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逸又看了几眼,说:“你们两个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字和这一对的名字中的一个字一样,不会是转世之类的吧?”
“怎么可能,老子没那么弱。”丁宁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毕竟李策是给这将军建墓立碑的人,可能还是他看着对方下葬的,而且木简上也挑明将军对李策的态度并不友好,这分明就是三个不一样的人。
丁宁又把那块木简仔细看了一遍,上边有个“乐宁”,不知道指代的是人还是什么。
那一行字显然是仓促写就,断句十分重要,断句不对意思就不一样,不知道是李策耽误这个将军杀了“乐宁”,还是李策自己要杀“乐宁”,既然对方特意列出来,这个“乐宁”一定及其重要,而且下场成谜。
“那个乐宁是不是皇帝的字或者称号之类的?”
“不像,也没必要,要是慕容宁,直接写个宁字不省事许多?”赵逸立刻反驳,北方多大墓群,他有幸参与过一些其中的工作,耳濡目染,知道一些说法。
丁宁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又想不起来。
也不知道对方将这棺材摆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旁边赵逸拿着笔在报纸上写写画画,丁宁过去看,便见对方将几人的名字尽都列出来,先是那个叫谷梁策的将军,然后到李策,再到慕容宁,乐宁,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在宁字那一列,把他的名字列在最后。
丁宁看着自己排在那个“乐宁”之下,一个恍神,觉得自己好像回忆起一些模糊的东西,不等他细细揣摩,那些回忆又像清晨的梦一样迅速被忘却。
还在沉思的当儿眼角闪过一道黑影,他一惊,追着对方动作看向窗外,隔着光线柔和的路灯和满院白雪,在灯光照不到的靠近围墙的树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其中。
有人在外边窥探?!
“刚才你觉察到外面有人吗?”丁宁确认院门锁好,报警监控也运行良好,走过去锁好门窗,把窗帘给拉上。
然而就在他走回来之际,身后传出一声沉缓冗长的摩擦声,两扇窗户自己打开,冰冷的夜风掀起帘子,带着雪屑闯进屋里,如一把刺刀将温暖的空间生生撕裂开,寒意袭身而过,留下几分惊悸。
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赵逸自然也看在眼里,亲自过去关上窗户,让丁宁拿一碗生米摆在窗玻璃下,示意这屋子已经被人占了,识相的快些离开。
风水再好的房子,没有烟火气,久而久之都会被一些精怪入侵。或当做福地修炼,或占据这地方窃取运道,善意的警告此处有主,会让对方明白该如何做,真要斗法,赵逸还真不怵对方。
等了一阵,外边再也没什么动静,赵逸请仙看看四周,确认无事,与丁宁合作封上棺材。
夜晚下大雪,没法立刻动身赶去南山古墓,丁宁发短信询问李策能不能给他打电话,等了半天没人回,打过去想看看能不能连接上,听筒里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
丁宁以为是李策嫌他烦关机,气得打了抱枕几拳,正巧自己的手机蹦出电量不足的提示,觉得可能是对方手机没电,这才冷静许多。
立刻出发的计划被大雪耽搁下来,两人洗完澡,丁宁拿着枕头去客房和赵逸一起睡,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你这算不算肉体出轨?”赵逸将自己的枕头移过旁边一些,有些担忧地问。
李策用的床都是根据他自己的虎形订制,除非刻意大展身手,两人相距一米多宽,空间绰绰有余,丁宁把枕头甩到床上,大大方方地躺上去,单手支颔朝对方使眼刀,“我放着高富帅不管出轨你,想得美。”
“这不是怕你寂寞嘛。”赵逸说。
寂寞吗?丁宁枕着柔软的枕头,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心想这似乎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和李策分开这么久,还是在一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潜藏着未知的危险,自己前路未卜,对方下落不明。
他的确是想念大猫柔软温暖的皮毛了。
关灯,整个房间陷入幽暗中,路边朦胧的灯光映着白雪照在天花板上,就像溶溶月色落满床前,十分漂亮。
两人睡得很快,白鼬和那只叫“阿拆”的大狗躺在床脚用布料临时围成的小窝里轻轻打鼾,一派平静。
“乐宁”两个字一直在丁宁脑海中盘旋,夜半入梦,他变成了另一道视角,追着一群像是宫人的人进入一处青瓦高墙的宫苑,那座宫苑里有一处花园,大概是早春或者初夏,园子里好几棵丁宁叫不出名字的花树开得特别灿烂热烈。
