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刘玲玉也点头,手掌轻轻掩着嘴唇:“我现在别说困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阿瑟和江质眠并排坐下,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没这么夸张吧,眠哥可是一口闷啊,眼皮都没动一下的。”
小口抿着的甜圆立刻露出钦佩的眼神,江质眠道:“听他瞎说呢,我还必须得原地跳个舞才能证明它效果好啊?”
一帮人顿时都笑了,嘉成放下杯子,看了眼表上显示的时间,15:35,抬起手掌拍了拍。
“好了,大家都休息过了吧?还想睡的现在也该被我们小瑟的薄荷水喝清醒了,那我们就该完成接下去的任务了。”
见嘉宾们都摆出认真倾听的表情,他继续道:“你们来的路上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小屋外面呢,就有一片开辟好的田地。里面的稻谷还没有熟,不过没关系,田里还专门种了一批能够食用的野菜。”
“我们下午就是要去摘菜吗?”甜圆天真地说:“听起来还挺简单的。”
“这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之一。”
刘玲玉笑着接话:“还有,如果你们细心,可以看到离小屋不远的小山坡后面,还有一条河。”
涵成回过味儿了:“我懂了,还要抓鱼是吧?”
“没错!”嘉成道:“等会儿我们就要兵分两路,一些人去抓鱼,一些人去摘野菜。对了,不要忘记我们厨房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哦,所以弄到的食物我们不能全部留下,还需要分出一部分去和村民们换主食以及调味品。”
江质眠感慨:“工程量还挺大的啊。”
嘉成含笑点头,江质眠环顾桌上的人,自然地安排道:“那就刘姐和甜圆去摘菜,我们去抓鱼。”
“今天晚上做饭的人也得少出点力。”他问:“我们这里谁会做饭?”
中午就是他们做的,嘉成和刘玲玉点了头。甜圆胳膊抬起又放下,形成一个弯曲着的别扭姿态,显然是三脚猫功夫。而涵成和阿瑟干脆就没动静。
“那嘉成哥你也留下摘菜吧,今天晚上还需要你和刘姐辛苦,圆圆可以在旁边帮忙。我们负责把鱼弄回来,还有去村里换其他食材。”
江质眠询问性地望向他们。
做饭摘菜的三个人表示:“这样我们会不会太轻松了?”
江质眠笑着:“这个天气,做饭也辛苦啊。”
“做饭是辛苦。”刘玲玉开玩笑:“就是怕你们鱼捉不到几只,更别说换东西,到时候双手空空回来,我们还用得着做饭吗?”
江质眠干脆道:“不用操心这个。”
“哇哦——”桌上顿时一阵哄声,嘉成提醒:“质眠,镜头拍着呢,得说到做到啊。”
涵成也装哭:“哥!抓鱼我可没经验啊!不能指望我!”
江质眠按了按他肩膀,比了个OK的手势。
狠话已经放了,嘉成带领着他们去一楼杂物间拿工具。摘野菜只需要一个竹篓,而抓鱼的除了能背在背上的篓子外还多了鱼叉和钓竿,涵成甚至还翻出了把锤子带上,表示可以把鱼砸晕。
工具分完,六人在小屋前分开,刘玲玉嘉成甜圆三人留在门前的野菜田。江质眠阿瑟和涵成则背着竹篓、提着抓鱼用具,走向了反方向的山坡。
上山下山都只有一条路,村民们自己踩出来的,因此也不需要人带路。
这个山坡客观来讲并不高也不陡峭,但跟平地还是有差别,时不时会有石头和斜斜伸出来的树杈挡道。阿瑟前半生唯一的兴趣就是音乐,平时的休闲娱乐场所也都定位在高端市场,既没爬过山又没露过营,马倒是有好几匹,却也只在平坦广阔的草场骑。
不知道是不是走位不对,阿瑟从踏上山坡小路起,就连续性地被石子绊到,虽然没真的摔到地上,但一路也走的歪歪扭扭。他面露窘迫,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实际在心底已经恶狠狠地咒骂了这些该死的、不长眼的石头。
见他跌跌撞撞,江质眠从和他们平行,加快脚步两下走到了他们前面。
他转头,笑着对后面的两个弟弟说:“我给你们开道。”
涵成大惊失色,跑上去赶紧说:“使不得,哥。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干什么?”江质眠用胳膊肘轻轻挡开他,“嫌我老,觉得我不行啊?”
