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温焓赞叹的表情,小李发自内心开心,在温焓面前,他总是不遗余力的夸陆氏,夸陆卓勋,他真心希望温焓能和陆卓勋长久的走到一起。
但陆卓勋性子太冷,情绪从不外露,对人的好也从不放在嘴上。
可谁不希望有个嘘寒问暖的解语花,做陆总的爱人肯定不容易。
小李:“要是不想住别墅,我们可以去酒店,度假区最好的酒店叫意钧酒店,常年给陆总留的套房,里面特别漂亮,还有各种按摩、温泉,想出去海钓也可以,这都是陆总交代的,他怕你觉得没意思。”
滨海最著名的景区,最核心位置的套房,不用问也知道价格不菲。
如果不是陆卓勋首肯,小李不可能做出这种安排,更不可能天天跟着自己,想办法带他散心。
温焓一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陆卓勋在某些方面真的很细心。
小李以为他不好意思,“温少,您甭儿跟陆总客气,意钧酒店也是陆总名下的,是陆总母亲留给他的,陆总说你第一次离开家,怕你不适应,生怕你心里不好受,陆总可心疼你了,还说喜欢什么直接买,回来跟李叔报账就行,他给你花钱不心疼。”
“我相信陆卓勋是这个意思,”温焓道,他脸上渐渐浮现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戏谑的看着小李,“但是......,陆卓勋这么说的?”
完!吹过了!
小李摸摸鼻子,“呃......,陆总,他,反正他是这么个意思!反正陆总有钱,几十万上百万的不放在心上......”
温焓攥紧手机,八百块的快乐只维持了一个晚上,就在小李无情的叭叭声中迅速凋零了。
两个人正聊,大李过来找温焓,说陆总找他。
温焓起身,跟着大李来到陆卓勋的房间。
把人带到后,大李随即退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冬日晌午的阳光温暖和煦,透过客厅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洒在室内郁郁葱葱的绿植上,一切显得安静又生机勃勃。
陆卓勋正坐在落地窗前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瓶刚开封的葡萄酒和两只高脚杯。
他姿态慵懒的靠着沙发靠背,侧头望向远处蔚蓝的海岸线。
金色的光线穿过透明的玻璃杯,里面深红色的液体呈现出红宝石一般的光泽,又在陆卓勋质地上成的白衬衫上折射出奇异的色彩。
他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平添了几分贵气随性。
温焓从没见过他如此放松的一面,起码在医院的时候没有,
“坐。”陆卓勋朝茶几对面一抬手。
温焓依言坐下。
“来一杯?”他冲桌子上的红酒扬了下下巴,
“多谢。”
不等对方倒酒,温焓拿起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止间洒脱痛快。
酒精是良好的调剂品,尤其是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互敬一杯,可以缓解剑拔弩张的氛围。
温焓明白,接下来的谈话不会轻松。
陆卓勋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放下。
现在的温焓比他印象中聪明太多,甚至称得上敏锐,俊秀的外表下,是杀伐果断的刚毅,这让他身上那种违和感越发强烈。
陆卓勋完全无法把这个人和调查资料里的人联系起来。
他无所谓的笑笑,“婴儿房在最东侧,从我房间可以直接过去,大李和小李都在这一层,其他每一层都有保镖,外面的院子你看到了,翻越难度很大,上面装了电网和感应报警装置,有监控探头,也有保镖定期巡逻,不过老宅不那么依赖监控。”
说到这儿,陆卓勋顿了一下,目光深深的望进温焓眼底,“比起冰冷的设备,我更愿意相信身边的人。”
温焓平静的回视。
根据他观察到的情形,陆卓勋并没有夸张,甚至有所保留。
这里布置的严密程度超乎他的预料,相比之下,陆卓勋的描述堪称轻描淡写。
陆卓勋继续道:“我需要你在妊娠过程中的所有资料,原件。”
那些资料目前在陈玉手上,陈玉始终没安什么好心,即使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攀上陆家,作为一个父亲,温焓也决不允许孩子的信息落在他人手上。
“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不说,我也会做。”
陆卓勋的要求太过简单,甚至谈不上要求,温焓等着他的下文,接下来他要说的,才是他留在孩子身边需要付出的代价。
陆卓勋:“你可以来看孩子,但不能干预他的日常生活和教育,在外面不可以公开你与孩子的关系。”
不可以干预孩子的教育、生活......
