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官配发盒饭—— by鹿林枫

作者:鹿林枫  录入:02-17

楚舸看过来,他目光逐渐痴迷,神色骄矜又克制道:“喝药,好啊,但我要你亲手喂我。”
“哈?”
陆云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这才发现楚舸还没恢复正常。
抬手扯了扯楚舸的长发,陆云柯好笑道:“亲手喂你,也不是不行,不如,你先求求我。”
一瞬间,似有一道电流从楚舸的脊梁流窜到每个毛孔,噼里啪啦的炸裂开来,他的理智也彻底化为了烟云。
莲儿,他的辛莲儿!他活着就是为了辛莲儿!
“你还想要我求你?呵!”楚舸握住陆云柯的手指,拍拍自己的腿,一脸霸道道:“你不是想要我娶你吗,坐下来喂我喝药,我就答应你。”
陆云柯:“……”
他眼尾一抽,抽回手拒绝道:“那还是算了吧。”
楚舸顿觉不高兴,他难掩怒气地瞪着陆云柯:“我都愿意如此迁就你,莲儿,你可不要不识抬举。说,你也喜欢本公子!”
“不喜欢。”陆云柯打个冷战,当即离昏了头的楚舸远一点,“要不,你还是多吃点药治治脑子吧。”
“你怎么能不喜欢我?”楚舸感觉自己一片痴心错付,他垂目受伤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立场不同?”
楚舸眼中生出希冀:“这不是问题,我可以解决的,你信我。”
陆云柯闻言一顿,他幽幽道:“你还想弄死我。”
“你也算计了我,我都没跟你计较。”
楚舸的语气竟透出点点委屈。
陆云柯:“……”
你那是不想计较吗,你那明显是被自己的能力反噬忘了计较。
不过,楚舸施展的到底是什么能力,为什么他自己中招后也这么奇怪?
陆云柯凝神琢磨这个问题,楚舸越发觉得他的莲儿怎么看怎么柔弱可爱,虽然有点恶劣,但伤不到他就好,他决定迁就一下对方的脾气,放软了语气道:“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配不得你么?”
他们两个可是官配!
陆云柯心念一动:“喜欢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我应该不喜欢男的和小屁孩。”
楚舸下意识想告诉陆云柯自己的身份,但这违反了白城的攻略者条例,魂体刺痛传来,疼痛影响下,楚舸的理智终于又一次恢复过来。
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楚舸当即像是吃了好几个苍蝇一样满心恶心。
更恶心的是只要辛莲儿站在他面前,诅咒就能迅速生效,楚舸赶在理智再次消失前,一把将桌上碗盏扫落,他捡起一枚碎片握在掌心,喘着粗气道:“如此甚好。你……去街角点心铺子去买些糕点,我要去拜访周生。”
周生就是未来提拔了楚舸的那位大儒。
打家劫舍的强盗被楚行舟一行捉住送官,楚行舟也成了剿匪的英勇义士得到县令褒奖,但楚舸晕过去没有机会表现,周生也就没注意到楚舸。
楚舸只能命暗卫打探清楚周生的踪迹,瞅准时间主动去结交对方。
昨日强人出没,周生的小女儿受了惊吓需要休养,周家人要在此地逗留几日,楚舸便欲借机交好,将被扰乱的剧情拉回来。
陆云柯没想到楚舸自己都抵抗不了他的天赋,越发感到意外。
他看着楚舸努力抵抗,直等到楚舸指尖血滴滴答答落下,陆云柯才有了反应。∴本∴作∴品∴由∴
他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了楚舸的手,声音温柔的滴水:“少爷,你受伤了,来,把手松开让我看看。”
楚舸神色抗拒,但在自己的天赋技能之下,他根本无力抗拒,当真依照陆云柯的指令松开了握着瓷片的手掌。
陆云柯低笑起来,他细心地将楚舸掌心的碎瓷片挑出丢开,而后捧着楚舸的手指在唇边一吻。
“公子,我虽不喜欢你,但你这般,我会很难做啊。”
“你又不喜欢我,我受伤你难做什么!”