就在他还在观察这处场景时,李策从不远处的月门外走进来,长发半披,穿着一身华丽的绣云衣裳,看样子身份不低。丁宁没想到对方穿着古装的样子漂亮又有气质,看得眼睛眨都不眨,心想真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什么风格的服装都能驾驭。
对方双手收在袖内置于身前,身量挺直如修竹玉树,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过廊下,被落花吸引目光,伸手接得几瓣,微阖眼睫似乎在沉思,那一身清贵疏淡的气质把一树繁花都比了下去。
李策驻足片刻复又离开,丁宁感觉自己就像特工一样蹑手蹑脚地跟在对方身后,直到进入一处书房,这才入戏地去打量四周的摆设。
书桌旁边摆着一张好像婴儿摇床的物件,里边垫着柔软的锦缎,丁宁从高处俯视,见到其中蜷缩着一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幼崽,粉色半透明的身躯长着一层稀疏的胎毛,才有巴掌大小,眼睛都没睁开,趴在锦缎里,若不是那鼓鼓的小肚子有轻微起伏,乍然一看就像个没有生气的摆件。
李策放轻步子走近摇床,伸手摸摸那只小东西,手心浮出一团柔和的光晕,将其融入那只幼儿的身体里,小小的身躯便凝实不少。
大概是被对方的动作惊醒,幼崽“哇哇”地叫着,伸出小爪子往半空划拉,李策急忙用一根手指轻抚对方后背,小家伙便安静下来。
将小东西捧到面前翻来覆去地检查,确认对方没事,李策亲亲对方小小的脑袋,慎重地将其放下,又用柔软的兔毛毯子把它半边身体盖住,这才离开。
丁宁看着那只睡得香甜不已的小东西,心里涌上一股酸味,同时又有一丝熟悉感。
他要追着去看李策,没注意绊到门槛,猛然惊醒过来。
天色已亮,因为下雪,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光线并不强烈。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早上七点,丁宁蹦起来洗漱,旁边的位置早就空了,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赵逸在健身房里锻炼身体。
棺材依旧摆在窗户边,晚上看时觉得可怕,如今大白天的,旁边又有小动物陪着,倒是不怎么可怕了,丁宁只觉得对不起对方,死了都被拉出来曝尸,不知道该拿这东西怎么办。
对于这件事,赵逸给出的建议是凉拌,就把这棺材放在这,反正玉片防腐,木棺防烂。那人能把这东西带进来,也能原封不动地把这东西带出去。
丁宁还是觉得愧疚,过去把棺材板盖上,不经意一瞥,见那衣冠里边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拿出来看过,才知道是一幅画卷。
画画的人署名乐宁,上边的线条乱七八糟,只能勉强看得出四个人形,根本就不像一个善于笔墨丹青的人画的,其中一个身上有些方形的图样,丁宁看了许久,这才确认那人是穿着盔甲,还有另一个脑袋上插着长长一块木板,估计便是慕容宁本人,另一个人站在那满身方块的人身后,手臂和对方的连在一起,还有一个小孩子站在三人旁边。
简单几笔,透着一股子诡异,丁宁心脏跳得厉害,把画放下,阿拆要过来闻,被白珠挥着小爪子赶远了,坐在一边傻乐着吐舌头。
吃过早餐,丁宁打开小洋楼的车库,把里边仅剩的一辆越野车开出来。油箱都是满的,两人带上些必须的东西赶往南山。
进山之前路况还算通畅,等车拐进一条岔路,便有十分难行。
湿雪加上凹凸不平的路面和烂泥,一路颠簸下来,两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之前的发掘工作还没正式进行,因为要用材料仪器,联通里外的路倒是修得很快,循着之前的指示开车进到一处山沟外围,再上一段路就走不了了,两人下车徒步进山,被寒风拂面,都是一个激灵。
走上十来分钟,在一处山坳之间,两人终于看到覆满千年霜雪的石雕镇墓兽。
第113章 祸害遗千年
两座半人高的虎形镇墓兽有大半被雪埋住,再前进,便是一圈由铁皮板子圈围起来的保护区,此时外围都没人,不知道是这片墓葬太过隐蔽,还是天冷没人愿意出来看热闹。
丁宁围着板子走一圈,找到一处比较好着力的地方翻进去,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土坡,旁边就是枯草倒伏杂草的盗洞,周围分布着几个两米深的大坑,里边都是雪,不知道下边埋着什么。
“自从发现大蟒之后那些人都不来了。”赵逸说,“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之前下墓的一批人接连不顺,有几个人回去第二天就突发心梗去世了,这工程就耽搁下来,连保护棚都没来得及建完。”
丁宁对这些没兴趣,眼尖地看到一部手机被挂在旁边的树枝上,立刻上前把手机摘下来。
那是李策的手机,打开时没电,丁宁拿出充电宝把电充上,尝试打开手机,果然遇上锁屏密码。
“你输你的生日试试。”赵逸从挡板上翻下来,摆了个帅气的落地姿势,对自己今天的发挥很是满意。
他自己的生日?丁宁觉得不太可能,一试之下果然行不通,赵逸狐疑地凑上来,“不可能啊,按照套路这锁屏密码一定是你的生日。”
