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既来笑:“打游击呢?”
李则安看了他一眼。
谭既来:“我爸妈想见见我女朋友。”
李则安手指搭在方向盘,指甲在毛茸茸的麂皮表面留下一道道轻微的划痕:“你准备告诉他们?”
“是准备,”谭既来肩膀一松,整个人泄气,“但是没想好怎么说。”
北风像是灌进来了。
车里的温度降低不少。
李则安:“正常来说,他们会强烈反对。”
谭既来:“也不一定……谁知道……但是总得说,不是吗?”
他有了很喜欢的男朋友,他想要一辈子跟李则安在一起,没可能一直瞒着家里人。
李则安松开方向盘,握住他的手:“我听你的。你想说的时候,我跟你一起来见你爸妈。”
谭既来点点头:“明天先算了,我怕我爸妈在学校门□□炸。”
他说完还轻松地笑笑,裹紧外套准备下车。
李则安忽然伸手,又拉住他的胳膊。
谭既来那侧的门被开了一条小缝,搭在车身。
谭既来:“怎么了?”
他看李则安的表情像是有大事要交代,心里开始紧张。
“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李则安语速非常慢,声音又轻又低,“如果哪天你觉得这个坎儿过不去,你想放弃,没关系,直接告诉我就行,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
谭既来手指发凉。
他看着李则安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平静。
虽然眼底流淌的情绪是难过,但是李则安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如果分开对谭既来更好一点,他下一秒就会收拾所有东西,像没出现过一样干干净净离开。
谭既来推开车门,又借力“砰”一声关紧。
他坐在副驾,语气有点冷:“你什么意思?”
李则安没答。
谭既来深呼吸,想了一会儿,忽然换上一贯没心没肺的笑,咧嘴问他:“我跟你说过胖周那个女朋友,哦现在是老婆,你还记得吗?”
李则安点点头。
谭既来:“胖周性格很轴很刚,之前交过两个女朋友,都因为他强势而分开。唯独这一个,不但没分手,还蜜里调油似的结婚了。我们这些发小背地里悄悄分析,都觉得全靠他女朋友很擅长一点。”
李则安:“哪一点?”
谭既来笑笑:“她懂得欲拒还迎,以退为进。”
李则安:“……”
感觉有被内涵到。
谭既来:“每次两人意见相左,胖周不肯屈从,他老婆都委屈巴巴、眼泪汪汪,小猫似的来一句——那好吧,你不用管我了——瞬间心疼的胖周跟什么似的,啥都听他家小祖宗,还强势个屁。”
他顿了顿,又笑:“我可不是胖周,你跟我玩这套没用,我不会心疼,我免疫。”
李则安嗓子发紧,忽然伸手扣住谭既来后脑,吻了下去。
谭既来“哼”一声,然后闭上眼睛,默默承受对方的热烈。
两人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额头相抵。
李则安:“再也不说了。”
谭既来轻轻“嗯”。
几句真假参半的调侃,两人默契地把这事翻篇。
李则安跟胖周老婆不一样。
胖周两口子是浓情蜜意的调情。
他却是真诚给谭既来铺好退路。
但谭既来不喜欢他给自己准备退路的样子。
在其中,他又看到了那个默默咽下所有委屈,留给别人一片澄明的六岁小孩。
他总是习惯这样,让人生气,也让人心疼。
谭既来环抱他宽大的肩背:“好好爱自己。”
他顿了两秒,对上对方的眼睛,低沉又认真:“我也会好好爱你。”
李则安眸子一片潮湿,反射细碎的光。
鼻尖眼底,全是清透的红潮。
他嘴唇微动,又吻下来,带着所有力量,想要把全部的自己送给谭既来。
两人在车里无声纠缠。
终于还是克制。
李则安松开他,嗓音暗哑:“太晚了。”
谭既来手撑着门爬起来:“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李则安安静一秒:“我得缓一会儿……”
他靠着主驾驶的座椅靠背,胸口高低起伏。
谭既来自己也很狼狈,但是不影响他嘲笑别人:“缓什么呢?啧……”
他在李则安转头的片刻逃下车,生怕又被揪住索取。
十点多的气温低到五六度。
谭既来在冷风中很快冷静。
他回头,温暖车里的某些人,看起来没有他那么轻松。
他笑着挥挥手,大步流星进了院门。
回家后他爹妈忍不住问今天都干啥了,谭既来拎着浴巾钻到卫生间冲澡,用水声隔绝所有追问。
出来的时候,谭航姜淑云都睡了,谭既来松口气。
周日下午,谭既来好说歹说才劝住他爹妈。
他妈想了想,两个人刚在一起就见家长,确实有点奇怪,遂同意不跟着去学校。
三点的时候,谭航:“走吧,四点开始堵。”
谭既来拖着箱子,被他爸送到学校。
二环还是微堵。
某个刹车时,谭航说:“小来,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有些事我还是得叮嘱你。”
谭既来“嗯”一声。
谭航起步,车子弹出去。
谭既来拉住车顶的把手,笑:“爸,您不用这么激动。”
谭航也笑。
他要说的无非是对待感情要认真,同时要保持理性,不能冲动上头了就太快发展关系……
谭既来默默听完,问:“您是怕喜当爷爷是么?”