涵成连连摇头,积极地拨开一侧垂下的枝条:“说的哪里话!你老当益壮……不是不是。”
江质眠大笑,笑声爽朗。他们两个在前面闹,踢石头的踢石头,挥树杈的挥树杈,自然而然清开了条宽敞的道路。阿瑟在后边儿跟着,倒是再没有被绊倒了。
等到了目的地,溪水还没看见,先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离开树林掩映,扑面而来一阵清凉。山溪挺宽,但水流比较浅,能清楚地看到底下的游鱼和满地布满青苔的鹅卵石。
走近了,涵成头一个探头探脑,发出惊呼:“你们快看,这鱼还挺多的啊!什么鱼啊这是,怎么长得有点像大泥鳅?”
江质眠换了一身短袖和长裤搭配的休闲服,目光往水里扫了一眼,半蹲下来卷起裤腿。
“是山斑鱼,本地人应该会叫它七星鱼。还挺凶的,你们待会儿小心一些。”
他动作快速干脆,两只裤脚很快挽到膝上。也许是这两年工作量减少,露出来的小腿呈现出一种非常健康的白色,肌肉紧密结实,线条相当有力。
有摄像机跟着,涵成在边上半真半假地表现对于下水的新鲜与惧怕,他穿着短裤比较方便,就把一条腿伸进溪流搅了搅,尝试用小腿去逗岸边来来往往的游鱼。
然而水流稍显湍急,加上底下的石头光滑,脚掌一不小心踩实就打滑栽进了水里。水花四溅,涵成整个人滑坐进了小溪,刚刚被他搅得不得安生的山斑仿佛意识到这人进了自己的地盘,一拥而上地“攻击”他。
有的拿嘴戳,有的用尾巴甩,居然还有跃起往他身上扑的——涵成哪见过这阵仗,大男人被一群鱼揍得吱哇乱叫,这回不是演的,直呼救命。
镜头很有眼力劲儿地拉近给特写,好好一男偶像发丝凌乱,满脸水珠,表情都略显扭曲。还好身材维持的不错,上衣沾水裹在身上透肉,还能看出胸膛腹肌的轮廓。
“唰!”
一根泛着金属寒光的鱼叉穿透鱼体,血丝渗出,其中一只绕着涵成狂舞的山斑被牢牢钉在了水底。坐着的涵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握在鱼叉柄部的手掌宽大,骨节绷起凸出,又是一下迅速地挥扬,尖锐的鱼叉上就又多了条鱼。
血色渐浓,其他山斑一哄而散。江质眠拉起鱼叉,把上面两条半死不活的鱼拽下来扔进他放在岸上的篓子里,这会儿涵成才回了神,差点要去抱影帝大腿。
江质眠往后避了一下,拿鱼叉的右手往边上放了放,他胳膊和手也沾了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白皮肤透出坚硬如玉石的光泽。脸却还干干净净,呼吸也自如平稳,仿佛刚刚一连抓了两条鱼的人不是他。
“行了,起来吧。”他嗓音带笑,把鱼篓递给涵成:“让你逗它们呢。”
涵成下意识接过鱼篓,江质眠又伸手过来,他抓住接力起身,心虚道:“我没想到……我以为鱼能有多凶呢!”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边背鱼篓边说:“那哥,我先帮你把这两条鱼背着。”
江质眠摇摇头:“给你的。”
“给我啊?”涵成一愣,反应过来也没客气,笑嘻嘻的:“那我就收下了啊!哥你身手太矫健了,怪不得刚刚在屋里那么敢说,换我连鱼都打不过,说不定今天就指望着你给我的这俩了。”
“谁让你坐水里空着手和鱼打?”
