娘,您别多问了。”宋小姐轻声道。
这一餐老太太吃了很多,宋小姐也很欣慰,打赏了管家不少钱。
亚父道:“烹饪这道菜的兄弟二人,也应当赏。”
“对。”宋小姐给老太太擦了擦嘴,舒展眉心道:“叫他们二人上来,我当面赏赐。”
管家拿了钱却不怎么高兴,反而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他没喊来兄弟二人,却走进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带着大斗笠,遮掩着半张脸。
“这道菜是在下做的。”余粥压低了帽沿。
宋小姐总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但无伤大雅,让母亲吃饭便是立了大功,于是态度亲切道:“这位小兄弟不知愿不愿意留下,我们宋家不会亏待你。”
“若是问这道菜的做法,我可以交给灶房的大哥小弟。”
宋小姐嘴唇动了动。
“但是恕我直言,”余粥抬起脸,清俊的面容一览无余:“人生老病死乃是常态,老人家已高寿,别再通过稀奇古怪的东西折磨人家。”
“是你!”宋小姐大惊失色,亚父也瞳孔骤缩。
余粥终于看清了那妖言惑众之人的样子。
亚父满头银丝,脸上涂着稀奇古怪的颜料,浑身穿着全黑色,袖口还有几片羽毛,宛如乌鸦拟人。
“来人!来人!”宋小姐惊怒道。
比府内侍卫更快一步的是姜烈渊,身形恍若一道闪电,像是余粥最坚硬的盾牌,抽出雪亮的佩剑扫视着不敢上前的侍卫。
“宋小姐若是很急切地讨教这道菜的做法,我现在就可以说。”余粥语气徐徐,不慌不忙:“活性面粉蒸出来面筋,口感近似肉类,再放油盐酱醋调味即可。”
“大逆不道!”亚父气得挥舞着袖口的羽毛:“明明、明明马上就可以助她渡过天劫……”
“你们所谓的渡劫,要以夺走其他无辜之人的性命为代价吗?”余粥抬高了音调,冷冷道:“你们是在杀人!”
有个大胆的侍卫妄想偷袭余粥,然而脚步还未靠近,就被一阵疾风削去了半截佩剑。
姜烈渊眼神阴晦,声音低沉道:“你大胆说,我给你担着。”
余粥放下了心,继续道:“别再执迷不悟,送老人家最后一程吧。”
话音刚落,就听宋小姐尖叫道:“娘亲——”
众人的视线望过去,老人家已经合上了眼睛。
伴随着宋小姐越来越凄厉的痛哭声,亚父吼道:“把他们俩给杀了,不能暴露我们的秘密!”
余粥耳畔倏然爆发刀剑嗡鸣之响,携带着腥气的剑风凌冽,他被姜烈渊一手揽在怀中护着,一手挥剑。
姜烈渊旋腕,相比于顺手的左旋,佩剑有些沉重,但杀伤力不容小觑。
剑气破风,气势如虹,竟然没有一人敢轻易上前。
余粥也想帮忙,还未从袖口掏出匕首,就听从门外传来高喝:“衙门查案,闲杂人等回避!”
宅邸大门被强势破开,身着护胸铠的官兵持着长戟鱼贯而入,火速地控制了屋内的局势。
陆玉笙也偷溜进来,凑到余粥他们身边挤眉弄眼:“怎么样,兄弟我及时吧?”
余粥肩膀放松:“确实及时,谢谢…他要跑了!”
乌鸦似的一身黑衣趁乱躲进黑暗,罪魁祸首亚父竟然趁乱跳窗而逃!
“哪里去!”
忽地一支箭矢从外破风而入,竟是将他衣领带人直接钉在墙上!
作者有话说:
最近没有动物小剧场抱歉orz,
等把手头事情忙完会继续灰狼姜和兔兔粥哒!
