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裴舟捧着他的脑袋,触角抵上左岺的触角,“按照我说的去做。”
“现在先深呼吸,放松触角。”
“尝试感受我的精神力。”
慢慢潜入的精神力梳理着精神海里浓郁的黑雾,里面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又像是有一团黑麻线球堵得满满当当的。
微弱的精神力就像石沉大海,显然不足以应对狂乱加剧的速度,但裴舟要的是左岺精神海对他的适应与接纳。
感觉到左岺的身体不再紧绷,而是慢慢软在自己怀里,裴舟沉了沉眸子。
霎时,一直被芯片隐藏起来的精神力犹如一张网般,不可遏制地向四周波及。
汹涌进入精神海的精神力让左岺难以自控地抓住裴舟的背,他胡乱抓着,挠出几条血痕。
意识到这点后,左岺再次蹦紧了自己,断开精神海链接。
裴舟鼻子闷哼一声:“没弄伤。”
“继续打开你的精神海,放更多的它们进去。”
精神海疏导的过程很是漫长,等到左岺平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而等到一切都从激烈平息,相抵的肌肤留满了对方的痕迹,时针又悄然踏入了凌晨。
第93章 不擅撒娇
直到左岺眼角的湿意褪去, 裴舟把被捏得皱巴的领带系上捋平,清理好一切,再回到宴厅时, 餐桌已经被铺上新的餐布, 只剩下几名军雌在等着他们。
宴会上的美食他和左岺是没有机会享受的了。
但是却是享受到了军部为他们送来的医部检查套餐——即刻派专船护送,送回军部医部检查。
鉴于左岺情况特殊, 精神海不稳定,道可特毅然要求他躺上病床,又吩咐医虫给他绑上固定带,以担架形式担上飞船。
“那个我没事的。”被医虫绑固定带的左岺试图解释自己现在是清醒的。
道可特不以为意地笑:“左岺, 你还记得你在失去理智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他说着边让旁虫再绑紧些,边礼貌地朝旁边的裴舟点头。
“我问裴舟.诺莱斯在哪?”左岺回忆后道。
道可特毅然:“不,你是跟我说:没事的,问题不大, 感觉良好,意识清醒, 并且食欲不减。”
左岺:……
道可特:“而在那两分钟之后,你就发疯把我的宝贝药箱给砸了, 又把酒店的门撞坏了冲了出去,我不拿家里带锁铐的病床过来给你固定,单纯是因为来不及。”
左岺默声,尴尬地瞟了裴舟一眼, 便躺平任由医虫用固定带绑住爪腕。
一旁的裴舟笑看着左岺与道可特.瑞瑟茨这一出, 心里直发笑。
虽然那么大一个左岺被这样绑着多少是有些微妙, 不过于情于理, 裴舟是没有反对道可特的理由, 从军职来说也没有权限管高级医虫的, 当然,要是动用“雄虫”特权就另说了。
左岺被送进道可特专门的检查室,裴舟同样也被安排到旁边的隔间。
不过他要做的检查本就简单,再加上他坚持自己无大碍,于是检查就只做外伤和精神力的检测,在飞船上直接就能出报告。
裴舟做完,就进道可特.瑞瑟茨的检查室等待结果。
毕竟在给左岺疏导精神海时他已经彻底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裴舟都本以为会被问到精神力等级,没想到道可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数据,让其他医虫出去。
