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亲戚在国外医院拍的。”
“现在人怎么样?”
钟严耸肩,“片子是三年前的,你觉得呢。”
如此紧密的胶质瘤细胞,分布于大脑皮层的每个区域,就算不癌变,也的确很难。
钟严把资料递给他,“这个是他的医疗档案,你应该想要。”
梁颂晟翻开,“他让复印吗?”
“都是你的了,包括片子,我知道你需要。”
“谢了。”梁颂晟将胶片调换个位置。
钟严在椅子上转了半圈,“作为报答,该说说你家的事了吧?为什么突然搬家?小病号又是什么情况?”
“最近有个小孩搬到我那,他从小住惯了别墅,我怕他跟我住三居室不习惯。”
“什么小孩,至于你专门收留?”
“我哥生意伙伴家的孙子,那位叔叔生前帮过我们家不少,现在他去世了,就剩下这么个孙子,我们家理应照顾。”
钟严才不信这套说辞,“要照顾也得放你哥家照顾啊,你嫂子温柔又贤惠,怎么都比你这个忙到昏天黑地的主任强吧。”
钟严撑着下巴,“还是说,梁主任热衷于做慈善了?”
“不是做慈善。”梁颂晟顿了半刻才说:“严格意义来说,他是我的小未婚夫。”
钟严:“……”
“怪不得跟老徐一样清心寡欲,原来是有婚约在身。”钟严无奈笑笑,“你们这种豪门家庭,真是又土又猎奇。”
钟严又说:“怎么着,啥时候办事?我和老徐可得好好攒钱,给你准备大红包了。”
梁颂晟合上文件,“别乱开玩笑,他才十八,还小。”
“你什么意思,把人家接回家就这么搁着?”
梁颂晟:“我没那种心思。”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有?等你七老八十了,再来场黄昏恋?”
梁颂晟无事他的问题,翻开病历本,“你说,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钟严:“你指哪方面?”
梁颂晟:“各种方面。”
“打个比方。”
“他小时候挺可爱的,很爱笑也很喜欢聊天,还粘人。”梁颂晟皱眉,“现在基本不会笑了,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
梁颂晟想起他总爱说的自称,还有极不合理的着装,“总之,给人感觉很不和谐。”
钟严偏偏头,“你上次见他是多久之前?”
梁颂晟:“大概十年前。”
“那就是八岁到十八岁喽?”钟严摇摇头,“这种事还需要问我?从幼儿到青年,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钟严留意他的反应,调侃道:“怎么了,小未婚夫性格大变,不符合你的预期,失望了?”
“没有。”梁颂晟合上病历本,“我去查房了。”
钟严跟着起身,“行,你就好好养着你的小未婚夫吧,我下班了。”
刚走出去两步,钟严又反了回来,“不对啊,你昨天换了班,今天早上又来,岂不是要连做两场手术,中间再加个门诊?连轴转三十个小时?”
梁颂晟套上白大褂,“嗯。”
“老梁,这不是你风格啊。”
梁颂晟的养生程度虽然赶不上中医科那位老徐同志,但手术接门诊的事他绝对不会干,更何况是手术加门诊再加手术。
梁颂晟很平淡,“嗯,向你学习。”
钟严懒得信,“打住,这种话还是跟那帮规培生说吧。”
梁颂晟拿上笔记本,并把钢笔插在胸前的方兜,“这就去说。”
钟严靠在门框,看他风尘仆仆的背影。
嘴上说着人家还小,没那方面心思,结果为了个小病号,破天荒连轴转三十个小时。
作者有话说:
口嫌体正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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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颂晟连着两天没回家,余念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
凌晨三点,肚子再次抗议,余念决定下楼觅食。他没开灯,光着脚摸到厨房。
搬来这里,娴姨虽不住家,但冰箱里永远不缺粮。余念塞了个牛角包,又拿了瓶牛奶,拧开包装就要往肚子里灌,忽而想起梁颂晟的警告。
微波炉散发出燕麦的香气,余念捧着奶杯,大喝了个精光。
他揉揉肚子,还是热牛奶好喝呀。
楼梯还没上,余念停下脚,目光落在沙发。
黑暗中藏着个人影,是梁颂晟。
好奇心作祟,他点着脚尖摸了过去。
夜色中,梁颂晟鞋子没换,闭眼趟靠在沙发上。他眉头陷得很深,衬衫扣都没系好,不用靠得很近,也能闻到消毒水和细微的血腥味。
余念打了个哆嗦,看向头顶的中央空调。他很快跑上楼,再下来的时候怀里多了条毛毯。他慢慢凑近,把毯子搭了上去。
但有个麻烦的问题,梁颂晟靠得直,只是这么搭着,毛毯很容易滑落。
余念定在原地半天,确保梁颂晟睡得非常熟,他试图托起男人的右手压住毛毯。
手刚碰上就被反握,深邃的瞳仁将他看穿,“干什么?”