李策又不是那种会按套路出牌的人,丁宁觉得自己还是挺了解对方的,又尝试其他的密码,还是没有头绪,紧紧盯住屏幕里那六个空白的方格,心念一动,直接打了六个零,果然顺利解锁。
好十几条未接来电提示和短信通知瞬间占满屏幕,等到丁宁一条条看过去,才发现只分开短短一天,自己就给那人打了那么多电话。
手机桌面从之前变成白底黑字的“打开便签”图案,显眼无比。
这是有多怕自己找不到对方留下的消息?丁宁哭笑不得地老实照做。
便签前几行都是好凌乱短小的数字序列,他起先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等目光下移,那行“当你看到这一行字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就如一支利剑,射穿心脏。
丁宁笑容刹那间僵在脸上,攥紧手机,用力到指甲都泛白,手机玻璃屏幕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这人在说什么垃圾话!他揉揉脸,把便签上的记录看完,李策承诺一定时间之后漠河鬼市的悬赏会解除,也不用再找他,也不要再回到别墅,连夜和赵逸回到S市,他留下的铜钱一定要时刻戴在身上,这东西能辟一切邪祟污秽。
“这他妈是在交代后事吗?连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你了。”
这他妈是银行卡密码?他也没给我银行卡啊!丁宁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将手机收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赵逸说:“等他三天。”三天之后要是没看到李策,他就下去找人!
幸好来时准备充足,拿了便携炊具还有大半车食物,能供两人和两只小动物好好过上三天。两人带着阿拆和白珠回到车旁边,丁宁将附近的高地清出一块,正对着那块空地的围挡已经被他们拆了,从高地上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墓地附近的动静。
丁宁心情不好,幸好有两只宠物陪着,倒还能打起精神。
晚上风刮得厉害,两人睡觉便在车里睡,怕空气不流通,把前后四道车窗都开了一点缝隙,风从外边硬挤进来,呼呼地像是有人在哭。
赵逸睡车后座,一狗一鼬占了前边的座位,丁宁睡在车后箱,把帘子一拉,管他是在野外还是哪,被子一卷,翻身闭眼。
前几个小时总是迷迷糊糊的睡不安稳,念着人的心思多过恐惧,怎么睡都不安稳。他还记得之前跟着李策,在那处最为诡异可怕的医院里都没那么担心过,虎得拿着一把折凳就刚上去了,总觉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李策被众人吹得那么厉害,想必天塌下来都能轰开一条出路。
现在那个高个子说他可能出事回不来了,一直以来被撑着的天还是压到丁宁心头上,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情反抗,却毫无一点头绪。
被保护得太好,他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就被推上台面,像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活靶子,明枪暗箭会从哪边过来都不清楚,只能攥着颈肩保命的“乾坤通宝”顺着对方给他指的路走下去。
丁宁重重的叹气,然后听到只隔一层靠背的车后座,赵逸的声音响起,“我十岁开始干这行,被师父丢在乱葬岗时也不过八岁,那些大人当时把我迷晕,直接搁在一处坟头就走了,连手机地图都没留下,一睁眼就是乱坟枯草,我在里边走了一天一夜,叫得嗓子都哑了……”
“不都还是熬过来了吗……李策的能力很强,你也不要太过杞人忧天,而且如果他真的出事,我一个半路插手的对一些事也不是很清楚,事情脉络还是要靠你自己来分析。”
“放心,我没那么怕事。”丁宁说。
这句自我宣誓的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丁宁一闭眼就睡过去,有听觉灵敏的狗子在,他不必时时提防什么。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三天过去,盗洞口没一点儿动静,甚至旁边的草堆还是之前看见的那样,分毫没变过。
丁宁没再说什么“再等一阵”的傻话,让赵逸在上边等着,换上轻便保暖的衣服,带好防身的东西跳下盗洞。
他对墓穴的机关历史一窍不通,仅凭本能,从高处落下时向前一扑,平稳落地。
“喂!你一个人行吗?!”赵逸从洞边探出头来打手电往洞里照,只能看到一方满是烂泥的地面。
丁宁亮出刀子,扫视四周的环境,确认只有一处半人的小门能通行,慢慢往门边摸去,“怎么不行,你在上边等着。”那家伙平时在工作时玩失踪就算了,现在还玩,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赵逸爽快地把白鼬往盗洞里扔,“带这只去!”