“就报告来看,裴舟阁下问题不算大。”
“第一是疏导的过程中,精神力有些消耗过度。”
道可特的说这话时,隔间的帘子正好被退出去的医虫给拉上,左岺忽地看向裴舟的动作就这么被挡住,但裴舟却是看到他的影子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好在并没有损伤到精神力。”道可特补充,“休息休息没有大碍。”
大约是道可特的话让左岺好受一些,裴舟看着帘子后的影子蹭着手肘躺回床上。
“但相比之下。”道可特再次补充,“裴舟阁下背上的抓痕可不得了了。”
于是乎,裴舟余光里还没彻底躺下去的影子一顿,鲤鱼打挺一样弹了起来,固定带就这么蹦了出去,又掉了下来砸得仪器哐当哐当响。
左岺一顿:“抱歉…”也不知道左岺磕磕巴巴地挤出“抱歉”,到底指的是裴舟背后他留下的抓痕,还是指他不小心弄到了仪器。
裴舟本虫被医虫说着,自己还没觉得太尴尬,倒是左岺的反应,让他几乎忍不住笑意。
见左岺沉默下来,道可特吩咐说:“这抓痕都要喷些药,至于左岺你还是要克制一下自己。除了抓痕,还有咬痕也别太用力伤着阁下。”
虽然于他们瑞瑟茨家而言,什么雌虫手册之类的条条框框他也不怎么当回事。但给雄虫身上留下抓痕,甚至还留下占有般的犬齿咬痕的,这要是换作大部分的雄虫,肯定就罚上了。
能让雌虫留下痕迹的,并且也在雌虫的爪腕与后颈留下那么多占有的符号,他目前见过的也就这俩虫和他家雄弟赛恩斯。
左岺被道可特的直白弄得尴尬地咳了两声,点头表示明白。
“没事。”裴舟:“其实都没怎么伤到。”
“既然如此,那阁下这边就没什么了,阁下可以与我去签下字,然后先给上将那边回报一下情况。”道可特扭头看向左岺:“左岺就在这边先做基本的检查吧,他精神海还不稳定,下飞船后也要送去做详细的,正好我之前收集的数据还需要核一下。”
裴舟点了点头。
“那这里只留我一个?”左岺没头没脑地问。
道可特:“当然。收集需要些时间。相信裴舟少尉不在,会更方便下手。”
裴舟:…嗯?
左岺:…!??
“哦,不,口误,是检查。”道可特改口,“裴舟少尉请放心,不会弄坏他的。”
虽然道可特的口误很可怕,但他好歹也是正经军部医虫。
裴舟正要站起离开,便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揪了揪。是左岺床帘后伸出的爪子揪着他。
裴舟以为左岺有话要跟他说,或者哪里不舒服,可左岺又很快放开了爪子,别扭地躺了回去。
“怎么了?”
“没什么。”
见左岺没事,裴舟要转身,没想到左岺又重新揪住他。
“裴舟.诺莱斯”他挣脱了根本就没什么用的束缚,起身掀帘,搂住裴舟,附在他耳旁沉闷说:“我肯定我失去理智前的最后一句话,问的是阁下在哪,绝对不是食欲不减。”
沉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攻势的执拗,又带着一丝弱势的忸怩。
裴舟睫毛颤了颤,有些不明白左岺这么在意的原因,但左岺说完又再次放开他,默默地躺了回去,像极了一个摆动的钟摆。
直到关上门后,道可特忽然说:“正常现象。”
“什么?”
