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曜科技的威胁会解除,也意味着魏钦州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
他说完,又对秦月章说:“秦顾问,你把那页废纸给我吧,我来处理。”
对!那页写着关键证据的书页,在秦月章的衣兜里。我必须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
秦月章面无表情地从衣兜里掏出被对折的书页,递向许黯然。
想到这里,我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腕骨还钻心地疼痛,飞扑到秦月章面前去夺那书页。
然而许黯然眼疾手快,一把将书页抢到手里。我扑了个空,险些摔倒,秦月章轻轻扶住了我的手臂。
我立刻甩开他。
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装什么呢?
难道愚弄我很开心吗?
可没想到,下一秒,秦月章却猛地把我推到书架旁边的桌上,伸手按亮了台灯!
刺眼的白色光芒让我下意识闭眼,秦月章的声音响在耳边:“直视光源就可以脱离雪境,晏如!”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到许黯然暴怒的咆哮:“白纸?你他妈骗我?!”
我瞬间明白过来,秦月章没有撕毁证据,也没有把证据交给许黯然。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刚才的情形历历在目,他发现那本书时的神情不似作伪,我相信秦月章确实看到了很重要的内容……可秦月章后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实在不理解他的行为。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到底找到了吗?”我回头盯住他。
秦月章给了我一个匆促的肯定的眼神,然后一手按住我的后脑勺,让我直视光源。
台灯投射出刺眼的白光,它在灼烧我的眼球。我慢慢觉得眼前的光晕被无限放大,周遭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剩下惨白。头脑变得恍惚,视野内的一切都被白色侵袭……
不,不行!
必须让秦月章先走!
证据只有他知道,我离开是没有意义的。至少要看着他、确保他离开,我才能脱离雪境!
也许这一次他又是在骗我,他还在戏耍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晏如赌得起。
身无分文的赌徒从来不惧于下最大的注。
我已经孑然一身,烂命一条了,我赌得起。除了再赌一把,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我一开始就做好了,死在雪境的准备。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挣开了秦月章的手,回身拦腰抱住了向我们冲过来的许黯然。
“晏如!”秦月章呼唤我的名字。
我凭着一股意气带着许黯然倒退几步:“你先走!你如果敢再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晏如……”
“把你知道的告诉陆安弛,快走!”
许黯然拼命挣扎,想要甩脱我的控制,用肘部重击我的脊背。我双手死死扣紧,绝不允许他冲上去。
“松手,杂种……你这个杂种!”
肺腑都像是移位了一样,胸口又闷又痛,但是我却偏要笑,一边笑一边更加用力:“你就是甩不掉我们这些底层人啊许总!”
余光里我瞥见秦月章毅然决然的背影,他直视着台灯,忽然身形一僵,躯体便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般倒了下去。
我知道,他这一次是真正离开这场雪境了。
心里一松,手上就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许黯然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我顺着重击跌坐在地。
“哈哈哈哈哈!”
我笑起来,就地坐着,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只畅快地大笑。
许黯然脸色阴沉,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疯子,你笑什么?你以为秦月章是什么好人?”
秦月章言行不一,我看不透他真正的目的,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对着许黯然气急败坏的样子,身心更觉畅快,连疼痛都减轻不少:“谁说我寄希望在他身上了?”
正在这时,许黯然带来的定位删除器发出“滴滴”的声响,像是已经在开始工作。
“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离开雪境。”我咧开嘴,目光灼灼地盯着许黯然。我猜想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很诡异恐怖,“我就是打算死在雪境啊!”
