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在家挑灯夜战?”
蒋洄百忙之中分了个眼神给他,也很不理解的反问曲沐阳:“这些东西,难道不是看一遍书就行?”
曲沐阳气的翻了三本数学书,一上午没理他。
喻年日常先刷英语卷子进入状态,他的英语试卷做的很快,阅读理解一般看完一遍就能直接做选择,三四张试卷做的无比顺畅,刷题速度简直堪比直接誊抄正确答案。
蒋洄对刷题这种东西,一般是拿起哪张做哪张,写哪张主要看缘分,高三卷子满天飞,一个星期摞起来的卷子能把人淹没,一套卷子有三四页题,在他这里时常会出现做完数学第一张卷子,下一张直接换到生物卷子的情况,思维极度跳跃。
两个人一人占了一半书桌,默不作声的刷题,这是家里一天难得安静的时刻。
直到蒋洄刷碗七八张试卷,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终于打破了家里久违的宁静。
“卧槽,”蒋洄很少在喻年面前爆粗口,喻年放下笔,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间。
蒋洄蹲在地上黑着脸,看着地上一滩散发着腥臊气味的液体,罪魁祸首正愉快的冲着他摇尾巴,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诱导剂的味道是吸引不了你吗?”蒋洄拎着饼干的后脖颈,指着地上的“犯罪证据”训它。
饼干看着蒋洄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祸,颤抖着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喻年拿着拖布走过来,要替狗儿子处理案发现场,蒋洄顾不上训狗了,他直接把饼干放在地上,拿过喻年手里的拖布,根本不给喻年动手的机会。
饼干落地的瞬间,连滚带爬跑到喻年脚边,瑟瑟发抖。
狗会用气味圈地盘,如果处理的不干净,这块地板以后很可能会变成饼干的厕所。地反复被拖了三四遍,直到没有尿液的气味之后,蒋洄又在上面喷了空气清新剂才罢休。
教狗的路任重道远,还没等蒋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他突然发现,饼干不理他了......
饼干意外的记仇,哪怕它已经不会再家里乱尿了,整整两个星期过去,任蒋洄用零食、玩具诱哄都没有任何效果,饼干现在只对着喻年一个人摇尾巴撒欢了。
睡前,蒋洄挫败的抱着喻年怀疑人生,甚至打算在饼干上学之前,自己先去上几节“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狗主人”。
喻年赶紧按住了他,安慰他,饼干还小,只是需要慢慢适应环境,又咬着蒋洄的耳朵红着脸叫了三四声“哥哥”,才勉强把人哄好。
半夜醒来,蒋洄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不在床上,他下意识蹿下床,隐约听见了喻年的声音。
卧室的门闪了个缝,客厅里亮着灯,喻年深夜把睡的一脸懵逼的饼干拎起来,严肃的教育:“蒋饼干,卧室里那个是你爸,你对他好点。”
第五十五章 看我喜欢的人
“下周就是期末考了,我占用两分钟课间,说一下学校的假期安排。”杨慧敲了两下黑板,成功把大半个班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补眠的行尸走肉重新栓绳拎起来。
“老师您说,我们挺得住。”丁旺拧了自己一把,硬是把哈欠憋回去,泪眼汪汪的看着杨慧。
杨慧拿着书,不为所动:“少来这套,这么看着我没用啊,假期也不是我安排的。”
“寒假从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四,也就是一月二十到一月二十五号,一共六天。”杨慧宣布了噩耗。
“啊~”
“寒假比国庆还短,备考学生的地位也太低了。”
听完消息,班里已经死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在怨声载道,杨慧习以为常,她打开教学用的扩音器,一个人的声音盖过一个班:“行了,毕业之后有你们玩儿的时间,我们各科老师商量过了,每科只留十张卷子,一天两张,过年当天放你们休息。”
刚刚剩下的一半现在也跟着阵亡了,尸坑里只有喻年佁然不动,独自刷题,整个人周身闪着学神的光。
丁旺双手按着心脏,表情扭曲的戳了戳喻年:“喻哥,我们家今年准备去C国过年,我签证都办下来了,肯定没时间做作业,你做完卷子,能不能拍下来发给我。”
喻年头都没抬,看上去比杨慧还要冷漠:“自己做。”
“喻哥......”丁旺乞求的话刚说了一半,杨慧关掉扩音器任他们哀嚎,她从讲台上走下来:“喻年,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丁旺的神成功被班主任截胡。
马上要上课了,办公室里没什么学生,只有三两个没课的老师,杨慧坐在椅子上,桌子上一沓厚厚的文件里翻了几张纸出来递给喻年。
“学校要报保送了,你回去填一下表。”
“我不保送,您把名额给别人吧。”喻年没有接杨慧手里的表格。
“保送不是小事,”杨慧语重心长道:“学校总共就两个名额,一个指定给你,一个根据期末考的成绩排名选,蒋洄的成绩上升的非常快,不一定拿不到这个名额,高考是大事,现在有捷径摆在你面前,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老师,我深思熟虑过了,我准备出国,保送名额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喻年说。
杨慧叹了口气,她的学生她了解,喻年一旦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把表放在桌子上:“出国也是因为蒋洄吗?”