“左岺这是正常现象。”
“精神海风暴平息后的雌虫对为自己平息的雄虫有着强烈的依赖情绪,越是强烈的风暴,就越会有这种情绪。”
裴舟一愣。
“而潮热期的雌虫更对雄主黏得可怕,会因雄虫的离开而不安。”道可特一本正经,“这是正常的生理心理现象,很多时候不由自己可控。”
裴舟:“道可特医生,我忽然记起我忘了东西在里面,稍等一下。”
等裴舟再次走出检查室,已经是几分钟后。
道可特意味深长的目光转为严肃:“不过话也说回来,即便左岺目前平息了,一名本就感受不到精神力的特殊雌虫,因为药剂而出现精神海风暴,就像是本来封闭的区域被刀子破开了个口,得彻查那个药剂。”
“拉格纳族为什么要安排霖这么做,他的目标为什么会是左岺。”裴舟的心随着道可特的话而沉了下来。
是了,与心上虫心意互通,探索交融,让他们都沉浸在那片浮沉的海上,但现在裴舟却也无比清楚:拉格纳族的目标是左岺,活着的左岺威胁到了祂们的行动,得从中找到突破口。
裴舟签完报告,紧接着就收到还留在酒店的里约上将的联系,道可特回检查室后,裴舟便是进了飞船会议室,连接光脑。
里约问候了下他和左岺的情况,而后进入正题。
“昨晚霖.迪斯贝尔.诺莱斯的事报告后,对裴柏.诺莱斯的审判流程加速了,这两天就要对他进行逮捕。”
“还有,我也不防和你透露了,萨尼尔星的任务后,好一些虫会提升军衔,你与左岺就是其一,可参与旁听审判。霖.迪斯贝尔.诺莱斯似乎也想见你。”
“至于具体的衔级就等通知吧。”
检查室里,探出床缘的爪在半开的帘子上愉悦地勾啊勾,而爪的主人某左,则是看着门口直发愣。
刚才裴舟与道可特.瑞瑟茨出去后,没一分钟,裴舟又匆匆回来检查室。
左岺看着,觉得奇怪便问他怎么了。
“落了东西。”裴舟说着走了过来,却是掀起帘子。
左岺轻声:“落了什么?”
裴舟扬眉:“找到了。”
“嗯?”左岺不解地看着裴舟,而后裴舟修长有力的爪握住了床的栏杆,倾身吻住了他。
左岺:嗯?!!
惊讶很快就被左岺放下。
修长的指尖在那柔软的发间穿行,触角捕获着雄虫的信号,更重要的是雄虫的味道落到鼻尖,跟安凝草一样有着舒缓不舍情绪的作用。
他睫毛颤了颤,闭眼环住裴舟。
过程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几分钟后进来“找东西”但什么也没找到的裴舟出去了。
左岺心想他应该不算太贪心,他想他若是真要贪心起来,他大概会彻底挣脱这些导线与固定带,翻身把裴舟.诺莱斯笼罩在身下,就当是安凝草来吸。
作者有话要说:
贴贴几章我是不是该推快进度,接下来是时候该开始走完剩下的主线剧情啦
第94章 愿意和我建一个家么
早晨将近七点, 诺莱斯家主宅的主厅里安静得可怕。若是换作平时,此刻应该是享用丰盛早餐的时间。
然而今天,主厅里没有早餐, 更没有任何一名侍虫。
诺尔曼站在门前, 看了眼外面翻涌而来的晨光和长长的航迹云,而后关上了门。
厅里的死寂也随着沉闷的关门声被打破。
“裴柏。”裴切尔怒目蹬着眼前跪着的裴柏, “你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
裴柏跪在地上:“雄父,如果当年我不那么做我就会死,正是因为我那么做了,赢了战役, 我们诺莱斯家的地位才会更上一层楼,不是么。”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继承虫,我是为了诺莱斯家的荣誉与地位!!”裴柏猛地抬起头, “雄父,我是你的雄子, 你得帮我,帮我向虫帝求情。”
“给我闭上你的嘴!”裴切尔怒吼:“背叛星系, 是背叛星系的罪名!!你知道军部上将汇报这事儿的时候,我在哪儿吗?”