谭航没来得及回应,谭既来补一句:“完全不用担心。”
谭航没料到儿子这么直接,开始圆:“主要是你还在读书,太小了……不过爸爸相信你,你不是那种没轻重的孩子。”
“相信我干什么?”谭既来转头向窗外,看着一丛丛大树在眼前飞速平移,“相信科学。”
谭航:?
他拉着行李箱在校园里转了一圈。
物理楼前进进出出的,还是抱着厚重课本的科研巨人。
校园里学生很多,三三两两,还有牵手挽胳膊路过的小情侣。
谭既来拉着箱子站在篮球场旁边。
几个围观赛事的女生飞快瞥他一眼。
他笑了笑,引得大胆的笑回去,胆子小的害羞低头。
就在她们几个小声议论时,谭既来看到她们眼神又亮了一下。
片刻,有人走到自己身边,拉住他扶着箱子手柄的手。
谭既来:“你怎么进来了?”
李则安:“校门口长期停车也算违章,我不想交罚款。”
他带着谭既来离去。
走之前,谭既来回头,对球场外的女生笑,然后主动扣上了李则安的手。
看到没?
帅不帅?
那几个女生疯了。
某些人太嚣张……
家里又添置了一些东西。
空荡荡的房子热闹起来。
谭既来把行李箱拉到次卧,开始归置。
他不擅长搞这些,到最后还是李则安帮他收拾。
李则安:“假期休完,我想重新装一下房子。”
案子结束后,他申请了年假。
工作六年,他基本无休。
全部没休的假期叠加起来,长达四个月。
一直到明年二月初,他都不必工作。
谭既来扶着摇晃的柜门,心情变闷:“假期过后,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又要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李则安抬头,走过来搂住他的腰:“再忍两三年。这两年你乖乖读书,等你毕业,我刚好退下一线。”
国际刑警到了三十上下会退出一线,换年轻人顶上。
他会转领导岗,像0506一样,负责调度指挥决策,不用再全球到处飞。
他可以选择留在京市,长久地陪伴谭既来。
谭既来把脑袋埋到他胸口:“那这两年怎么办?”
我会很想你……
李则安:“也不一定就会走,看上面安排,也许可以留在国内,我就有机会回来看你。”
谭既来:“也许?”
李则安:“我争取。”
他设想的是自己不在的这两三年,刚好可以装修,通风散味儿。
等他回来,他们一起搬新家。
谭既来听完他的计划,“啧”了一声:“话术很熟悉。”
李则安:“怎么熟悉?”
谭既来:“胖周经常这样给他女朋友画大饼。”
李则安:“……你又免疫了?”
这两口子好神奇。
“哦对了,宋坤中午问我下周六有没有时间,他想吃饭然后去玩密室逃脱,”谭既来弯弯眼睛,“我想带你一起去。”
李则安瞥他一眼:“以什么身份?学姐?”