另外周三的更新晚一点喔,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
有个好消息周三告诉大家嘿嘿︿( ̄︶ ̄)︿
那支箭矢从窗口/射来, 宛如夜枭般带着寒骨的杀气。
它精准而狠戾,没有伤及亚父的身体,却像一只大手扯着他后衣领, 直至将人钉在墙上。
“好箭法。”陆玉笙称赞。
罪魁祸首没跑成, 余粥放下来了心。
他目光追随着窗外望去, 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能这么厉害。
官兵已经控制好了现场,这时从门外跨进来了一只黑靴。
“知县大人到——”
此人身着浅色文袍, 眉目端正,身材清瘦,手中拎着一把箭弓, 方才的箭正是他放的。
知县一般是文官,但从他身上余粥看到了武官的胆魄与力量, 平静的面容毫无波澜。
姜烈渊一只胳膊还搂着他, 是方才挥剑时怕余粥受伤。
现在安全了,但姜烈渊忘记把手放下来了,依旧保持着半搂半抱的姿势。
知县与旁人吩咐了什么,他们先带人下去, 只留了几个亲信看押着亚父在府上。
他走到余粥他们面前, 余粥才发现知县的个子不高, 刚刚到余粥鼻梁的位置。
但可能是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 硬是有两米的感觉。
知县抚拳行礼:“多谢几位义士相助,才阻止了更多悲剧发生,感激不尽,难以言表。”
他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 像是感冒了一般。
姜烈渊道:“这些人先前有没有谋害过其他人。”
他没忘自己是来找许昭的。
自从知道自己一直弄错了性别后, 姜烈渊整天担惊受怕那小子没事自己作死, 在他没找到人之前就把自己玩死了。
余粥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他贴近姜烈渊耳畔道:“我问过了,没有。”
姜烈渊松了口气。
方才余粥仰脖、姜烈渊微微偏头,二人的动作格外亲密无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余粥在亲姜烈渊耳垂一样。
陆玉笙看不下去了,踢了一脚他们咳嗽道:“咳……注意点。”
知县挑了挑眉。
宋小姐哭到没有力气,扑在老太太的身体上人几乎要晕厥;
被亲信压制住的亚父心有不甘,一个劲儿在念叨什么奇怪的咒语,余粥听懂了几个字,类似于“魂兮归来”之类的。
说起来也是悲剧,人生老病死乃是常态,更何况老太太百岁之年寿终正寝,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也算是白喜一场;
可宋家还真以为能逆天改命,这下不光老太太走得不安宁,宋小姐和亚父也是获罪难逃。
“这案子影响恶劣,包括您的二舅在内,都要先审问口供,最后定罪。”知县看着余粥道:“所以还要劳烦兄台后续配合。”
“那是自然。”余粥抱拳。
姜烈渊忽地开口问道:“妖言惑众那厮,会死罪吗?”
知县轻叹了声气道:“大概率是了……”
“宋清庙你个王八蛋!”
忽地,一声凄厉的女音高昂尖锐,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宋小姐瞪着刚哭过的双眼,红肿带着仇恨,怒不可遏道:“老娘临走前你一次都没回来看过,现在又要判亚父死罪,当上个知县了不起了是吧!”
陆玉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冲余粥他们瞪大了眼睛,表示有八卦听。
知县缄默,余粥还未来得及震惊他竟然也是宋家人,就听见宋小姐接着骂道:“一天到晚在外面装男人,我看老娘骂得对,你个心里有问题的变态、没人要的死公婆!”
“来人,把她嘴堵上!”宋清庙转身,冷冰冰地看着姊妹反抗挣扎,从越骂越难听到嘴被塞进去布条,接着和亚父一样,被毫不留情地带走。
从始至终,那脊背挺得笔直。
原来新上任的知县,是位女子!
