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予,你不要逼阿夜,起来!”阿鲤走上前将之予拉起,“阿夜,我说了,你若不愿……”
“阿鲤,我愿,我要帮公子!”白夜说完径直走到床榻,也不理之予和阿鲤还在,将自己缩到角落紧紧抱着膝盖,显得弱小又无助。
阿鲤还要说些什么,之予赶紧拉住他摇了摇头,两人默默离开了内室,回到阿鲤的住处,之予还是开口了,“阿鲤,真的要这样做吗?阿夜这孩子,这孩子……”
“之予,我没有退路,我连可怜别人的资格都没有,想想主上与公子。”阿鲤见之予目光中还是带着不忍,于是上前勾住之予的脖子,凑近他的耳边呵气如兰,“之予……你想想我,就当为了我……”
之予眼神一暗,他一低眼就能从衣领边缘看到一些阿鲤身上的伤疤,刚刚还有一些柔软的心顿时又坚硬了起来,阿夜,为了更多人能不再受苦,只能委屈你了。
第106章 将军请卸甲(黑白2)
“阿鲤,不是说君上不收臣子送上的人了吗?我们怎么……”自那天夜谈又过了几天,阿鲤就安排好了一切行程,今日他们事先去了城外,然后再坐马车回到都城。
“耿将军不同其他臣子,以君上的疑心,若还有一人是他完全信任的,那就是护国战神耿庄耿将军了。耿将军的性格又如何会为君上献美呢,你只要待在耿府,君上时常出入耿将军府上,
到时候你再找机会与君上偶遇,耿将军府上之人,君上不至于太过戒备。”阿鲤说完又帮白夜整理了一下斗篷,以确定白夜全身都被包裹在内。
“可是,阿鲤,问题也就在这呀,我们要怎么进耿将军府?以他的性格,会上陌生人常住吗?要不我们演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白夜抬起头,一张比阿鲤更艳丽的小脸因为那纯澈的目光显得单纯无辜了许多,让人看了升起无端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傻瓜,将军府哪有这么好进。”阿鲤被白夜逗笑了,他很少笑,可一笑起来两眼弯弯,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别人进去难,你就很简单,大大方方住进去就是了。”
“阿鲤,我不懂,只因为耿将军的阿爹与我的阿爹是故交,你就保证他会收留我吗?他不是忠于君上吗?不是应该直接杀了我吗?”白夜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费解的想啃手指甲,却被阿鲤制止了。
“虽然君上让人诟病之处甚多,但耿将军却确实一心为民,他忠的是陈国,是陈国的君王而已。”阿鲤虽提到陈国的君主是一脸愤恨,但提到耿将军时却是一脸肃穆崇拜。
“不懂……不管啦,反正你们懂就行,还真好奇啊,这个耿庄将军,战神吗?不知道我能不能打得过他,嘻嘻!”白夜撇了撇嘴,然后忽然一笑,真是有点期待将军府的生活了。
“阿夜,别胡闹,不要去招惹耿将军,你的目标是君上!”阿鲤见白夜又开始调皮,于是轻声呵斥了一声,白夜想到已经是知天命之年的陈国君主,顿时好心情消失了个干净,马车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到了将军府门口,阿鲤下了马车对门房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竟就真的被请进将军府书房了,白夜自知在外人眼里自己是个已死之人,所以即便到了将军书房,
没有阿鲤的同意,他就一直低着头跟在阿鲤的身边,直到书房只剩他俩与耿庄将军和管家,白夜这时才听到耿将军的声音。
“你写信来说当年救下白大夫家中幼子,是何人所救?”耿庄的声音低沉厚重,听着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可靠的人,在战场上,这样的人值得将后背托付给他。
