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稳拿深情剧本—— by祝麟

作者:祝麟  录入:02-10

无论季眠如何恳求,它也是只字不提。
季眠只好放弃从系统这里获取消息了。
他不打算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跟段酌重新回到初始时那种不冷不热的关系。
他就要去大学了,并且一去很可能就是半年。
如果这一次他们无法和好,也许就从此渐行渐远了。
来到二楼,季眠敲响了段酌的房门。
约莫半分钟后,房门被打开,段酌穿着件白色背心,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季眠时,沉默了几秒。
“有事吗?”
又来了。
季眠抿紧嘴唇,忽然就来了情绪。
“刚才有的,现在没了。”他冷冰冰地说完,转身就走。
这还是段酌头一次听见他用这么冷硬的语气说话。
他忽地伸手,攥住了季眠的手腕,没将人放跑。再也没了那种敢随意冷落季眠的嚣张。
“……想说什么,就进来。”
随即,微微用力,把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拽进了房门。
房门“啪”一声关上,屋内一下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两道错乱的呼吸。
段酌抓着季眠的手掌很热,季眠心里头的那点愤怒的小火苗噗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缘由的紧张。
半晌,段酌率先打破沉默。
“不是有话对我说?”
“……”
“季眠。”
“……我不想在临走前跟您吵架。”
段酌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现在。”
“……”
“哥。”季眠低下头,声音有点哽。“您是我最重要的人,能……别总这么对我吗?”
空气寂静下来,难以言喻的沉闷将面对着的两人笼罩。
段酌的心口像是被季眠塞了团棉花,柔软,却将他的胸腔堵住。
那是无法宣之于口的妄想,比世上的任何愁云都要更加顽固,再怎样名贵的香烟也无法将其从白色烟雾中带走。
“抱歉。”段酌哑着嗓子,松开了季眠的手腕。
“以后不会了。”
季眠的学校开学时间比其他高校早一些。
八月中旬,他就着手准备收拾行李。
段酌拎着一大袋橙子推门而入时,季眠的行李箱正敞开着放在客厅中央,而他本人则是窝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张报纸看。
他关上门,往还很空荡的行李箱里丢了几个黄澄澄的橙子,然后才走近沙发,从季眠手中抽过报纸。
翻了两下,随口问道:“怎么看起报纸了?”
报纸的最大版面上,一条标题十分醒目:“XX集团二公子不久前失踪……”
正文内容与标题大差不大,大意是希望有线索的路人能够及时联系,会有重赏。
段酌盯着报纸瞅了半天,蹦出一句:“这人弱智吗?”
二十多岁的人,居然还能失踪?
季眠在心里想到:那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兼段酌的未来姐夫。
居然就这样被评价为“弱智”?
季眠来到这个世界四年,穆语曼总算和男主角产生交集,正式进入剧情线了。
再过不久,等两人相爱在一起以后,他也不必再扮演深情男配的角色了。
【男主是被人陷害,发生了车祸意外。他误打误撞来了这里,被穆语曼救助后才算死里逃生。如果没意外的话,现在男主应该就躺在穆语曼家里。】
【哇哦。】季眠的眼睛亮闪闪的。
不知道最后能被语曼姐喜欢上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反正一定比他优秀多了。
【羡慕了?】
【还好。】
【小小年纪,就开始想着谈恋爱了?】系统义正言辞地批判道,跟季眠灌输独身主义有多么完美。
【系统你不是机器吗?原来也懂这些呀。】
【……谁告诉你我是机器的?】
【!?不是吗?】
季眠的世界发生了崩塌。
【……不是。系统跟你们任务者的性质差不多,都是被主神选中的亡魂,攒够一定的积分就能够重获新生,只不过成为系统要冒的风险相对较小,只提供辅助功能,收益也就不如任务者。】
【也就是说,系统你以前也是人类?】
【嗯。不过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系统时间太长,它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人类。
【这个回头再说。你要是再发呆跟我聊天,段酌会起疑心。】
季眠连忙将注意力放到现实中,他大哥还看着那份报纸,神情有几分嫌弃。
“我想,也许失踪是有特殊原因吧。”他糊弄过去,把报纸叠起来,放到了茶几上面。
“随便吧。”段酌也不怎么感兴趣。
季眠这才看见段酌手里提着的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二十来个个头很大的橙子。
“买这么多呀?”