待这里重新恢复清净后,宋清庙回过头,脸上挂着森寒的笑意:“方才那些话,我相信各位,不会到处乱说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陆玉笙意识到事情不妙,朝姜烈渊挤眼睛示意大家赶快开溜。
然而他还未走出一步,就被长长的箭弓拦住了去路。
“这样吧,咱们几个好好聊聊。”宋清庙皮笑肉不笑:“我请大家吃饭吧。”
姜烈渊没想到屁事这么多。
文雅点的说法,这部小说还挺完善,好像每个NPC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虽然不感兴趣,但目前许昭找不着,自己也没更好地打算,还不如和余粥一起四处看看。
方才他搂着余粥战斗之时,余粥的手紧紧地攥着他胸膛前的衣服。
从姜烈渊的身高看去,白皙俊秀的小脸儿蹙着眉,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顿时激发了他的保护欲。
导致他现在还不想放下手臂。
“热,放下去。”余粥嘟囔了一句。
姜烈渊只好乖乖放手。
虽然宋清庙的表情平静到恐怖,但她好歹是知县,不会像是匪徒一样给他们打一顿再威逼利诱。
她说请吃饭,是真的吃饭的意思。
然后马车停到了可追楼前。
宋清庙双手背后道:“早就听说这家的菜品独特而美味,今日就来尝尝他们的招牌糖醋土豆……怎么你们全都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能不能换一家,这家要吃吐了。”陆玉笙无精打采。
宋清庙微微一笑,用方言回敬:“老子的钱,老子做主。”
众人进去后王姐吃了一惊,随后她看余粥眨眨眼便知道什么意思了,热情地招待他们去了安静的雅间。
这些天寄宿在此的小妖看到余粥回来后瞬间起身,但在他冲过去前王姐把他拉住,耳语了什么。
小妖虽然心急如焚想知道结果,但还是听劝地不去打扰他们。
短短一天可谓波澜起伏惊险无比,好在最后化险为夷。
菜陆陆续续上来,除了招牌特色小吃外,王姐还送了几道红烧肘子、板栗炖鸭之类的硬菜。
宋清庙举筷子道:“吃啊,怎么都不吃啊,装你个仙人板板。”
众人:“……”
看得出来,宋知县是真的对他们放下了伪装。
她的口音有点像是现在的四川方言,川妹子说话豪迈吃肉喝酒也大口,与方才拉弓射箭、冷静淡漠的知县天差地别。
陆玉笙的彻底被怼得不敢说话了,反而姜烈渊道:“带面纱的那个女人,是你的亲人?”
“老子同父异母的姐姐,蠢女人。”宋清庙一抹嘴唇,厌烦中带有一丝无奈,解释道:“啷个蠢女人蠢得要死,整天信这些神神叨叨,那个乌鸦人说啥子她信啥子,现在惹祸了撒。”
乌鸦人就是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亚父,余粥被这个称呼逗笑了。
宋清庙继续道:“我老汉儿管我,我从小被逼着读书学武,对外说我是男娃子是兄长。以前不理解,现在长大后发现女人压根儿不能当官。老子就想着凭啥子,老子就要当!于是就扮成男娃子的模样,这不也怪好。蠢女人的老娘不是我亲老娘,她整天说老子坏话,老子也懒得回家克,就是这样。”
她一口泼辣的方言,夹了个小土豆边吃边道:“没得法儿,她做错了事儿我也不能包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们都读过书,为何她偏偏这么迷信?”余粥一想起来自己差点成菜了就头疼。
“老子读过她没有读过,她老娘都不让她识字。”宋清庙喝了口酒道:“说啥子‘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人家这句话的意思是女人要不就有文化,要不就有品德,压根儿不读书就是好姑娘的意思。”
余粥微顿,好像有一个冲动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发芽。
吃罢后大家散了场,宋清庙跟他们约好了提审潘玉龙的时间,到时候请他们出席作证。
陆玉笙喝得宛如醉泥,就在可追楼睡一晚。
回去的路上风将人吹得醉醺醺的,方才姜烈渊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和余粥说话,现在终于可以道:“你从吃饭时,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这么关注我啊,什么都瞒不了你。”余粥一句玩笑,带出了姜烈渊解释十句自己不是故意看他的。
余粥在皎洁的月华下驻足,转身对视着姜烈渊道:“我想把我爹的资产从潘姨娘手里拿回来,然后跟我爹一样,开个私塾。”
月华下,他青丝被笼罩上层光辉,根根分明;
温润的眉眼坚毅,眸中似乎点缀着月光。
余粥终于知道,为何大家这么尊敬这本书里的余老爹了。
有教无类,读圣贤,明礼义。
如果他能像余老先生一样开办私塾,不说做到桃李天下,至少可以少一些宋家一样的悲剧。
又或者,人人平等,即使是“夫郎”这个身份又如何?