所以他不可以给孩子讲入睡前的故事,不可以带他学习一项技能,不可以带着他一起探索这个世界。
他只能做个旁观者。
温焓突然展颜一笑,身上的锐利如同冰雪消融,“陆总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答应让我看孩子,我相信你不会反悔。”
他一口干掉杯里的红酒,朝陆卓勋扬了扬空酒杯。
陆卓勋眯起眼睛,目光落在他过分漂亮的脸上,那笑容完美的无懈可击,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慢慢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然后朝温焓举起空杯子。
谈话进行的太过顺利,顺利的出乎意料,以温焓对孩子的重视程度,他不应该这么快答应。
温焓含笑挑眉,眉眼间带着灵动的狡黠,“谈话太顺利了?”
陆卓勋看着他不说话,脸上喜怒难辨。
“陆总对自己没信心吗?”
陆卓勋挑起嘴角,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肩膀却微微紧绷。
他不知道下一秒,温焓会打出怎样出其不意的牌。
而温焓这个人对打牌并不感兴趣,他似乎对掀牌桌情有独钟,这种不要命的做派让陆卓勋感到头疼。
“陆总如果足够自信,就不会在乎我是怎我想的,那我告诉陆总我是怎么想的。”
温焓身体前倾,靠近茶几对面的陆卓勋,“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我要陪在孩子身边,我要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上幼儿园、小学、初中,一直到大学毕业,他成长中的一分一秒我都不会错过,我要参与他全部的生活,而不是做一个旁边者。”
“温焓,我无所谓你藏的什么心思,但是,”陆卓勋笑了一下,“我很意外。”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那也算不得人了,温焓虽然忤逆他,但陆卓勋反而很欣赏他的态度。
温焓表情冷下来。
他抓起酒瓶,给自己倒满,又给陆卓勋满上,硬是把红酒喝出了白酒的架势。
陆卓勋的目光扫过杯子里晃晃悠悠,几乎要洒出来的红色液体,抬眼看温焓。
刚刚的要求让他不爽了,这家伙马上就要灌人,真够操蛋的!
温焓又是一口闷,当着陆卓勋的面用袖子擦嘴,“陆总,至于你说的教育问题,我告诉你我要怎么教育孩子。”
在他嘴唇即将接触袖子的刹那,陆卓勋几乎想站起来,按住他。
米色居家服的袖口已然染上红酒,那一点污迹几乎吸引了陆卓勋全部的视线,他愠怒的看向温焓。
这家伙是故意的!
温焓当然知道他有洁癖和强迫症,陆卓勋对他客气他自然以礼相待,陆卓勋不让他舒服,他也不让陆卓勋好过!
不等他开口,温焓继续道:“我儿子将来爱学什么就学什么,你想要什么豪门继承人自己生去!少惦记我儿子!他将来爱当老师就去当老师,想学医就学医,哪怕做一只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懒猪,我照样养着他!”
“你是为了这个灌我......?”
陆卓勋若有所思的看着温焓,随即露出恍然而意外的表情,他思索片刻,朝温焓举起杯子,“为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懒猪干杯。”
这回轮到温焓愣住,陆卓勋竟然赞同,他真是这样想的?
两人头一次在彼此身上找出共同点,惊讶又提防的看着对方。
陆卓勋先反应过来,再次拿起酒杯,豪放的倒酒方式和温焓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瓶酒几乎见底,他放下快要空了的酒瓶,胳膊搭在膝盖上,表情意有所指。
所指的意思是你误会我了,你看怎么办吧!
温焓暗自磨牙,这次他理亏在先,陆卓勋能放过他才奇怪!
瓶子里就剩个底儿了,他不想欠陆卓勋人情,干脆拿起对面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陆卓勋瞳孔瞬间放大,眼睁睁看着温焓拿走他面前的杯子,开始豪饮。
白皙秀气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温焓竟然用他的杯子??!!
陆卓勋感到嗓子一阵发干。
豪饮完,温焓把空杯子搁到一边,重新从茶几上拿过干净杯子,放到陆卓勋面前,把剩下的一点红酒主动给人倒上。
做完这一切,他老实的抽面巾纸擦嘴,然后看向对面的陆卓勋。
也就陆家能养出这么讲究的毛病,像他们在组织里,生啃海鱼,吃虫子,嚼树根,队员整天混在一起,吃饭喝水哪有那么多讲究。
陆卓勋简直无话可说,温焓就是个顺毛驴,看着斯文老实,实际比谁都操蛋!
