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 by无知之幕

作者:无知之幕  录入:03-01

这个人莫名出现,又骤然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谭既来说他在国外,搞水产养殖,养皮皮虾。
他不用查,也知道那是托词。
且不说“李涛”明明搞化学的,就说没有先天性脑血栓,谁会跑到索马里养皮皮虾?
也不怕把自己填了海盗的肚子……
这成本得多高……
谁都看得出来,谭既来那段时间憔悴极了。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虚弱到仿佛来阵大点儿的风,一吹就彻底垮了。
大家伙无声交换眼神,都以为是“李涛”跟他分手,所以他才变成这个样子,让人心疼。
而谭既来自己嘴硬,偶尔提及男朋友,一直笃定地相信“李涛”会回来找他的……
他说会,那就会吧。
没人认真深究,小心翼翼,生怕触痛他的心。
谁知道后来“李涛”奇妙地回来了。
包括他在内,几个发小都惊呆了。
难道“李涛”是真的去索马里养皮皮虾了?
不是吧……
搞笑呢???
但细想,“李涛”回来的时间点,也巧合的厉害,正好是南美案子结束几天后。
他们原本接到通知,整个警察系统都要去听案件负责人的报告,结果被负责人以有别的安排为由推掉。
然后他当晚就在谭既来家楼下,见到了来拿卤味儿的“李涛”。
他突然想起谭既来十万分关切案子负责人的行踪,甚至大清早跑来警局堵他。
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谭既来是关心跟自己生命安全切身相关的案子的来龙去脉,没想过他关心的可能是人。
又想起新年那夜,谭既来突然问他缉毒警的事。
可那会儿Compound-X毒品还没被曝光,他为啥问毒品呢?
更神奇的是,仅仅半个月后,谭既来就创立WSTO。
他对外宣称一头雾水、漫无目的,然而科研和调查的进度却突飞猛进,线索也如雨后春笋生长出来,一切推进得势如破竹。
几乎是一夜间,WSTO变得“残暴凶狠”,剑指毒窝……
现在回想,WSTO的成立,怎么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另一个佐证,是这个组织以极快的速度跟刑事理事会建立联系,快的跟商量好的一样。
南美案毕,理事会又把后续对接工作落脚到他们局。
他们局离京大很近,溜达十几分钟就能到。
这地理位置,方便谭既来,当然也方便他们警方……
宋坤眼珠子缓缓转到站在门口的“李涛”身上。
第一次见面,警察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个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尤其在他那群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天真吵闹的发小们的衬托下,“李涛”冷静成熟得不正常。
面对他带着压迫感的话锋,看得出来“李涛”内心没半点波澜,甚至有闲情逸致,放任发小们扯淡搅局,又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善良地递给他一个台阶。
这人润物细无声地控场,可见城府不浅。
所幸好像不太坏。
他又想起在密室里,“李涛”超乎常人的表现。
连他一线刑警面对刻意制造的恐怖氛围,心理上都有巨大起伏。
可“李涛”跟谭既来俩人,淡定地像没有神经,溜溜达达在鬼府闲逛。
有问题。
很后来他得到解释,原来谭既来是在真的僵尸堆里打滚儿爬出来的,确实不至于再怕假僵尸。
那么“李涛”号称也是科学家,在727接触过僵尸,不怕很正常。
他解释通了,就完全没想过其他可能。
但明明,“李涛”身手那么利落,在自己反应之前,替他挡下直扑他面门的拳击手套……
他还熟悉警察的规则,以正当理由帮谭既来回避他的问话盘查……
这特么能是科学家干的出来的事?
他当场也实实在在捕捉到了异常,当晚直奔回警局,想把“李涛”查个底儿掉。
这个人他控制不了,又在他发小身边晃来晃去,让人不安。
最后的结果,他反复确认多次,就是找不到任何破绽和疑点。
行吧……
也许人家就是个好人咯。
现在,这个好人站在他们局最高领导办公室门口,拿钥匙开锁。
宋坤眼神发直。
“李涛”怎么会有这间办公室的钥匙?
宋坤无意识摇头。
不对,最关键的信息应该是——“李涛”今天为什么会来警局?!
