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在心里祈求,希望门外的人拖得久一点,他好给君华编一下说辞。
回溯时光的实情肯定不能说,但要如何让这个狡诈阴险的魔修信服呢?
可惜慌乱的脑子此刻毫无头绪。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一片死寂中,只有“笃笃”声回荡在狭窄房间中。
即便慌张如盛星河,也发现了不对,迟疑地看向门的方向。
似乎不太对劲?
他想着,心底隐约冒出一丝希冀,难不成是有人来救他?
就算不是,也能看出来者不善,这魔修要是遇到了麻烦,他没准还能趁机逃出去。
盛星河逐渐冷静,生锈的大脑也慢慢活络起来,想到一番说辞。
回溯一事太过不可思议,纵然他君华狡诈如狐,也万不会怀疑。
至于身份吗?盛星河想到在学堂中了解到的仙门信息,玄羽观最为擅长占卜之术。
那就冒充个玄羽观的关门弟子,反正从现在到二十年后的事情,他虽说不上细枝末节,但小说中的主要剧情点还是记住的,虽然现在发生了一定的偏移,但一些发生过的必然事件,比如君华是现任魔尊和销魂窟魔妓之子,而这个魔尊因为魔门的势力倾轧、现在被几个逆子和大长老联手下毒此刻奄奄一息的密辛,即便不能取信他,至少也能让这魔修忌惮几分。
盛星河正打着冒充神棍的主意,那厢君华在一声声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中,不耐烦地皱眉,抬手正要布下结界。
然而门外的人仿佛察觉一般,终于舍得出声道:“里面的道友,我家小姐有约,可否出来一叙?”
这一声打断了盛星河的思绪,猫儿眼一转,小姐?有女孩子约这魔修?
君华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对方却接着道,“……这艘商用的飞舟已经被小姐买下来了,如果道友还不出来,便只能从这下去了。”
嘶,竟然还是个富婆看上了他?
盛星河偷觑着君华。
却见他面容冷了些,似乎勾上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逆光的脸阴沉得有些可怕。
他冷硬道:“抱歉,我只喜欢男的。”
“那更有意思了,本小姐就喜欢强迫人。”
银铃般的笑声突兀响起,随之木门轰然破裂,纷纷扬扬的木刺四溅开来。
一阵烟尘后,一只绘满缠枝花纹的小腿踏在了碎裂成块的木板上。
小腿曲线曼妙,白皙的脚腕还绑着个红线银铃,深紫色的纹身从脚腕起一直延伸进垂落至膝盖的裙摆中。
长相妖艳的女人出现在了房间内。
她一身清凉的紫色抹胸衣裙,露出大片胸前皮肤和臂膀,肩颈曲线深刻优美,一瓣繁复的深紫色花纹自抹胸处蜿蜒至深凹的锁骨,爬上侧脖,整个人便如同一朵紫色曼陀兰般神秘危险。
盛星河从惊艳中回神,又看了眼立在一边面沉如水的魔修。
心想富婆美人姐姐哪里都好,就是眼神差了些。
竟然看上这个女装大佬!
富婆姐姐此刻却开口,嗓音婉转:“哟,果真是个美男,你倒是眼尖。”
她身后,还立着个人影,盛星河看不清,只听见对方讨好道:“当然,小的这双眼可是用来给小姐寻美人的,即便他用了易容,也别想逃过我的法眼。”
“行了,别卖乖,自己领赏。”
美人姐姐说完,又看向君华,随后眉梢微扬:“美人怎么这幅表情,莫不是认识我?”
盛星河见魔修阴沉的脸上露出个虚伪假笑,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中蹦出:“自然,魔姬大名,北夜谁没听说过?”
女人又笑了,媚眼如丝,透着股懒散和轻佻,“既然如此,你也该明白我的规矩,让我睡一晚,不会亏待你的。”
“咳咳”,盛星河没忍住,一口气被呛得咳嗽出声。
一时间脑海里只剩下几个字:苍天饶过谁啊!
然而那女人发现了他,极为感兴趣地上前,她路过君华,对方毫无阻止,于是她顺利地用同样涂了紫色蔻丹的手挑起盛星河下巴,逼迫他抬头。
“啧,竟然还有个饶头”,女人说完,却想起什么,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起盛星河此时的姿势,尤其停留在他身上的绳索,眼神逐渐幽深起来。
“你方才说,你喜欢男人?”她缓缓勾起了唇,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语气多了丝抱歉,“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过,我也不介意三个人一起哦!”
盛星河目瞪口呆。
你们魔修富婆,玩得这么大嘛!
