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应该是找他去赔钱的。仙重门现值多事之秋,多名弟子还在假冒魔修之人手上没有赎回。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仙重门只能压榨弟子从他们身上坑取更多灵石。待积少成多就假装成自掏腰包去把那些弟子赎回来。
所以褚天阙此次前去,被惩罚的可能性不大,要罚也是罚钱。
褚天阙走后不久,叶星临跑去自己藏血的地方沾了一点血,化为人形。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回来,他便在桌上留了一张去断崖小筑找他的纸条,拿着那本风月本子走了出去。
化剑而行数里,很快来到断崖小筑。
落地,叶星临走向前方的石桌,坐下,摊开话本放在桌上。
他可不是专门来看这个的,而是专门带着这个来向褚天阙兴师问罪的。
现在翻开,只是想消磨一下时间罢了。
不知看了多久,身后突然响起了褚天阙的声音。
叶星临此前一点察觉都没有,仓促关上话本:“来了?”
褚天阙:“嗯。”
叶星临往前抬了抬首:“坐吧。”
褚天阙提着盒子走到他对面坐下。
叶星临没忙着责问他,而是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好香啊。
褚天阙回道:“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弟子,她给我的。”
想到什么,叶星临立刻伸手打开盒盖,没想到里面真有酥饼。
他眼睛一亮,抬头对褚天阙说:“这里面有酥饼,很好吃,回去你可以尝尝。”
他仍记着褚天阙没有吃到酥饼的事。
褚天阙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跟自己说这番话,内心不由微怔一下。
言归正传,就事论事,叶星临拿起书在桌上磕了几下,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褚天阙沉默了一下,竟真的试手把书翻开。
一看他还真上手了,叶星临一把按住书面:“算了,你不必看了,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褚天阙抬头佯装不解地看着他:“这本书,我还没看过。”
看他竟敢跟自己装傻,叶星临一个挺背差点想当场拆穿他。
好在最后忍住了。
叶星临转而冷笑道:“我早就知道楼百世给了你这本书,而你的法器却还为你开脱这书是在你今天离开房间后凭空出现在桌上的。它居然会为了你撒谎。”
说完,他看到褚天阙明显一愣。
叶星临暗暗勾唇。
要的就是这种反应。
他叶某人亲自看见的就跟法器无关了。
只要说是自己亲自看见的,便可完全打消褚天阙对法器告密的怀疑,同时也可增加他对法器的好感度。
叶星临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语调轻松:“但它作为你的法器,这样帮你也情有可原,你说是吧?”
“......”褚天阙不知该说什么。
叶星临瞧他应该也有所动容了,便渐渐开始收尾:“罢了,念你初次阅之,我也不多加责怪了。”
“但,这书多看无益,且易乱道心,避免你以后再看,这书,我就没收了。”
不知道为何,褚天阙竟因此莫名松了一口气:“一切谨听师尊安排。”
此事告一段落,休停片刻,叶星临才开始问褚天阙面见长老之事,问他们有没有为难他。
褚天阙道:“这倒没有,只是让我赔付五万灵石便算了事。一部分作为赔偿弟子,一部分作为仙门处罚。”
叶星临心道果然如此,又道:“那你给了没?”
褚天阙:“给了。”
叶星临点了点头:“那你给了多少?”
褚天阙:“五万。”
叶星临喷茶。
“他们让你给五万就给五万?你傻的吗?”
褚天阙涉世未深,也确无法理解其中门道,迟疑道:“师尊不是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尽量不要动手吗?”
叶星临头痛地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摇头:“我的意思是给钱就能解决固然好,但你也不能傻乎乎地任人宰割。即使有无限宝箱在手你也不能如此随意啊。”
“......”见他生气,褚天阙本就有些纷乱的内心变得更乱了。
他越想控制情况却变得愈发失控。
“师尊,你莫要生气。”
说完,随之而来的便是沉寂两年之久的心魔声音再次从他体内浮现——
“你太在意他的感受了。反驳他,忤逆他,摧毁他,你才能得到他……”
与此同时,叶星临恍惚间听到什么声音,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又看向褚天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褚天阙一边不动声色压抑心魔一边问:“什么?”
