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液不小心倒多了,整个盆都是白色泡泡。
他搓干净后,来回过了几次水。
徐牧小心翼翼地摊开,应该洗干净了吧?
他不放心,又冲了次水,没有泡泡浮现。
——干净了。
徐牧低头嗅闻,是经典的皂香味。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熟悉那股味道,反而总有些残留在鼻腔的错觉。
现在是半夜三点钟。
徐牧脑子亢奋,完全睡不着觉。
他躺在被子里,脸颊的一侧刚刚洗完澡的垂耳兔,香香软软。
徐牧埋进毛茸茸的肚子里,狂吸一口,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耳膜嗡嗡作响。
他谈恋爱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但他和念也哥谈恋爱了。
徐牧嘴角的弧度压不下,捧着垂耳兔蹭脸,努力压制自己诡异的笑声。
等明天他和念也哥说开,了解事情经过,他就真真切切地有男朋友了——
是他完美的理想型、超级温柔的念也哥!!
徐牧想下楼狂跑几圈,大声把心里的激动喊出来。
但这样太神经了,他也不舍得睡在旁边的垂耳兔。
徐牧侧身,把垂耳兔身上的毛毯掀开,把自己的脸完全贴上去。
好软好香……
“……咕……咕……”垂耳兔歪头,睡梦里发出有点低沉、急躁的叫声。
徐牧连忙查看,发现兔子没醒,还睡着。
他担心吵醒对方,便松了手。
没想到,垂耳兔自己滚过来,肚子贴着他的脸,腿蹬了蹬,落在他的颈窝,柔软的耳朵拂过他的眼皮,泛起细密的痒意。
徐牧眯起眼睛,喟叹一声。
毛绒绒的兔子自己贴上来,不吸白不吸,他慢吞吞地亲,顺便轻轻用手rua兔子后背、脑袋,幸福感爆棚。
垂耳兔呼吸绵长,手环抱住徐牧的脖子,睡得很香。
徐牧忽然想起什么,试探性地伸手,拨开肚子上的绒毛。
嘶嘶嘶。
当时还没什么的、好吧,是有一点。
但现在来看,好像比他想象中要——
严重一些。
徐牧指腹摩挲,想着要不要去星网买点药。
光脑投出的光屏缩成手机大小,亮度调成最低。
因为不知道哪个药效好,他一口气下了十几多个牌子,并且选择加钱的“专享极速”派送。
不出意外,早上六点钟就能收到。
要不要再买点其他,比如……
徐牧眼皮眨得很快,话又说回来,他挺好奇蛇用的和正常有哪些不同。
嘶——原来是这样。
徐牧啧啧直叹,挺多学问啊,居然还有不同动物的分类。
他准备关掉页面,不小心刷新,购物车跳转到推荐页面,各种五花八门的特殊物品。
徐牧:“……”
他手一紧,匆忙扫了眼,赶紧息屏。
感觉不太需要,毕竟——
“呜……”
徐牧愣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滑腻腻的,嗅了下手。
他舌尖莫名泛起腥气,和唇边的血丝混在一起。
嗯,果然不需要。
柏念也醒过来时,第一眼是玻璃窗挂着的风铃。
很陌生。
他在哪里?
昨晚的记忆慢慢复苏,青年说过的每一句话,走马观花般地掠过。
确实应该要谈一谈。他冷静地想,其实最好的时机在徐牧说出的那一刻。
可惜,当时的他被磨得没有理智,像滩水一样,只想黏在对方身上。
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眼泪和不知所谓的胡话……
柏念也想想,就躁得慌。
但青年却很温柔,耐心听着,陪自己闹,哪怕是再奇怪、没有逻辑的胡话,也哄着他、纵容着他。
——唯一的缺点,是磨蹭。
虽然理解对方坚持不到最后一步,但其他……也太小心翼翼了,做足水磨工夫,实在难熬。
柏念也慢慢起身,发现自己的视角不太对。
太矮了。
柏念也拽着耳朵揉了揉,从拟态变为人形,顺势披了个毯子。
他看见床头有几件堆放的衣服,犹豫一下,挑了件黑色长袖穿。
松松垮垮。
所幸室内暖气足,倒也不觉得冷。
柏念也赤脚踩在地毯,第一脚有点飘,没有实感。
走出房间,纳德司正在走廊拖地。
柏念也犹豫一瞬,机器人忽然停住,高声大喊:“主人,柏先生醒了!”