感叹归感叹,心里那点气愤和烦躁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陆卓勋领情的端起红酒,鼻尖儿靠近酒杯,轻轻闻里面散发的醇厚香气,这才抿了一口,慢慢咽下,品味着酒液的味道和完美平衡的酸甜度。
这些习惯动作只发生在几秒之间,陆卓勋做起来优雅自然,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比如温焓就没看出来,只觉得对面的人看着贵气。
陆卓勋是个极规矩讲究的人,内心替被牛饮的红酒惋惜。
下次还应该用酸奶招待温焓。
他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张银行卡,放到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按住卡面,推到温焓面前。
“这里面有八千万,密码是今天的日期,六位数。”
温焓的目光骤然暗淡下来,茶几下的手掌默默蜷起,攥紧,再抬头的时候,依旧满脸笑容和煦,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
“谢谢陆总。”
那笑容几乎能灼热人的眼睛,林爵判断的没错,温焓的美貌确实无可挑剔。
陆卓勋不禁在内心感叹,他要是一直这么容易哄就好了。
温焓拿起卡,起身往外走,转身的瞬间,脸色倏然冷下来。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卡,握到骨节泛白,力气大的能把银行卡生生攥断。
走到门口,温焓忽然转身,对陆卓勋道:“陆总,养鱼呢!”
陆卓勋正端着红酒品闻,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响才道:“这是92年的尖叫鹰。”
温焓下巴微抬,意思是那又怎么样?
陆卓勋无奈的补充,“拍卖品。”
还是古董级的。
温焓不为所动。
陆卓勋一仰头,全部牛饮进去。
空杯子“啪”的一声放到桌上,将头撇到一边,内心气闷不已。
他又怎么得罪他了?!
就冲温焓这操蛋劲儿!小崽子将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滨海独特的气候,这里的气温常年在二十几度,舒适宜人,寒冷的冬季和炎热的夏季都很短暂,可以一夕冰封千里,也可以一朝冰雪消融。
青山老宅内,除了打扫出的通行步道,放眼望去,一派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景象,可惜满地都是脚印儿,踩得特别匀乎,可见始作俑者是闲的多么没事干。
“温少,你的快递到了。”小李拿着快递来找温焓。
“应该是买的鞋到了。”温焓笑着接过快递。
“是该买双鞋,你那鞋不防滑,要开啊?”
“嗯。”
小李徒手撕快递,现场暴力开箱。
“呦!这个牌子的。”小李蹲在地上看鞋盒的包装,“光在老宅子里面逛可惜了,咱们应该去爬喜马拉雅。”
伦斯图尔——专业的户外登山品牌,轻便舒适,又兼具顶级的防水和保暖特性。
当初小李他们去国外训练的时候,雇佣兵出身的鬼佬教练就喜欢这个牌子。
温焓拎出一双放到小李跟前,“小李哥,你试试。”
“给我的?”小李呲着两排大白牙乐,接过来往脚上套,嘴上瞎客气,“温少,你自己换着穿呗。”
温焓拿出另一双试穿。
两个时空的阴阳际会,再次穿起熟悉的战术靴,那感觉熟悉又陌生。
小李美滋滋的往脚上套,套好往前一伸,和温焓的脚并排放,“温少,咱俩脚一边大么?我怎么记得你的脚比我小啊。”
小李朝温焓的鞋子努嘴,问:“大不大啊?大了我去给你退。”
温焓敛下眼皮,脚在地上跺跺,“正好。”
“我怎么觉得你的鞋,比我的鞋好看。”
温焓憋笑,作势要脱,“换给你。”
小李嘎嘎直乐,那哪是鞋的问题。
“温少,明天想不想到宅子外面去?我带你徒步。”
“行!”温焓道:“不过再等等,我还要买点装备。”
整个滨海没有很高的山,老宅外面这片也是,出去遛弯用不上专业设备。
但就和许多人一样,学瑜伽前要先买几套瑜伽服,学书法前先买一堆笔,喜欢买买买怎么了!
小李不以为意,温焓本来就是公子哥,讲究点是自然的。
有了钱后,温焓开始疯狂收快递。
除了徒步装备外,大多数是给孩子的衣服、玩具什么的。
他还豪掷五百块,给三只小狗崽子一只买了一座大别墅狗窝,另外还有狗狗的衣服、玩具、零食、狗粮、新出的手机、最新款的耳机、二十七八瓶香水,还有各种大牌和各种奇怪的配货,小李甚至帮着拆出个扫地机器人。
温焓把新到的名牌包背在身上,对着镜子照。
两个人熟了,小李和他说话不再那么小心翼翼,“怎么像女士的?”