叶星临:“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摧毁他,得到他之类的话?”
褚天阙愕然一瞬,继而心中震骇。
他竟也听得见??
听他这般说,叶星临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多想。
自成为法器以来,他作息昼夜颠倒,晚上做人,白天睡觉,精神时有恍惚。出现幻听也不奇怪。
最后一口糕点,他就着茶水吃了下去。
放下杯子,手指点了点桌面,又开始思忖该如何就无限宝箱之事和褚天阙好好聊一聊。
两人各怀心事之时,一旁连接此处断崖和对面主峰的长桥突然微微晃动起来。
叶星临抬眼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踏上桥面往这里走来了。
眉间微有不解。
宋执?这大半夜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宋执过桥来到他们面前,先对褚天阙一点头,“宋师兄。”
预料之中得到褚天阙漠视的回应后,他习以为常地转过脑袋,微讶看着叶星临,“前辈,你也在这儿?”
叶星临点了点头,极快打量了他一下:“宋公子不知半夜来此,所为何事?”
宋执顿了顿道:“今夜我本来是想去找宋师兄的,结果一去不见人影,只见一落在地上写着“去断崖”的字条,便跟了过来。没想到是你二人在此会面......是在下唐突了。”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叶星临也不说话就默默看着他,给以压力,看他能憋到几时。
他越是这样,他就越怀疑他是来找褚天阙商量随他去宋家助他夺权的事的,只是碍于自己在场,不好开口罢了。
但从他为难的表情,欲言又止的行为来看,又有点像是来借钱的。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随着一道冰冷且驱逐意味明显的目光袭来,宋执不禁汗毛直竖,瞬间不纠结了,直接道明来意:“实不相瞒,其实我今日来找宋师兄是有个不情之请,那便是...想向师兄借些灵石一用,暂解手头之急。”
没想到还真给他猜对了,叶星临意外挑了挑眉,好奇道:“你借灵石做什么?”
宋执叹气:“还不是那些长老突然决议增收每个弟子所缴用于衣食住行修炼的各样费用,由原来的每月七十灵石涨到了六百。他此番无非就是想讹诈弟子白得灵石拿去向魔修赎人罢了。”
“除了我,其他弟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搞得焦头烂额,纷纷跑去向何师兄宴珏等人借钱。何师兄心善,很快便被借得两手空空,甚至派人传话何家再送几箱灵石过来。我此时再去向他借无疑雪上加霜,所以才转而来问宋师兄。”
闻言叶星临算是了然了。
不好去找何思晋,跟宴珏有过节更不会找,同时可能听说过褚天阙花八千灵石进无量阁的事,觉得他可找,便来了。
说着,宋执看向褚天阙,有些忐忑,不知他意下如何。
褚天阙却连个眼神也没给他,一瞬不瞬看着叶星临,好像在说此事我做不了主,一切由师尊决断。
......也是,刚才自己才因他乱用灵石之事训斥了他,现下应是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叶星临转首问宋执:“你需要多少?”
宋执连忙道:“六百灵石便足矣。”
叶星临想了一想,转头向褚天阙示意道:“给他吧。”
褚天阙点了点头,下一秒不知从哪儿拿出一袋装着灵石的袋子,放在桌上。
袋子只有巴掌大小,但里面装的东西却无可限量。
宋执拿起袋子不着痕迹掂了掂,就知道数量只多不少。
他连忙收了袋子向两人致谢。
谢后,他本欲告辞离去,但转念一想刚受了人家恩惠就这样走了好像有点不太好,便留下来与之闲聊了一下。
谈话间,叶星临觉得宋执这人还挺风趣,听他讲些在门里遇见的奇人奇事,一时来了兴趣。
“......”
褚天阙全程冷脸,看着叶星临竟因听宋执那厮讲的莫名其妙的话笑出声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桌下的手慢慢握紧,一个没控制的住,灵力外泄。
随即,石桌裂开。
叶星临只转过来看一眼说了句这桌子怎么裂开了,又转过去继续听宋执说话。
同样不知情的宋执还不知好歹接了一句:“可能年久失修裂开了吧。”
“......”