一阵哐啷的声响,像有锅碗瓢盆落地。
柏念也走出去,还没到厨房,徐牧便一阵风似的跑出来。
“念也哥,早!”徐牧紧张地喊了声,“你、你醒了?”
柏念也点头,温和地说:“早,阿牧。”
徐牧被看得挺直脊背,“要不要吃早餐,我、我煮了面条。”
“好。”柏念也欣然同意。
徐牧反射性地帮人拉椅子,柏念也一顿,若有所思地看过去。
徐牧尴尬一笑,“我的手……闲不住。”
“我先去洗漱。”柏念也笑了笑,温温柔柔地说,“不过,昨晚我们还没做到最后,不至于让我走不了路,还动不了手——”
他视线滑落,意有所指,“不过,下次你能试试看。”
徐牧喉咙干涩,心里像有一簇火在燃烧。
“我、我去盛面条。”
徐牧落荒而逃,逗得柏念也忍俊不禁。
他其实并没有表面看的那么冷静,昨晚青年茫然的样子历历在目。
但那一句句喜欢做不得假,对方在他耳侧啄吻,一滴滴落下的汗珠滚烫灼热,吐露出的爱语亦然。
“哗啦”,卫生间响起水声。
柏念也吐出口中的牙膏沫,镜子的一侧在反光。洗漱杯的凉水入口,他眉头微蹙,脸颊涌出酸胀感,喉咙也有些刺痛。
果然,他当时脑子不清醒,居然觉得可以两个……
“不加葱,几滴麻油。”徐牧把碗推过去,“吃完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好,谢谢。”柏念也捏着筷子,先挑了旁边的番茄吃。
徐牧在嘴里塞面,余光不忘关注柏念也。
吃一口,看一次。
终于,他按捺不住,“味道怎么样?”
柏念也抬眼,轻笑:“还不错,比上次好。”
徐牧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往上飞。
“咳、是吗?可能纳德司教得不错——”他一顿,生硬转折,“是念也哥教得好。”
柏念也失笑,“哎,怎么不说你自己聪明呢?”
他语调含着亲昵,有几分熟悉的打趣。
徐牧心里一动,“我觉得我还是不够聪明。”不然也不会谈了一个月的恋爱毫无所觉。
他复盘了一晚上,惊觉对方态度的转变和拟态的任rua任亲,似乎都有迹可循。
柏念也慢条斯理地咽下,定定看了他一眼。
随后淡淡地笑,“不会,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着聪明。”
徐牧怔了下。
他慢慢低头,“嗯”了一声。
他心里跳起了踢踏舞,刹那间,五颜六色的彩带炸开了。
吃完早餐,徐牧和柏念也并排坐在沙发。
他有点局促,下巴绷得紧紧的。
“念也哥……”他想说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咽回去了。
柏念也侧头,耐心等待。
徐牧憋半天,只吐出一句,“我买药了。”
柏念也眼皮颤动了一下,不自然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徐牧支支吾吾,从储物舱拿出来,推到柏念也面前。
“绿色能涂嘴巴、和口腔内壁的,灰色涂皮肤的……你膝盖有点淤青,灰黑色涂大腿内侧破皮的位置,红色和绿色一样,但听说红色没这么辣,你先试试……”
徐牧从开始的磕巴,到后面逐渐流畅。
“就这些了。”他呼出一口气,“你如果不记得,我之后写下来。”
柏念也低声说:“我记住了。”
“好……”
沉默蔓延,徐牧曲起指骨,在膝盖一敲一敲。
“念也哥,我、我先说对不起,然后……我能问问你,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柏念也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问:“阿牧,你知道在尼卡瑞,送银行卡代表什么意思?”