许黯然倒退半步:“你疯了。”
没有人会不惜命,没有人会想要死。
“如果秦月章能够把消息带出去,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他什么都不说,那也没有关系。”我顿了顿,接着说出了我原本的计划,“一个有着重大嫌疑的罪犯,一个在聚光灯下受所有人关注的罪犯,死在了微曜科技的暴雪之下,你认为警方会什么都不管吗?那些关心微曜科技安全性的人会不管吗?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能够彻查微曜科技的机会。”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我把玫瑰杀人案闹得够大,引来的关注越多,那么我不明不白的死就不会被淹没在尘埃和喧嚣里。
只要警方全方面接手,我不信查不出任何漏洞。
这才是我下的最大的赌注——我的命。
“轰”的一声,房屋陡然消失。
玫瑰没有了,书架没有了,那些难言的爱意也没有了。
一键删除原来是这么突然。
我重归于漫天暴雪之下。
作者有话说:
雪境到此结束,下一章开始两条线融合。
其实最开始的设定和大纲里面,小秦真的是纯好人。但是我实在没忍住,多给他戳了几个心眼子。
他是属于既要,也要,还要,而且最后还都得到了……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沉浸在梦境里的三个人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陆安弛几人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休息,肚子很饿,但是一丝食欲都没有。只有谢宁勉强啃了几片面包。
孟懿挡在实验室门口,是最后一层保障。
虽然陆安弛没有将行动告诉他,但是孟懿并不蠢,正相反,他是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他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但具体的东西便不太了解了。
其实他是有些怪陆安弛的。这么重要的任务,他交给谢宁却不告诉他。很明显是瞧不上自己的能力啊!
突然,楼层的电梯门打开,一行人从里面快步而出,为首的人孟懿认识,是省厅的领导,他在学习会议上见到过。领导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穿着藏青色棉布道袍,像个道士。
不,不是道士。孟懿想起来了,许黯然的爸爸,好像就是在哪个山里修身养性来着。难道他就是微曜科技的前任老总?
“李书记。”孟懿率先敬了一个礼。
李书记肃然说道:“陆安弛呢?让他出来!知不知道他的行为已经在外界造成了多大的舆论恐慌?”
孟懿硬着头皮,寸步不让:“陆局在里面,我想陆局不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穿着道袍的男人笑了笑,十分和善的样子:“小同志,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们微曜科技违法乱纪。我几年前把公司交给了许黯然,如果他真的犯罪,我肯定不会饶他。如果没有,我们微曜科技也不是好欺负的小公司!”
孟懿到底年轻,工作经验不足,平日里他嘴舌也伶俐,可放到现在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
外面的声响或多或少传进了实验室里,陆安弛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陆安弛霍然起身,走向实验舱。
“陆局。”谢宁不安地喊道。她担心陆安弛意气之下,会做出什么冲动行为。
然而陆安弛径直走到晏如的实验舱前,抚摸着连接在实验舱上的各种线路。
这些线路连通了晏如的现实与梦境,是暴雪运行的基础。如果拔除,后果不堪设想。
“陆局!”谢宁加大了音量。
这回连齐幼萱都看了过来:“陆局,那些线路不能随意触碰。”
按照他和晏如的约定……
陆安弛拧眉,对两人的劝阻听而不闻,手上一用力——
“砰!”
在晏如旁边的实验舱,突然毫无预兆地从内部被掀开!
秦月章从里面猛地坐起,捂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
陡然间从漫长的梦境回归现实,秦月章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记不起身在何处。他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发黑,后背冷汗直冒,睁开眼就天旋地转。
“秦顾问!”齐幼萱惊喜地起身。
秦月章掐着眉心逼迫自己尽快适应身体的不适,他听出了齐幼萱的声音,转眼就对上陆安弛的脸。
陆安弛在,看来微曜科技确实是被警方控制了。
与晏如合作,帮助晏如换取了他们身份的人,果然是陆安弛。
“雪花村……”秦月章开口,声音却嘶哑得厉害,应该是多日没有开口的缘故。
“什么?!”陆安弛扑到秦月章面前,急切地问,“晏如是不是成功了?!”
秦月章说:“雪城市辛丰县雪花村外村,融溪河上游的野樟树密林,疗养院。”
这就是他在魏钦州的书上,看到的讯息——一个不知道作用的地址。
陆安弛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立刻调派所有警力,前往辛丰县雪花村外村的野生樟树林,寻找一家疗养院,沿融溪河上游找!”