“耿将军。”白夜始终低着头,让阿鲤出面应答,“我们家老爷临终前告知,他当年为白家家仆,白家灭门当日老爷拼死将小少爷抱离陈国,直到不久前老爷自知寿数将尽,这才告知小人与少爷真相,并让小的带白少爷投奔耿庄将军。”阿鲤一向面容严肃,板着一张脸说着这些事,极有说服力。
“据本将军所知,当年白大夫府里连同下人一共三十六口人,尸体一一被辨认,均在府中,你家老爷,又是哪位旧仆?”耿庄似乎一点也没有被阿鲤说动的样子,端坐在书桌之后,右手食指轻点着桌面。
“老爷说他是白大夫所派保护小少爷的暗卫,不在明面上入册的仆人名单中。”阿鲤一点也没被问倒,一直保持着对将军应有的恭敬和淡定解释着。
“暗卫?”耿庄点着桌面的手指一停,声音有些上扬,让人听着心也跟着一提,但耿庄却再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继续开口,“白小少爷身上有一处胎记,本将军需一验。”
“那是自然。”阿鲤点了点头,让白夜转身,然后轻轻掀起他的衣裳,露出一块浅红色的斑,看形状像是朵梅,耿庄凑近认真看了看,为了防止假冒的,还伸手搓了一下那块红斑,触感是像摸着一块嫩豆腐,吓得耿庄放轻了动作,就怕不小心将这块嫩豆腐给戳破了。
白夜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已身上竟然还有胎记,被检查时还一脸懵,不过没想到这耿庄还真是因为他是白夜就收留他,要知道,当年灭了白府满门的正是当今君上,而耿庄做为护国将军,
竟然敢收留他这样的罪臣之子,既然两家有这样的情谊,当年的老耿将军又怎么会让白府惨案发生,若是忠于君上,如今对他的收留难道是要将他献上?
直到耿庄已经确认了白夜的身份,白夜还没想清楚耿庄的目的何在,只是若是耿庄真是要将他交给君上,那他也算是变相接近君上了,而若耿庄是真心收留,那就还是按原计划在将军府中等着和君上巧遇。
想明白了的白夜又恢复了淡然,任阿鲤为他整理好衣衫,等着耿庄安排他们的住处。
“即真是故人之子,那本将军自然会照顾周全。”
耿庄点了点头,然后对刚刚验白夜胎记时转过身的管家说道:“陆叔,你将白家少爷安排到江离院住下,另派人伺候少爷。”
“是,将军。”陆管家对着耿庄一行礼,然后恭敬对着白夜说道:“白少爷,请您跟老朽走。”
“至于这位……”耿主看了一眼阿鲤,“多谢这位义士将阿夜送回,本将军自有重谢。”
“将军就这般过河拆桥?”阿鲤没想到耿庄还有这样的操作,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义士如何这般说本将军?义士已将阿夜安全送达,今后阿夜自有本将军看顾,义士可自行他事,不必再牵扯进此事。”耿庄仍是一脸威严的淡漠,可看向阿鲤的眼中,也完全没有他所说的那种感激。
“将军,阿鲤从小就陪着阿夜长大,还请将军让阿鲤继续留下来。”白夜见阿鲤要被赶走,心下也是一慌,赶紧对着耿庄行礼后出言挽留。
“阿夜,将军府从不留外人,这府中自有人照顾你,你不必担心。”耿庄对着白夜明显温柔了许多,可那严肃惯了的表情,却让人看着还是会觉得有些害怕。
“将军,阿鲤对阿夜来说,是亲人。”白夜想着平日里,他一撒娇大家都会宠着他,于是他也赶紧上前拉着耿庄的手轻摇着,抬头时斗篷的帽兜滑下,
一张艳丽的小脸就暴露在耿庄的眼前,大眼水润中带着哀求,“将军,你是好人,连着阿鲤一起留下吧,不然阿夜害怕。”
“咳咳,阿夜别闹!”耿庄第一次见到有不害怕自已的小孩儿,惊讶之余又不知如何与这个相差了他近十岁的故人之子相处,于是只好用平日里呵斥手下兵士的语气,
可说了之后又觉得对着这样一个粉嫩的玉娃娃,似乎太过凶了,一时间任何时候都稳如泰山的耿大战神有些慌了。
“我不!将军~你就留下阿鲤吧,阿夜以后都听将军的话。”白夜见耿庄嘴上说得严厉但并没推开他,于是将赖皮精神发挥到极致,直接挤入耿庄的怀里,搂着他的腰继续扭着身子撒娇。
“咳咳……”耿庄只觉得怀里忽然多了一团软嫩香滑的人儿,不自在地看了一眼陆管家,管家自是过来人,一眼就明白,赶紧拉着目带担忧的阿鲤离开了书房,