“有你穆姐的,我过会儿送过去。”
“哦。”
季眠应完声,忽然浑身一震。
不对呀,要是现在他哥去语曼姐家里,岂不是会发现那个惨兮兮的男主角!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季眠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弯,飞速思考要怎样阻拦段酌。
【放心,原剧情里男主可是在穆语曼家里呆了足足一个月。她会把人藏好的。】
季眠松了口气。
他发现段酌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沉默,疑惑地偏过头去。
不想,却对上段酌探究的眼睛。
“怎么啦哥?”
段酌牵动唇角,“我还以为你会跟上来。”
“?为什么?”
“只是看你的表情,我以为你想在临别之际再来一次轰轰烈烈的表白。”
“……您就别取笑我了。之前我也跟您保证过的,没有学历之前不会再打扰语曼姐。”
“嗯。早点收拾,免得到时候忘了东西。”段酌提醒道。
“我知道的,哥。”
又待了几分钟,段酌往季眠的茶几上放了些橙子,拎着袋子里剩下的出了门。
敲开穆语曼家的门,段酌一进屋子,鼻尖就敏锐地动了动,皱眉道:“好像有血腥味?”
穆语曼心提起来,余光悄悄地瞥向衣柜。“是、是吗?”
昨天半夜捡到一个浑身冒血的男人,既不让她报警,也不要送医,如果不是穆语曼自己就是医生,可能真要出麻烦了。
穆语帮他包扎时对方还嚷嚷着有人要谋害他,千万嘱咐她不要报警,说是会“打草惊蛇”。
穆语曼严重怀疑自己捡了个神经病。
她不想瞒着段酌,可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
要是知道她屋里有这么个危险人物,势必会打电话报警。
这么想着,她从段酌手里接过袋子,“可能是猪肉忘记放到冰箱里了。”
“哦。”段酌虽然没起疑心,但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他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在看到一扇窗户时,目光陡然凝滞住。
在窗户前方宽敞的窗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木雕,密密麻麻,窗台几乎已经放不下了。
“啊,这些都是季眠送的。”穆语曼见他在看,便解释道。“本来之前是放在卧室里面的,不过卧室的窗台面积太小,前段时间放不下,我就把它们都搬到这里了。”
“……”
段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一排木雕。那一整排,是穆语曼按照季眠送给她时的顺序排布的。
最左侧的木雕还都是圆滚滚的一颗颗土豆,看不出具体的形状,越往右边,木雕愈发精致用心,也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最右侧的几个,基本上已经挑不出错来了。
这一排木雕,就像是见证了某个爱慕者这几年来的深情和成长。
此刻展现在人眼前,竟会带来一种令人震撼的感动。
段酌看着它们,想到了被他放到柜子里的某只硌手的木头小猫,就那么一只破猫,还是他当初死乞白赖地讨来的。准确来说,应该叫“抢来的”。
一对比穆语曼的,他忽然生出一股想把那只木猫扔出去的冲动。
见自家弟弟站着出神,穆语曼手在段酌眼前晃了两下,问:“想什么呢?”
“回去就扔。”他说。
穆语曼:……?
段酌到底没把那只猫咪木雕丢出去。
回去以后,他把那木雕从柜子里释放出来,安置在了书桌上,原本是打算也放在窗台上的,结果偌大的台面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跟穆语曼窗台上的庞大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最后还是摆在了书桌上显眼的位置。
猫咪乖乖坐在他的书桌上,两只小小的前爪向上抬着,像是要捉住眼前的蝴蝶或是飞虫。
段酌盯着看了会儿,戳了戳它的猫爪子。
季眠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段酌有点睡不着觉。
看了眼表,还不到十一点。
又闭着眼在床上躺了几分钟,仍旧没有丝毫睡意。
他起身,坐在床沿上抽了支烟,换上衣服上了楼。
两分钟后,段酌站在三楼的房门口,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
他敲得很轻,本来没指望得到回应,毕竟这个时间季眠通常已经睡了。
但等了一会儿,门却兀然从里面开开了。
门缝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还很精神。“哥?”
“还没睡?”