江质眠示意他拿上鱼叉,顺势侧头望向还站在岸上的阿瑟:“下来吧。”
阿瑟上山这一路都很安静,到现在也是,只沉默地站在岸边。但因为咖位大人气高,始终有镜头对着。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由于路途中时不时被斜来的枝条横扫,染了一些灰,斑驳。但毕竟是树枝,脏不到哪儿去,颜色比较浅,像天然的花纹。男人与溪水有一段距离,站在树荫下,阳光被割裂后才能穿过密林勉强落在他身上。细碎的闪亮里,他面无表情,但眉眼是柔和的,像只野外林间栖息的鸟。
江质眠视力很好,眼镜不过是点缀,午睡后已经摘下来了。现在与阿瑟对视,不由放缓了声音,说。
“山斑也没有那么凶,我教你抓鱼。”
这么说了,阿瑟才慢吞吞动起来。他俯身挽起运动裤的裤脚,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曲线比溪水更流畅。蹬了鞋,拿起鱼叉下水。
只一个人一把鱼叉下来,甚至没有带背篓。
江质眠也没有说什么,等他走近了,自己站在涵成和阿瑟之间,和他们演示怎么叉鱼。
“其实没有太多技巧,只是要注意鱼在水面下和我们看起来会差一点角度,所以鱼叉要往侧边偏一些,不用太多。”
“手提着,不要等太久,山斑很少停下来。跟着它,游慢了就下手……”
江质眠胳膊抬起,骨节分明的五指攥着鱼叉,因为先前被惊扰,这会儿等了些时候才有鱼游过来。江质眠口中的话变轻,尾音咬在齿间,哗!鱼叉猛然入水!
被刺中的山斑骤然弹动,但挣扎不得,涵成忍不住发出惊呼。
“哥!你太神了!是不是练过啊?爱钓鱼?”
江质眠把这条鱼放进自己的篓子里:“钓鱼我倒不会了。”
涵成目露疑惑,阿瑟主动接话:“《那条溪与狗》,眠哥的第一部 电影,里面有很多在山溪里抓鱼的镜头。”
他看了眼江质眠,眼睛微微弯起,开玩笑道:“影帝,看来不是摆拍啊?”
“不是。”
江质眠没想到他能说出来,记起他们在卧室里的对话,眼前这位乐队主唱是自己粉丝的实感更强了些。
涵成显然也有此感,他看看江质眠又看看阿瑟,说:“这什么大型真爱粉见正主现场,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江影帝粉丝了。”
江质眠笑着:“不是也不用硬说,被拆穿了不尴尬么。”
涵成嘿嘿地挠了挠鼻尖,对阿瑟认真道:“但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啊哥,绕梁的曲子我都听了!毕竟我也玩音乐的嘛……”
阿瑟的视线绕了一圈儿:“知道了,我们仨是食物链,眠哥在最顶端。”
“别食物链了。”涵成大咧咧:“这不三角恋么,后期给我们p上啊,这什么虐恋情深!”
江质眠拍了拍手:“行了,食物链三角恋的,先把晚饭解决再说。”
涵成一听这话顿时叹息一声,沉重地扫了眼江质眠背篓里的鱼,按照他的话往旁边走开点尝试去了。
阿瑟没走开,挨江质眠挺近,仍在这块区域待着,也不管这里鱼少。
毕竟他压根也没想着能抓到几条鱼。
拜托!那可是活鱼!
摄像机一直朝他们的方向切近,阿瑟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毛,压下心里开始冒火星的不耐烦,不让情绪露到脸上来。
他提起鱼叉,尖锐的顶端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光芒,小臂肌肉像被石膏塑的,强硬的力量感。随着下刺的动作腕骨在皮肉下起伏,手背青筋些微隆起,只一条胳膊都散发出荷尔蒙。
然而山斑鱼铁血无情,没有被人类的荷尔蒙击中,阿瑟本身态度也不端正,这么一下连鱼的尾巴都没碰到。
水花倒是溅得挺高,落到下巴和衣服上。
阿瑟没有丝毫失望,一有鱼就刺,由于频率高,看起来还挺勤快。但是没有静待山斑游慢的过程,全是无用功,十次里面有十次是空的。
自己不认真,抓不到鱼当然是正常的。而且本来也不想抓。
不过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不想抓和抓不到又是两回事儿,虽然没怎么认真,但这么久了,怎么也该弄一条上来吧?