“我就在虫帝旁边!!”裴切尔再没法忍,直接抄起瓷杯就往裴柏身上扔。
“雄主,雄主!”萨瑞上手阻止裴切尔:“裴柏他是雄虫!是雄主您的雄子, 他当年那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也是为了保住性命, 现在也是为了保住诺莱斯家的荣耀。”
裴切尔闻言一激, 猛然往萨瑞脸上一扔, 把气都撒在萨瑞身上:“瞧你的好雄子!!你也算是军雌少将, 难道不知道有多严重?!别说他个虫,连我们整个家族都要完蛋,要毁在了他手里。”
萨瑞噗通一下跪下来:“我知道有多严重。可雄主,您得救他。而且我听说了裴舟他是有份参与调查的。军部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立过大功的虫为被逮捕的亲属出声,可以放弃他军虫的身份以及在军部得到的荣耀,换取适量的减刑。”
“来再加上雄主您去找虫帝,以及裴柏是名珍贵的A级雄虫,看在这几点上,处理他的军虫一定能够从轻。”
萨瑞语气带着乞求:“裴柏是诺莱斯家珍贵的A级雄虫。裴舟那孩子只是一名E级雄虫,现在也只是少尉,即便求情后他不是军虫,但对我们诺莱斯家整体来说,是减少损失的。”
萨瑞唤着裴切尔的名字,“裴切尔雄主,救救您的雄…”
砰啷——茶具碎地的声音打断了萨瑞。裴切尔一把推掉茶桌上所有的东西,指尖颤抖地指着裴柏说不出话。
最终他“诶”一声,把爪一方,沉声:“你那个陆里柯呢?他们是军虫世家,不能一起出面求情么。”
门口的诺尔曼道:“陆里柯少将好像也被停职扣在军部了,他们家族一直没有回应。”
萨瑞:“雄主。”
裴柏:“雄父。”
“行了,别说了。”裴切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摸着玉戒沉默良久,“我看去找一下裴舟。”
“就是,裴舟只是E级。”一直沉默在旁的裴沅看裴切尔下定决心,也咬牙切齿道,“他是诺莱斯家的一份子,不能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情。”
裴沅的话音还未落,大门便是被猛地推开。
“不用找我了。”几虫惊愕地投眼望去,只见门外来者,正是话题中心的裴舟,而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左岺还有一大群军雌。
裴舟冷冷地环视一圈走了进去,军雌随即包围了整个厅。
“裴舟,你正好回来。”裴切尔放下刚才的怒气,转为威严,“你们这是…”
“雄父,恕我无礼,我今天来不是以雄子的身份来的,是军虫来逮捕罪犯回去的。”裴舟打断了裴切尔。他维持着仅剩的礼貌,戴着手套的指尖直指地上跪着的裴柏,“裴柏.诺莱斯。你涉嫌叛军罪,谋杀军雌罪,被帝国军部逮捕了。”
说着,左岺也从旁调出逮捕令,投放到空中。
“裴舟!你是诺莱斯家的一份子!怎么可以这样带着军雌闯进来,还这样跟雄父说话,这样对你的雄虫兄长。”裴沅猛地起身,直指裴舟。
然而下一秒,左岺三两步冲上去压住了激动的裴沅。
“谁又允许罪犯这样和裴舟中校说话的。”左岺的语气冷得像是筑巢期护崽的雌虫,又像是要杀人一样。
裴舟中校一词的出现,让现场除了军部以外的虫都是一愣。
裴柏张了张嘴,而被压住的裴沅更是腿一软,几乎跌坐下去。
中校?!裴舟.诺莱斯他已经升为了帝国军校的中校。
从古至今,星系里军雄的数量已经两只爪可以数的过来,大部分能获得军衔的都是有关系的,他们是诺莱斯家的虫,自然是知道裴舟没有动用过关系。
而没有动用过关系的裴舟,获得了不仅是星系军雄没有获得过的军衔,就连军雌也难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如此高的荣誉。
军雌:“得罪了,裴柏阁下。”说是得罪,称是阁下。但却说得冷淡,称得睥睨。
几名军雌上前,在裴切尔与萨瑞的惊愕下,不由分说地架起地上的裴柏。
从来都享受雌虫的爱慕与尊敬,从未被雌虫这么粗暴对待与低看的裴柏几乎在那一瞬间崩溃发怒。
裴柏早就没了往日的温和微笑,只剩下不甘的扭曲。
他记得现在在右边架着他的军雌,在一次陆里柯的家族办的宴会上,这名军雌还搭讪过他,满眼都是对于优秀雄虫的赞赏,如今却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精神力在顷刻爆发,裴柏冷笑挤声:“裴舟,你这么做到底对你,对家族有什么好处,你也就是个不经用的,还指望着你的精神力能…”
然而他精神力刚要冲出来,一股更为强大的,压迫感十足的精神力却是瞬间从对面的裴舟身上四散。
就好像是球状闪电的核心,可怕的上位者的力量笼罩在所有虫的头顶,让裴柏连“级”字这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任任何虫都知道,这样的等级绝对不可能是最低等的E级。
而是裘洛一样,最为高等的S级!!