而君华脸上的假笑此刻也终于绷不住了,不过说出口的却是:“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盛星河原本的满腔震惊,登时被他带歪了重点,奈何还不能说话,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君华。
呸,你这个备胎!哪有你说看不上的份!
然而这幅表情落在女人眼中,便是变了一个味。
她竟还伸手在盛星河手臂轻拍,出声安慰:“男人都是这样,床上一个样,下床便不认人了。”
她说着,跃跃欲试,“不如,我现在便把他拖上来,深入交流一番?”
最后这场三人行还是没能实现。
因为在门外把守的手下匆匆跑进房间,低声说了一句“大公子找你”。
盛星河见女人略微一皱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不过她还是抬脚,离开了床边,在走过君华身边时,还恋恋不舍地摸了他手一把,丢下一句极为暧昧的“等我回来”,便走了出去。
风从洞开的破门中呼呼灌入,吹得床帐飞扬。
门外是一条过道,方才的动静吸引来不少注意,但碍于女人的威慑而没人敢窥伺。
如今她一离开,明里暗里的打量纷纷投来。
君华面沉如水,抬手布下结界,遮掩了房间情形。
做完这个动作,他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些许,捂着被行尸洞穿后又才痊愈的伤口,一手扶住了窗边的桌椅。
日光打在他深邃的五官,在脸上一侧留下深浅阴影。
他略微侧头,看向木窗外。
为了确保安全,飞舟外围都设了屏障,隔绝了呼啸狂风,抬眼看去只见远处山川起伏、流云缱绻,风卷着不知哪来的桃花飘向遥远天际。
他突然转头,一双狐狸眼盯上了盛星河。
后者被他看得下意识一激灵。
然后陡然警惕,这家伙不会到现在还不放过他小兄弟!
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过来,盛星河在脑子快速过了一遍,正打算说自己是玄羽观弟子时,君华却一把收回了他身上的捆仙绳。
“欸?”骤然被放开,盛星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废话”,君华却一把提溜住他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这具身体因为常年受血脉暴动的折磨,瘦弱得很,君华即便受伤未愈,提他也跟提只猫一样。
盛星河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君华一扬手,从木窗外丢了出去。
“啊啊唔”,出了飞舟的屏障范围,狂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吹得他发丝衣袍飞扬。
盛星河仓促叫了一声,便被身后随之跳下的君华捂住了嘴。
对方俯在他耳边威胁:“闭嘴,你要是再发出声音,我就把你从这丢下去。”
余光瞥了眼脚下被浮云掩蔽的渺小建筑物,盛星河咽了咽口水,当即嘴唇抿紧。
随后却意识到不对,他不是被下禁言咒了?现在却可以讲话了。
盛星河想到什么,略微侧头,眼角瞥了眼斜后方神情严肃、甚至隐有焦灼的君华,敏锐发现他额角滑落的冷汗、以及越来越苍白的脸。
这魔修灵力不够了。
可他逃什么?
难道还真怕被他方才口中的魔姬给霸王硬上弓?
“别动!”君华压低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喘息。
把盛星河那些揣测都给吓飞了。
他们两人如今共同踩在君华的漆黑长剑上,同飞舟已经隔了很长一段距离,缓缓流动的白云渐渐笼罩了苍穹下那艘庞然大物的身影。
抬眼四顾,远方群山绵延,天高地阔,但盛星河看着越来越摇晃如同喝醉了的飞剑,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蹦到了嗓子眼,他扶着君华一只手臂,颤着声音问:“喂、你……你行不行啊!”
这个高度摔下去,即便修士身躯强健,也肯定会摔死的,更别说他这幅破破烂烂的身体!
“灵、灵石,给我灵石”,君华似乎极不舒服,顿了顿,才说完这句话。
“我的储物戒在你那啊!”狂风将盛星河的声音吹散,他发丝飞扬,面皮在毫无结界遮挡的高空,被风吹得有些抖动,他一手艰难挡在额前,一边大声问,“你的灵石呢!”
这回君华停顿的时间更长,在长剑摇晃直接把两人颠下去时,才从风中听到他飘忽的声音:“北夜飞舟的船票很贵的。”
啊啊啊——
盛星河整个身体直直往下坠去。
这个穷鬼!怎么不早说!