“嗯,有点睡不着。”季眠说着,把门开圆,让段酌进来。
客厅里没开空调,有点热。季眠一点不见外,直接把段酌领进了凉快点的卧室里。
反正同为男性,且先前他高考复习的时候,段酌也是成天呆在他的卧室里。季眠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季眠蹦到床上,很没形象地呈大字型仰躺着。过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段酌在看着自己,又把上身支起来一点挽回形象。
他掰着指头算了下,惊觉:“哥,我今年二十了啊。”
“怎么,觉得跟我有代沟了?”
季眠笑着辩解:“不是。只是我看我们新生群里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十八,我比他们大两岁呢。像哥你,二十岁的时候都已经自立买房子了,我现在还要再念四年的书。”
说者无心,但听的人却垂眼沉思起来。
段酌忽然意识到,季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去了大学跟同龄人一起,之后的四年都会是朝气蓬勃的。
他很快会发现,外面的世界跟这个潮湿狭小甚至偶尔会散发出臭气的街区截然不同,大城市热闹、繁华,数不清的优质男女灯红酒绿,迷醉人眼。
而段酌自己,从十来岁的时候,他就只属于这片破败的老城区,守着这栋老旧的楼宇,随它一起迈进腐朽,步入死亡。
他也曾有机会离开,却在二十岁那年自愿走入这座充满木头朽烂气息的牢笼,打算就此度过一生。
段酌从未后悔过自己做出的决定,直到现在也没有。
他是被钉死在潮湿角落无人问津的一件木雕,枯燥,无趣,乏善可陈。早就从里到外全部烂透了。
他不后悔。但一想到季眠,却有些绝望。
“行李不是收拾好了吗?”段酌看着再次被打开的行李箱问道。
相比前几日,这次的箱子已是满满当当了,季眠没吃完的几个橙子也一并被放了进去。
“嗯,忽然想起来有东西没放,就又打开了。”
段酌站起来,在行李箱边上站定。
他基本上每天都会来一趟,天天都看得见这箱子。
段酌一眼便看出来箱子的边缘多了件东西。
被塞在柔软的被单边上,是一颗“土豆”。木头做的。
段酌笑了,道:“你是打算把土豆带去学校食堂,以假乱真?”
季眠一下子坐了起来,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弹起来的,绷着嘴唇看他,表情很严肃。
“带这个干嘛?”段酌不开玩笑了,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是第一件作品……”季眠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在大哥面前,也太会班门弄斧了。
这土豆子哪里算得上“作品”?
“反正,还是很有意义的。”他说。
最起码,对他很重要。
“第一件……”
段酌喃喃重复了一遍,然后弯下腰,将那枚土豆拾起来。
“送我了。”
“啊?”
“不乐意?”
“没没!乐意的。”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段酌会想要这么丑的木雕。
季眠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叮咛了句:“哥,那您可别把它扔掉啊。”
段酌慢悠悠把他的土豆揣进衣兜里,“不扔。我收藏一辈子。”
季眠笑了两声,发现他哥最近也开始开玩笑了。
季眠去学校的那天刚好是工作日,穆语曼去了医院上班,孙齐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且也没什么必要特意过来。
于是送他的人就只剩下了段酌。
季眠觉得这样刚刚好。穆语曼他已经提前道别过了,有段酌送他,季眠非常知足。
车站人潮涌动,许多拎着行李箱的年轻学生都在里面候车,他们的父母隔着一个安检门不住地叮嘱。
季眠朝里面望了一眼,舍不得就这样留下段酌独自进去了。
段酌帮他拉着箱子,同样瞧见这一幕,没吭声。
“哥,还有点时间,我想应该不着急过安检。”
段酌由着季眠从自己的手里接过拉杆箱,往那充满离别气氛的候车室相反的方向走远了些。
季眠将行李箱靠在墙边,用右腿轻轻抵着以寻求安全感。
段酌跟他面对面站着,季眠低着头,盯着对方笔直的裤管看。
车站内不断传来列车停止检票的声音,周围的人潮熙熙攘攘,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
从季眠来到这个世界,有记忆的那天开始,他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有段酌陪在身边的。
今天是他第一次离家那么远,离段酌那么远。
他眨了下眼睛,按捺住心里忽然间跳将出来的恐慌情绪。按照这个世界的年龄来算,他这具身体已经二十了,因为上学离家感到害怕也未免太丢脸了。
被他直勾勾盯着腿看的段酌却动了。他伸手,将一张硬质的卡片塞到季眠手里。“拿着。”
是一张储蓄卡。
季眠手指一碰到那硬物,便迅速将两只手藏在身后,警惕地后退一步,摇头道:“不要,先前说好了的。我身上还有钱的,学费会从助学贷款里面扣。”
段酌冷笑,“谁跟你说好了?”