喻年点了点头。
少年人的感情既坚固又脆弱,未曾经历过大风大浪,却敢孤注一掷赌上自己的未来,每个人都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
杨慧像是陷入某些尘封多年难以启齿的回忆中,她看着喻年的眼神怜悯却又充满期待,杨慧张了张嘴,最终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末了挥了挥手放喻年回去上课了。
这一幕如同石子坠入湖面,涟漪散去,湖水平静如常,但石子却历尽千帆,绕过鱼虾,终于“咚”的一声砸在湖底。
直到喻年毕业后,某天深夜浑浑噩噩的从梦中醒来,身边空荡荡的,突然毫无缘由的想起杨慧那天的眼神,恍然惊觉,原来他也没能免俗的撞了南墙。
“蒋哥,过年和喻神来我家玩啊,我家没人。”食堂里,曲沐阳端着盘子坐在蒋洄对面,他最近一直闷闷不乐,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开始早起晚睡刻苦学习,甚至请了家教补课。
曲沐阳的父亲苦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到儿子开窍,还以为是老祖宗显灵天了,感激涕零,前几天拖家带口,除了曲沐阳,一起回老家祭奠祖宗,结果赶上大雪封山,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被困在了山里,好在那边啥都缺,就是不缺吃的,曲父在那边乐不思蜀,估计过年都回不来。
蒋洄把喻年盘子里的青椒夹出来放到自己碗里,问他要不要去。
喻年思考片刻,答应了一起过年——饼干现在破坏力惊人,正好有人帮着带。
“我们去郊区过年,我爸前两年在那边买了栋别墅,那边安静,地方又大,饼干可以撒了欢 儿的。蹦。”曲沐阳喝着米汤,不断拿眼睛瞟喻年。
蒋洄从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像是护食的狼:“干嘛呢?”
曲沐阳放下碗,拍了下被蒋洄踹了一脚的裤子,诚恳的看着喻年:“喻神,我想问你个事儿。”
“别问了,没爱过。”蒋洄把肉放到喻年的碗里,随手打开矿泉水喝水。
“认真的。”曲沐阳看着喻年,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你们在床上被标记的时候,会疼吗?”
“噗——”水喷了曲沐阳一脸,喻年筷子一顿,两个人都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问题,在某种情况下无异于性骚扰。
“你活腻了?”蒋洄险些把曲沐阳扔出去。
曲沐阳抱着头,惨兮兮的趴在桌子上:“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我记得高一的时候,学校安排过生理课。”喻年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撕开上面的不干胶,递给蒋洄。
“我没听。”曲沐阳理不直气也壮。
“你为什么不问我?”蒋洄擦干水,把剩下的纸巾扔进曲沐阳怀里。
“难道你听了?”曲沐阳也抽了张纸着纸擦了擦脸,有些迟疑的问。
“听了。”蒋洄说。
曲沐阳脸上出现了一秒的空白,难以置信道:“说好一起做学渣,你却背着我偷偷听了生理课?”
“终究是错付了......”