那头接到命令,不疑有他,立刻出动。
在微曜科技的楼下,几辆监守在外的黑色汽车无声出动,向着陆安弛命令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些都是陆安弛安排的后手。如果微曜科技内部有可疑车辆出入,他们会第一时间跟上去。
“谢宁,我们也去!”陆安弛已经戴好了自己的警帽,恢复成那个威严肃穆的陆局长。“小齐,你负责照顾秦顾问,他刚刚醒过来,应该还很虚弱。”
之前顾蓝山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可是被医务人员架着抬出去的。
“不用了,我是证人,也是警方顾问,应该一起去。小齐你来照看晏如和许黯然。”秦月章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他站起身,脸色已经不似之前苍白。
秦月章身高腿长,不费力地跨出实验舱,来到晏如的实验舱前。
透明的有机玻璃下,展示着里面那张阴柔到有三分漂亮的脸。晏如双眼紧闭,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分地转动着,这是沉溺在梦境里,大脑高度活跃的标志。
越漂亮就越危险,像罂粟。
秦月章承认,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就察觉到危险。晏如以为他已经不记得了,实际上谁见过这么一张脸后会忘记呢?
彼时秦月章站在聚光灯下,在高高的演讲台上垂眼,而晏如则仰视着他,目光滚烫又迷茫,是个误入歧途的信徒,在寻求点化帮助。
恍惚间秦月章胸口里生出一种难言的感受,他当时还不能为这种感受命名。
但这个漂亮的青年是危险的。因为秦月章看到了他掩藏在衣服下的尖刀的轮廓。
秦月章俯下身,隔着玻璃吻了吻晏如的唇,虽然只触碰到一片冰凉,但心里却涌起无法克制的悸动。
他虽然骗了晏如,但至少爱他不是假的啊。为了晏如,他甚至改变了自己最开始的计划。
这很伟大不是吗?
魏钦州对他的评价才是最客观公正的,这么多年,真正完全认识他的人也只有魏钦州。秦月章永远冷静而理性,判断利弊,也清醒地知道自己目标在哪里,并且不断为之付出努力,直至达成所愿。
秦月章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但秦月章想,要得到他,似乎并不难。
第69章 探寻
实验室的金属大门被从内打开,陆安弛首先看到的就是孟懿那莫名显得瘦削的小身影。
在众多或功成名就,或身居高位,或有权有势的人面前,他还是选择坚信陆安弛,站在了这些人的对立面。
听到身后的动静,孟懿迫不及待地回过头,看清了陆安弛的脸后,他又是惊喜又带着莫名的委屈,抿嘴叫道:“陆局……”
陆安弛安抚性地拍了拍孟懿的肩膀,示意他做得很好,然后坦然地直视着自己的上层领导。
李书记一向严肃,此刻脸上的纹路沟壑因为板着脸而更加深刻:“陆安弛,你办的什么事……”
陆安弛便抬手看向腕表。
机械表滴滴答答,时间分秒流逝。
他们等不起。
“书记,一切等结束再说。”
陆安弛撂下这么一句话,直接越过李书记往外疾步而去。谢宁紧随其后。
陆安弛一向工作兢兢业业,他也不钻营,但对上级领导还算恭敬。哪有这种“目中无人”的时候。
李书记回身刚要发作,却听一个低促和煦的声音。
“李书记,好久不见。”
李书记回头看清人,紧绷的眉眼稍微松缓,虽然依旧不悦,但语气不再森冷:“秦顾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秦月章曾经做过一次犯罪心理学的专题讲座,邀请人就是眼前这位李憬书记。
秦月章说:“李书记,我现在是陆局的重要证人。事态紧急,具体的事情陆局之后再向您汇报。”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李憬都到了雪城,陆安弛还敢军令有所不受!
看来这个雪城公安局局长做得确实很不错,得下属的心,也敢做些大胆的突破规矩的决定。
李憬冷哼一声。如果陆安弛真的查出点什么倒还好,如果他什么都查不出来,临到退休落个晚节不保,那才是悲惨!
站在李憬身边的许既明眉心一跳,他沉默地盯着陆安弛远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击打着身侧。
陆安弛乘坐电梯直抵地下车库,几人刚驶出车库,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记者,团团把警车给包围住了。
那些渴望着第一手新闻的记者们,就像是见到血的蚊子一样,拍打着车窗,企图把黑色的话筒伸到目标人物的嘴下面来,让对方倾吐出他们渴望已久的消息。
这场面无端叫人毛骨悚然。
“他们不要命了?”谢宁想要发动汽车,可包围而来的记者实在太多,她担心会出事故。
陆安弛摇下车窗,黑洞洞的话筒立刻杵到他的脸上,伴随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提问。
“陆局长,请问微曜科技是触犯了哪条法律?”