“我——”
季眠刚要说什么,脖领子就被段酌用手指挑住,被迫朝着后者的方向靠近。
紧接着,他的腰身传来痒意,那张卡片被塞进了他的衣兜。
“别亏待自己。”段酌附在他耳边,“我舍不得。”
心跳骤然加快。
季眠抬头,对上段酌黑沉的眼睛,忽地有点紧张。
他哥怎么,这样看他?
他们的距离因为段酌的动作被拉得很近,段酌俯首垂眸,季眠仰着脑袋,几乎能感受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是段酌率先别开了脸。“快到发车时间了,去吧。”
“哦……哦。”
季眠隔着布料,摸着上衣口袋里硬质的卡片。
反正段酌给的,他不用就是了。他今年二十岁,有手有脚,没钱了会自己想办法赚。
等毕业有经济能力了,就把这些还回去。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段酌方才的话,莫名叫季眠耳根发热。
他低着头,即将要走了,却有点不敢再看段酌的眼睛。
想什么呢?他晃晃脑袋。
距离火车开点只剩下十分钟,要赶不上车了。
“哥,我走了。”他说道。
“嗯。”
季眠拖着行李箱,朝着候车室的方向走去。
走出十几米,脚步却缓缓停住。
季眠松开行李箱,忽地转身跑回来,一头扎进段酌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哥。”
季眠第一次这么胆大包天,手指用力攥着段酌后背衣摆的衣料。
段酌被他抱着,眼睛好一会儿才从季眠原本的地方落回自己的怀里。
季眠的头发蹭到他的下巴上、脸上。
段酌想了想,歪过了脑袋,侧脸靠在季眠软篷篷的头发上,想着:这大概就是他们这辈子最近的距离了。

季眠大一下学期的初春,他第一次没能参加穆语曼的生日。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穆语曼是比贤者和智者更值得尊敬的人,她的生日是仅次于春节和中秋的大日子。这两年,尽管穆语曼不再愿意为自己的生日兴师动众,但还是会跟段酌几人吃顿晚饭,切一个不大的蛋糕。
孙齐还是带着徐晓筱前来,不过两人此时的身份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今年年前,他们已经完婚了。
季眠的电话在晚饭结束时打来。
“语曼姐,生日快乐。”他在电话里说道。
穆语曼笑着收下他的祝福,又问起季眠的近况。她开了手机扩音,桌上的人都听得到季眠的声音。孙齐跟徐晓筱也时不时地对在旁边说上两句,孙齐的嗓门很大。
餐桌上笑声不断,气氛格外温馨和谐。段酌垂着眼皮,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
惹得孙齐频频往他身上看。
大哥这是抽了哪门子疯?平常跟季眠煲电话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安静的,怎么这时候表现得跟个被排挤的“孤狼”似的?
“语曼姐。”季眠的声音小了点,“我哥在旁边吗,怎么没听见他讲话?”