“不疼。”喻年打断了他们你来我往没完没了的话,他有点困了,想回班里补眠。
“爽吗?”曲沐阳歪着头又问。
这个动作,喻年仿佛看见了家里经常歪头看着他们的狗儿子,居然起了恻隐之心,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爽。”
蒋洄黑着脸,直接把喻年按在怀里打包带走。
曲沐阳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独自一个人在食堂里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了食堂,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把口袋里的一张医院宣传单撕碎,扔了进去。
丢完垃圾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正朝着食堂走过来的秦观南。
秦观南身边跟了一名Omega老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那个Omega倒是叽叽喳喳,自己一个人说的开心。
曲沐阳觉得有人在他刚刚吃饱的胃上重重的捶了一拳,酸麻的痛感连带着五脏六腑直通心脏,传遍四肢百骸双,眼看着两个人离他越来越近,他深吸了两口气,手抄在口袋里,装作没看见秦观南似的,默然的和人擦肩而过。
元旦那天,秦观南强行捏着曲沐阳的下巴,把醒酒汤灌进了他的喉咙。
醒酒汤里不知道加了些什么,又涩又辣,曲沐阳被呛的直流泪,跌坐在地上,甚至没等到汤在胃里分解,他就醒酒了。
“曲沐阳。”秦观南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俯视地上的人,他的唇很薄,曲沐阳倏地想起不知谁说,唇薄的人都薄情。
“我没打算和Alpha在一起,更没打算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的师生义务到此而已了。”三言两语,就对曲沐阳宣判了死刑。
秦观南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毯子扔在他身上,然后回到卧室,锁上了卧室的门。
曲沐阳知道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踏进卧室了。
可即使秦观南和他之间隔着厚重的水泥墙,他还是想和秦观南一起穿过雪夜,一起等待烟花,一起走完剩下的路。
曲沐阳低着头揉了下眼睛,一个人走向了一条空荡荡的小路,看上去有些狼狈。
————
期末考当天,蒋洄拎着书包和喻年一起进了第一考场,考场排好按1-7,8-14的顺序排,蒋洄刚好和喻年坐在一排,上次几个第一考场的考生惊奇的发现,蒋洄坐的位置,是上次在考场里大放厥词嘲讽喻年的那个人的位置。
那人果然没出现在第一考场里。
考试铃声响起,喻年开始埋头答题,卷子翻面的时候,他的余光瞟到了蒋洄,思路突然一断,居然不记得自己刚刚要些什么,只能重新翻到前面再看一遍题,顺便把头朝着蒋洄的反方向歪了一下。
两天的考试飞快,最后一门考完,整栋教学楼不约而同的爆发出欢呼声,好像他们刚刚考完的不是期末,而是高考。
喻年和蒋洄一同出了学校,两人一如既往分享同一副耳机,细长的耳机线牵着两个人,耳畔是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曲子,隐秘暧昧。
蒋洄从刚刚开始就拿着手机不停的翻看着什么,他很少在走路的时候看手机,于是喻年不得不认真看路,带着人绕过电线杆和花坛。
在蒋洄第二次险些撞到树干,被喻年一把拉开之后,喻年终于忍无可忍的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我喜欢的人。”
喻年沉默片刻,脸上泛起隐隐的怒意,伸手扯过挂在蒋洄耳边的耳机,转头就走。
蒋洄笑着追上来,把手机硬塞在喻年手里,另一只手去勾喻年垂着的手:“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喻年的眼前晃了一下,蒋洄的手机打开了前置相机,他在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年年,外卖到了,开门拿一下。”
喻年面无表情的拎着一大袋零食放在地上,撩起眼皮看着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蒋洄和曲沐阳,颇为不满道:“为什么他能进厨房?”
蒋洄用手捏起一只刚炸好的虾,吹了两下,走过来喂进喻年嘴里:“因为他糙,耐高温不怕烫。”
“拿点水果和干果摆到客厅桌子上的果盘里,待会包饺子的时候叫你。”蒋洄抽了张纸,潦草的擦了两下手上的油,又回到了油水四溅的战斗现场。
喻年把虾吞进肚子,对正在单方面对一只玩偶进行殴打拽咬的饼干招了下手。
饼干穿着红色的棉质小唐装,领口带着一圈白色的毛毛,大概到了尴尬期,毛炸开支棱在身上,整条狗丑的不行,简直像是缩小版的年兽,避难逃到他们家来过年。
它扔下玩具欢快的跑过来,喻年蹲下身,揉了两下狗头,一手拎着零食水果,一手抱着已经长大了好几圈的丑儿子去了客厅。
曲沐阳心有余悸的切着土豆,小声说:“蒋哥,你可千万保住我家厨房啊,这边我爸他们甚至还没来住过,喻神要是一个不留神烧了厨房,今天就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滚,真炸了我把隔壁那栋买下来陪你。”蒋洄笑骂了一句,低头开始剁饺子馅。
“那不行,我爸特意找大师看过了,这片儿就这栋风水好。”曲沐阳说。
别墅离市区有些远,市区里从早到晚噼里啪啦响了一天的鞭炮声,在这里听起来微弱遥远。
蒋洄剁好了饺子馅,把包饺子的材料都摆上桌,才转头客厅叫了喻年的名字。
喻年去卫生间洗了手,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蒋洄在拆速冻饺子皮,谁能想到,蒋大厨纵横厨房多年,居然不会擀饺子皮。
喻年双手撑着桌子,帮他把袋子里的面皮四周沾上水,低低的笑出声:“怎么不直接买速冻饺子?”