徐牧摇头。
“是告白。”
“……”徐牧听到问题,大致有所猜测。
他说:“对不起。”
柏念也抿唇,不说话了。
徐牧心慌了下,抬手,试着去碰柏念也的尾指。
没有反应。
“对不起,念也哥,我不知道银行卡有告白的意思,这是我的问题。当时我只是想着,总是在你家蹭吃蹭喝,不太好,想报答你,但不知道怎么做,钱可能很俗气,可它很有用,是我想到最好的……”
徐牧越说越慌,他看着柏念也沉默的侧脸,所有想法和感情,一股脑儿地全盘托出。
“我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开始的喜欢、或许……比较复杂,我的意思是那种欣赏的喜欢,我觉得你很好,非常非常好,温柔、勇敢、好看、善良,耐心好得出奇,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很耀眼,我不知不就被你迷住……很多时候你不经意的靠近,我就会变得不正常,心跳很快,手臂又麻又酸,浑身僵硬,还看着你发呆……”
“后来我慢慢明白,我的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像情侣一样,我开始追你,送你花,邀请你看展,借口去你家吃夜宵,都是我想靠近你……我前天还以为,我快追成功了,因为你好像不反感我的接触……但昨晚我才知道,原来是我们之间的认知出现了错误……”
徐牧说得口干舌燥,期待地看向对方。
“好,我知道。”柏念也指尖颤了颤,慢慢点头,“难怪,有时候你冷漠得这么突然,也不怎么和我亲近……”
“拟态还比较亲昵,人形就疏远得不行。”
徐牧听到这个,头皮发麻,正要说什么,被截下。
“虽然好像鸡蛋里挑骨头,自己找罪受,但阿牧,你老实告诉我——”柏念也看着徐牧眼睛,认真地问,“你是喜欢我的拟态多过人形吗?”
“当然不是!”徐牧立刻否认,“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和兔子关系不大。”
他顿了顿,“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不喜欢你的拟态,我也很喜欢。”
“这么说吧,我会因为一个人喜欢他的拟态,但不会因为他的拟态是兔子,而喜欢上对方。”
“可你似乎对我的拟态,表现更加热情。”柏念也轻声说,“昨晚你……”
“我昨晚还不够热情吗?”徐牧错愕,他咬咬牙,一把拽过柏念也,推到沙发扶手。
玻璃窗开了小口,细细的风声钻入耳膜。
外面飘雪纷飞,洋洋洒洒。
“念也哥,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虽然之前有误会,导致我们处于不同频的状态,但我们还能谈恋爱吧?”
柏念也一怔,“当然可以,我没打算和你分手,我只是不确定你怎么想的,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非常高兴,因为我也很喜欢你。我问那个问题,只是因为之前一直疑惑——”
徐牧低头,唇碰了碰他的唇。
蜻蜓点水,没有探入。
就这么纯纯的一个吻。
“我好像欠了一个必要的仪式。”
徐牧一眨不眨地盯着柏念也,缓慢地说。
“念也哥,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交往,好不好?”
柏念也失神一瞬,轻轻应道:“……好。”
徐牧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又问:“我可以继续亲吗?”
柏念也眼睫微颤,闭上眼睛。
徐牧呼吸慢慢屏住,低下头。
他亲了下去。
唇瓣柔软,带着些许凉意。
像簌簌而落的雪花。
周遭寂静无声,只有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谁懂,天天肆无忌惮地吸兔子,抱着香香软软的兔子有多么幸福。
“念也哥,你可不可以把耳朵和尾巴变出来……”
暖烘烘的被子里,徐牧从后面抱住柏念也,下巴搭在对方的肩窝。
柏念也低头画图,“嗯”了一声。
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落下,尾巴钻出,轻轻扫过徐牧的膝盖,安安分分搭在上面。
徐牧立刻抓住,揉了揉,小声说:“念也哥,我听说兔子尾巴都能缩起来,你平时好像都不缩。”
柏念也握笔的手一顿,温温柔柔地问:“你想看?”
徐牧轻咳,“没,就、就好奇而已。”
柏念也笑笑,尾巴往右一扫,缩了起来。
“是这样吗?”柏念也问。
徐牧赶紧点头。
“好,你摸吧。”柏念也继续动笔。
徐牧立刻把手搭上去,蓬松的尾巴卷成球,手感极好。人就是有逆反心理,直了想看卷的,卷了又想掰回去。
这么来来回回,徐牧玩得不亦乐乎。
柏念也也纵着他闹,偶尔瞥过去,笑意掠过唇边。
“还要画多久?”徐牧懒洋洋地环住柏念也的腰,“你这个甲方要求真多。”
光脑嗡嗡响个不停。
柏念也在回消息,温声说:“饿了吗?再等一会儿,我给你——”
徐牧奇怪地说:“不饿。我只是怕你太累,你已经画了几小时了。”
他说着,又皱眉:“要不你还是去桌子上画吧,你不用迁就我。”
徐牧当时随口说,想整个周末都抱着你,对方本来要去书房紧急加班的,但最后变成和他一起窝在被子里。
“我也想和你多抱抱。”柏念也柔声说。
他也是第一次在床上画图,这种滋味挺新鲜。
当然,最特别的还是有小男友陪在身边,比单纯画图有意思。
“……哦哦。”徐牧眨眨眼,诡异地心情愉悦。
他凑到柏念也后颈,深吸一口气。
好好闻。
徐牧发呆了一阵,整个人飘飘然。
“念也哥。”他唤了声,“我和你在一起,不是想你给我做饭,是因为我喜欢你。退一步来讲,还有纳德司……当然,我觉得你做的小甜品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我知道。”柏念也轻柔地打断,他在光屏点了保存,转过头。
“看见你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很开心。如果你能一辈子喜欢,我会更加开心。”
他的手搭在徐牧脸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温热的唇瓣掠过脸颊,停在唇珠,轻轻含住,松开。
四目相对。
“……”徐牧猝不及防,心脏漏跳几拍。他视线游移,环在柏念也腰间的手局促乱动。
“下辈子也喜欢。”他说。
柏念也靠在徐牧怀里,耳朵圈住他脖颈,轻轻笑了。
“阿牧。”他轻叹一声,“我发现你有时候大胆得不可思议,像第一次见面就抱住我,但有时候,反而害羞得要命。”
柏念也顿了顿,“大概是……变态中带点纯情?”