穆语曼这才转头望向段酌。
段酌牵动嘴角笑了,在场没人知道他笑容的真正含义。
他很得意,得意即便是在这样的场合,即便有穆语曼在场,季眠关注在意的人,还是他。
他没意识到自己用沉默来博得季眠关注的行为究竟有多幼稚。好在在场的人里,也无人会将“博关注”这样的字眼与段酌行为的动机联系起来。
段酌从穆语曼手里接过电话,做的第一件事是关掉扩音,然后带着手机起身离开餐桌。
好像他们之间的谈话是什么重要机密似的。
在别人的生日上夺过祝贺者的电话,这样的行为未免显得过于霸道了。
“大哥也真是的,平常跟季眠煲电话粥就算了,怎么这时候也这么腻歪?”孙齐看得直摇头。
段酌来到客厅窗前,侧着头对电话那头说着什么,神色很温柔。
穆语曼瞧着自家弟弟眉眼低垂,笑着同电话那头讲话的神情,忽然晃了下神,隐约感觉哪里奇怪。
段酌很敬爱她,穆语曼也自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很要好,可他却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这样的情绪。
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浮上心头。穆语曼眉心轻蹙,但最终也没有找到这微妙感的源头。
晚上九点,段酌拎着袋厨余垃圾下楼。
出了入户门,一眼就对上楼外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头前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在这样的穷街区里,这车几乎可以当是观光景点供起来了。
段酌不巧与车头的男人对上视线,从对方压着的眉头看出他遇到了什么问题。但他向来没几两善心,见状也不欲理会,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好。”男人却叫住了他。
段酌心里“啧”了一声。
“你认识穆医生吗?”对方眼神探究,在夜色中打量着段酌。
段酌对这种探究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了,立即判断出来:这又是他姐的追求者。
穆语曼的追求者从来就没少过,但段酌了解他姐的性子,无论是再怎样优秀的异性,她都从未给过对方眼神。
有时候碰到没分寸纠缠不休的家伙,段酌也出面帮忙处理过几次。
“不认识。”
“可我好像看到,你是从穆医生家里出来的。”男人追问道。
“哦,大概是你眼睛不好。”
男人:……
他脸上客气的微笑敛了,问:“你是穆医生什么人?”
原本他还以为,此人会是穆语曼的亲属,但从这人与穆语曼截然相反的性情看来,显然不是了。
这人脑子有泡?
段酌懒得理会,径直走向垃圾桶,把手里的厨余垃圾丢了进去。
“喂,你——”男人追了上来。
没完没了了……
段酌侧过头,开口,一个“滚”字呼之欲出时,不远处穆语曼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
“顾先生?”
男人脚步瞬间停住,缓慢地转过身,看向穆语曼。
段酌的目光也偏过去。
穆语曼走近,看了看好像剑拔弩张的两人,率先拉过段酌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段酌。”
闻言,男人原本冷冽的神情顿时变了,变得客气了许多,对段酌颔首示意:“抱歉,我以为……刚才多有冒犯。”
“他是顾霆,我之前的一个……病人。”穆语曼接着对段酌说。
段酌敷衍地朝对方点了下头,仍旧面色淡淡。
“顾先生,您怎么来了?”
顾霆顿了一下,道:“还是之前的旧伤,晚上的时候偶尔会发作。”
呵。段酌冷笑。
看病不去医院,专挑医生过生日的时候大半夜跑来对方家里?
“我记得,今天似乎是穆医生的生日,所以才冒昧过来打扰你。”
“不会。”
顾霆抿了抿唇,忽然问:“那,穆医生晚上有空吗?”
段酌在旁听着,简直要笑出声了。他这辈子头一次听到这么蠢的搭讪方式,每句话的转折就像突兀的直角,生硬得要命。
“……”穆语曼猛地咳了几声,半天过去,虽没开口,却也未说拒绝的话。
段酌挑起眉梢,颇为意外地看着穆语曼,对顾霆的冷嘲顿时收了几分。
这人有情,而他姐看起来也并非全然无意。
他不是看不懂气氛的人,一直留在这儿不过是担心这个叫顾霆的跟那些追求者一样,会对穆语曼纠缠不休。
但洞悉穆语曼对这人的态度特殊,他很有眼力见儿地转过身,朝着穆语曼摆了下手:“我上去了。”
“哦,好。”
上楼进门,孙齐跟徐晓筱都还在。孙齐开着车过来的,也不担心回去太晚的问题。
客厅的顶灯没开,此时两人都趴在客厅的窗台上,八卦地瞧着楼下的景点迈巴赫以及站在车边的两个人。
“大哥。”见段酌进来,孙齐转头问道,“楼下那人谁啊?刚才穆姐一看见他就下去了。”
“病人。”
“哦。病人啊?感觉怪怪的。”孙齐瞧着一黑一白两道背影,补充完后半句:“怪……般配的。”
楼下的两个人,光是背影就已经相当养眼。
跟徐晓筱在一起之后,孙齐对穆语曼早已经全然放下了。
又或者说,他一开始自以为的喜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深刻。
“唉,季眠上学去了,穆姐要万一跟别人在一块,他不知道能不能放得下。”
段酌忽地默然。
半晌后缓缓开口:“……能吗?”
“不能吧?季眠那脑子,一根筋似的。”孙齐怅然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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