阿瑟的心态渐渐变了,从诅咒山上的石头变成诅咒这些鱼,游得也太快了,不是说鱼视力不好吗?结果浑身上下都是反射弧啊?
又是一叉落空,阿瑟差点把鱼叉砸了,手指松开一半才将将忍住。他抬头看看太阳,盘算着这个环节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手腕上却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转头,视野里出现江质眠的脸。
影帝没戴眼镜,富有攻击性的眼型便毫无保留地露出来,瞳孔非常深邃,在阳光下像两颗经过层层打磨的原石。
阿瑟立刻反思自己先前的表现,没摸准是不是被看出了什么,脑海里转瞬间已经想好几套应对的说辞。
然而没等他调整神情,江质眠已经先一步笑了笑,哄小孩儿似的拍拍他的胳膊。
“不抓鱼了。”他松开手,往前走:“你回岸上,我教你点别的。”
阿瑟一怔,下意识跟着他走,走出几步才回神,却也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回到岸上,阿瑟赤着脚在溪边坐下,他睫毛上沾了水珠,视线不是很清晰,就用手抹了一下。
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抬眼,江质眠仍在溪水里站着,放下鱼叉俯身在岸边的草地扒出了一朵野花和几根杂草。
“给你编个戒指吧。”
江质眠说,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作缓慢而灵活地编起草戒指。
阿瑟动了动手指,没有看,反而只望着他:“我不抓鱼吗?”
“我抓。”江质眠看他一眼:“没关系,我会把你那份也抓回来的。”
阿瑟忽然笑起来:“那我就坐着什么也不干啊?”
江质眠说:“所以不是在教你编戒指吗?”
阿瑟和他对视,终于垂下眼皮,把目光落向他的手指:“……那要谢谢眠哥了。”
江质眠把野花的根茎缠绕进去,平和道:“不客气,真爱粉的福利。”
阿瑟鱼不怎么会抓,学编草戒指倒是很快。
因为这方面他有经验,有些手工饰品店会提供细银条和金条让客人尝试自己打造配饰,阿瑟是这种店的常客,毕竟他的眼光挑剔又龟毛,少有能让他一眼相中的产品。
银条和野草茎的区别只在于,前者需要借助工具,后者只需要用到手。
等江质眠回去叉鱼,时针转过五点,他和涵成一块儿上岸的时候,阿瑟已经编了一大堆样式不同的戒指、手环。
他甚至还编了一个很小但是网眼很密的草篮,只能装三个鸡蛋的大小,把这些花草饰品放了进去。
因为干的活不费力,又是在树荫下做的,先前抓鱼溅到的水也早已干去——他现在看起来姿态非常悠闲,而且干净,仿佛是来参观节目拍摄的粉丝游客。
与之相对的,顶着大太阳晒了两个来小时的江质眠和涵成脸都发红,江质眠拍戏的时候上山下海的,倒也还好。涵成一直走的那是妥妥的偶像路线,没吃过什么苦,出发前涂的防晒霜也被水冲干净了,这会儿颧骨都有些晒脱了皮。
在江质眠的帮助下,后来他也陆陆续续叉到了不少鱼,虽然没有江质眠那么夸张,也有了半背篓左右。
做的贡献是实打实的,涵成心里有底气,自然也有不满。
尽管人气摆在那里,待遇自然会不同,但这又不是节目组的安排,凭什么让阿瑟跟玩儿似的啊?