耿庄囧了,他明明是想让管家将这小娃娃拉开,结果管家怎么将人都带走了,耿庄看着怀里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那水汪汪的大眼,还有鼻间不时传来的幽香,立时就僵了身子不敢乱动。
“将军?你……脸红了?”白夜正想着自己的撒娇功力是不是下降了,盯着耿庄黝黑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发现那耳尖竟红得发亮,白夜眼睛光芒大作,这传说中勇猛无敌的阵国战神,竟然脸红了,真是太有趣了。
“别,别闹!”耿庄被白夜道破之后,这才惊觉自己发烫的脸颊和耳朵,一时间也不知道拿这个打不得凶不得骂不得的小孩儿怎么办才好,他现在宁愿面对千万的敌军,也比面对白夜自在。
“将军见过阿夜的爹吗?”白夜知道耿庄只是外表严肃,其实也是拿他没办法之后,更是不可能害怕,于是更是大胆搂住耿庄劲瘦有力的腰身,眼珠子一转就改了话题。
“小时与阿爹去府拜访时,自是见过的。”耿庄见白夜说也不听,只能任他动作,若是他的手下见着一定会吓掉眼睛,他们的将军竟然能让人近身。
“那将军见过小时候的阿夜吗?”白夜将下巴靠在耿庄的胸前看着他,耿庄与公子玙不同,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安心,仿佛只要待在他的怀里,外面的风雨都不用再惧。
“恩,见过的。”耿庄不明白白夜这么问的目的何在,只是对于白夜直勾勾看着他的目光不敢直视,他怕见到那清澈的眼中映出的局促的自己。
“那将军抱过阿夜吗?”白夜小脑袋一歪,眼中充满了好奇。
“抱过的,那时我最喜欢抱着小小的你去花园看金鱼,不过白夫人总是不放心,老是让一群人跟着。”
耿庄说着眼中因回忆起过往带上了温柔,那时候多好,阿爹阿娘都在,白伯伯一家也在,两家人亲如一家,白家大少爷与自己年龄相仿一起长大,两位白家妹妹娇俏可爱,
还有这个他第一眼就看中喜欢非常,哭闹着要阿娘把他抱回家养的白家小少爷,害的大人们都笑他这么小就懂得给自己找媳妇,只是之后的事太过凄惨,惨到连这些美好都不敢回想。
“白夫人?阿娘……”白夜本来想逗耿庄,可没想到却猝不及防听到家人的过往,白府灭门时他才不足两岁,那些经历过的美好不曾留在记忆里,
白夜忽然觉得委屈又难过,而这个见证了他最美好时光的耿庄让他从心里亲近了许多,“将军,你再抱抱阿夜吧,阿夜如今就一人了……”
听着白夜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哭腔,耿庄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将原就在他怀里的白夜搂紧,这也是个可怜孩子,当年他爹迟了一步没将他救出,又让他流落在外十几年,以后他只能加倍对他好了。
“将军,你能时时这样陪着阿夜吗?”白夜的声音从耿庄胸前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听着就让人怜惜异常。
“我尽量,好么?”许是想起过往,耿庄对这个长大了还爱娇爱哭的小孩儿充满了柔软,实在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阿夜能把阿鲤留下来吗?”白夜又抬眼用他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耿庄,“将军~阿夜求你了~”
“阿夜喜欢就留下吧!”耿庄没有办法,抚了抚白夜柔顺的长发,这个会哭会撒娇的小孩儿,就算现在要星星要月亮,他都得想办法给他弄来。
“将军,你最好了,阿夜喜欢你!”白夜见耿庄如此宠他,一时得意忘形,高兴得跳了起来,圈住耿庄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一下,结果耿庄低头护住他时不小心两人的唇一擦而过,柔软的感觉让两人都红透了脸。
“将军……”红着脸的白夜努力凑近耿庄耳边小声说话,耿庄也配合弯下腰来,“当年耿叔叔有没给我们结娃娃亲呀?”