余念发着抖,红了眼眶,“我、对不起、我就是想帮你盖、盖……”
似乎是看清了眼前的人,梁颂晟迅速放开,语气稍有缓和,但对余念来说依旧很凶。
“这儿不需要你。”梁颂晟扫到被他抓过的区域,“穿鞋、洗手,去睡觉。”
从客厅跑回卧室,余念仅用了半分钟。他钻进被子里,吓到不敢睁眼。
余念又蜷了蜷身子。
那么凶干嘛,
他转转手腕,
弄疼我了。
委屈了几分钟,余念缓和了些,脑中浮现那双血红的眼睛和疲惫的脸。
两天没回家,不会一直工作吧。
余念酸酸的,医生真的好辛苦。
他忽而想起书中提过,外科医生把手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可他却碰了梁颂晟的手。
余念敲敲脑壳,
糟糕,怎么把这个忘了。
那他也不该这么凶,
好过分,不原谅!
三天后,开学的日子到了,余念是由杨枝棋送到学校的。
杨枝棋读大三,开学比余念早。她把人送到了宿舍门口,便急匆匆赶去上课。
余念拖着行李推开门。
四人间宿舍,上床下桌,环境不错。
他来得最晚,舍友却给他留张了采光最好的床位。
宿舍除了他,只有一个人。
新舍友身穿洗得发黄的T恤衫,正在整理床单。
听到声音,对方逆着光,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你好。”
热情和礼貌总能打消紧张,余念报以相同的微笑,“你好呀,我叫余念,你可以叫我念念,我是阳城本地人。”
舍友忙从上铺下来,“念念你好,我叫祖云卓,你、你叫我什么都行,我家在云县,我是现代舞系的。”
看他挺拔精瘦的身型,祖云卓问:“你也是吧?”
“嗯,我也是!”余念伸出手,“云卓,很高兴认识你呀。”
祖云卓握上去,“我也很高兴。”
余念环顾四周,“其他舍友去哪了?”
祖云卓摇摇头,“刚才一起出去了,具体不清楚。”
余念有点期待,“希望他们也和咱们同专业,到时就可以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啦。”
祖云卓回忆那两个人的模样,“我觉得,他们可能……”
话没落完,宿舍门从外侧推开,余念的想法瞬间破灭。
进来的两个人男生,左边的高大壮实,右边的矮小但粗胖,显然不太符合舞蹈生的特质。
壮实男生紧盯余念,殷勤走过来,“你好,我叫谢波。”
他又指着身边的人,“这是我弟谢涛,我俩就差三分钟。”
“你们好,我叫余念。”他对比两个人的身材五官,“你们是……双胞胎吗?”
弟弟谢涛挠头傻笑,“就是不咋像。”
“没有啦,仔细看还是挺像的。”余念笑着说:“我和云卓都是舞蹈系的,你们是哪个系的呀?”
“我们是金融系。”哥哥谢波说:“我们是你们的学长,大三了。”
“哦哦,学长好。”余念嘴上打招呼,心里稍稍泛起了嘀咕。
虽然不同专业混宿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把新大一和专业完全不同的大三混在一起,理论上不太应该。
见余念开行李箱,谢波忙凑过来,“念念,需要帮忙收拾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学长。”
余念没打算长住,东西带得也不多,床单被罩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四位室友闲聊,顺便交换了联系方式。
谢波拿出一大袋零食,全给余念摆过来,“这都是我们旅游时买的,随便吃,甭客气。”
“哇,这么多呀,谢谢。可我今天没带什么和大家分享。”
谢波摆摆手,“说啥呢,都是朋友,分那么清楚干嘛,来来来,随便吃。”
“谢谢,我下次也给大家带。”
这些零食倒是都符合余念的喜好,但他家里很多,也没什么稀罕的。
盛情难却,余念撕开了一包水果软糖,给祖云卓递过来,“尝尝吗?这个VC含量很高,蛮好吃的。”
祖云卓的手往后塞了塞,“不吃了。”
余念留意他身后,“云卓,你带了什么呀?”