楚舸的意识再次混沌成一片,他恍恍惚惚地看着陆云柯,看到对方的唇角缓缓翘起。
隐隐窥视到楚舸技能的弱点,在楚舸的注视下,陆云柯笑的恶劣且满是玩味,同时带着几不可察的诱惑。
这小子在故意试探自己!
楚舸一惊,然而他的理智和情感被割裂成两部分,理智在警示他眼前人又想算计自己,感情却因为对方的亲近而欢欣雀跃。
在两种撕裂开的意识的拉锯下,楚舸的眸中现出挣扎之色。
陆云柯轻抚他的掌心:“我的确不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看着楚舸微微失神的双眼,陆云柯的笑容渐渐扩大。
微凉的指尖在楚舸手心画个圈圈,染上鲜艳的血迹后,陆云柯用指尖一点楚舸逐渐发白的唇瓣:“少爷,我记得,你的心脏貌似不太好,我还在等着长大嫁给你和你洞房呢,你可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啊。”
异色双眸满是戏谑,在感情和理性的拉锯占中,楚舸的理智彻底溃败。
“轰——”
灵魂深处,愤怒席卷开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楚舸察觉心脏在剧烈收缩,他惊怒地攥住陆云柯的手腕,完全看清了对方异色的瞳孔深处跳跃的恶趣味。
“你……混蛋!”
“只不过是拒绝了少爷的求爱,我怎么就成了混蛋呢,少爷,你还真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楚舸已经反驳斥责不了,他青白着脸瘫软在地。
陆云柯抬手揽住楚舸的腰,随即高声惊呼起来:“楚先生,不好了,少爷又晕过去了!”
楚舸已经闭住了眼睛,终是没能看清揽着他的少年眼底如火焰一般的恶意和扭曲的欢愉。
也由此错过了看清对方真面目标机会。
一炷香后。
延后一日出发的医官终于和楚行舟等人汇合,他赶忙来为楚舸诊断。
诊治完后,医官叹口气:“楚先生,卑职在路上采购药引来迟,竟耽搁了公子的病情。这几日公子气血浮动,动怒之后就伤了心脉,公子心绪本就不能起伏过大,还请先生开导一二。”
楚舸躺在了床上尚未苏醒,看着自己看管长大的少年,楚行舟面色越发忧虑。
大皇子的病情竟恶化了。
让医官回去休息后,楚行舟唤来看
管楚舸和辛莲儿的暗卫,询问清楚楚舸晕倒的始末,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少爷居然是因为求爱被拒气晕的?
这,可真够意外的。
但想想,楚舸也到了慕艾的年纪,遇到容貌姣好性子温顺的辛莲儿,生出这种念头当真再正常不过。
可是,辛莲儿这丫头怎么能配得上金尊玉贵的皇子!
配不上也就罢了,更气人的是,辛莲儿居然敢拒绝少爷!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单纯的傻。
楚行舟想到楚舸那句“小舅舅”,忍了又忍,最后克制住怒气唤来辛莲儿,努力做出和颜悦色的模样来:“莲儿,你也受惊了,往后你也别为少爷奉药了,就去干些跑腿的活计,少爷不叫你的时候,千万别在少爷面前出现,你听懂了吗?”