徐牧:“……”他没有!
第一次见面他以为就是一只兔子!
但他无法解释,只能认下“变态”的名头。
“可能对拟态,我就比较敢吧。”
柏念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徐牧头皮发麻,“那什么,念也哥,我口渴了,我去倒杯水。”
“嗯,好。”柏念也微笑,慢条斯理地从他衣摆下抽出手,不经意地说,“平时是有锻炼的习惯吗?”
徐牧慢半拍,“是。”
柏念也垂眸,长睫柔柔覆着眼睑。
“手感不错,我很喜欢。”
徐牧微微睁大眼,他磕巴了一下。
“那、那我继续努力……”
一瞬间,他已经想好后面该怎么做了——
办卡、健身、往死里练!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徐牧思考着,他如果提出同居,会不会太快了?
好像有点。
明明只是隔着一堵墙,早上晚上都会见面,但就是抓心挠肺地想见面。
不同于暧昧事情那种隐秘的牵挂,谈恋爱后更加上头。
反正就是想黏在一起。
嗡嗡嗡——光脑震动
[柏:到学校了?]
徐牧立刻回消息:
[Xu:对,念也哥也到公司了吧?]
[柏:到了]
[柏:外面有点下雨,后面几天可能更冷,你多穿点]
[柏:最好像烨烨一样,有多少穿多少,直到不冷为止]
像烨烨那样?
徐牧心想:那不行,谁家荷尔蒙爆棚的型男会把自己裹成球的?
[Xu:嗯……我会的]
[柏:好好上课,我工作了]
[Xu:好]
[柏:爱心转圈圈发射.jpg]
徐牧唇角弧度上扬,看到飞吻小兔,心情愉悦指数成倍上升。
他回了一个Q版的竹叶青蛇蛇飞吻。
别说,这丑玩意儿越看越顺眼。
徐牧支着下巴发呆,课室里嘈杂的背景音渐渐化为虚无。
好想念也哥……
如果以后同居的话,他可以和对方睡一间房吗?
念也哥应该会答应……
他抱起来好舒服啊,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暖乎乎的。
如果是拟态,手感更加软和,贴着脸睡,一定会舒适得浑身泛懒。
徐牧又想起周五晚上。
他一股淡淡的懊恼涌上心头。
早知道当时就——
理智来说,两人的第一次不该这么草率,但过后回想,还是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因为一旦过了那个时刻,事后再提起来,怎么也不对味儿,尤其是刚确定关系,未免有些莽撞。
像个鲁莽的毛头小子。
这个不行。徐牧默默地想,好歹活了两辈子,虽然是初次谈恋爱,但也要冷静、稳重。
——但好喜欢念也哥。
“徐牧。“楼昊宇喊他。
“嗯?什么事?”徐牧抬眼。
楼昊宇说:“你笑得好瘆人。”
徐牧:?
“哦。”
“你就哦?”楼昊宇轻啧,“我真应该把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
“……”
徐牧不搭理他。
楼昊宇反而来劲了,他勾肩搭背,“遇到什么好事了?和兄弟说说?”
他是真的好奇,平时对方都是一副死人脸,说话也不咸不淡,冷不丁一句毒舌,够呛的。
徐牧慢吞吞地把人拨开,“是好事。”
楼昊宇一愣,上下打量,“你鬼附身了?”
徐牧:“我谈恋爱了。”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楼昊宇:!!!
“你、你成功当后爸了?”