冷静,万象罗盘还没得到,还不能杀他。
“前辈,你们听说了吗?最近门里总是在流传这样一个传言,弄的人心惶惶的,说是不久后便有死尸包围仙重门,想活命就提早下山去。”
叶星临一愣,道:“那不是谣言,那是我传出去的。”
宋执顿:“前辈你为什么要制造谣言?”
叶星临:“说了那不是谣言,是我亲眼看到的。就是那次去城里帮你们带吃的那回,我在客栈里偶遇各宗修士,偶然间听他们谈起降灵宗镇尸失败,导致尸群不可避免朝千流城行进,为避免更多的伤亡,他们一致决定人为把尸群引到仙重门来。”
宋执震惊:“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把尸群引到仙重门来?就不能引到其他地方吗?”
叶星临:“因为他们看仙重门不顺眼。”
宋执:“......前辈你为什么不早说?”
叶星临:“我以为我说过了。”
“......”
宋执沉默片刻,突然取出灵石袋放在桌上,拱手道:“告辞。”
叶星临:“???”
“你就这样走了?”
宋执点点头,去意已决:“嗯,既然仙重门将会遭此劫难,我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我惜命,就先走了。”
接着略为惋惜地看着叶星临:“可惜现在门中只当这事是空穴来风,信的人寥寥无几,前辈的一番苦心可能要白费了。”
叶星临也有同感。
褚天阙见他眼中无奈,主动请命道:“师尊,如果你想救人,我可以借算命之名告诉他们离开仙重门,毕竟他们对我的卦术深信不疑。”
叶星临瞳孔微惊看了他一眼:“你还敢算?且不说信不信,到时又说你妖言惑众把你关起来怎么办?吃了一次教训还不够?为师平日告诫你的话你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听到他话中斥责却暗含关心的语气,褚天阙暗暗勾唇。
见褚天阙止声,叶星临摇头,叹息道:“况且我提醒他们只是出于道义,至于听不听任凭他们。生死有命,各安天命。我
已经提醒了,其余的我管不了,是生是死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听他这意思,颇有本身不想救却迫于道义不得不提醒他们的意思,褚天阙揣测地问道:“师尊本意......不想救他们?”
叶星临:“我不想救。”
这个不想救的意思是——他想救,但有心无力,所以不如直接说不救。
褚天阙笑道:“我也不想救。”
“......”
这话到了他嘴里,那就是真想让他们死了。
宋执忙着跑路,匆忙向两人告辞:“前辈,宋师兄,宋某先走一步了。”
褚天阙看着他离去,心中莫名一阵轻松。
一时愉悦,转身便想倒一杯茶饮。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茶已经被斟好送到了面前。
而向他奉茶之人,居然是叶星临。
他懵了,叶星临也懵了。
......
看着自己奉茶的双手,以及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叶星临一时惊到不能言语。
接下来更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他居然会莫名其妙给褚天阙倒茶喝!!?
......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是刚才浑身突然感应到一个想法——“褚天阙要喝茶”,然后他的双手就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不由自主沏好了茶,再恭敬地端到褚天阙面前。
还有这奉茶的姿势,恭敬的简直就像是仆人在服侍主子一样。
而再看褚天阙,好像也正是要转过来倒茶......
只不过被他抢先了。
细思极恐!
这样看,就好像是他刚才感应到后不由自主立刻应褚天阙的需求主动侍奉他喝茶一样!
亦如法器侍奉主人。
若还是法器身的时候听他命令还说的过去,但现在自己是人形态啊,而且还是褚天阙未说出口的想法,怎么也要听命于他?
此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褚天阙眼中的惊讶不比他少,这杯茶,他不知该接还是不接,于是问道:“师尊,你?”
震惊期间,叶星临突然悟到什么。
难道是自己这该死的作为法器的奴性在此刻觉醒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反派以后发现这个bug怎么办?
那岂不是任他拿捏了?
“师尊?”
叶星临倏地被唤醒,看向眼前的人。
他刚刚还骂他来着,现在突然给他递茶,怎么看都像有那个大病。
现在怎么解释这种精分举动才是重中之重。
很快,叶星临想到一计,恢复镇定,将计就计,扬眉道:“怎么不接?为师给的茶你不敢喝?”