温焓:“看着还行?”
小李立马点头,“这牌子必须给代言费!”
拆快递成为两人每天的必修课,小李的彩虹屁不要钱一样。
直到开出一件紧身黑色皮上衣,还是套头款的,胸前缝了个巨大的,带着墨镜的斗牛犬。
小李拿着衣服,愤慨道:“这么丑绝人寰的衣服也敢卖一万六千八!温少,你被图片骗了吧,现在好多商家就会摆拍,主打一个氛围感,实际拿回到手,你看!”
他嫌弃的去拉胖法斗脑袋上的拉链,“好家伙!这连刺绣都不是,就一块布,缝在上面的!”
“那是设计师的创意,这个法斗,”温焓朝胸前比划,“可以用来装东西。”
“温少,咱打个商量,在家别穿这个,到时我带你骑摩托再穿。”
小李内心继续愤慨,心说这要是被陆总看见可不得了,包不是包,衣服不是衣服的,陆总强迫症都能给逼出来,
“给我。”温焓笑出两排贝齿,朝小李伸手。
小李无奈的把衣服递给他,嘴上继续谴责黑心商家,然而温焓往身上一套,小李就闭嘴了。
这大概就是衣穿人和人穿衣的区别。
如果换别人穿,出门就能被警察叔叔当变、态抓起来。
可在温焓身上,却满满的离经叛道,酷飒的淋漓尽致。
拆完快递,换上同样的鞋,温焓和小李照例在堪比公园的院子里面散步。
这是林爵千叮万嘱过的,温焓一直遵守的很好,老宅都快被两个人趟平了。
陆卓勋坐在窗边,俊脸望向外面,略显烦躁。
院子里所有空着的、平坦的、能放下脚的地方,都让两双鞋印盖满了,唯独留出他面前一块空地,一个脚印没有,足以逼的强迫症做噩梦。
陆卓勋恨不得跑出去,在空地上狠狠盖满脚印,可做这种幼稚的事,他拉不下面子,甚至想想就羞耻。
更让他羞耻的是夜里离奇的梦。
第一次发现那俩人在雪地里踩脚印的时候,陆卓勋就做梦了。
他梦见了刘姨。
刘姨是家里以前负责做中式糕点的阿姨,摊煎饼的手艺一绝。
小时候,陆卓勋很喜欢看她做煎饼,刘姨能把一摊流动的,不规则的面糊,摊成一个个厚薄均匀而完美的圆。
他梦见退休的刘姨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巨大无比的摊煎饼用的木靶子,郑重的交给陆卓勋,然后对他说:“少爷,去吧!想做什么就去做。”
陆卓勋接过木靶子,冲到外面,一鼓作气,把雪地上的脚印全摊平了,这才睡个好觉。
后面几天,陆卓勋又断断续续的做梦。
他或者去摊煎饼,或者去刷墙,所有的梦都以抹平院里的脚印结束。
随着脚印增多,陆卓勋的症状有所减轻,又在发现温焓留下块空地时绝地反弹,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偏偏陆卓勋无从发作,因为那俩人肯定是考虑他的强迫症,才特地留下块空地不踩。
说来也怪,他以前虽然不喜欢雪地上突兀的脚印,但从没像这次这样反应强烈。
那种陡然的不适感就出现在温焓和小李一起出现之后。
小李跟在他身边多年,从来没事,一定是温焓导致的。
他绝对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克星!
看着最后一片干净的雪地,陆卓勋扯了扯领子,烦躁不已。
冬日午后,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小李和温焓准时准点的出现在院子里。
盯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陆卓勋不自觉的坐直身体,莫名紧张。
明日气温将骤然上升,直接飙升到零上十几度,李叔在着手安排扫雪,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再不踩,雪就没了!
窗外两个人慢慢悠悠,终于来到那块雪地前,沿着洁白无瑕的雪地边缘,边走边聊。
陆卓勋再次扯领口。
小李终于停下,抬起一只脚,眼看要踩下去,却又回头和温焓说着什么。
温焓一身驼色大衣,质感复古的款式,带着高档羊毛特有的柔顺与垂坠感,利落的剪裁衬托的整个人肩宽腿长。
如果沈临那条颜狗在,一定会打开窗子,大声吹口哨,高喊“欧巴擦浪嘿呦!”