楚舸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思来想去,楚行舟决定让两人分开一段时间,但也不能让辛莲儿完全从少爷眼皮子底下消失,免得再刺激到楚舸。
“是,楚先生。”陆云柯低头应答。
把楚舸丢给楚行舟后,陆云柯依照吩咐去街角的点心铺子买好了点心。
他提着点心朝客栈走去,刚走到街角的巷子,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陆云柯一惊,那人闪电般抬手,一掌劈到陆云柯脖颈上。
陆云柯噗通倒地,戴着半张面具的男子接住点心,拆开尝了一枚点心,他眼睛一亮,将点心塞到怀里,而后才将陆云柯打横抱起。起身跃起,这人对赶来的楚家暗卫做个挑衅的手势,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是雪衣楼。”
“没错呢,还是楚先生的师弟。”
跟过来的两个暗卫面面相觑,他们轻功比不上靳随风,追是追不上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辛莲儿被带走,记住大致路线后就赶回客栈复命。
“小风他到底想做什么。”楚行舟惊怒不已,“公子,还是我亲自去找小风救回莲儿那丫头吧。”
“不用。”楚舸冷笑,“辛莲儿小小年纪就奸猾刁钻不似常人。他被雪衣楼的杀手捉去,对我们而言是福非祸。”
他正愁无法背离世界线直接弄死那人,现在靳随风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好不容易恢复理智的楚舸怎么可能去救辛莲儿。
他补刀还来不及呢。
楚行舟一时也是看不懂楚舸了,公子之前还因为求爱被拒绝气晕了过去,现在又不管辛莲儿死活,难不成,是因爱生恨了?
若是如此……
楚行舟表面答应不去救辛莲儿,背地里却嘱咐暗卫尽快营救,免得楚舸气消了想救人的时候来不及,又要迁怒在几个下属身上。
作为贴心的小舅舅,总得给自家口是心非的公子留点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云柯苏醒时,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刺啦,刺啦,像是有石子在摩攃自己的耳膜,陆云柯被这声音吵得头昏脑涨,他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
结果这一动,陆云柯整个人都像是钟摆一样摇摆起来,脑袋更是疼得要命,他向下看去,视线尽头看到个黑色的发顶,还有在磨刀石上划拉的刀刃,刀光折射入眼底,他这才发现自己竟被绑成粽子倒吊在房梁上。
陆云柯蠕动一下,和下方磨刀的人打招呼:“一日未见,靳先生,你还是这么爱惜你的宝刀。”
靳随风连头都没抬,仍在磨刀:“这是要砍下你脑袋的家伙什儿,不爱惜的话,血溅到身上多麻烦。”
陆云柯沉默了一阵,艰涩道:“你找的是楚舸和楚行舟,砍我的脑袋做什么。”
“我看你小子不顺眼。”
“……这一点,我和靳先生倒是难得想法一致。”
靳随风一顿,他抬起头看向陆云柯,笑眯眯道:“老子磨刀是为了砍死你,小鬼,你不怕么?”
被倒吊着的陆云柯血液倒流,脸都吊紫了,他也对着靳随风笑:“我说怕,你会放了我么?”
“不会。我会在下面摆上一个盆,割开你的喉咙后,血滋滋地冒出来,我牵一来一条狗,你就能一边死一边看着狗把你的血舔食干净。”
靳随风说着曲指一弹刀刃,听着那隐隐的嗡鸣声笑得越发高兴。
陆云柯不挣扎了:“看来我只能说不怕了。”
靳随风看着陆云柯的眼睛。
然后他就发现,陆云柯是真的不怕,那双眼睛宛如死水一般,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出一丝恐惧。
靳随风见状怒了:“你这小东西当真无趣。”
“那你想要怎么给有趣法,要不,在你放血之前,我给你唱支小曲儿助助兴?”