徐牧顿了顿,“差不多。”
楼昊宇顾不得探究其中的微妙含义,紧接着问:“上次来看你表演的邻居?”
“嗯。”
楼昊宇倒吸一口凉气,“牛啊,你才追多久,居然成功了……”
徐牧疑惑,“你什么意思?”
楼昊宇一不留神,直接秃噜,“你看着就是浪漫过敏源,对方比你大不少,估计对青涩大学生不感冒……”
他意识到不对,连忙找补,“哎哎哎,我乱说的,胡说八道,就是胡说八道。”
徐牧面无表情,“哦”了一声。
楼昊宇讪笑。
他东扯西扯,试图缓解气氛,“……哈、哈,那什么,我记得你那位邻居、不对,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他在建筑行业挺出名的,算是年少成名的天才,之前建筑概念课的Jack,上课举例还说过他……啊,感觉以后作业什么的不用愁,毕业也是……”
说着说着,他已经真情实感羡慕了。
“真好,有什么不懂可以马上问,还不用担心问太多遭烦。有烦恼同频共振,熬夜画图也有伴,没灵感可以一起去找……啊,说得我也想找一个了。”
徐牧:“……”
他无语,“你的角度还挺清奇的。”
楼昊宇理直气壮,“难道不是吗?”
徐牧沉默片刻,想到自己之前被对方辅导作业,面色复杂。
“未必,其实也不好意思问太多。”
楼昊宇:“刚谈嘛,你们熟了就好意思了。”
徐牧心情微妙一瞬。
也不是,谈了一个月了。
只是他不知而已。
梵心建筑设计事务所
“柏哥,好险你周六没去高老头弄的团建,不然能被恶心死!”金菲咬牙切齿,“他用休息时间搞团建我们忍了,陪客人玩也算了,居然还抠搜到用团建费!!!”
她现在怨气冲天,印堂发黑,头发丝快要竖起来了。
柏念也惊讶,“你们不是去温泉城吗?”
金菲皮笑肉不笑,“是呀,温泉城旁的高尔夫球场,我们还当捡球童子。”
她越想越不忿,暗暗骂了一句。
“就是!”路瑶一拍桌子,也和金菲凑近叨叨。
汤婉婉叹气,“以前凯雯姐管事,我们的团建费都是换成红包发的,现在高老头弄这个,恶心得够呛的。”
金菲抱着枕头哀叫,“老天,我好想辞职,钱啊钱,你快点从天上掉下来。”
路瑶双手合十,“接财神,财神到,急急如律令!开!”
汤婉婉也跟着祈祷。
金菲有气无力地瘫在桌面,“而且周六还遇到了环御的高层来考察,高老头自己凑上去打招呼,非要约人家之后的行程……”
她忽然噤声,余光悄悄扫过柏念也。
——金菲记得,柏哥就是从环御跳槽来的。
其实很多人都有在私底下,猜测柏念也为什么要从前景一片光明的环御,到他们这个事务所。
毕竟梵心的名气、体量和发展,远不及环御这种老牌行业标杆,撑死就算个走小众路线的网红所。
柏念也一滞,很快恢复正常。他微微低头,柔软的发丝覆在额前,半边的镜片反光。
金菲见柏念也没有搭腔,手中动作不停,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
她松口气,抓了抓头发,“……反正我下班时间只想待家里,谁想和同行吃饭。”
路瑶说:“高老头估计是想给新来的大领导牵线、不对,是想两边讨好。”
汤婉婉好奇:“为什么?”
路瑶摸了摸鼻子,“这算分公司的一个小八卦了。”
几个女生一听八股,都热火朝天地凑在一起。
叽叽喳喳地嘀咕,时不时传来惊呼声。
柏念也抿唇,笔尖凝滞些许,向来一笔画直的线条歪了。
他回神,连着撤销了几笔。
徐牧和往常一样,去幼儿园接烨烨回家。
烨烨中途看见糖草莓,走不动道,抱着徐牧的腿坐下了。
徐牧头疼,“买一串。”
烨烨摇头,“爸爸也要。”
“爸爸爱吃。”
徐牧呵呵一笑,“少来,你以为我上过当还会再上吗?”
烨烨嘟嘴,“你不信……哼,你等着后悔吧!”
徐牧深吸一口气。
五分钟后,他拿了十串糖草莓。
徐牧面无表情,万一念也哥爱吃,对吧?
回到家,柏念也已经在厨房。
“念也哥!”
柏念也侧头,温柔一笑,仰起头,从容接受青年热情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