谭既来笑得捶地。
周六中午聚餐,下午两点玩密室。
聚餐选在一家老字号涮羊肉,热气腾腾的铜锅配芝麻酱,最适合初冬。
宋坤提前悄悄预告了所有人,说老坛有情况,让大家早点到。
明明约的十一点半吃饭,不到十一点,大家伙就在某包间聚齐了。
这顿饭的名义上是庆祝胖周和老婆新婚。
但是这两口子跟大家太熟,并且这段时间,他俩零散地分别跟几个发小都吃过饭,该恭喜的早就恭喜过了。
今天原本就是好久没见谭既来,找个由头跟他聚。
所以话题也非常自然地转到有情况的某人身上。
胖周老婆叫马微,是个很文气的女生,轻轻说:“他女朋友第一次来,坐我旁边吧。”
胖周:“对对对,辛苦你多照顾一点,别冷落了姐姐。”
宋坤手肘支着桌,按压太阳穴:“周哥,你别姐姐姐姐的,叫顺了嘴一会儿对着他女朋友也喊姐姐……”
他说完扫视一圈人,认真说:“大家记得别提年龄哈,虽然大几岁没什么,但怕人家女孩子心思敏感会介意。”
胖周:“我知道,我又不傻。”
宋坤心道你不傻嘛?
老高:“其实按照心理学研究,女生年纪大一点,感情更加稳定,所谓女大三、抱金砖,是有科学道理的……”
老田烦他咬文嚼字,强行打断通俗解释:“姐姐确实好,姐姐会疼人,我跟姐姐谈的时间最长了。”
大家都看他。
老田:“开玩笑!谈了俩月呢!跟小妹妹们几天就掰。”
众人:“……”
你还挺自豪的。
终于时间到了十一点二十五分。
包间门被打开。
谭既来抱着一束花,提着个礼品袋进屋。
大家同时回头,把目光投向他,然后又整齐划一地伸脖子,看向他身后。
空无一人。
姐姐呢?
谭既来见状笑了一声,走进来把花递给马微:“新婚快乐啊嫂子!”
他进包间后,门在拉力下归正,闭得严严实实。
大家表情都有点失落。
马微接过花,笑了笑:“谢谢,真好看。”
谭既来把礼品袋递给胖周:“送你的周哥,新婚礼物。”
胖周看都没看,问:“你一个人来的?”
谭既来看向宋坤。
宋坤开始喝水。
谭既来:“他在楼下停车,我先上来。”
大家乱糟糟交换眼神,无言地沟通“居然是姐姐开车”!
包间里气氛又活泼兴奋,又安静如鸡。
谭既来原地站了会儿,问胖周:“你们就让我站着?也不客气客气?”
胖周两口子终于想起待客之道。
马微放下花,说:“既来你坐这,让你女朋友坐咱俩中间。”
谭既来笑问:“嫂子你确定让他坐中间?”
马微有一瞬间不确定了。
宋坤最敏感,问:“怎么了?”
哪里不合适?
谭既来笑着拉开椅子:“没怎么,我没什么意见。”
宋坤狐疑皱眉。
谭既来落座后,话题胡乱落到胖周两口子装修的事儿上。
包括胖周夫妇在内,大家都努力不去过分关注谭既来,但是总是控制不住,眼神飘过来,又飘过去。
谁都没心情真的关心胖周家地板多少钱一块。
胖周自己也开始胡说八道——“销售说买一送一”。
个鬼……
买一送一,是买地板砖送铺贴用的十字卡子……
终于谭既来听不下去。
他摸出手机发微信:“学姐快来,大家翘首以盼、望眼欲穿呐。”
“学姐”回:“在等电梯,两分钟。”
谭既来发微信的时候,也不知道谁缺了根弦儿,脑子怎么想就怎么说:“这么长时间,姐姐怎么还不来,是不是找不到房间?”
谭既来抬头,是胖周。
宋坤狂干水,心道这家伙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傻。
话音落了没多久,包间门再一次被打开。
还没看到人,大家就听到走廊里服务员问要不要上锅。
片刻,一个声线很稳很沉的男声响起:“可以,现在上锅吧。”
大家愣神,眼睁睁看着一位穿黑色呢子大衣、个子很高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比众人大不了几岁,却有着超越他们所有人的成熟和稳重。
他五官很精致,眼睛清黑又明亮,缓缓扫视众人。
在找到了想要的人后,他平淡的表情露出几分笑意。
胖周无意识站起身:“您好,您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面对平辈,他也不自觉使用了尊称。
因为进来的这个人,身上带着说不出来的气质。
夸张一点地形容就是,像王子一般温和绅士,矜贵尔雅。
李则安看了一眼正坏笑着的谭既来,开口:“没有。”
“没有 ?”