祖云卓犹豫了半秒,把塑料盒拿了出来,又塞回柜子里,“红薯干而已,自家晒的,不是值钱东西。”
起先,祖云卓对余念的半点好感,在那两人回来后就烟消云散了。
谢家兄弟来的时候带着保姆,却要主动给余念收拾床铺,还请他吃零食。虽然那些吃的他都没见过,但光看外国文字就知道不便宜。
他早该想到的,除了他以外,能进这所学校还学舞蹈专业,就不可能是普通家庭出身。
余念不清楚祖云卓的想法,但对方的确不热情了,好像瞬间有了隔阂。
他没再强聊,只拿了软糖,便把其他零食还了回去。
谢波又把零食放回余念桌上,“念念,咱去吃饭吧。学校临街的西餐厅不错,上乘的菲力牛排,咱们去尝尝?”
余念转而问对床,“云卓,一起吗?”
祖云卓的手在裤兜里塞了塞,“不用了,我吃食堂。”
“正好呀,我也想吃食堂。”
轮不到其他人说话,余念早拉着人走了。
祖云卓有点不自然,“你可以跟他们去,没必要陪着我。”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吃食堂。等下还要开班会,实在不想跑那么远。”余念笑得很甜,“幸亏有你陪着,实在太好啦。”
余念蹦蹦跳跳的,“可惜他们不是同专业,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啦。”
祖云卓看着柔柔软软,像太阳花灿烂的舍友,心里暖下去一大块,“念念,谢谢你。”
“我要谢你陪我才对。哦对了,”说着,余念掏出两块巧克力,“这是我姐临走前塞给我的,刚才人多分不了,现在咱俩一人一块呀。”
“这个超级好吃的。”余念已经撕开包装。
祖云卓跟着塞进口中,甜甜的巧克力缓慢融化,很快充满口腔。
余念很期待,对他眨巴眼,“怎么样,好吃吗?”
祖云卓的目光全被他吸引,“很好吃。”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祖云卓抿吮舌尖,“那个……念念你喜欢吃红薯干吗?”
余念转了转眼球,“我小的时候吃过一次超级好吃的红薯干,又软又韧又甜,再后来吃到的都是好硬还泡过糖精的,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了。”
“你想尝尝我带的吗?”说道这里,祖云卓绝对是行家,“我们云县盛产红薯,我爷爷用的都是熟透的蜜薯,去了皮、切成段,再反复蒸晾三次以上的成果。”
“做出的红薯干软硬适中,很有嚼劲,绝对不加糖和香精,都是最天然的口味。”
余念被说得馋了,水汪汪的眼睛对他眨,“哇!听着就好好吃耶。”
“等回去了拿给你吃,你要是喜欢,下次放假回来我还给你带。”
“好呀,云卓你人真好,谢谢你!”
云卓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没有的事,你太客气了。”
“快走吧,我听说二食堂的番茄鸡蛋面也超级好吃,我今天要吃一大碗。”
这边的两人聊得开心,那边的二位却愁白了头。
谢涛瞅着几乎没动的零食,“哥,我咋感觉他对咱兴趣不大?好像更喜欢那个乡巴佬?”
“这才刚认识,你还想怎么样。”谢波白他一眼,“他俩同年级同专业,肯定比跟咱有共同语言。”
谢涛还是担心,“他不会真喜欢乡巴佬吧?”
“你个呆子,想什么呢!你忘了他未婚夫是谁了?梁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梁颂晟不经商,但医术了得,在业界那可是顶尖水准。”谢涛瞟向祖云卓的破布床单,“你当余念是傻子?瞧不上外科医生,偏偏喜欢乡巴佬?”
“他是可爱,但又不是脑残!”
“也是。”谢涛耷拉着脸,“那哥,咱俩是不是也没戏了?”
谢波嫌弃道:“你这德行肯定没戏,我可不好说。”
“但是哥,我看过梁医生的照片,确实……比你帅。”
“呆子,你懂个屁!”谢波拍他后脑勺,“他就算再帅,也有个致命的缺陷。”
谢涛好奇心来了,“啥啊?”