“宝宝,我们尊重一下过年好吗?”蒋洄沾满面粉的手捏了一下喻年的鼻尖,喻年皱着鼻子用手背蹭了两下,反手把手上和着面粉的水蹭在蒋洄的脸上。
要脏一起脏,谁也别想好过。
曲沐阳刚从厨房走过来,吃了新年第一顿新鲜的狗粮,感觉自己释放的光芒足以在今夜照亮整个地球,他正拿着和馅的筷子无所适从,一个身影突然从客厅冲过来,曲沐阳感觉自己看见了救世主,不,救世狗!
他撂下筷子,一把将闻着香味追过来的饼干抱起来:“蒋哥,你们先包,饼干想上厕所了,我带它出去溜一圈。”
今年冬天格外冷,饼干之前又是一只流浪狗,对外界没什么安全感,它完全不喜欢出门,更没有想上厕所的想法,但曲沐阳完全不顾饼干的反抗,硬是给它拴上狗链,拖着四只脚几乎趴在地上的倒霉蛋出了别墅。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喻年和蒋洄两个人。
喻年没包过饺子,但学霸都善于学习,他站在蒋洄身边看了一会儿,才开始动手。
饺子皮比想象的软,喻年饺子馅塞的太满,根本捏不上。
蒋洄看了他一眼,绕过横在两个人之间的椅子,从背后抱过来,下巴隔在他的肩膀上,拿过喻年手里的饺子,用筷子夹出去一点馅料,开始手把手教学。
“饺子馅少放一点,从中间开始捏……”蒋洄低沉的嗓音落在喻年耳畔,喻年呼吸间尽是冷杉的气味,他的脸有些红,正要说话,脸色突然一沉。
如果不是喻年感受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正在缓慢苏醒,已经顶到了他,他还真信了蒋洄是在认真教他的邪!
包饺子是个技术活,但好在不用开火,喻年包了两三个之后的饺子几乎已经是蒋洄手里的翻版。
他很有成就感的拿着饺子把蒋洄赶走——再蹭两下,今天这饭估计谁都吃不上了。
曲沐阳回来的时候,蒋洄已经烧开了水,正拿着饺子往锅里放。
喻年把之前做好的菜摆上桌,示意曲沐阳洗手吃饭。
饼干一进家门就飞快冲到了蒋洄他们带过来的狗窝里,把头往里面一埋,连喻年都不找了,喻年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
曲沐阳没往卫生间走,而是一步一挪的挪到喻年身侧,他咽了下口水,声音颤抖的问:“喻......喻神,饼干几个月了啊。”
“四个月左右吧,医生说它是因为营养不良,加上冬天太冷,没什么脂肪囤积,所以看起来比较小。”喻年觉得不太对劲。
“它......是公狗没错吧?”曲沐阳的表情直接裂开了。
“是公狗,怎么了?”蒋洄过来端包好的饺子,顺嘴问他:“你要定娃娃亲?”
“饼干可是高贵的中华田园犬,你女儿没个几百万嫁妆免谈。”
“蒋哥,”曲沐阳指着饼干颤抖的说:“它可能不需要小母狗了......”
“它刚刚在外面,差点上了一只边牧......”
“公的......”
据当事阳回忆,当时他正牵着饼干在外面愉快的散步,气氛祥和美好又安逸,饼干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在样子,在一处空地转圈追尾巴玩儿的正欢,但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只边牧打破了这和谐的一幕。
边牧的主人是一个清秀的Beta,他牵着罪魁祸首走过来,友好的和曲沐阳打招呼,养狗的人似乎跟任何一个狗友都能说上两句,曲沐阳牵着绳子和狗主人聊了几句。
饼干之前显然在流浪狗群体混的很开,见到同类,它的交友技能被瞬间点满,晃着尾巴和边牧打招呼。
“饼干绝对早有预谋!”曲沐阳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曲沐阳刚要告别狗主人,带着饼干回去,却无论如何也拖不走饼干!
饼干的绳子被放的很长,曲沐阳根本反映不及,眼睁睁看着饼干绕到了那只足有两个半它大的边牧 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曲沐阳把饼干拉了出来,那只边牧委委屈屈的躲在主人身后不停哼哼唧唧。
曲沐阳疯狂跟狗主人道歉,并且赔了一笔钱,才勉强安抚了狗主人,虽然住在这附近的人都不太缺钱,但最起码曲沐阳的态度是好的,刚刚两个人聊的很开心,狗主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要不是因为两只狗身高差实在太大,我现在大概会被狗主人揍进医院。”曲沐阳插着腰,控诉饼干的种种罪行,声音明显盖过了电视里晚会的歌舞伴奏。
蒋洄和喻年蹲在狗窝旁,蒋洄“啧”了一声:“所以它现在是第一次尝试未果,恼羞成怒了?”