“一百年前的战役,裴柏.诺莱斯出卖了四名里塔斯星军雌给拉格纳族,并谋杀了帝国军部军雌莱特.迪梵德。”
“一周前,裴柏.诺莱斯私自获取并泄露军部任务给拉格纳族。”
裴舟走近道:“现在,裴柏.诺莱斯试图抗捕。”
裴柏的眼里只剩下空洞,他看裴舟的靴子缓步而来,沉沉的踏声而缓慢却沉重的字节,就好像上膛的枪。
裴舟如看地上的蝼蚁一样,俯视着他:“带走他。”
“是!!”军雌应声。
他转身,又看向旁边的裴沅。
裴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震惊绝对不比裴柏要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最看不起的“野种”会比自己高。
这样的不甘也只有一瞬。见裴舟漠然地看向自己,六亲不认,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挣脱左岺。
“左岺,放开他吧。”裴舟轻声。
左岺闻言放爪,任由裴沅跌跪下去。
“裴,裴舟。你,你怎么会是S级,你这是进化了?不对,你都成年了。”裴沅颤声,忽然想到了什么,“不,你不会是一直藏着吧?这不可能啊,测试仪不会出问题的…”
他喃喃着意识到这不是此刻最重要的重点,转而想讨好,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挤声假笑:“裴舟,哥我为之前欺负过你的事道歉,毕竟你是弟弟,做哥的总会想指导弟弟去怎么做事的不是么。”
他说着,自扇了两巴掌,“我为之前道歉。”
“不好意思。”裴舟不跟他废话:“裴沅你曾涉嫌指使雌虫伪装成左岺下士,已经违反了规定,同样带走调查。”
“是!!”军雌上前,架住了他。
眼瞧着自己所生的两名雄子都被军雌带走,萨瑞回神,还想要让裴切尔求情。
可等他看到自己雄主裴切尔那复杂的,正在衡量得失的神情时,萨瑞却是心露了一拍,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望向裴舟。
这个非他所生的三雄子,一直被他的雄子所打压的三雄子,如今的地位已经超越了这里所有的虫,恐怕再往后,会站在更高的顶峰。
恍惚间,萨瑞似乎看见了当年。
他看见了自己的上级,三雄子的亲生雌父,站在领奖台上被授予了少将的军衔一幕,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看见了他与名门雄虫,也就是他现在的雄主裴切尔.诺莱斯,定下雌君婚契的一幕,一副明明得到宠爱却也淡定自如的模样。
而此刻,那个因为受了生理重伤而被自己取代成为雌侍的他,那个曾经优秀却早早病逝的他,似乎正站在三雄子的身后,冷漠地看着自己。
“任务完成了,我们即刻返程。”裴舟摁了摁耳机,看了一圈,还是尽了最后一句礼仪:“保重。”
他没称呼裴切尔,也没称呼萨瑞,转身离去。
见他要离开,萨瑞叫道:“裴舟,你做得这样狠绝,别忘了你也姓诺莱斯。”
裴舟一顿,想说话,一旁的左岺却是先开口:“萨瑞少将,听说你也曾是军雌,你这少将的军衔,是怎么来的?”