不用走在大街上,人人眼光异样,背后唾弃。
“你说你以前想做教书先生。”姜烈渊注视着他,目光深邃:“去做吧,我全都支持你。”
余粥怔在原地,他本只是说说而已,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资金,养活他们二人都很艰难,还开私塾。
谁知姜烈渊好像当真了,一路上望他的眼光都带着鼓励期盼。
余粥遭不住,道:“我还是想把手头事情做好吧,王姐要我研发甜品上新。”
“嗯,学堂里的小孩子喜欢甜的。”姜烈渊以为余粥还在说私塾的事儿。
余粥站在他面前,保持微笑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儿啊?”
“喜欢啊,挺好的。”姜烈渊没过脑子道。
“挺好的,”余粥脸上笑意破碎:“你自己生一个去吧。”
说罢狠狠瞪了他一眼,霸占了本该轮到姜烈渊睡的大床。
姜烈渊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鬼话——他现在娶的可是个男人啊!
作者有话说:
注意看,这是一双兔子耳朵——白白长长
duang~兔兔粥带着大灰狼姜大渊蹦出来啦~
兔兔粥:大家好,今天给大家说个单口相声。
灰狼渊:……
兔兔粥:哦不,双口,哈哈。
灰狼渊:我们不卖关子了,我们的故事要入v了
兔兔粥:撒花花(~ ̄▽ ̄)→
灰狼渊:TvT
兔兔粥:听说我们上一个兄弟好艰难,是40w完结后才入v。
所以作者也没想到我和老姜的故事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嘿嘿~
甚至都被举报了数据造假(当然那个人举报不成功啦,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憋再关注我了好好关注你自己的文吧!)
灰狼渊:为了表示对各位的感谢,我请大家摸摸我的腹肌。
兔兔粥:住手!油腻下去读者都跑啦!
灰狼渊:开个玩笑,但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入v时间不出意外应该是在月底或者下个月初,因为是倒v,看过前面章节的小伙伴们不要买重复了喔,具体时间和章节会在编辑通过审核后再确定地告诉大家哒。
兔兔粥:另外作者又说要向大家磕两个头。
灰狼粥:又咋了,一定没好事儿。
兔兔粥:为了压字数等问题,【这周的周四周五就不冒泡了,入v当天会更新一万字肥章(三章合并)的份量哒~】
灰狼渊:好家伙,肥的流油。
兔兔粥:包括后续掉马的情节,也会安排在v章。所以…谢谢大家支持啦,啾咪!
姜烈渊确实喜欢小孩子。
比起阴险狡诈的大人, 还是小孩子更为善良天真,这是他常年耕耘于丧尸小说中得出来的结论。
他见过为了自保而将同伴推向丧尸群的大人,也见过死死拉着同学的手腕避免他掉下悬崖的小孩儿。
所以总得来说, 若二者必须选一, 姜烈渊宁愿和小孩儿待在一起, 也不想和大人们勾心斗角。
但现在余粥理解错他的意思了。
姜烈渊莫名其妙很慌张,明明余粥已经睡下, 但他非要解释什么不可。
他自以为蹑手蹑脚地走到余粥床边蹲下,望着那个圆润黑亮的后脑勺,轻声唤了句:“余粥?”
余粥其实没睡, 但他也不想理姜烈渊,这个人讨厌死了!