短短几天,这只白鼬已经从养尊处优的保家灵兽沦落为打野钻洞的小可怜,幸好它不闹。丁宁接住这只小可怜,把它往脖颈上一挂,打亮手电往洞里走,才过一个拐弯,便看到面前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死路。
面前的通道完全被土封住,看这土堆的形状,应该是坍塌形成,丁宁不信邪,用方便铲连着挖了一两米,确信后边的通道全部被泥土填满,此路不通,不死心地换一个方向继续挖,果然也是被直接封住。
丁宁完全懵了,发疯地挖掘面前的土墙,手不小心给割出一道,咬牙灰溜溜地返回之前下来的墓室。也许这座古墓并不是只有这处唯一的出路,古墓里有地宫和廊道,范围应该不小,李策可能从哪个旮旯里钻出去了也不一定。
“混蛋!”丁宁低声咒骂,让赵逸把绳梯扔下来。
李策这个混蛋!又是什么都没说明白就离开!他一边爬一边诅咒对方吃方便面没调料包,才上到一半,有人在洞口边张望,丁宁顺着梯子往上望,正巧和对方似乎相对,内心见鬼了似的震撼。
即使背光和光线昏暗,他还是看清了对方的脸!“李策!”丁宁内心喜悦,放松下来身体都轻快许多,手脚利索地顺着绳梯爬上去一大截。
他就说,这孙子祸害遗千年,怎么这么轻易就折在这座乱七八糟的古墓里边!
第114章 新生意
丁宁猛地窜上绳梯朝对方追过去,还没出洞口就被一股巨力紧紧捏住肩膀掼进雪里。
这一下袭击来得突然,丁宁脑袋还转不过弯来,透过激起的雪尘,从对方修长的两条小腿之间,看到赵逸趴在不远处,身上还压着狗子和白鼬,不知道是死是活。
直到全身陷入雪里,冰冷彻骨的感觉让他全身一激灵,以滚刀肉的形式毫无形象地快速滚到旁边起身防卫。
男人把丁宁从盗洞里拎起来,淡定地直视这一幕,看起来是打算留给猎物最后一份体面。他几口吸尽手中的香烟,把烟蒂踩进雪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满是漠然,眼底风云氤氲。“他给你找的这个帮手还算有点能耐,要是刚才你乖乖待在上边,我也动不了他。”
首次和对方面对面,丁宁心脏都提到嗓子眼,感觉全身的骨骼生了锈,嘎吱作响。
那人的样貌声音和李策完全一致,连周身的气场都一样凌厉,只是阴郁深沉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身份,两者气质迥然不同。就算如此,当自己变成敌对的一方,丁宁才切实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势有多么压迫逼人。
“你是谁?”丁宁注意到对方掌心露出大片血肉,联想到对方刚才碰触自己,李策留给自己的护身符还是有用的,立刻冷静下来。
那人没再多说话,大步上前按住丁宁一边手臂。
“操你妈你干什么!”丁宁立刻反抓住对方要把他扳倒。
两人体型悬殊,力量差距又大,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丁宁被对方制住双臂,一手按着后脑压进雪里。
雪不比水,里边还是有些空隙的,但是压实了也没多大地方能供呼吸,丁宁感觉自己鼻子都快被压扁了,因为脖子被掐住,脑袋很快就缺氧涨疼,头上的血管鼓胀一跳一跳,被冰雪一激,骤冷骤热,让他有一种血管爆裂下一刻就会脑溢血的错觉。
对方力道很大,最后一下,丁宁就像一只鸵鸟埋进雪里,听到对方按着他的后颈语气冷漠地说:“听人说雪把脖子冰住以后直接一敲就能把脑袋敲下来。”
钳制颈项的手抚摸后颈的动作与语气反差极大,堪称温柔,堪比变态杀人狂。对方手上的血顺着颈项渗进雪里,那股冰凉的血腥味
“听着,老子……”丁宁又被往雪里按了一些,对方甚至恶作剧地拍拍他翘在外边的臀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干!丁宁开始疯狂挣扎,努力往周围刨开雪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直接一卸,肩膀的关节地方脱臼,发出一声响。
面前其实已经很深了,加上对方有意识地压着周围的雪,那些东西渐渐凝实,化成水的部分顺着脸流进鼻腔,又被冻住,周而复始,连带着眼睛都开始感觉到僵硬。
丁宁感觉自己第二次离死亡如此之近,还是对方带给他的专属体验。
他的精神都已经麻木涣散,感觉到自己被人从雪里拔萝卜似的拔出来,眼前一亮,又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好像有两人在他面前打架,之后其中一人拍拍他的脸,不停叫着“蠢蛋”这两个字。
丁宁醒过来时周围就只有赵逸,对方在刷手机,眉头皱得很紧。见到他醒过来,把手机屏幕戳到他眼前,“你的悬赏已经取消,有人在悬赏李策了。”
“怎么回事?”丁宁脑袋还有些懵,闻言打起精神接过手机看。
“就是这么回事。”赵逸回答,“你感觉好一些了吗?我们回去了?”