片刻他想通了。
他搞错了逻辑关系。
不是“李涛”送谭既来对接工作,是谭既来陪他来上班……
他又姓李……
那他就是……
“我的天呐……”
宋坤后退一步,全身都麻了:“不是吧,李……”
全名烫嘴。
他不敢叫,哑了。
难怪他在饭桌上,问谭既来认不认识李则安,谭既来下意识跟“李涛”对视。
难怪谭既来朝他扔纸团,抗议他帮领导相亲。
也难怪谭既来听说他们局警花看上李则安,瞬间炸了毛。
他早该想到了啊……
答案这么浅显……
“李涛”就是李则安啊!
宋坤张大嘴巴,无声尖叫。
谭既来和李则安看着宋坤怀疑人生的扭曲表情,对视一眼,笑了。
谭既来坏兮兮地问:“老宋,你还要秋天第一波皮皮虾吗?”
宋坤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要了……”
哪儿来的皮皮虾?
李则安那里估计只有缴获的毒品吧……
这他可消受不起啊……
谭既来和宋坤的手机同时响了两声。
谭既来看一眼,说:“胖周闺女下周两岁生日,喊我们去吃饭。”
宋坤笑得干巴巴:“带家属吗?带的话我可不去了哈。”
工作之余跟朋友聚餐……然后桌对面坐着他家大领导,这他妈谁受得了。
最讨厌的是,宋坤想起之前自己调查过李则安的底细,查过他的车牌,还差点儿把人家两口子拎到警局审讯……
现在想想他得到的一切反馈,大概率是这位领导大哥亲自审批,安排通过的……所以他查过什么,有什么动作,人家肯定都知道。
卧槽……
大水冲了龙王庙……
好尴尬……
宋坤甚至有一瞬间,冒出了换工作的想法……
太社死了……
“宋警官。”
李则安叫他。
宋坤回过神来,嘴角一抽,立正:“在。”
李则安说:“这会儿我要跟谭干事谈一下我国警方与WSTO工作配合的问题,大概十点钟结束。麻烦你通知局里的副职和各部门的负责人,十点半去会议室,我需要跟他们开个小会,熟悉一下。”
宋坤很专业:“是。”
他看了眼谭既来,不再打扰,转身离开。
下楼之后,宋坤压着心里翻腾的情绪,把命令下达到各部门。
几个警花小姐姐听到消息,围过来问他:“坤哥,你见到咱们新来的领导了?”
宋坤心如死灰,轻轻点头。
一个眼里放光,问:“是不是像照片上那样帅?”
宋坤想起来就气息不稳,咬牙切齿:“你们还照片!我又没见过照片!我说你们八卦他的时候,咋不把照片发群里给我看看!”
早看到,前天吃饭,他也不至于在饭桌上一口一个“李则安”,叭叭叭得来回来去,念叨领导的全名……多不礼貌啊。
最搞笑的是,他居然还问谭既来,他俩认不认识……
那是认识的问题吗?
宋坤现在庆幸自己没聊太过火,最过分的话也就是帮领导相亲。
要是再说点别的啥,真的尴尬死……
另一个小姐姐为难:“电脑上的资料,看一眼就算了,不好拍照外传的。”
宋坤想想也是,面对几双亮晶晶的眼睛,说:“新来的领导是很年轻,也很帅,但是……”
他顿了顿,看着所有人:“你们都没戏,他已经有非常优秀的爱人了。”
十点多,二楼办公室门打开。
全局的人侧目,看着他们新来的领导,亲自送WSTO的谭干事下楼。
领导比证件照还要帅,干练精悍。
当然谭干事也很好看,阳光明亮。
他们并肩而行,有种特别的默契,在大厅道别。
领导在人群中找到宋坤的眼睛。
宋坤立马懂了:“我送谭干事回去。”
他不是任何部门负责人,不用去开会。
李则安点了点头,跟局里的其他领导层交换眼神,去了二楼的会议室。
从警局大厅出来,宋坤和谭既来钻进汽车。
谭既来观察着宋坤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老宋,你不会不高兴吧?”