看着脸上带着调皮笑脸的白夜,耿庄很想虎着脸叫他别胡闹,可是想起小时候抱着还在襁褓里的白夜哭着闹着要带回家时,大人们都调笑他干脆将来把小娃娃娶回家时,他是怎么说的?他好像说的……好!
“咦?将军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白夜睁大了眼,满脸惊奇,还伸出手贴了一下,真是烫手呀,“难道真的有娃娃亲?!嘻嘻嘻,那将军你是阿夜的小媳妇了!”
“……”耿庄看着自家预定的小媳妇想要翻身做主,愣了一下,忽然宠溺的笑了,这个小孩儿……
“哇⊙⊙!将军,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给阿夜看可好?”白夜看着耿庄的笑脸,不是很惊艳,但温柔的样子软化坚毅的棱角,满目的柔情让人差点被溺毙,而且那炯炯有神的眼中装的都是他,好像这全世界只有他能入他的眼,被宝贝被重视的感觉让白夜心头热热的。
“好……”耿庄带着笑揉了一下白夜发顶,这个小孩儿从小到大,无论分别多少年,只是一见面,就能直闯进他的心里,“一路行来累了吧,先让陆管家带你去安顿好,晚些时候我去找你一起用晚膳,好不好?”
“好!”白夜如他刚才所说,乖乖点头听话,然后乖乖的被将军牵出书房,跟着一脸笑得灿烂的陆管家去了后院,自然,阿鲤也得以留下了。
耿庄对白夜果然很是重视,入住的院子种满了各色鲜花,屋子也是又大又舒适,布置的十分淡雅,很是得白夜喜欢,特别是在陆管家假装不经意告诉他,这江离院是未来将军夫人的居所,更是让白夜脸上原就还没褪去的颜色更红艳了几分。
“阿夜你与耿将军独处时说了些什么?”晚间沐浴后,白夜坐在一边看书,而阿鲤在为他铺床时似不经意问着。
“没说什么呀,说小时候耿将军去白府见我,叙了个旧就出来了。”白夜从小什么事阿鲤都知道,但本能的,他不想让阿鲤知道他与将军之间发生的事,
在书房里的事白夜一回想起来就脸红心跳,像是心里窝了只不乖的小兔子,见到耿庄就乱跳,这是他心里的小秘密,怕说出来阿鲤会取笑于他。
“阿夜,你别忘了来这的目的,你要等君上……”
“哎呀,阿鲤,我知道的,能别提这讨厌的事情嘛~我知道的,这不是人没来嘛,让我松快几天嘛~”白夜想到将来要委身于那暴戾的老头之下,就一阵恶心难受,
可他受公子大恩,只能如此回报,只是利用了耿庄,原先见着他之前还没什么感觉,如今心中竟有丝丝疼痛。
“阿夜,你别贪玩,那耿将军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你与他接触太多恐怕被他发觉,还是远着些好。”阿鲤见白夜心情甚好,平日也只有见过公子玙之后才会这样,心下顿时有些不安。
“阿鲤,你怎么魔怔了,若是我同将军不熟悉,君上来府里时,我要如何接近他,我只有同将军熟悉,时常伴他左右,这样君上来到府里的时候,才会见着我呀,
而且,你觉得,君上会敢要将军都不熟悉在意的人吗?”白夜也不知道是想说服阿鲤还是他自己,一下子就找到了一堆理由,竟听着也很有道理,至少阿鲤是被说服了。
“其实……”阿鲤本来想说,只要君上看到你,就不可能抵抗得了,但他又如何解释原因呢,于是还是默默闭上了嘴,白夜说的也不无道理。
有了阿鲤的首肯,白夜每天都往前院跑,美其名曰要与耿将军增进感情,阿鲤自知耿将军不喜他,于是便没有跟着,只有耿庄安排的两个小丫鬟跟着伺候。
白夜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逗那块大木头,每次都要将那块木头逗得连耳尖和脖子都通红了,这才满意地大笑离去,只是每次离开时,他的脸也染上霞色。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自进入将军府已经过了三月有余,从树叶飘零的秋季已经进入了白雪皑皑的隆冬,而白夜与耿庄的感情却一直在持续升温中,