不过是江影帝发的话,在玩儿的是国内第一乐团绕梁的灵魂主唱,他的滋生的些许怨言当然不能出口,严严实实地堵在心头。
面上还能维持大咧咧的笑容凑过去,狠竖一个拇指,夸道:“厉害啊瑟哥!你都能去开店了!”
阿瑟平静点头,一点也不谦虚地承受了这份夸奖。江质眠挑起眉毛看向他,问。
“看来也不用我教啊,是吧?”
这时候坐着乘凉的阿瑟才提着他的小花篮站起来,挺灿烂地笑了一下:“影帝亲自教,会不会的我都得享受粉丝福利啊。”
江质眠对着他的笑脸,眼神停驻片刻,含笑摇了摇头。
江影帝叉鱼技术已然封神,先前在镜头前拍的板并不是说大话,他一个人叉了几乎两满篓的鱼。
此刻阿瑟留在岸上的背篓还是空的,他俯身,宽大的手掌抓起自己其中一个背篓,发力时腕部微微隆起青筋,将背篓里的鱼倒了一半进涵成的篓子里。
这下涵成的背篓满了,他把手上这半篓鱼递给阿瑟,把剩下一背篓鱼套进那个空背篓里,一起背到了背上。
涵成眼睛都看直了,不小心说了心里话:“哥,我现在把你所有电影看完、倒背如流,能得到这个待遇吗?”
阿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居然还说:“怎么了?你半背篓我半背篓,很平等啊!”
涵成腹诽,给我半背篓那是我好好干活了!你做了什么?不就是玩玩花玩玩草吗?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联啊?
他心里转了几转,闹腾着开口:“我不管,我好累,今晚我要大吃一顿!”
这话听着一点问题没有,但实际很有些微妙。一方面点出了自己的贡献,累了;另一方面表明任务还没做完,他们还差一顿饭呢。
江质眠看着他们都背好背篓,闻言没说别的,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下山换食材,今天还挨了鱼的揍。你是头号功臣。”
头号功臣这一帽子扣下来,涵成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么多鱼究竟哪儿来的,镜头可都记录着呢。
但江质眠的表情很真诚,黑色的眼睛对着人的时候显出尊重与笃定,涵成摸了摸鼻尖,竟一时忘了去看阿瑟听到自己话的反应。对方一马当先上山,他就跟着走了。
江质眠确实不是演的,他就是这种人。分配了任务让嘉成他们安心摘野菜等着做饭,自己就一定会把抓鱼的工作做好。能开口让阿瑟休息,也必然有把晚餐食材准备好的决心。
这对他来说不难,毕竟是国民度top 1,上山下山途中老乡们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可比其他两位多多了。
混脸熟也能用鱼换出一顿饭来。
阿瑟背着自己的半篓鱼走在最后,因为东西不重,又有人开道,这会儿走山路顺畅多了。
打头的江质眠偶尔回一下脑袋,瞥后面一眼又收回视线。涵成在他的动作里渐渐清醒起来,娱乐场中个个都是人精,他那番话里有话阿瑟九成是听得懂的。
江质眠在他心里已然是对粉丝、同伴友好的可靠大哥形象,他以为对方回头是照顾自己,看看阿瑟有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影响节目录制。
这么一思索,就有点后悔起来,也忍不住回头。
结果阿瑟表情平和,提着小花篮,背着鱼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像什么都没发生,也像什么都没发觉。
……小白花似的。
真的假的啊?涵成又忍不住想,镜头全程直拍,就算后期剪辑也不能无中生有。这一下午从山上开道到抓鱼阿瑟全程划水,能剪出的亮点勉强只有那一篮子“手工艺品”。他不怕节目播出后上热搜挨骂吗?
还是火到已经不怕被骂了?
妈的,真羡慕!
少了沉浸于自己思维的涵成找话题,回去的路途比较安静。到了吊脚楼前,嘉成他们已经摘好野菜,一人搬张椅子在一楼空地上,扇着扇子乘凉了。
看到他们回来,集体表现出热烈欢迎。嘉成上来接他们背上的鱼,吓了一跳:“这么多呢?”