一激将,对方果然上当,当即接过茶杯,将茶一饮而下,道:“只要是师尊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喝。”
“......”喝得某人心里那是一个复杂。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听谁的。
欲再度确认自己的主导权,于是叶星临又试着向褚天阙提了一个要求。
“鉴于你一出手就乱花钱,我建议无限宝箱直接交给我保管,免得你乱用。”
褚天阙几乎没有多加考虑便召出宝箱,将之双手奉上。
“......”看他从始至终对自己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的模样,叶星临心中微微一怅,一时无言。
沉默多时,他才言:“夜寒,小心着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随即带着宝箱遁光而去。
待他走后又过了许久,褚天阙才拿起了他喝过的茶杯。
这次,法器不在。
褚天阙静默片刻,将茶杯拿近,对着叶星临喝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吻了下去。
为师把你当徒弟,你却……
悬日当头,万里长空之上,仙门弟子御剑而行。虽阵型散漫,各飞各的,却目标明确往同一个方向而去,身如白驹过隙,形成另一番壮景。
叶星临变成的腰饰挂在褚天阙腰间,迎风飘扬,好生凉爽。
要问为什么褚天阙也在其列,那还得从昨晚说起......
月白风清,夜半时分。
叶星临现身院中,褚天阙闻声而出。
叶星临转身,未及对方开口,便直接问道:“明日回生谷之行,你去不去?”
褚天阙本来不想去,但听他这一说,便改口道:“去。”
叶星临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多去外面走走增长见识也是好的。”
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他暗示褚天阙加入去回生谷的行列,其实是有私心的。
传闻回生谷药田中有数万灵草,用于凡人,可解百毒,几种一起有起死人肉白骨之效;于修道之人,将数味药草按古书调配,炼成丹药,便可凭空涨十年修为。
正因如此,引得各宗垂涎。
数年之前,各宗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在每年的最后一天会派遣本宗一批怨种弟子,在某峰怨种长老或峰主的带领下前去采药。
与其说是采,不如说是抢。
因为他们这种不请自来采药的行为是回生谷所不允许的。
有些顾及脸面亦或胆子小不敢放手采的,便选择偷。
然而不管是哪种,只要被回生谷的弟子逮到,便会有一场恶战。回生谷弟子有神针在手,又占据地利,打你个出其不意,吃一针就得痛半年。毕竟回生谷的针只进不出的。
打完还不算完,事后还要上门亲自向被逮到弟子的宗门讨说法。
往年脸皮薄些的宗门看人找上来只能自认倒霉,并拿出适当的补偿用以了结此事。
有些脸皮厚的直接不承认,他不认,回生谷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一边骂一边打道回府。
......
而叶星临想要这草,并不是为了其他,只是单纯想拿来泡茶喝。
毕竟昼夜颠倒这么多年,最近还出现了幻听,是应该补补气血了。
......
这就是褚天阙今天出现御剑队伍里的原因了。
叶星临往最前看去,今天带队去回生谷采药的是主峰最年轻长老兼闲来峰峰主,吾自闲。
原著里也是他带队的,同时最后也被回生谷弟子逮了。虽然他是被其他长老坑来干这事的,但这次主事人是他没假,最后只能自己背了这黑锅。
看到他这张年轻的脸庞,叶星临不由想起另一个人。
那便是十年前他和褚天阙来仙重门之前就被长老们合力关起来的主峰峰主,也就是何思晋宴珏等人本来的师尊,京宵。
关他纯属是因为嫉妒,对于天赋异禀年轻人的嫉妒。
这是长老们的常规操作了,在打压年轻人方面,他们十分积极。
若没被关,那么被派来的就是他了。
毕竟门里那些老头子最喜欢推年轻人来干这些破事儿了。
看着吾自闲飞一段停一段,飞一段停一段的摆烂态度,可以看出他的确不想去。
正因他时不时走走停停,后面的弟子始料不及跟着频频撞车。
眼看前面就是回生谷所庇护的范围了,吾自闲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吩咐声可以落地了,便调转剑身,俯身往下飞去。
在回生谷使用灵力会被对方用于监视的灵植察觉到,所以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而且不能用法术。
等弟子尽数落到回生谷周边,吾自闲不情不愿地从袖口里掏地图。
正要将地图拿出时,他突然一顿,心里顿时冒出一个想法。
想了想,他直接空手而示,仰起下巴对弟子们道:“这,恐怕咱们去不了了,我忘了带地图。”
就差说我就是不想去,就是故意不拿的怎么样?