“应当不会是抢来的吧。”左岺冷笑,“你的雄子一个是出卖军雌,一个是伪装军虫,你说我的阁下做得绝,少将,将级,你配么。”
萨瑞哑声:“……”
裴切尔怒声:“萨瑞!别说了。”
“萨瑞上将,你搞错了,我不一定需要诺莱斯家,也不一定要姓诺莱斯。”裴舟声音淡淡。
他不再回看,而是当着众虫的面牵住左岺:“走吧。”
飞船启航前,诺尔曼一直沉默地站在门口,除了他以外,最近做得很不错的兰尼也从设施调到了主宅这边,看着军雌压走了两名雄子,兰尼显得对这大场面有些慌张。
不过也不知道诺尔曼跟他说了什么,兰尼又淡定了一些。
上了飞船,进了单独的休息室后,左岺沉声:“阁下,你还好么。”
裴舟这才意识到从刚才起左岺一直都担心他。毕竟对于左岺来说,他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更不知道自己走到这里,是因他而来的。
“我很好。”裴舟平静地看他。
“还打算回来么?”左岺问他。
“嗯。”裴舟思考了一下,“我们可以偶尔回来看看兰尼他们。”
“左岺点头,强调道:“还有小鹿。”
裴舟:“之后好像亚克要退役。”
左岺:“阁下的雌兄?”
裴舟“嗯”了声,“他想回来打理。”
左岺从旁边的沙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他单膝跪下,牵起裴舟的爪,犬齿轻轻地抵住裴舟的虎口咬:“第一次见面时,我咬过中校这里。你也在我舌头上打了颗珠子。”
裴舟记起宴会前想问他的事:“左岺,我当时说过未来要给你取的,现在你想取吗?”
“哦?娶我?”左岺有些惊讶,危险地挑眉,“什么时候?”
裴舟两秒后发现左岺说的不是一个“取”字,他笑意盎然:“是取下追踪器。”
“不,不取。”左岺斩钉截铁,“我要你我的未来时时刻刻都有你我。”
裴舟滚了滚喉结:“嗯,我答应你。”
他起身,又亲了亲裴舟的手背,“那裴舟中校要是不回诺莱斯家,愿意和左岺少校我建一个家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裴舟就是裴舟原本的名字,原剧情的三雄子是无名无脸,只在原剧情里出现过“三雄子”这个称呼~
“如是常事,请先预约;如有急事,请走光脑。”
左岺满意地调整着门口的拦截仪公告, 思考着是否要特意列出一条, 专门针对喜欢走窗户的安法。
接着又是把刚刚从外面搬来的几大盆花移种在花园里,并装饰了些饰物上去, 满心满眼都写着心情不错。
裴舟知道,左岺心血来潮的装饰行为、就和有些虫收集伴侣衣服行为一样,都是潮热期筑巢期雌虫的一种本能倾向,也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愉悦感与仪式感。
在远古时候, 雌虫们筑巢育崽,往往最漂亮的巢穴能够获得雄虫的喜爱。所以到了现代,婚前只要雄虫不阻止,雌虫本能都热衷于装点一下住处。
当然左岺还买了各种长相奇怪但好吃的鱼放到小池塘里养, 又向赛恩斯借了些同样怪异但好吃的蔬果苗回来,种在了后院。
裴舟在旁拨弄着左岺带回来的花, 又看着那公告,唇角是收都收不回来:“怎么还特意弄了个公告。”
“毕竟我发现有不少雌虫觊觎着裴舟中校。”左岺义正言辞说完, 走近裴舟,凑到他耳边暧昧哑声:“我得让大家知道,阁下是我的,其他虫可抢不走。”
天知道他出去买几盆花, 路上就听到不少军雌探讨裴舟。
除了惊叹裴舟居然是S级精神力以外, 还有什么想精神海风暴时去找阁下碰碰运气的, 有说想在下半年的联谊会上找虫搭个线的, 甚至还有看到他后, 问裴舟阁下喜欢什么样的。
“还记得在诺莱斯家那个晚上么, 那天晚上下着雨,我当时去了训练场打拳,阁下找到了我,当时阁下对我说了一番话,我心里想的不是要把仓库的食材搬空。”左岺用下巴蹭了蹭裴舟的肩膀,“我想的是不想任何爱慕你的雌虫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