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小李龇出一口可以拍黑人牙膏的白牙,伸出腿,又缩回去。
陆卓勋额角骤然鼓起一根青筋,他觉得自己要爆发了。
突然,修长的驼色人影跳了起来,轻快的落在雪地上。
陆卓勋长舒一口气,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温焓双脚踩在雪地里,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嘴角带笑,神情间带着点挑衅的味道。
他问小李:“你说陆卓勋会不会想砍死我?”
小李看着雪地上的脚印,“是时候做豪门的落跑甜心了。”
温焓依旧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看着窗户,在心里无声的道:
陆卓勋,该说再见了......
天地间一片雪白,更衬的温焓唇红齿白,眉目间神采飞扬,鲜明如画,十足的赏心悦目。
陆卓勋微微挑眉,抿了口酒。
单向玻璃反射着特殊的光泽,从院子里看不到屋内的情形。
温焓长腿迈开,在雪地里慢慢的走着,步幅比平日里小很多,却不显局促。
随着走动的动作,雪地里渐渐呈现出不完成的图案。
等他再次回到原点,身后出现一个心形。
温焓就站在那心尖儿上,目光直直的望向窗户。
陆卓勋的心跳突然加快,半晌才趋于平静,眯着眼睛欣赏雪地上的图案。
那心形极其规整,左右完美的对称,细看组成图案的脚印,间距都是一致的。
陆卓勋一阵暗爽,觉得强迫症被瞬间治愈,每个毛孔都透着熨帖舒服。
一派纯白里,那人身形修长挺拔,肤白胜雪,殷红的唇色和微微发红的眼尾格外艳丽。
芙蓉面,冰雪肌,好一幅美人戏雪图,陆卓勋悠闲的品着酒,心情好到无与伦比。
院子里。
一对巡逻的保镖走过,温焓随口道:“老宅为什么这么多保镖?”
小李赶紧解释,“温少,不是针对你,原来就这么多兄弟,一来老宅地方大,再一个,听老人儿说,以前的陆家也不太平,陆总小时候还被人绑架过。”
温焓一惊,“陆卓勋被人绑架过?”
“唉,是啊,听李叔讲,那次可险了!”
温焓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小李:“当时一起被绑的还有陆总几个发小,两个你见过,林爵和沈临,还有一个叫秦瑜,那些人是冲秦狐狸去的,哦!就是秦瑜,秦瑜从小有心脏病,先天性的,当时情况就不太好,陆总本来第一个被放出来了,他自己主动表明的身份,一个人换了另外三个,医生说,秦瑜晚送来一分钟,人就没了。”
小李后怕的拍胸口,“陆总也是,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没一块好肉。”
“他们!”温焓好看的眉头紧紧的拧起来,“对人质下手,为了赎金?”
“嗯,狮子大开口,逼老爷子送钱过去,要纸币,现金,一下子根本就不可能凑那么多,当时绑匪按着陆总,要剁他的手,陆总被打的就剩半口气了,突然开始反抗,那些绑匪也没料到,有一个眼睛当即被戳瞎了。嘿!该!”
小李咬牙切齿,“那时候陆总才十二三岁,还好警察冲进去的及时,不然人真就没了。”
一个孩子,再厉害哪里能打得过大人,而有的人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孩子,甚至不拿别人的命当命,想要活下来,只能比他更狠,更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这种事说起来轻巧,可温焓知道那有多难,即使你不拿自己当人,可你还是会觉得痛。
温焓闭了闭眼,呼吸一阵比一阵紧,正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不敢想象陆卓勋一个小少爷,他当时有多无助,多害怕。
“温少,你别,都过去了。”在小李心里,温焓这样的人肯拉下面子,去爬陆卓勋的床,肯定爱惨了他,“嗐!我就不该说这个。”
小李脸上满是懊恼,他不该说这些惹温焓心疼。
温焓又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朝身后示意,问小李。
“怎么样?这个爱心?”
小李眨巴眨巴眼睛,知道温焓在给他解围,立马道:“阿弥陀佛。”
他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据我对陆总强迫症的了解,是就地活埋的程度了。”
温焓露出一口好看的贝齿,伸手把小李拽到自己身边。
爱心图形上瞬间加了几个凌乱的脚印。
小李:“......”
屋里,陆卓勋消下去的青筋再次暴起,他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画面的美感骤然消失,那感觉好似风姿如玉的贵公子正在抚琴煮酒,红泥暖炉袅袅生烟,仙气飘渺中,你想共饮一杯,掀开壶盖,却发现里面是一坛臭豆腐。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李这厮居然黑到这种程度!
陆卓勋黑着脸,送到嘴边的酒杯突然顿住,视线落在小李的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