宋坤摇头揶揄:“不敢不敢……大领导别给我穿小鞋就行了……”
谭既来笑了:“他不会的。”
车子拐出警局大院,谭既来慢慢解释:“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则安代号1503,之前是暗线刑警。李涛这个名字,是我给他起的。”
宋坤摇头失笑:“你不是号称知识分子吗,怎么起的名字这么普通。”
“好记就行了,”谭既来心道确实够普通的,“他工作比较危险,还有些硬性规定,身份不能公开……我们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啊,”宋坤给了个了然的眼神,“我也是警察系统,大一也去考过国际刑警的编制,啊,可惜没考上。我知道暗线身份是一等机密,没调岗公开之前,肯定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这是对他们最起码的保护。”
谭既来看他不介意,松了口气:“你不生气就好。”
宋坤笑:“有什么好生气的,还是我自己不够敏锐。按理说,我应该能想到,五年前你在长市那段时间,身边接触最多就是保护你的特警。”
“当然你也会接触一些科学家,但科学家和特警,李……他本来就更像一位警察。”
“挺明显的,是我眼拙。”
谭既来转转眼珠:“还有件事,他的工作比较特殊,属于跨国刑事案件沟通的桥梁。为了匹配这一职能,协调全国警力资源,所以他们在很年轻的年纪,职级就比较高……”
宋坤看了他一眼。
他很明白谭既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通过这点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相爱。
也能感觉到,谭既来很在乎自己这个朋友,所以主动来平衡他的心态。
宋坤心里蔓延着特殊的感动,不知道是震动于发小的爱情,还是感怀于谭既来对自己的体贴。
也或许,兼而有之。
宋坤慢慢说:“这个更不用你说,我知道。我不会因为他和你的关系,以及你和我的关系,就影响工作时的心态。就算有,我也会及时自我调整。”
警局离京大家属院很近,这会儿功夫就到了。
宋坤车停在楼下,熄了火,坦诚说:“我跟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是四五级,根本没得比。”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工作时是上下级,呃,大上级和下级,其实我估计我们不会有什么直接接触;生活中他是我发小的对象,就跟马微她们一样的。”
“再说他的职级,我懂,拿命换的。”
“我不会心态失衡的。”
谭既来点点头,问:“那胖周女儿生日,你会去吗?”
宋坤笑:“当然去啊,白吃一顿不去是傻子……不过是不是得给娃娃包红包啊。”
他捂住钱包,谭既来笑了笑。
笑过之后,谭既来又说:“在胖周他们面前,还当他是李涛就行。虽然他已经不干暗线了,但是也没必要到处说他的身份,解释起来还怪麻烦的。”
他口吻轻松,好像是真的在嫌麻烦。
宋坤轻轻滚动眼珠,心念一动。
谭既来说的……算是有道理吧。
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在维护他的尊严。
跟撞衫一样,人就怕搁到一起对比。
尤其一个系统,甚至现在,具体到一个单位。
俩人一个最高领导,一个普通刑警……他还在饭桌上提过李则安的事迹,更是极大地拔高了他的形象。
那么日后几个发小们相处,无关的人也会心生别扭。
虽说是大家都是朋友,可既然是朋友,更要照顾每个人的情绪,才能更长久地维系这么多年珍贵的友情。
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让他人知道。
几个人分属不同领域,世界上又有这么多人。
只要他们仨不提,一般不会被发现。
即使发现,他们不主动说,没哪个傻蛋会直愣愣地问。
当然,胖周例外哈……
宋坤想道谢,又忽然想到谭既来的用心。
于是他眨了下眼睛,懒洋洋地顺着他的意思:“没问题啊。”
他们交换眼神,很多事不言中。
这是他们朋友二十多年的默契。
谭既来下车,都走到单元门口了,又走回来轻敲主驾的玻璃。
宋坤按下车窗。
谭既来叮嘱说:“哦对了,他身上还有伤,断断续续地养,到现在都没好。我不知道你们警局有啥惯例,会不会像公司一样出去吃个饭啥的……如果去的话,记得别让他喝酒,也别吃海鲜和太辣的。”