“陆局,您介入调查微曜,有上级的批示吗?”
“请问微曜科技是否与玫瑰杀人案有关?”
“陆局长,大楼情况可以做详细说明吗?”
“微曜现任首席执行官许黯然是否已经被逮捕?”
“……”
在嘈杂之中,陆安弛张口,在喧闹中竟格外沉稳肃穆:“再不让开,一律按照妨碍公务罪处理。”
扑在最前面的记者还要说什么,可其他人已经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谢宁趁机挂档,警车刺破人墙,行驶入正轨,向着目的地奔去。
雪花村外村,融溪河上游,野樟树密林,疗养院。
这段道路对于陆安弛和秦月章来说,都是不陌生的。
在不久之前,陆安弛曾经带着孟懿走过。当时他们是为了了解晏如的过往生平,看看这个“玫瑰杀人犯”的背后,究竟有什么难言的过往。
这段公路本就车流量不大,谢宁手握方向盘,警车速度几乎称得上风驰电掣,很快就接近了目的地。
“再往里就开不进去了。”谢宁停下车,“辛丰县山多树深,还有一片没有开发过的密林,要进去只能徒步。”
三人刚下车,几个警员就迎了上来。他们都是提前接到了陆安弛的命令,先一步抵达了这里。
其中一个身着夹克衫便服的警员说:“陆局,其他小组已经就位,沿着融溪河开始搜索。”
“有收获吗?”
“没有,”警员摇头,“面积太大,大伙儿分为五个小组,在尽全力搜查。”
陆安弛心急如焚,眼望着近在眼前的树林,只恨不能把它们一把火烧了。
许既明已经回来,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陆安弛和晏如费了那么多辛苦,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如果错失真相,陆安弛想,自己大概真的会疯!
“我亲自去……”陆安弛刚说完,一道气定神闲的声音就阻拦住他。
“陆局。”秦月章垂眼拨弄着自己的手机,脸上不见丝毫慌张,他转手直接把手机屏幕亮到陆安弛面前,“我已经找到了。”
陆安弛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什么?”
“我的一个患者,从事卫星定位工作。”秦月章的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整座山区的地理模型,“这个位置确实很隐蔽,我们人力搜索,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
无尽的森林被缩小到一方屏幕上。深如墨,翠如玉的绿色丛林间被一览无余,融溪河如一条暗色的系带,蜿蜒盘旋在其中。
在林间一角,有一个被红色圆圈标注出来的地方。陆安弛伸手将它放大,视角宛如上帝俯视一般,眨眼间那茂林就不断扩展,而一个灰色的建筑物在樟树的掩映下,露出不起眼的一角。
“就是这里!”陆安弛心跳如雷,那是真相近在眼前的兴奋,“你把它传给我,我们顺着定位找!”
陆安弛很快做好部署,一部分警力看守在林外准备接应,已经进入到樟树林的警员则向着定位的方向赶去。
而陆安弛本人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亲手摧毁那个杀害了自己儿子的魔窟,将罔顾法律的凶徒绳之以法。现在机会近在眼前,他绝不容许自己错过。
“我申请一同前往。”秦月章说,“如果晏如在,他也不会甘心只是等在这里的。”
“好,”虽然这并不和规矩,但陆安弛却没有拒绝。
谢宁刚要说什么,但陆安弛主意已定,直接对秦月章道:“但遭遇危险,秦顾问,请你务必躲藏好,保护好你自己。”
秦月章勾起嘴角,笑意转瞬即逝。
林子里面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状况,几人做好了准备,以防万一,甚至还在衣服下面穿了一层防弹衣。
陆安弛带领小队,沿着卫星指引的方向,取最近的道路探索着前行。
辛丰县多山,雪花村从前就是个闭塞的山村。这片樟树林倚山势而生,几人脚下就没有一块平坦的土地。
此时已经是深秋,虽然第一场雪还没有到来,但山里的气温已经低了下去。遍地都是落叶,脚踩上去“咔吱”作响,松软的泥土下会留一个浅浅的脚印。
秦月章一边走一边观察,只觉这座山和雪境里曾经呆过的山很相似。两座山之间相隔并不遥远,但谁能想到,在重林之下掩藏着的秘密呢?