自己整天阿渊阿渊地喊, 他从头到尾就只会直呼自己的名字, 一点也不、也不亲密。
这样一想,余粥更生气了,背对着他装睡。
姜烈渊蹲在床前,好大一只, 身躯挡住了从门缝挤进来的月光。
他憋了半天, 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喜欢生小孩, 也生不出来。”
余粥:“……”
余粥方才才生的气顿时烟消云散,他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傻好傻,智商估计只比哈士奇高一点,对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姜烈渊好像也感觉到不对。
自己明明一直是走得是无情糙汉路线, 怎么碰上余粥后他变得跟哈巴狗一样。
姜烈渊眉梢抽搐两下, 他敢肯定余粥在憋笑得好辛苦, 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怕不是傻子吧。
姜烈渊拒绝变成只会摇尾巴的哈巴狗, 他决定给余粥点惩罚,以示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眼睛瞟到余粥侧躺时弓下去的腰身,大手欠揍地上去挠了一把,就听余粥果真大叫一声从床上弹起,红着脸怒目而视。
“这不是没睡嘛。”姜烈渊眼神飘忽,一脸事不关己的贱样儿,说罢他还吹了声口哨,宛如山上来掳亲的流.氓。
余粥被气笑了:“你要是不碰我我就睡着了!”
余粥坐起身,姜烈渊还保持着蹲在床边的姿势。
这个角度看去,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姜烈渊五官立体英气,浓黑的剑眉之下双眼深邃,高挺的鼻梁下双唇微厚,看起来很软的样子。
他俊美得不似凡人,特别像游戏里的建模,像是重金求他人转赠捏脸数据的模板一样。
余粥又想起他今日一手护着自己,一手挥剑的样子。
当时二人挨得很近,他甚至可以听见姜烈渊的心跳。
姜烈渊抬眉道:“盯我这么久,在想什么?”
余粥没好气儿道:“想你是个坏东西。”
说罢又重新裹上被子躺回去。
姜烈渊为了证明自己不好欺负还是怎么地,硬是挤上了床,扯着余粥的被子给自己拉了一个角;余粥不甘示弱,跟他争抢被子。
半晌后二人怕被子坏了便同时松手,姜烈渊仰躺道:“提审潘玉龙时,他姐姐会去吗?”
余粥愣了几秒,还未玩闹中进入正经状态,他道:“应该会吧?”
所谓的姐姐,自然就是潘婆娘,余粥在这个世界的后娘。
姜烈渊喉结滚动,道:“你若是不想见到她,那天你别去了,我去。”
“想见。”余粥翻过身来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出神。
大家都说潘婆娘是多么十恶不赦,对待余粥是多么不好,其实余粥对她压根儿没有印象。
仅靠他人口舌就去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对余粥来讲还是有些难度的。
他总要亲眼看一次吧。
迟桂花顾名思义,就是开得较迟的桂花。
当其它花在秋日的暖阳下争奇斗艳时,它沉睡;
当它花在萧瑟秋风中凋枝零叶时,它才展露嫩黄的花蕊,迟来的香气弥漫,独领风骚。
“快,余粥哥哥,那里也有!”女孩儿小蝶端着扁平的草筐站在桂花树下大喊。
余粥还未说话,爬上树的小妖先翻了个白眼,气道:“你能不能看清位置再说,爬上爬下累死人了!”
小蝶道:“又不是我们让你爬树的,明明用杆子打就行啊。”
小妖骂道:“呆瓜,用手摘下来的花籽更好看一些,杆子打就全碎了。”
余粥哭笑不得劝架:“好好好,都冷静一点,咱们摘了满满一筐也够了。”
把小妖放到可追楼几天真是委屈他了。
比他小个一两岁的小蝶,与小妖完全是天然的克星。
小妖脾气火爆挑刺儿,而小蝶偏偏是个钝感力很强的“笨”女孩,经常能在无形中将小妖气个半死,小妖骂她她还一脸认真道:“为什么这么说?”
让小妖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草筐子是杨婶送的,黄澄澄的桂花飘香,两个半大的小孩儿围在余粥身边叽叽喳喳斗嘴。
姜烈渊很自觉地过来领走一半儿桂花和小蝶,余粥则带着小妖去洗花。
“那件事情查清楚了,”余粥撸起袖子,乌黑的亮发束得高高的,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你也不用害怕了。”
小妖“哦”了一声,学着余粥的样子,将桂花捧在手心中再浸入清澈的井水中,十根纤细美观的手指在水下越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