小白还在储物戒中,盛星河被封印的灵力也无法使用,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砰砰——”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砸进一片清澈的水泽中,飞溅起巨大水花,晶莹的水珠洒落在岸边斜斜生长的苇草间,惊得栖息的水鸟扑棱棱飞走。
“咳咳”,盛星河破开一道水波,艰难游上岸,瘫倒在一块大石头上,不住地咳嗽。
他浑身湿透,乌黑的发贴在鬓角,越发显得皮肤雪白、猫儿眼深黑。
好一会儿,君华才从水泽中出现,他也没好到哪去,原本胸前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染出了一片血痕,水波荡漾开丝丝鲜血。
“你的那些灵药,快给我!”他拖着沉重脚步,走到盛星河身前,丢下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储物戒。
盛星河眼神一转,抬手就要拿起其中一个。
君华却在此时冷笑,垂下眼俯视着他,“我虽然重伤,但在你使用法宝前杀了你不是问题。”
盛星河抬头看他,心中嗤了一声,想着就算你要威胁、也能不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可惜三个备胎爹送他的都是高阶储物戒,他原本留下的印记被君华抹去,此刻也不知道哪个是谁送的。
只好先随便拿了一个。
脚步碾碎芦苇茎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水鸟被突然从高空落下的身影簌簌惊飞,怪叫了几声,飘下几根洁白羽毛。
原本还互相警惕的两人同时转过身,便看见了一群黑衣人。
看清那群人的瞬间,君华当即往后退了几步,本就苍白的脸越发面无血色。
这些黑衣人浑身冒着煞气,眼底泛着血光,脸上或多或少布着鲜红色的纹路,有些莫名的眼熟。
盛星河一时想不起来,却也能看出对方来者不善。
为首的一人衣着光鲜,黑袍嵌着大片繁复鲜红纹饰,袍袖滚金边,玉冠束发,眉眼阴柔,皮肤如同久不见天日一般的苍白灰暗,隐隐透出羸弱腐朽的气息。
“我道是谁能吸引魔姬的注意,竟然没想到是我的好妹妹。”
那人笑了出声,眼底的血色却越发浓郁,直勾勾看过来时,让人不寒而栗。
“或者说,是我男扮女装的好弟弟啊。”
夹杂的低沉笑声,嗓音嘶哑,听得盛星河汗毛倒竖。
这人竟是君华的哥哥?!
盛星河快速在脑海中搜索到一人,那个阴狠毒辣、杀了其他兄弟却也中毒短命的魔门大皇子——君棣。
他怎么会在这!盛星河呼吸一顿,小说中君棣分明没有发现君华的身份、也是直到他死后,君华这才恢复男身,杀死了擅权的大长老当上了魔尊。
可是、现在君棣不仅知道了君华的身份,而且偏偏还在后者最虚弱的时候出现。
更关键的是,他还在这啊!还是跟君华待在一块,对方会不会以为他们是一伙的然后把他也给杀了啊!
毕竟小说中的魔门大皇子可是个杀人魔头啊!
手心中捏着的储物戒在紧张之下硌得手疼。
盛星河悄悄观察了四周,想着能不能趁机溜走。
奈何君华老贼,见他一步一步往旁边挪去时,竟然直接伸手一捞,直接揽住他肩膀往旁边一拉。
盛星河猝不及防,被他硬生生拽在了身边。
与此同时,就听他道:“兄长别来无恙,还是追在魔姬身后想讨她欢心吗?”
盛星河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心里恨得要死,对面一群看着就不好惹的魔修,他们两人哪里是对手!
君华想死也别拉上他啊!
悲愤中,就听见一道传音:“不想死,便把你的法宝都用出来。”
盛星河欲哭无泪,他方才只来得及拿了一个,另外两枚储物戒躺在一米之外的石头上,虽然这点距离很短,但在几十个魔修的注视下,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一边的君棣却像是被君华的话给激怒了,他面目扭曲,眼神中满是阴鸷,一字一句,像是在向谁强调一般:“即便没有大长老支持,王位也是我的!呵,原本看在你是女流之辈留你一命,没想到你竟偷龙转凤,不愧是魔妓之子,简直不知廉耻,装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今天,也是时候送你下去陪陪你惨死的娘了。”
他抬了抬手,身后的几十个魔修霎时冲天暴起,带着无比的威压涌了过来。如同一片压城的黑云笼罩住两人身影。
盛星河一双猫儿眼瞪大,倒映出煞气血瞳的魔修们。
狂风席卷,水鸟在爆裂的灵力中发出尖锐惨叫,芦苇狂舞拍打不止,大泽水波一圈圈荡漾。
强烈的灵流中,君华一把扯过盛星河手臂,把他往前一推。
该死的魔修!