宋坤想起前天吃饭,李则安全程是没动海鲜,想吃个蛤蜊,还被谭既来一个凌厉眼神制止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我们领导好像有点气管炎。”
谭既来笑,又轻微皱眉:“他一直说没事……其实我能感觉到,他不舒服。”
半夜好几回,谭既来听见身边的人翻来覆去,在睡梦中锁着眉心,捂着胸口蜷缩。
还有几次,他注意到李则安会突兀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僵硬几秒后重新忙碌。
他在忍痛。
一贯擅长。
这其实是谭既来今天一定要跟来的根本原因。
想送他上班,摸清他的办公室,外加确认他身体状态是否ok。
思绪辗转到这里,谭既来又开始难过。
李则安不想他担心……那么他就装不知道,十分配合。
他太明白李则安就算有事也不会跟他说实话,所以早早通过谭斌,全盘了解过这几年。
他在李则安最动情、眼神失焦的时候,攀着他肩膀,摸他背后肩胛骨处的新疤。
圆圆的,是枪伤。
颜色淡粉,还没跟肌理充分融合。
对下时间,确实不长。
不到一年。
李则安熟睡时,谭既来悄悄吻过那里,心脏剧烈地抽痛。
毫厘之差,就真的失去他了。
还好有那枚铜片。
早知道,就做的厚一点,再厚一点,厚到子弹不能穿透他的身体,击碎他的血管……
扣着身边人的手,谭既来拇指摸他手腕,听说里面种着两颗钢钉。
他把睡着的人轻轻揽在怀里,后悔没能早点发现他们的遭遇,然后站出来,去保护他。
谭斌说适量工作和活动对恢复是有好处的。
谭既来在卫生间删掉聊天记录,纵容李则安去做简单的工作。
这边楼下,宋坤坐在主驾里,胳膊搭在车门外认真回答:“我们一般不,有规定的,你放心。”
谭既来点头:“那就好。”
他在上楼前,最后嘱咐一句:“还有我们的事,千万不要说。”
感情的事,说起来是私事,但人在社会中,始终无法逃离公众的流言纷纷。
谭既来自己无所谓,他担心给李则安造成不好的影响。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惹人瞩目。
他忘了自己也是。
宋坤“嗯”一声,清晰保证:“你放心。”
就算谭既来不提,他也会自发地保护他发小。
以及他发小的对象。
将心比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应该叫“心态”哈哈哈哈,大家都要调整工作心态……

谭既来作为学生,导师邀请,还是得去。
虽然自从听到小孟桐的内心世界后,他跟孟桐打交道,处处充满着别扭。
谭既来接完电话,犹豫了几个小时,告诉了做饭的李则安。
李则安很干脆地拒绝,完全没兴趣见证他表哥的幸福。
谭既来看着他表面风平浪静的表情,眼皮一垂,意识到孟桐曾经的想法,李则安全部洞悉。
孟桐的争宠、嫉妒、以及最后的幸灾乐祸和有意无意的伤害,所有心理活动,并没有瞒过那个六岁孩子聪明的眼睛。
只要一想,谭既来更受不了了。
李则安的童年、青春,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窒息灰暗。
谭既来在夜里捧着他的手亲亲:“你没长歪,真不容易。”
搁电视剧里,妥妥拿的是大反派的黑化剧本啊……
李则安反手捏捏他的脸颊:“因为我在黑暗里,见过一双最明亮的眼睛,得到过一个人最温暖的保护。”
所以永远向往光明。
这个世界上,他亲人不多,除了谭既来,唯二的挂念是秦教授和秦舅妈。
老两口这几年也担心坏了,比谭既来好不了太多。
选了个周末,俩人买了秦舅妈爱吃的走地鸡,去了秦教授家。
老头儿老太太见到李则安,激动地老泪纵横,反复确认他有没有事,询问还需不需要奋战一线。
得到否认的答案,终于安心。
对于这个话少安静的小外甥,他们的心疼很多。
但很快,他们发现小外甥在谭既来那里,言行带了股赖皮劲儿,就像父母双全时那样骄纵。
尤其眼里偶尔流露的活泼跳脱,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
临走之前,秦教授送了谭既来一把桃木剑。
他嘴里说“拿着玩”,其实寓意深长,代表着某种认可。
谭既来想起老爷子第一把剑,替自己挡了灾,笑:“又送我一把,会心疼吗?”
秦教授瞪眼:“当然心疼啊!”
他絮絮叨叨说他一共就两把桃木剑,之前那把是最喜欢的,所以带去了鬼森林……结果给谭既来挡了卷毛阿姨的四角飞镖,渣都没找回来。
这是第二把,原本想在孟桐结婚时送给他老婆,然后今晚一冲动,传给谭既来。
谭既来看了眼李则安,得到暗中同意后,郑重地接过。
就这么巧,李则安刚打开门准备走,就遇到来给老两口送订婚宴服装的孟桐。
孟桐惊讶:“你回来了?”