“岁数大啊!他都三十多了,余念才十八,他上初中的时候余念刚出生。”
“我还听说,那个梁医生特古板,绝对不会喜欢余念这种类型,他们根本就是俩世界。念念开学他都来没送,说明他俩就是商业联姻,各过各的,根本没感情。”
谢波搓了搓下巴,开始想入非非。
余念亲人刚去世,一定很需要人关爱,只要在这时候进入他的生活,给他点关心和爱,把他感化了,不就能顺理成章发展爱情了?就算跟人有婚约又怎么样,他找律师分析过那份遗嘱,理论上,余念想悔婚也是可以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感情不成功,当朋友也不错。余念这么有钱,又这么善良,连个乡巴佬都不嫌弃,做他朋友保证吃不了亏。
而且,他那小脸蛋精致又漂亮,小嘴巴又甜又可爱,还是学舞蹈的,腰得软得要命吧,脱了衣服得细成什么样。要是能摸一把,嘿嘿嘿……
“哥?哥……”谢涛叫了他几声,“哥,你想啥呢?”
谢波没好脸,“干嘛?”
“哥,咱还去吃西餐厅不?”
“吃个屁,人均三千,你配吗?”
钟严今天晚班,从更衣室出来,路过神外办公室发现梁颂晟还在。
他敲敲敞开的门,“什么情况,今儿个不着急回家陪小未婚夫了?”
梁颂晟:“他今天开学,去报道了。”
“噢,怪不得主动加班。”钟严想了想,“不对啊,你今天白班,没送他去学校?”
“上午有研讨会。”
“小未婚夫初入大学,你就让他自己去学校,良心不痛?”
“他有司机。”
不过,梁颂晟后来听说,余念是由杨家女儿送去的。
“那能一样吗?人家好歹去读书,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吧。”
梁颂晟合上病历册,“在我看来,他并不希望我送。”
钟严:”吵架了?”
“算不上。”梁颂晟回忆起那晚,余念被他吓红的眼眶,“他好像很怕我。”
“具体说说。”
梁颂晟把前两天晚上,余念帮他盖毛毯的事,原封不动向钟严复述了一遍。
钟严抱着肩膀,“噢,总结下来就是,他手割伤了你不放心,专门和人调班在家陪他,导致你后面要连轴转三十个小时。”
“连轴转导致你实在太累,澡也没洗又急于回家,结果到家倒头就睡,还被他看到了。而你之所以着急把他赶走,一是看他光着脚怕他着凉,二是担心身上的血腥气会弄脏并熏到他。”
“结果你口气太凶,把人给吓哭了?”
梁颂晟捏拽眉心,“差不多。”
钟严都懒得安慰了,“活该,你自找的。”
“我们代沟很深,避免接触是最好的方法。”
“避免接触?”钟严哭笑不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跟结婚对象避免接触的。”
“我说过,他还小,我没那方面想法。”
“老梁,你觉得他还小碰不得,但别人可不见得也这么想。你应该没忘,大学那几年有多疯狂吧。”
读本科时,梁颂晟、钟严,还有中医科的徐柏樟,曾被称为“临床三剑客”。
三个人性格迥异,但各有各的魅力。又同为好友、形影不离,走在学校就是三条平行的风景线,爱慕追随者络绎不绝。
“虽然我还没见过你这位小未婚夫,但肯定不差。你大学能两耳不闻窗外事,是觉得他一定也能吗?”
“就算他主观不想,但闹不住你又冰又冷,而周围的人又上杆子追啊!”钟严非常直白,“更何况,你这种老古板,人家小年轻还真不见得喜欢。”
“你总不希望顶着他未婚夫的称号,到头来一片青青草原吧?”
“小孩是要靠哄的,你成天板着脸,真当人人都是慕名而来的病人,恨不得把你供上天?”
梁颂晟没打断,钟严继续说:“就算你俩面不见、电话也不打,问候短信总要发一条吧?”