盛星河情急之下,慌忙倒出储物戒中所有东西,一股脑丢了过去。
他将小白放在了云若竹给的储物戒中,就算小白抵挡不了,至少那些极品灵石洒落,他就不信这些魔修看了不心动不去捡,这样也能趁机跑一下。如果是龙傲天的储物戒更好,一堆的高级符篆足够抵挡这些魔修一阵。
然而,他丢出去的东西只有一块孤零零的令牌,黑底红纹,繁复的纹路在日光下泛着些奇异光泽。
盛星河心底那丝求生的火炬瞬间灭了。
竟然是君华当初给的令牌!
可恶,怎么还是他!
盛星河眼睛的光一寸寸灭了下去,绝望之下,没有注意到在场的魔修们看见令牌时惊骇的面容。
几个呼吸过去,肆虐的灵力消散,狂舞的芦苇渐渐消停,风平浪静,天高云阔,惊鸟掠向了天际,又有水鸟飞来,拍打着翅膀停在另一侧的芦苇丛中,鱼儿晃悠游过。
咦、怎么一点不疼?
盛星河惊疑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身前不知何时跪了一地的黑衣人,把他吓了一跳。
方才还黑风煞气、无比凶恶的魔修们,此刻却无比恭顺地单膝跪地,在触及盛星河视线时,一个个低下头颅,俯身跪拜,齐声叫道:“参见少主——”
声音响彻云霄。
方才停下的水鸟又被惊走。
然而盛星河却跑不了,他手足无措,缓缓吐出一个“啊”字。
跪了一地的黑影中,只有他和君棣、君华三人站立,日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盛星河满脸懵逼,不由朝这两人看去。
少主是什么?
这两人不才是魔尊的儿子嘛,为什么要拜他?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从天边响起。
盛星河抬眼看去,便见一道紫色身影蹁跹而来,裙角落下,深紫色缠枝花纹蔓延的雪白小腿,落在一片伏地的黑影中,格外显眼。
正是君华口中的魔姬。
她看向盛星河时没有了方才的轻佻,而是带着恭敬,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黑底红纹令牌,双手举到盛星河身前,竟也膝盖一弯,单膝跪下,嗓音清脆:“姬芙,恭迎少主回宫。”
蔚蓝苍穹下,一艘比之前的飞舟巨大数倍的庞然大物破开流云,看似缓慢实则极为快速地驶过。
这艘飞舟通体乌黑,却是泛着耀眼光泽,红色的符文繁复华丽,在北夜大地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而抬头的魔修在看清飞舟上的符文时,无不露出恭敬艳羡的目光。
北夜魔门的皇宫中,华丽的建筑物绵延数里,城墙高耸直冲云霄,黑曜石地板在日光下泛着凌冽光泽。
皇宫城门大开,两侧宽阔大道上满是俯首跪拜的魔修侍卫,一声声少主从远至近而传来,一路把仍在雾水中的盛星河给迎进了大殿。
“百年了,魔门令再现,可算是找到少主了!”大殿中,一身着深紫色衣袍的中年人匆匆而来,一把便拽着盛星河的手。
“什么?”盛星河被这人的热情吓到,却挣脱不开。
他此刻身上也强行被这群魔修换了一身同样黑底红纹、无比繁复华丽的衣袍。
那枚令牌用金玉二线穿过,珍而重之地垂在了腰间。
此刻,他身侧是那叫姬芙的女子,另一边则是君华。
虽然盛星河还记恨着他,但现在因为对方二十年后的送的令牌,莫名其妙被认作了魔门少主,即便暂时保住命,却也深陷魔宫中,在这完全陌生甚至危险的环境里,他还是不由想让熟悉的人陪在身边。
至少得问一下对方,这块令牌到底是什么吧?!
“爹”,姬芙看见那中年人,叫了一声,身后跟着的魔修们也行礼,口称“大长老”。
盛星河心里一突,这就是和大皇子争权、最后杀了对方再被君华干掉的反派大长老嘛吗?
他喉结一滚,咽了咽口水,僵硬地被这大长老给拉着去了为他准备的华丽寝宫。
宫殿高阔,触目皆是红、黑二色,轻纱飞舞,或文弱、或英武、或妖媚的男子排成了一行,相同的是,他们皆容貌俊美、衣着单薄,目光都凝在了被拉过来的小少年身上。
盛星河在那些古怪、暧昧黏腻的眼神中,被看得头皮发麻,差点顶不住。
大长老抚须一笑:“听芙儿说了少主的喜好,特意准备了些人,不知少主是否满意?”
盛星河不可置信看了一眼身侧的女人。
等一下,为什么他的喜好会是男人?