饼干听见声音,抬头看了自己两个爹一眼,把头埋得更深了。
蒋洄同情的拍了拍饼干,然后险些笑出泪花。
直到外面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蒋洄才突然想起自己锅里还在烧着水,他终于顾不得嘲笑自己的傻儿子,赶忙去厨房下饺子。
喻年啼笑皆非的揉了揉饼干的狗头,决定还是先让傻儿子自己冷静一下的好。
外面的鞭炮声愈演愈烈,城市和郊外的过年气氛终于融在一起,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鞭炮占据,别墅里的三个人交流十分困难,对话主要靠打手语和吼。
伴着鞭炮声,饭菜终于上桌,三个人坐在椅子上,蒋洄和曲沐阳的面前摆着酒,喻年的面前放着果汁,饼干的饭盆里添了满满一碗狗罐头。
“蒋哥!”曲沐阳吃了一口菜,竖着大拇指,冲着蒋洄连叫带比划:“你厨艺又进步了!”
蒋洄微微一笑,用筷子从盘子里夹出几只虾,扔进曲沐阳的碗里,曲沐阳还没来得及感动,只见蒋洄把装虾的盘子拿起来,将剩下的整盘放到了喻年面前......
这明目张胆的偏爱,曲沐阳顿时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和他们两个一起过年了!
新年的钟声敲响,鞭炮烟花在城市中此起彼伏的炸开,火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电视还开着,但没人在看晚会,蒋洄他们依旧听不清电视里的声音,三个人抬手碰杯,蒋洄在桌子底下轻轻牵住了喻年的手。
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小了,曲沐阳喝了一口酒,约莫是酒有些上头,他放下酒杯的时候红着眼,看上去像是喝醉了,他拿筷子敲了两下酒杯,醉眼朦胧道:“新的一年,嗝,我一定要考上Y大!”
Y大是秦观南的大学,蒋洄和喻年看着曲沐阳,又和他碰了杯,此时的曲沐阳已经坐不住了,他顺着椅子滑落在地上,没把话说完,就直接睡着了。
蒋洄无奈的起身,随便找了一件卧室,把曲沐阳安顿好,伸着懒腰走到餐桌旁:“要出去看烟花吗?”
喻年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他吃的有点撑,还有些困,喻年有些缓慢的摇了下头,歪头靠在蒋洄身上:“不想去。”
蒋洄的心里像是被柔软的棉花糖塞满了,他揉了下喻年的头发:“宝宝,那我们回去睡觉好吗?”
喻年下半身没动,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伸开双臂,看着蒋洄:“抱。”
蒋洄弯腰把他的玫瑰藏在怀里偷回了家。
“年年,起床了。”
蒋洄的声音在喻年耳边响起,现在是喻年平时起床的时间,可床上的人只是蹙了下眉,闭着眼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呼吸很快又变得绵长。
“年年,起床了。”
叫他起床的声音似乎不知疲倦,昨天睡的太晚,房间里又过于温暖,喻年完全不想动,他不耐烦的拉起被子盖住头,皱着脸继续睡。
房间的门轻微响动了一声,蒋洄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在手机闹铃即将要响第三遍的时候,抬手关掉了自己昨天晚上在喻年手机上录好的闹钟。
蒋洄翻身上床,轻轻把被子拉下来,露出喻年憋得微红的脸。
“宝宝你今天怎么这么懒?”蒋洄的手伸进被子,把人揽在怀里,喻年睡的有些热,蒋洄顺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确认他赖床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唔......别吵,我再睡一会。”喻年依旧闭着眼,他抬起头,精准的在蒋洄微凉的唇上敷衍的吻了一下,然后重新缩回他怀里继续睡觉。
“好好好,我不吵,”蒋洄像是有些无可奈何:“我爸他们开了视频电话在等你,我去”关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喻年突然睁开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喻年顾不上和蒋洄掰扯了,他迅速扯掉睡衣,飞快下床,捞过椅子上的白毛衣正要往头上套,表情突然变了变。
“怎么了?”蒋洄穿戴整齐的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看起来像个衣冠禽兽。
喻年无言的隔着一段距离,把毛衣摔在蒋洄身上,绷着脸朝着卧室里的卫生间走。
蒋洄一只手接住了毛衣,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略微粘稠的液体沿着喻年笔直的双腿缓缓流下,蒋洄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