这下子,轮到靳随风无语了。
他到底是抓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陆云柯清了清嗓子,开始给自己唱挽歌。
“当永夜降临的时候,众神便已陨落,黑色的星辰啊,我将跟随你的指引走入至暗。我将变成枯骨,变成顽石,落入逐渐熄灭的火焰中……”
陌生的曲调响起,那是靳随风没听过的曲子,语调平静,但曲调像是有种蕴藏绝望的魔力,听到歌声的一瞬,靳随风便开始回忆起一些尘封的记忆。
那些不堪的,绝望的,暗无天日的回忆。
“闭嘴,别唱了。”
陆云柯被绑住的手指动了动,他幽幽叹息一声:“这是我家乡的往生曲。灾难来临后,一直有人在死去,失踪。当亲人消失后,他的家人就会唱这支歌,期望引导灵魂往生。我给身边的每个人都唱过这支曲子,可现在我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连我的猫都走丢了。如果我死了,没人记得我,我只能给自己唱这首歌。”
靳随风面无表情地听着:“哈。”
“有人说,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听懂并喜欢这首往生曲,你听懂了,可你不喜欢它。”
“没人会喜欢这种东西。”
而后,他对着天窗透过的星光冷笑:“天真的小鬼。”
这个小子居然试图唤醒自己的怜悯心。
靳随风收起磨好的刀,直接丢出一记飞镖割断了绑住陆云柯的绳子。
悬在房梁上的绳子被割断,但绑住陆云柯手腕和脚腕的绳子还完好无损,眼看落下去脖子就会折断,陆云柯身形一缩,手指翻飞,赶在落地前的最后一秒,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丢开缠绕在身上的绳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后,陆云柯看向靳随风:“靳先生,如此我可算通过了你的考验?你是要带我进雪衣楼,还是要我去刺杀大皇子,亦或是,向您汇报楚先生的行踪?”
靳随风抱臂而立:“小子,爷是个杀手,雪衣楼的天字一号杀手,你好歹给爷装出个害怕的样子,你这样很败坏爷杀人的兴致。”
根本没有什么通过考验一说,靳随风抓陆云柯来,就是为了杀他。
雪衣楼的杀手出现只为取人性命,且动手绝不落空,靳随风此行需要一颗脑袋复命,他本想弄死楚行舟,可那煞笔师兄受了伤,打架也不尽兴,摘他脑袋着实为时过早。*
大皇子少年老成,楚氏一门几乎全部死光,留下被楚家教养长大的楚舸才能把大梁的水搅得更混,思来想去,能摘脑袋复命的就只有和楚舸差不多的辛莲儿。
在楚行舟眼皮子底下扮作女孩的少年,小小年纪就性格乖张,看似贪婪又随性之至,连糊弄人都不走心,也就楚行舟眼瞎心盲没发现不对。
靳随风原本打算杀了这小鬼带回去复命,只说是死掉的大皇子,如此一来,大梁皇室才会自相残杀的更加激烈。
但现在,靳随风改变了主意。
这样一个心性堪比雪衣楼顶级杀手的小家伙,直接杀了着实浪费,就像陆云柯自己说的,他完全可以利用这小子做点别的事情。
“你想活着?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靳随风摸出粒黑乎乎的药丸子。
“吃下它,你的命就属于我靳随风,我会教导你更精妙的易容术,而你需要听命于我,做潜伏在楚家人身边的细作。若有朝一日你生出叛离之心,便是你毒发之日。毒发之时,你会后悔今日没有当场死去。小子,你考虑清楚,死很容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但活着,有朝一日你后悔都来不及。”
陆云柯直接接过药一口吞下。
“后悔?”
陆云柯笑起来。
“我见过饿到吃草吃土,靠卖身养活孩子,最终被豺狼撕咬到体无完肤的妇人。也见过卖妻卖女易子而食,只为自己独活的男人。见过满口爱民如子,却因小儿一句无心之语就命护卫悄悄将人打杀的高官,但也见过为民请命,反被诬陷诛九族的清官。你说得没错,这世道人活着比死了还苦,可我还是想活着。”
他不掩野心道,“因为唯有活着,我才能有出头之日。”
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他天生反骨,就是要拼尽全力在这世上活下去,活到能堂堂正正做人的那一日。
靳随风闻言愣住。
眼前的少年让他想起了自己,几年前那个失去一切,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亲手毁去容貌,主动加入雪衣楼成为刽子手的自己。
他喉间干涩,忽而出声问道:“你说你见过……罢了,那时你才几岁,见到的必不是他们。世道不公,呵,我们这种人,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分别呢。”
将毒药嚼碎了咽下去,陆云柯看着垂目凝视刀刃的靳随风,他心中一动,便出言问道:“靳随风,你是后悔了吗?”