这期间君上一次都没有来过将军府,阿鲤等得非常心焦,可白夜却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出现的好,只是这些天府里出了一桩大事。
原来陈国君主见耿庄二十有四了还未成家,竟赐了两名美女于耿庄,而耿庄竟然收了下来,虽然安顿在后院偏远冷清的小院,但白夜还生气了,可这种事他又不能与阿鲤述说,想着不理耿庄几天,
结果他不去找耿庄,耿庄这个木头竟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直把白夜气得整天小脸圆鼓鼓的,阿鲤见着还以为他最近吃住得太好,胖了一些,赶紧督促他多加锻炼。
与耿庄闹了三天别扭,最后还是白夜自己忍不住了,那张黑黢黢的脸几天不见还怪想得慌,于是白夜拿着炖了一晚上的鸡汤去了前院耿庄的书房,结果被陆管家拦下了,
说是将军和几位副将在里面商量军机要事,白夜无奈到偏房等着,结果等了一个时辰,鸡汤都凉了他们也没说完话,白夜郁闷地撅起了嘴,也不知道那些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看的,
耿庄宁愿见他们也不看他,哼,走人,只是走之前还是耐心交待陆管家,等耿庄忙完将鸡汤热了给他喝下。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次白夜都带着一碗补汤在书房边的小房间等了一个时辰,每天都还是没见着耿庄,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将军小媳妇是不是在躲着不见他。
于是白夜开始闹,可始终都被陆管家拦了下来,有时候晚上来,明明烛光照在窗上的影子就耿庄一人,管家也要说将军是在谈要事,白夜彻底明白了,耿庄他就是在躲着他!
为了什么?那两个美人吗?
白夜怒了,陆管家对他一直很好很尊重,他也不好太过为难于他,于是再又一次被陆管家拦住不让他见将军小媳妇时,白夜直接砸了手里那盅鸡汤,让耿庄为他选的两个贴身侍女兰竹和兰叶不许跟着他,自己一人埋头就跑,
等到脚下被积雪拌到在地上滚成一团时,这才发现他跑到了平日里没什么人来的梅园,怪不得地上的雪都没怎么清理,毕竟是将军府,又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下,谁有闲情逸致来赏梅,这梅园也是前将军夫人生前最爱的才留存下来的。
自从来将军府那时知道自已后腰处有一块红色梅形胎记后,白夜就莫名爱上了红梅,而这雪后的梅园,只在这片雪白世界里的点点血红,是这素雅的天地间唯一浓烈的色彩,白夜心情微微有些平复。
穿着厚重的衣服跑了这么久,白夜有些气喘,轻启红唇不停地呵着白气,看着满园红梅都几乎被白雪盖住,本该满园的鲜红竟完全不显,忽然他就觉得自己也像这红梅一般,离不了枝头没有自由,还要被白雪欺负。
白夜回头望了眼来时路,雪地里只有他的脚印,那个欺负他的大坏蛋将军没有追来,白夜用力咬了咬下唇,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条白色长鞭,原来他平日里当腰带用的竟是雪白色的软鞭,那握把设计得极其精致好看,即使显在腰前也像特别设计的款式,鲜少有人能发现这条腰带竟是一件武器。
白夜手持长鞭一甩,地上雪沫飞散,而白夜周身的气质也从爱娇的软包子直接化成眼神凌厉的高手,只见他就在这梅园之中舞动的长鞭,也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何鞭法,