姬芙似是注意到他的眼神,侧头对他眨了眨眼,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
盛星河心情复杂,面对美人门的暗送秋波,他忙摆摆手,让大长老把人都带走,表示他消受不起。
大长老似是极为失望,抬手让这排美人退下。
盛星河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之后,他硬着头皮和大长老说了几句话,便借口累了让众人都退下。
不过在他们都快走时,又开口:“等等,君华留下。”
大长老脚步一顿,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在君华身上扫过,嘲讽一笑:“听到少主的吩咐了嘛,好好伺候少主,否则,可没人能保你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最边上的大皇子君棣。
而此刻,对方却完全顾忌不上君华,只是压抑着翻涌不息的怒火,阴沉沉地看着盛星河的方向。
这原本是他的寝宫,如今却被清理出来给了别人……
老狐狸!
还有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脸,竟然得到了魔门令,简直该死!
君棣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搭理大长老暗中的挑火,甩袖匆匆离去。
等人都走了,盛星河长松一口气,将身上繁重的衣袍脱下,随手丢在宽大的床榻,仅穿着一身黑色修身的内里,那枚魔门令仍旧静静垂在他身侧。
他抬手拨了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向君华。
好歹是对方送的东西,虽然是二十年之后,但他也肯定得更多些。
主要是,他现在也没法去问其他人。
君华神情复杂,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良久,才道:“魔门令,北夜魔门王族的象征,已丢失百年,没想到竟然在你手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盛星河拨弄令牌的手一顿。
王族的象征?二十年后的君华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他?
看来,这人对他爹倒也是真的爱,如此才会爱屋及乌,代表着少主的令牌说给就给。
可惜,现在的君华可不是之后那个邪魅魔尊。
如今的魔修仍旧不仅骚扰人、还无比讨厌。
若不是在这魔宫他还要借着对方了解情况,否则光是凭之前他的一推,盛星河也有理由趁机把人杀了。
反正那大长老看起来也是很想解决这人的意思。
刚想到这,就听君华笑了一声,似乎是幸灾乐祸:“不过你现在可是那位大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还有,也是我魔门大长老眼中的香饽饽。”
“知道嘛,你还没到这寝宫,他已经吩咐魔门,准备你和魔姬的婚事了。”
“什么?!”盛星河愕然,大皇子也就罢了,他的婚事又是什么!
看见他如此大的反应,君华像是满意了,灵力消耗过多而苍白的面容渐渐恢复,又挂上那副似笑非笑:“你拥有魔门令,现在可是公认的少主,若是娶了大长老的女儿,之后他不就是一人之下我,况且你这一副很好拿捏的样子,谁不想上来、啃上你一口呢?”
明光城城主贺秋将散修炼为行尸、把普通凡人喂养行尸一事震惊修真界。
以太一宗为首的仙门领袖齐聚明光城,彻查此事。
城主贺秋畏罪自杀,堂堂化神期大能的自爆,如同打铁花一般在苍穹下绽放出巨大烟花,饱含灵力的血雨之下,那座炼狱般的暗道深坑,在无数白骨中,开出朵朵娇弱的白色小花。
各宗门弟子无不默然,随后在长老吩咐下,于暗道内来回穿梭,清点幸存人数。
白衣青纱的太一宗弟子们匆忙上前,抬起了倒在白骨和白花交叠中的几人。
是夜,贺府内灯火通明。
盛酽在庭院中被人拦住,来者一身青衣,高挂的花灯洒下烛光,映出一张清雅出尘的脸。
“师弟,你重伤未愈,还要去哪?”
盛酽抿了抿唇,握住手中长剑,定定看着挡在他身前的人,有些苍白的脸依旧美得动人:“师兄,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云若竹上前一步,灯光打下的阴影,笼罩在盛酽身上。
他逆光的表情像是忍耐着什么,语气生硬:“父亲已经答应去查今日飞往北夜的飞舟,你本就灵力虚耗得厉害,难道还要为盛星河,连夜只身入魔门吗?”
夜风将花灯吹得摇曳,洒在两人身上的光明明灭灭。
盛酽侧过头,挡住了脸上表情,只露出轮廓绝美的侧脸,他道:“这是我的事。”
“盛酽!”云若竹终于忍不住,上前拽住他提剑的手,手背浮现明显的青筋。
那股清雅出尘荡然无存,莫名的酸涩、针扎般的情绪在他胸膛来回撕扯,在云若竹眼底生生逼出了恶意,口不择言道:“他盛星河来历不明,况且随随便便就能拿出珍贵灵药,万分可疑。这一次和那魔修一同消失,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嘛!甚至这次行尸事件,恐怕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