涵成这会儿没再找事儿:“都是江哥的功劳,我怀疑他上辈子是龙王三太子!”
“大家都有份。”江质眠避过了嘉成来接鱼的手:“我直接背过去吧,不是还要去村里换东西么。”
刘玲玉走上前:“我们野菜已经摘好了,分我们一篓,大家一起去换吧。”
江质眠摇头:“你们还得做晚餐……”
甜园凑上来挨个鼓掌:“我们还担心你们弄不到两条鱼呢!现在我们晚上光吃鱼都能吃饱了!哥就让我们也出出力吧,不出力也没镜头啊!”
大家都笑了,涵成不自觉地看了眼阿瑟。
刘玲玉说:“说的很有道理啊,我还想再翻红一下呢,做饭也不费什么力。”
涵成立马说:“您那哪儿叫翻红啊,您那叫出山给我们点颜色看看!”
刘玲玉被逗得直笑,嘉成看到阿瑟手上还提了小花篮,不由问。
“小瑟,你手里是什么?”
“我不会抓鱼,鱼是江哥友情赞助我的。”阿瑟把花篮捧到胸口,认真地说:“这是我的秘密武器。”
甜圆被吸引了,仔细一看后发出惊叹:“好漂亮啊!想不到你还会这个!”
刘玲玉也问:“什么秘密武器?”
“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阿瑟笑一笑,特意让脸颊微鼓,显出几分孩子气的臭屁。
他把花篮上方几个样式明显复杂些的戒指和手环拿出来,递给刘玲玉和甜圆:“美女们今天辛苦了。”
两位都很受用,嘉成开玩笑:“我们就不辛苦了是吧?”
没想到阿瑟扭头望向江质眠,明显的求助语气:“哥,你辛苦吗?”
江质眠和他对视,沉稳地背着满背篓鱼:“不辛苦。”
嘉成:“……”
甜圆吐槽:“我都能想象节目播出后屏幕上的弹幕——你舅宠他爸!”
大家再次表面其乐融融地笑成一团,接着阿瑟背上那半背篓鱼分了出去,给嘉成他们拿着。空的位置放摘的野菜,就浩浩荡荡进村换物资了。
进入村子前的这么小段路,阿瑟把手里的花篮给了江质眠,江质眠一愣,但下意识接住了。
之后阿瑟走在他身边,开始摘耳朵上的耳环,精致昂贵的耳环被随意塞进兜里,阿瑟从花篮里扒出了一枚被盖住的手编耳环。
草编耳环呈月牙型,主体是深绿色的草茎。草茎每隔一小段距离编进一朵花,浅浅的白紫色。耳环最下方,也就是月牙的末端只用很细的茎串了很多花,随风轻轻漾着,看着美丽又脆弱。
阿瑟把它挂在了耳朵上,耳环恰到好处地契合了耳廓的形状,那串小花正挨在耳垂的位置。
接着,阿瑟又分别戴上了五枚戒指和一串手环,他拿回了自己的小花篮,提着走在人群最前方。
回过头来呼吸般自然地给了他们一个wink,挑起唇角。
众人不明所以,伴着追问声进入村庄。正是做晚餐的时候,户户升起炊烟,大人在灶台忙碌,小孩就在门口疯跑。老人们聚在一块儿,坐在树荫下摊开的凉席上乘凉聊天。
阿瑟低声说了两句话,并排走的江质眠没听清,随即就听到陌生又悠扬的曲调,被晚风高高抛起。
他一怔。
绕梁的主唱。这五个字初听也许没有概念,但各大视频网站音乐区剪辑热榜,诸如“盘点那些演唱会高能场面”“那些被上帝亲吻过的嗓子”“娱乐圈前十特殊音色”等等视频中,绕梁的这位主唱永远有一席之地。
平常说话听起来只是觉得有磁性,但当他开始唱歌,嗓音被挤压着拉长或缩短,变成特殊的腔调,所有人都会被他吸引,难以形容,只能抽象地说:故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