施展起来竟如在翩翩起舞一般好看,那长鞭的末端直击梅树上的雪块而不伤半株红梅,一时间,明明停了落雪,这将军府的梅园树下又下起了大雪,而身着白衣的雪精灵在茫茫的大雪中舞动着雪白的匹练。
直到这小小梅园所有梅树上的积雪都被扫落,白夜这才收势停止用鞭,站在树下的白夜虽然满头是汗,也喘得更厉害了,但看着树上的红梅还是高兴的咧嘴笑开。
此时身后传来靴子踩在积雪上轻微的“咯吱”声,白夜手上还拿着长鞭,下意识地就向着声音的方向一甩鞭子,没想到鞭子却被耿庄一把抓在手里。
“好鞭法!”耿庄本来是担心白夜,偷偷跟在他的身后,其实每天他不见白夜,却总在白夜离开后偷偷跟着,直到看到他回了江离院屋里才离开,只是没想到今天白夜却跑到了梅园,
本来以他的功夫白夜是很难发现他的,令他更没想的是,阿夜竟然有着如此高深的鞭法造诣,于是好武的耿庄一时情绪激动,就暴露了位置。
“哼!你不是不见我吗!还来干嘛!”白夜见到耿庄就气得不行,用力扯了一下长鞭没有扯动,于是赌气地更用力去拉,没想到耿庄不过单手一扯,白夜就直接被他扯到了怀里。
“阿夜……”耿庄原本开怀的脸上又换上了愁容,他想给他无忧无虑的世界,可他能力不够,撑不起这样的天地。
“这位不认识的将军,不要随便叫我阿夜,哼!你走!”白夜从来没跟人生过气,想骂耿庄也不知道如何骂,越想越憋屈,于是用力推了一把耿庄,只是他的白色长鞭原是他用作腰带使的,
如今正被耿庄抓在手里呢,那松垮的衣裳又好巧不巧被耿庄踩住一角,他自然是推不动如大山一般的耿庄,而小只的白夜反被推离,被耿庄踩着的衣裳又一扯,他打着转地就从宽松的衣裳中脱出,只着白色的里衣打着转地摔在雪堆里。
原本就活动了半天,全身发热的白夜扑到雪堆正觉凉爽还未察觉有一丝冷意之时,一件黑色大大的狐裘就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他又被紧紧抱在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之中。
可能太过着急,耿庄将白夜抱起时又被白夜落在地上的那堆衣服给绊了一脚,身体失了平衡抱着白夜就要撞向一棵高大的梅树,耿庄脚下用力,腰身一扭,硬是用后背撞上的那棵树护住了白夜。
那撞击的力量还是挺大,树上的积雪刚刚都被白夜扫落了,如今都是血红的梅花被震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香甜又血红的梅雨,白夜看着兜头而下的梅花一时傻了眼,那些花落在他和耿庄身上,好像要将他们与这世间一切隔开,白夜忽然就有了种想和这个木头将军在一起一辈子的念头。
“阿夜,你没事吧?”耿庄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这样的花雨在他看来还不如白夜是否受伤来得重要,于是他靠着树站稳了身子后,就紧张地寻问白夜。
白夜看着一朵红梅正巧落下时插在耿庄的发上,一下子就“咯咯”地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将那朵红梅从耿庄的发上拿下,然后带着还未消失的笑,娇娇地同耿庄说,“将军小媳妇儿,我们不吵架了,我原谅你这几天不理我,好吧。”
“……”耿庄眼中有着挣扎,看着白夜的脸上带着纠结与痛苦。
“是因为那个人吗?阿夜帮你杀了他。”白夜脸上扬起纯真的笑脸,可嘴里说的话却残忍至极,甚至就像拂去灰尘般一甩手,一条白色的匹练就向着梅园墙头的一处直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