“再退一步,哪怕不是未婚夫,就算当人家哥哥,你也不该这么冷漠。”
作者有话说:
钟医生这人靠谱,能处。
虽然是老古板,贵在听劝。
即将开启追妻模式,祝好运【。
“临床三剑客”大学时期非常拉风,基本是神话的存在,《钟医生》那本会稍微讲得多点。
徐医生也快出来啦,之后的还有他们各自的心肝宝贝【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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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抱住我。◎
余念和祖云卓吃过晚饭,先转了校园,又去夜市逛了一大圈,等到快熄灯才回宿舍。
谢家兄弟一如既往的热情,但余念回来就洗澡,上了床很快拉上帘子,压根没给他俩套近乎的机会。
余念点开手机,里面有三条未接,一条是枝枝姐的,另外两条不认识。
爷爷去世以后,余念每天都能接到很多陌生电话和短信,不同的人用各种奇怪的方法和他套近乎。
宿舍熄了灯,余念回短信过去。
「姐,我刚洗完澡,怎么啦?/小熊擦擦」
枝枝姐:「晚饭都不和我吃了!/指指点点」
「才没有嘞!姐你下课太晚,我饿了嘛,明天一定和你吃。/小熊揉肚子」
枝枝姐:「跟你开玩笑呢,刚开学,多和室友搞好关系重要。」
「嗯嗯!/小熊抱抱/小熊点头」
枝枝姐:「对了,新室友怎么样?」
「有一个特别好,其他的,emmm……/小熊扭扭捏捏」
枝枝姐:「怎么,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就是感觉怪怪的。」
枝枝姐:「怎么了?」
「姐,谢波和谢涛你认识吗?」
枝枝姐:「呵,傻X怎么会不认识,提他俩干嘛?」
「他俩是我室友啦。」
枝枝姐:「??!!!」
「/小熊对手指」
枝枝姐:「这俩王八蛋!!!你离他们远点!他们家是做房地产的,这两年经济不景气,赔了不少。肯定是想靠着你的关系拉点融资。你千万别上他们的当,他们家的烂摊子,就算融资也是纯赔。」
「嗯嗯,我知道哒。我每个月只有零花的,就算要钱我也给不了呀。」
枝枝姐:「可恶!金融系都能进你宿舍,指不定打点了多少关系。赶紧和你老公说,让他给你换宿舍。」
「哎呀呀,他还不是我老公呢。/小熊羞羞」
如果走正常调舍流程,就算申请通过,也要等下学期才能调换。
可换个宿舍都联系梁颂晟,会被认为是矫情吧。毕竟,我上学他都没有送的。
「姐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枝枝姐:「保护好自己,不要跟那俩王八蛋出去就行,在学校还是安全的,他俩也不敢怎么样。军训结束以后,周六日都来我这儿。」
「好哒。枝枝姐晚安。/小熊抱抱」
退出和杨枝棋的聊天界面,手机又弹出四条未读消息。
一条是谢波的,连续三四页的长篇大论,余念没看,点开了下面两条。
「余念先生您好,我是纷纭文化的创始人,以这种方式联系您可能有些唐突,但我们现在有一项业务,急需……」
「余总!小余总求求您救救我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上有老……」
余念打开第四条消息,也是个陌生号码,文字不多,但内容有两条,间隔三小时以上。
「晚上吃的什么?」
「很忙?」
号码有点眼熟,他点进通话记录。
这个号在他洗澡时还打过电话。
余念划拉着翻不到底的未接记录,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好努力、好执着,可他真的帮不上忙呀。既然这样,就不给你们希望啦。
随后,余念将号码全拉进黑名单。
九月的阳城秋高气爽,阳大的军训还算良心,只有一个星期,也不用去军事基地。
站军姿永远比训练辛苦,下午的太阳明艳艳的,余念站在队伍中间,看着水泥地面,默默数时间。
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教官终于喊了休息。众人松了口气,四处找阴凉。
余念和祖云卓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后者拿杯子给他。
余念按开弹簧盖,露着小虎牙,“谢谢云卓,我正好渴了。”
祖云卓看他咬吸管杯的嘴唇,胸腔胀得难受。
他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用小熊吸管杯,重点是,看着还不奇怪。
余念说话嗲声嗲气,要是换个人就挺矫情,但他却毫无违和感。不仅不讨厌,还有点喜欢,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可爱的人。
不,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余念吐出吸管,对着他眨巴眼,“云卓怎么啦?你看我好久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眼睛圆溜溜的,遇到好奇的事就会睁大,瞳孔在日头下发出玻璃一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