丁宁猛然睁开眼,因为面部表情太大,肌肉都疼得厉害,他拿过手机关了美颜当镜子,里边的那张脸上边满是被冻伤的淤青,神奇的是不过一会儿就消失了,“李策在哪!你有看到他吗?”
“没有。”赵逸说。
回答这么快,有问题。“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李策这件事有点诡异,我刚才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得回去从长计议。”赵逸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两人出了古墓的围挡,将要上车时丁宁还有些不甘心,“你说他会不会去那个漠河鬼市了。”
赵逸一个脚滑,差点把油门当成刹车给踩到底,“你不会想追过去给人家送菜吧?”漠河鬼市和风水协会可不一样,那儿就是个危险区,现实里的罪恶之城,什么人都往里边钻,丁宁往门口一站一定会被吃得什么都不剩。
丁宁没说话。
“你就别想了,以李策的能耐过段时间指不定就杀回去了。”
两人开车离开南山,还没回到市区,陶纱打电话来说之前介绍的那个工地的生意,对方等的太久,问问他们还过不过去。
丁宁早已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这会儿想起来,一看手机便签,离回复的时间都过去两天了。
“我先和李策商量一下。”丁宁没和陶纱说李策这会儿已经失踪,这人实际上是因为李策才留下帮他的,要是主心骨不在,难保她心态不稳。
陶纱没想太多,应下来,老样子将资料发给丁宁。
“来生意了?”赵逸看了一眼,“这工地好像就在附近。”
资料上说工地里出些诡异的事情,晚上工人在板房睡觉时听到外边有女人在尖叫,里边有位领导生了奇怪的病,因为最近南山古墓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现在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
“接吗?”丁宁问。
“接啊!看小爷我露一手,让你知道什么叫赵家村之光。”赵逸觉得自己近段时间憋屈得要死,得赚钱去去霉运。
丁宁和陶纱说了,对方很快发过来联系人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赵逸便开车去那地方。
说是附近,这车足足开了三个小时,还不包括路上停下休息吃饭的时间。两人也不急,晃过去和对接人接上头,直接前往工地。
那工地是经营木材加工备料厂,专往人迹罕至的地方窜,开车一路颠簸总算到了一处群山环绕的厂房门口,丁宁还以为这就是个仓库,没想到工人还挺多,他们来时里边正在开工,锯木头的声音从远处的车间里刺出来,让人耳膜发疼。
厂房周围群山环绕,只有一条路前通大道后连深山,和手表的形状一样。赵逸只看了一眼,啧啧低声说:“前后通风,这厂子效益估计不怎么样。”
接待人有些尴尬地把两人领到招待室,面对两位说来就来的客人,他半小时前才得到通知,连新鲜的水果都没来得及买,面前只有一碟发皱的苹果和干瘪的橘子。
赵逸和丁宁都不挑,在这深山老林里估计出去采买一趟都很麻烦,他们是来帮上帝解决问题的,又不是领导视察。
委托人正从宿舍区赶过来,三人也不急,就在招待室里慢慢喝茶等待,等了许久,那扇门板才缓缓打开,有个戴着口罩的人从门缝里探出半边脑袋,见到两人,眼里露出狐疑,虚弱地问:“两位就是大师?”他呼气说话的时候,浅蓝色的口罩口鼻处缓缓洇开一片深色,赵逸皱眉,让他开门进去说话。
委托人的身形和眼睛都长得不错,估计口罩下的脸面也能称得上是三十一枝花,丁宁问:“是王锦邦先生是吧,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