靳随风皱眉:“后悔,小子,你何出此言?”
“我以为,你重新见到楚先生的时候,是生出了后悔之心的。你想杀我而未成,我为茍活不得不与先生合谋,日后你我一体,还望先生每次拔刀之时都去想想,你因何后悔,又有没有后悔的资格。”
靳随风冷笑:“而今我为主,你为仆,小子,别人的事你别瞎操心,免得有朝一日也落得个横尸街头的下场。你不是会些邪门歪道么,来,我且和你比划比划。”
陆云柯:“……我又不会功夫,根本打不过你,你这就是想揍我吧。”
“没错,技不如人就只能挨揍,放心,爷会悠着点,打不死你。”
靳随风挥着拳头逼近。
陆云柯慌忙闪避:“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是得争分夺秒教我些什么细作的手段?你也不想我没派上用场就折在敌营吧!”
一拳打在陆云柯眼窝上。
“爷现在就在教你,我已经饶了你的命,可别想再忽悠我!起来,好好跟我学!”
两天后,楚行舟从靳随风手里收到了信,他顺着信指示的地方找到了满身都是伤的辛莲儿。
“楚先生。”陆云柯顶着双熊猫眼有气无力道,“您的师弟让我捎个信,说这只是个警告,要是您还打算追查雪衣楼,被抓的就不是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了。我还听到他和下属接头,提到要去……楚先生,你要是现在过去,说不定能逮到他。”

第10章 初来乍到10
就在陆云柯被靳随风带走的这两日,楚舸终于布置好一切,他弄了个清白的身份引开追兵,但这还不够,在医官诊治好周家生病的小女儿后,楚舸如愿和周生一家结交,还得到了周生的举荐,能拜师周生老师门下修习学业。
眼看一切顺遂,陆云柯就这么回来了。
他顶着一双熊猫眼,幽怨地看向春风得意的楚舸:“公子,莲儿这两日过得好苦啊!”
听到这宛如恶魔低语的招呼声,楚舸一口气堵在胸口。
他过得苦,回来后就只会让自己过得更苦!
为防再被坑,楚舸当机立断地握住桌上滚烫的茶壶,借刺痛稳住心神,赶在诅咒发作之前沉声对一旁的周生道:“周大人,这就是我先前提到的那位懂药理的丫头,我而今身体大好,就将这丫头赠给您,让他看顾好宛娘妹妹,来人,带莲儿下去。”
周生拱手道谢:“多谢楚公子。”
当即便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上来将陆云柯捂住嘴带了下去,不容他抗议,就被塞上了周家的马车。
陆云柯:“???”
不是,他这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楚舸这预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等送走陆云柯,如临大敌的楚舸才将刺痛发抖的手放在桌子下,他松了一口气,又风度翩翩地对周生行礼道:“周先生,学生就此拜别。等日后有机会,学生再来谢过先生。”
周生也对这温文尔雅的少年公子很有好感:“善,此去山高水长,他日相见时,望公子能得偿所愿。”
“谢过先生。”
楚舸笑意清浅,等转身之时,他眼底的笑意便化成了一片波澜不惊。
此去何止山高水长,若是辛莲儿不出幺蛾子,周生一家不可能再来和他相见。
周生会带着辛莲儿前往最南边的南陵州,楚舸则要改道前往西北边陲的密州府暂避风头。
靳随风没能弄死辛莲儿,楚舸也不能背离剧情线动手,但思及辛莲儿诡计多端,楚舸以防万一便早有做准备,提前将辛莲儿做人情送给了周家。
辛莲儿就一辈子当个小丫鬟,好好在南边伺候周家小姐去吧!