李则安点点头,没说话。
孟桐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南美那案子,也挺顺利的吧?”
李则安又点点头,摆明不想跟他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孟桐僵了几秒,笑得很勉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则安简单一句:“最近。”
孟桐眼珠在家里来回转,意识到无论他表弟还是他学生,甚至于老两口,都没通知他。
本来想顺势邀请李则安去参加他订婚礼的话,忽然说不出口。
他识趣地没提,手里大红的衣服,只说是给老两口试试。
也没人多嘴具体用途。
老两口试衣服,李则安带着谭既来告辞。
孟桐听到大门关闭,过了会儿,忽然说:“你们先试。”
然后他追下楼,在单元门口叫住他俩。
“既来,我能跟则安单独谈谈吗?”
小区的灯映着孟桐恳切的眼睛。
谭既来没心软,看向李则安。
他大概知道孟桐要干啥,估计跟在那边时空差不多,来一个道歉的2.0版本。
他也还是原先的态度,只要李则安不想听孟桐废话,他有一万种办法给他导搅和了。
李则安也跟那边时空的李则安一模一样,他想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谭既来轻“嗯”,抬脚先走出去一段路,站在路灯下等他。
李则安跟孟桐交谈的这段时间,他看着那个路灯,思绪突然飘到山洞里的奇异时空中。
他想起李则安在灯光下认真问他:“你听说过时空纠正吗?”
谭既来低下头去看路面,不久之后,等到了跟那晚一样交叠亲密的第二道影子。
“回来了。”
谭既来问。
李则安情绪很差,单刀直入地问谭既来:“你可不可以不去参加他的订婚宴?”
谭既来想都没想:“行!”
李则安抬眼:“确定吗?他毕竟是你导师。”
谭既来伸手,搂着他的腰笑:“是,但那又怎样,我就要站在你这边,没条件,无理由。”
李则安说这话,主要成分是赌气。
他想要无脑的支持,想要一个人,可以不问是非对错,坚定地跟他站在一起。
谭既来的话满足了他的小孩子脾气。
他得到了理想的态度,心情好了点,很快软化:“算了,你还是去吧。”
他可不想像某些人一样拉帮结伙孤立人。
谭既来摇头:“不用,你不高兴就算了。”
“不是不高兴,”李则安喉结滚动,声音哽咽低沉,“我是恶心……”
谭既来瞬间意识到情况很不好。
他转动眼珠,声音严肃:“到底怎么了?”
李则安垂下眼睛,鼻尖通红。
谭既来回头,看见孟桐站在单元门口。
李则安不肯说,谭既来皱紧眉头,转身想去找孟桐问清楚,又被李则安一把拉回来。
刚才孟桐跟他啰里八嗦说了半天,说到最后,轻声问他能不能原谅。
李则安无语,又努力克服无语,耐着性子跟孟桐说自己一贯不喜欢说的废话:“我确实没办法原谅,但也懒得记恨。”
孟桐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尴尬地僵持住。
夏夜蝉鸣,风都滚烫。
李则安深呼吸,频繁眨眼,哑声说:“你记不记得,爸妈刚去世那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
孟桐缓了一会儿,慢慢说:“记得,你白天经常会突然哭出来,晚上又成宿成宿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惊醒。”
小李则安每次从僵尸的噩梦中吓醒,满身虚汗。
一段时间后,他瘦成一把柴,脆弱的像风雨里飘摇的风筝。
“那会儿舅舅和舅妈虽然照顾我们,但是他们都在工作最忙的年纪,精力有限。”
“并且我从出生起,就跟你一起长大。”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亲的哥哥,最好的朋友。”
“我们住在同一个房间,睡在同一张上下铺,分享同样的玩具,出入同样的兴趣班。”
“我学会的第一首钢琴曲弹给你听,画的第一幅素描作为你八岁的生日礼物。”
李则安缓了很久,以为声音能稳住,却依然颤抖得厉害:“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哥哥,居然会说那样的话……”
有一点,孟桐仍旧有所保留,没敢告诉谭既来。
他被秦英抚养长大,关于“杀人狂”养的小孩也会变成“杀人狂”的混账流言,在孩子中疯狂肆虐,他也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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