这时弟子群中一人举起手中的地图,道:“吾长老莫急,我这里有一份。”
继他之后,又有数人举起了手中的地图。
“......”
吾自闲垮着脸接过一人手中的地图,不情不愿转身带路。
可每当经过一个图上的必经之点,他内心就多一份纠结。
这偷鸡摸狗的事他本来就不想做,要是被逮到还有损自己的名誉。
那些老东西就是不想承担责任才把这事甩给了他。他也是傻,当初就应该随便找个理由拒绝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进退两难。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不妥,卷起地图,转身对弟子们坦白道:“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这种事我们不能做。”
来都来了,半路听他说这泄气话,众人顿时讶声一片,不满声此起彼伏。
吾自闲安抚众人情绪:“作为补偿,我会带你们去周边的城镇游玩,一切开销都算在我头上。”
有弟子问:“那我们无功而返之后怎么向长老和掌门交代?”
吾自闲抬指挠挠额角,道:“这个,就说没有地图,找不到地方。”
忽然有人隐在人群中唱反调:“吾长老,你若半途而废,我便将你打退堂鼓的事如实告知长老和掌门。”
“你说什么?”吾自闲睁大眼睛,一眼看过去,人多迷眼,又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在说话。
接下来又有同样的声音响起:“我也会如实相告。”
“我也。”
“算我一个。”
......
语声嘈杂,乱作一团,吾自闲根本无法精准还击,拿着地图咬牙切齿指着他们:“你们简直反了你们!我是长老,同为闲来峰一峰之主,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本座说话!”
叶星临笑笑。
这吾长老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
空有一身修为,在管弟子方面可谓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主要还是跟他年纪不大,长的年轻,没有压迫感有关。
弟子们跟他说话就像跟同龄人说话一样,一点压力也没有。
在众弟子抗议下,吾自闲咬牙改口:“别说了,去便去!但我警告你们,凡是被抓的人,回去之后我会一个个找你们算账!”
言罢,甩袖转身,按地图所指大步朝前,怒气冲冲带路。
弟子们这才作罢。
然而接下来的路并不太好走。
因为不能用法术,药田位置又十分偏僻隐蔽,所经路上阻碍繁多,道路崎岖不平,又是爬山又是涉水又是穿林的,累得他们够呛。
加上烈日当头,即使是在树林的庇荫下,众人还是冒出一头热汗。
包括褚天阙也是如此。
看到褚天阙滴下一滴汗,叶星临不由想起是自己来让他遭这份罪的,心里过意不去,就趁旁人不注意变成一把伞遮在他头上。
感受到上方的突如其来的阴凉,褚天阙抬起了头。
接着低下头,缓缓握住了伞柄。
褚天阙旁边的弟子无意瞅到他头上多了一把纸伞,且看了看周围只有他一个人有,一时惊奇道:“你伞哪儿来的?”
褚天阙自然没理会他。
那弟子也清楚他的脾性,见他不答,便不再搭理转过去和别人说话了。
休整片刻,众人继续前行。
可再走前方就没有树林庇荫了,等待他们的没有最热只有更热。
于褚天阙,这下就算有叶星临挡着也不起作用了。
光是伞他不抗热啊。
叶星临挡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变成了一块冷玉,挂在褚天阙脖子上。
瞬间,一股清凉袭遍褚天阙全身。
他低头看了看脖上的冷玉,欲言又止。
因为自带冰凉属性,叶星临自己也凉爽了个痛快。
走了一会儿,褚天阙突然改变方向,脱离人群,往另一条道上走去。
叶星临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直到他看到他来到一处天然的冷泉前。
虽然不热了,但身上的粘腻仍旧不痛快。
了解了他意图后,叶星临忍不住腹诽:好小子,别人去采药,你却开溜来泡冷泉,你是真的逆反啊。
接着,褚天阙开始解衣服。
叶星临一愣,然后有意避开目光。
然而余光所见那精致的身材却莫名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