宋坤也站起身,看着李则安,然后又看向谭既来。
谭既来憋着笑,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起身走到门口。
“介绍一下……”
他牵着李则安的手,带着他转身并肩面对众人,认真说——
“这是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呀~~
房间里空气凝固,弥漫着大脑牌cpu过度占用的糊味儿。
有句话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特别有道理。
大家看门口两个人,坦诚又真挚,复杂的心情慢慢转变成直愣愣的目光,朝着宋坤投过去——这就是你说的学姐?姐姐?
宋坤接到众人的目光,眼珠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欲哭无泪。
他想起当时谭既来只说年纪大一点,确实没提性别。
他默认是个女的,可不是姐姐……
谁知道是个哥哥……
马微反应最快,自然地接了一句:“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坐。”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招呼李则安入座。
李则安脱了外套,跟着谭既来的脚步来到大圆桌。
谭既来很贴心地让他坐自己之前的位置,自己挨着马微。
坐定后谭既来介绍了一圈,李则安挨个打招呼。
借着这几分钟,大家情绪恢复过来,变得兴奋。
一般谁带女朋友来聚餐,大家都会起起哄,随便瞎问恋爱经过,然后胡乱找几个点,吹捧助兴——全国通行的法则。
今天到了谭既来头上,众人不是搞“酒桌文化”,是真的很想知道他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在座所有人,都带女朋友来过。
只有谭既来,头回铁树开花。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提前兴奋,摩拳擦掌。
见到真人后,一桌子人才发现谭既来不是铁树开花,是铁树银花不夜天……
但看李则安性格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大家伙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提。
并且他们的问题无论用什么技巧,都不可避免地带着“你怎么找了个男的”的味道,很尴尬。
空气有几秒凝固。
还是宋坤勇一点,打破安静:“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李则安抬了一下眼睛:“没有吧。”
其实他俩在警局远远对视过一眼。
回来那天宋坤抱着资料从档案室出来,回头的瞬间,隐约看到了五六个特别高的特警出入9208的办公室。
宋坤没想起来。
但是李则安记得他。
记得他把自己当学姐……
老田胳膊肘都抵在桌上,双手交叠,笑着点头:“涛哥不用理他,老宋职业病,看谁都眼熟。”
为了自我保护,暗线对不太熟悉信任的人都不用真名,随便取个假名字代称。
来的路上李则安让谭既来帮他想个名字——因为主要是谭既来叫,所以必须他取个顺嘴的,以防扭头就忘。
某知识分子郑重其实地思考了一刻钟:“要不你就叫李涛吧。”
李则安:“……”
真草率。
李则安:“有别的选项吗?”
谭既来想了会儿:“李小安?我人前叫你小安哥哥,这样绝不会穿帮。”
李则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投降:“李涛,我选择叫李涛。”
这会儿谭既来听到老田一口一个“涛哥”,努力憋笑。
“李涛”本人也笑了笑:“没事的。”
宋坤并没顺着老田给的台阶下来,锐利的眼神又落到李则安身上:“涛哥做什么工作?”
他知道谭既来前几个月遭遇了什么。
遭遇过后,不但没事,还有了个男朋友???
宋坤本能警惕,心道别是黑公司派人来欺骗纯情小白花的吧……
谭既来与李则安对视一眼。
李则安:“我做化学。”
宋坤:“搞科研?”
李则安“嗯”一声。
宋坤眯着眼睛:“你是研究生?博士?”
李则安:“本科。”
“本科?”
别说宋坤,所有人都狐疑地看着他,心道连研究生都不是,能搞科研么?
宋坤又问:“你本科哪个学校?”
李则安:“京大。”
众人这回齐声“哇”,眼神亮起来:“我的天,大学霸啊!”
胖周还说:“诶诶诶,那个谁,老坛之前考研还想考京大来着,结果笑死,根本考不上……”
他话没说完就被马微踩了一脚,倒吸了一口气。
谭既来微笑。
真是谢谢你……
宋坤等大家安静下来,追问:“诶,还不知道你和老坛是怎么认识的?”