陆云柯本来觉得楚舸的行为莫名其妙,但相处了几日,发现周生一家果真良善,比跟着楚舸安全后,他立刻放下心来,开开心心随着周家的车马踏上了南去的路。
家主周生原名周乔生,南陵州人氏,年轻时天赋异禀且姿容俊美,南地大儒争相收他为弟子,不足弱冠便学成被举荐去北地做官,因学问和人品又得到了北地学子的一致推崇,若是有人提到周生,就必是指他。
久而久之,时人皆忘了周生原名周乔生,只以周生代指,世上周姓书生不知多少,但周生,却唯他一人耳。
周生有为相治国之志,做官后励精图治,他为人和善且有能力,又曾是世家贵族子弟之首,为官后一路青云直上,才到而立便成了从四品。
然数年前朝廷动荡,和周生交好的一清流获罪,周生为好友奔波正名,将金州城内的士族得罪了个遍也未救出老友,哪怕证据确凿,旧友还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周生不解,他遍访为好友定罪者,等一旧友忍不住道破缘由,周生才察觉大梁官场何等黑暗——他官至三品非他比旁人强,恰恰是因为他代表着士族,事事与人为善没得罪太多人,将中庸之道做到了极限。老友一心为民痛斥君王养虎为患,这才被满门抄斩。
周生满腔抱负落空,忘却前尘娶妻生子,成了个无功无过的中庸官员。
即使如此,代表士族的周生依旧很是顺遂,从四品升为四品,又升为从三品,三品……
这样过了几年,等而今楚相一族被问斩,周生察觉风云变幻间,金州城非久留之地,他也早就倦了,为了妻女安全,干脆自请离职,辞去了三品要员之职,前往老家做一没甚实权的从三品。
周生正当盛年时急流勇退,离开金州时并未带多少随从,可如此还是遭了祸端,歹人出没时,照料女儿的乳娘和仆从都被吓破了胆,纷纷自请归家,周生也是个厚道人,并未为难那些老仆,反而给了些许赏赐放他们自由。
可女儿生病,他这两日没找到合用的人手,楚舸送上合用的丫头,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因感念楚舸好意,周生待陆云柯极好,陆云柯孩子身里藏着成人心,照料那天真活泼的周家小姐宛娘尽心尽力,因此得了周家人亲眼,等周宛娘大好之后,赋闲的周生兴之所至,还会给周宛娘并陆云柯教导学问。
此为后话,再说楚舸这里。
周生修书一封,将自己的老师引荐给楚舸,还赠与名帖相护,有了周生的举荐,楚舸去往西北的路途并未遇到太大的波折。
至此,陆云柯和楚舸这两个本该相看两相厌的原作官配一南下,一西行,山高路远,两人的恩恩怨怨,也暂时了却。
时间倏忽而逝,转眼间已是四年后。
西北地界,密州府清水崖。
驿卒策马疾驰而过,很快就来到镇守密州的将军府,门人通报一声,驿卒入得门内,屈膝跪下,给正和友人交谈的年轻将军呈上信件:“将军,小人接到飞鸽传书,二少爷和小姐不日就要携友人来到此地,属下特来通报。”
谢家长子谢岚阁闻言大喜过望:“来人,看赏!”
等驿卒离开,谢岚阁看完信件后放声大笑道:“楚兄,我二弟景明要来这里!真是妙啊,南地谢二郎,北地楚美郎,都是我的兄弟!你们年纪相当且都一表人才,我正惋惜无法引荐幼弟与你相识,如今他们来到密州,倒是天公作美了!”
和谢岚阁相对而坐的年轻公子起身笑道:“恭喜谢师兄。师兄雄才伟略已是大梁儿郎的表率,我又早就听闻谢家二郎芝兰玉树风姿不逊于师兄,如今能得一见,倒是楚某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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