人生之事难料。晏如或许年少的时候曾经躲在山里看过无数次星星,却也同样无数次与他想要的真相擦肩而过。
山路崎岖难行,陆安弛平时保持锻炼,身上并没有堆积厚重的脂肪,但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没一会儿就气喘不已。粗重的呼吸声伴着窸窸窣窣的脚步,是深林里唯一惊天动地的声响。
谢宁有些担忧:“陆局,您要不还是休息一下……”
陆安弛只给了她一个沉默的眼神,拉扯着地面的野草,借力爬上小坡地,然后双手很轻快地互相摩挲着抖落尘土,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走吧。”一个高大的警员拍了拍谢宁的肩膀,“你现在让陆局停下来,他能同意吗?”
秦月章垂下眼,在满地繁乱的落叶中看到两截断落的树枝。他蓦然想到了在雪境时,晏如也曾经捡着这样的树枝挥舞探路。秦月章思绪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来。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两截树枝,递了一根给陆安弛:“陆局,用这个省力,还能探路。”
陆安弛瞥了一眼树枝,接了过来。秦月章很自然地拄着手里的那根树枝,率先往前走去。
几人沿着卫星定位的方向走了约莫一个半小时,终于接近了目标。虽然还没有看到建筑物的影子,但定位显示距离已经不远了。
几人准备一鼓作气,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
“停!”陆安弛抬手示意众人静默。
几人一静下来,那声音就更加明晰了。
如幼鸟鸣叫般的淙淙流水声,昭示着雪花村的母亲河——融溪河就在这附近。再过一段时间,雪落下来,它就会被冰封。
抵达融溪河,那么目的地也就不远了。
果然,几人转过山坡,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并不高大的建筑,端坐在天然形成的凹地里,正漠然地对着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
第70章 空楼
在深山老林里,拥有一座现代化十足的建筑。即使这座建筑外面以藤蔓类植物做了掩饰,但还是怎么看怎么诡异,像美式恐怖片里面的场景。
大楼地面上只有两层,占地面积并不大,肉眼判断也就两百来平。四周以三米高的铁栅栏包围,栅栏上还缠着重重铁丝,昭示着这道栅栏的凛然不可侵犯,意图将窥视者隔绝在外。
深秋的风飒然而过,树林随之摇晃轻响。更多的枯叶飘落下来,晃悠悠的,晃悠悠的落在了栅栏里外。
风过,再次寂静无声。
让人感到不安的寂静。
陆安弛对身后的人示以眼神,如果正常手段无法进入,那么随时要做好强制手段突破的准备。
有人说道:“陆局,其他人正在赶过来。”
陆安弛丝毫不迟疑:“等不了。多等一秒钟都会出现多一分变故。”
话音落下,他率先突出,向着建筑所在的凹地里俯冲而下。
在大楼的四角,安装着好几排密密麻麻的监控,确保内部的人随时可以监控到所有角度的情况,也可以与外界隔着一层屏幕做并不坦诚友好的交流。
陆安弛抬眼正要说话,可看清监控的一瞬间,心头猛地一沉。
监控探头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像一潭死水深渊,沉默地俯视着所有人。
监控已经断电了。
秦月章拧起眉头,若有所思。他从衣兜中掏出手机,手指轻触几下,一道消息被无声无息地发送了出去。
“陆局,铁丝没有通电,但门从内部锁了。”有警员上前汇报。
这层栅栏看起来和普通围栏并没有什么区别。陆安弛上前两步,掏出自己的配枪,手又沉又稳地对着闭合处放了一枪。
“轰”的一声巨响后,铁栅栏的门锁被破坏,不情不愿地向着几位不速之客敞开怀抱。
陆安弛示意几人小心,自己一马当先,试探着走了几去。秦月章掉在最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和所有人保持着并不遥远的距离,静默地观察着。
穿过栅栏和庭院,众人直接闯入了大楼的正门。这一回大门并没有关闭,但是陆安弛却只感受到屈辱与嘲讽!
什么都没有。
大楼里灯饰齐全可却光线暗淡,没有一盏灯发挥着它本来的作用。大理石的地面光滑如鉴,桌椅摆放得规律整齐。在大厅角落,饮水机里的存水还很多,但机身并没有蒙尘,似乎暗示着这里的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