李则安不假思索:“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他说完很微妙地递过去一个眼神。
宋坤一愣,继而读懂他的意思,垂下眼皮。
这个案子牵扯大量自然科学相关,其中最核心的部分宋坤接触不到,只是听说有顶级科学家专门负责研究。
谭既来的神学系是其中之一。
看来这位就是其他那部分的人了。
铜锅上来,热气腾腾。
众人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宋坤突然问:“我刚吃了个橙子,现在吃虾滑没事吧?”
他问的是李则安。
但他俩明明还不熟。
谭既来又跟李则安对视一眼。
他俩都明白宋坤对李则安的身份还有疑心。
他在试探。
李则安:“量不大没事。”
宋坤点点头,又继续问:“为什么吃橙子和虾不能一起吃?”
他等着李则安给他一个专业解释。
谁让你自称是“搞化学”的?
结果……
胖周一巴掌拍他肩膀:“老宋你傻啊,好多专家都说不能吃,那肯定就是不能吃。”
宋坤:“……”
你才傻。
宋坤深呼吸,保持风度:“我难得碰到化学家,想请教一下原理是什么?”
然而这回也出了岔子。
李则安还没开口,老田含了一嘴羊肉含含糊糊地说:“这还用化学家解答?你问度娘啊!”
宋坤瞪他。
老田非但不改,还变本加厉:“老高,你还愣着干嘛,快查一下。”
老高微微一笑,仙气飘飘:“这个知识点,初三下学期讲过,田兄您不记得了吗?”
老田表演吐血:“我的天,初中的我知道,研究生的我是真不知道……”
马微听不下去,摸起手机:“好了,我来查。”
宋坤生无可恋:“不用了。”
胖周莫名其妙,嘴一撇:“嘁,不是你问的吗?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谭既来彻底绷不住,低下头笑抽了。
宋坤脸色难看的没法看。
他想知道的不是原理……
这群人……认识二十多年,一点默契都没有。
李则安忍着笑,不想为难宋坤,说:“海鲜中含有浓度较高的五价砷化合物,遇到浓度高的维生素C时,会转变为三价砷,也就是砒·霜。”
“一般认为,100毫克以上的砒·霜才会引起生命危险,换算成合格水产,大概要吃10公斤。”
“所以可以适当注意,但没必要吃完橙子不敢吃虾。”
众人——除了老高和谭既来——都恍然大悟:“涨知识了!”
而坐他对面的宋坤,黑着脸“嗯”一声。
这饭宋坤吃的憋屈。
吃完饭,胖周结账,七个人转移地点去密室逃脱。
大家都开了车,只有老田跟着宋坤。
上了车,李则安一边拉过安全带扣好,一边说:“你信不信,宋坤一定会查我的车牌号。”
谭既来按住他扣安全带的手,认真道歉:“对不起啊,老宋平常不这样的。”
“是吗?”李则安笑,“嘉河很早之前就吐槽他有……”
有职业大病。
谭既来:“他恰好是抓捕陆瑶他爸的警察,这案子他经手了部分,所以特别敏·感。”
李则安:“不用解释,警察保持警惕性和敏·感度是好事。”
他说完启动,半新的白色越野驶出停车位。
交停车费时,李则安看了眼电子屏显示的车牌号,又笑:“如果他哪天告诉你,我这车是车行租的,千万别惊讶。”
谭既来控诉:“骗子!”
停车场里,宋坤目送他们先走,记下车牌号。
他拿起手机,准备请同事帮忙调查。
副驾老田懒洋洋的,见状伸手按住屏幕,拖长尾音:“你干嘛啊宋警官——”
饭桌上胖周是真憨,老田是故意搅局。
宋坤皱着眉:“你不懂,老坛这段时间……”
他没说下去,叹了口气。
老田:“我怎么不懂,我阅人无数,李涛人挺好的。”
“你是阅人无数吗?”宋坤笑,“你特么是阅女无数。”
老田:“我也阅过男的。”
宋坤:“卧槽?”
老田:“逗你玩的。”
最终宋坤暂时被老田安抚住,毕竟李则安从头到尾都很正常,他强行调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一点四十,七个人在密室逃脱的店重聚。
这是一家新开的网红店,非常火爆。
大堂的灯光明灭幽暗,背景音阴森诡异,煞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