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秘书说的,邵总应该也听明白了,”叶时璋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口,“一报还一报,我秘书都懂的道理,邵总不会还不懂吧?”
邵开斌此刻已是面如死灰,完全说出话来。他本就是走投无路,来这边碰碰运气的,没想到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你不应该在这里求我,去求那些被你害了一辈子的受害者,看他们愿不愿意原谅你,”叶时璋看邵开斌的眼神有如看垃圾,淡声地一字一句道,“邵总还是花钱请个好律师吧,请律师打官司这点钱可不能省,或许还能争取个无期。我的律师团也会尽力帮那些受害者,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叶时璋摆摆手,秦玖越会意,做了个请的姿势:“邵总,您请。”
邵开斌还没缓过来,最后是被叶家的保镖架着带走的。
卓霈宁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当即从叶时璋怀里慌忙撤走。
答案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下场整邵开斌果然是叶时璋授意为之。此前邵开斌与叶家毫无瓜葛,事情起因显然是卓霈宁。
他没忍住开口:“馨姐告诉我,邵开斌的罪行是你有意揭发的,是因为之前他跟我闹不愉快。”
“是,但也不完全是,”叶时璋淡淡一笑,“本来只想小小惩戒,但发现还是个大毒瘤,就干脆都揭开好了。”
想及新闻和许心馨提及的种种,卓霈宁皱了皱眉:“他不仅自己强奸幼童,还给好些权贵牵线搭桥,你会不会因此得罪他们?”
叶时璋看向他,嘴角似笑非笑地翘了翘:“你在担心我。”
这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句。
卓霈宁没有否认,这事毕竟是与他有关、因他而起,他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支撑他最主要的那股势力不过强弩之末,现在因为斗争失败被清算,自身难保,邵开斌早就是弃子。但这桩案子到最后估计会是邵开斌顶下绝大部分罪行,藏在他身后那群人大概率安然无恙,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一个邵开斌倒台,还会有下一个邵开斌继续换着法子、变着花样服务那群人。能够谋求的正义永远是有限度的正义,是既得利益者允许你取得的正义。”
叶时璋直视前方,拉弓搭箭,姿态优雅从容,说话却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
午后阳光很好,叶时璋站在树荫与阳光交界处,他的脸一半被阳光照亮,一半却匿在阴影中。
社会和生活好比大舞台,人人皆是这出戏的演员,你方唱罢我登场。叶时璋同样有装满一整个房间的属于自己的面具,在对手眼中是不择手段的大野心家,在媒体报道里是热心公益的善长仁翁,在卓霈宁心中是遥远不可及的年轻国王,但唯独不是正义热血小青年。
凉风掠地而起,卓霈宁立在其中,久了,忽而感受到丝丝凉意。
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不曾真正认识叶时璋,并非仅是部分不了解,他对他的喜欢是如此肤浅。
正因为如此,他看叶时璋,总是遥远又靠近。
“在想什么?”叶时璋注意到他走神,走近问他。
卓霈宁眼睛不离看着他,半晌才道:“我在想,我好像不怎么了解你。”
哪怕他们有过两年的婚姻,哪怕他一厢情愿喜欢他许久。
叶时璋闻言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唇角一勾,笑意却不达眼睛,一双灰蓝色的眼眸没什么温度,他说:“我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不会想要了解太深的。而且,袒露真心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袒露真心很困难吗?”
“你说呢?”叶时璋笑着反问。
卓霈宁直觉自己又被带到坑里,滞了滞,没想叶时璋从他带来的小苍兰花束中取出一朵开得最烂漫的,轻轻别在了他耳边,期间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
叶时璋这双眼着实令人着迷,眸色独特又神秘,眼型生得多情又诗意,睫毛又密又长。这样一双眼睛放在一个杀伐果断的上位者脸上,多少太过柔和了。
卓霈宁又一次没招架住这双眼的凝视。
“花太好了,”叶时璋垂着眼睛看他,话里似有深意,“不该被玷污的。”
不论是被世界的阴暗面,或者被他本身的阴暗面。
“还有一点,在我这里,你从来不是筹码。”
说罢,他冲卓霈宁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卓霈宁又砰地猛跳了下,就因为叶时璋这么一句话。
终于摆平邵开斌这渣滓,这些天被其苦苦纠缠,秦玖越就一个烦字。
对像邵开斌这种外强中干、虚伪无耻的所谓上流人士,秦玖越嗤之以鼻,特别是清楚知道邵开斌的各种禽兽行径之后。但说到底,邵开斌不过是服务那些权贵的一枚棋、一条狗,没有邵开斌,还会有邓开斌、徐开斌之流。如今大家都高声庆祝恶人终有恶报,却不知更加恶的人轻易地逃开了法律制裁。
倘若邵开斌后台没有倒塌,倘若邵开斌没有对卓霈宁动歪心思而因此得罪叶时璋,那么邵开斌造成的受害者只会有增无减。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又无力。
在揭露邵开斌之前,秦玖越对叶时璋说,尽管邵开斌后台势力式微,但这事到底还是牵扯到其他权势,他们就这么贸贸然掀了邵开斌的老底,恐怕会得罪相关方,甚至对叶氏产业和峯汇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
叶时璋满不在乎,微露一笑,说,得罪就的得罪吧。
秦玖越并不认为叶时璋会是冲冠一怒为蓝颜的那类人,之所以要将邵开斌往死里整,大概是因为对方背地里还涉足儿童拐卖和儿童色情——这正是叶时璋的雷区所在。
叶时璋小时候曾被拐卖,与叶家失散近十年,没有人清楚年少的叶时璋到底是怎么熬过这十年且活下来的,因为他从不在人前暴露或展现伤疤。
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即使知道也不敢多提。
秦玖越驱车驶出别墅区,期间手机震动个不停。他回到公司,在地下停车场翻开通讯工具,发现消息全来自同一个人,万年甩不掉的厉承。
——睡了我,转头就在我枕头底下塞张支票,我感觉我像鸭子一样。
——委屈巴巴掉金豆豆.jpg
——不过我比白马会所的头牌应该还值钱,毕竟秦秘给的实在太多了。
——附赠Alpha出浴腹肌湿漉漉帅照.jpg
——请秦秘给个五星好评,下次小厉将继续为您竭诚服务。
秦玖越越看越头疼,没眼看,干脆拉黑了事。反正这是厉承的私人号,拉黑也不影响工作交流。
作为Beta他不受信息素影响,但脑子受酒精支配,心跳受厉承美色撩拨。
他要戒掉这一切影响他行动,左右他思想的东西和人。
有了单人隔间专属猫砂盆,解决一大问题,卓霈宁夜晚当猫的生活顺利许多。
然而,要想融入猫咪集体生活,绝非什么易事,而卓霈宁的解决办法是不融入。他始终放不下人类的架子,不想跟猫咪一般见识。
最明显的一点,当别的猫咪都凑到叶时璋跟前争宠,他却不为所动,远离猫群,立在沙发上扬起高傲的猫头,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子,嚣张又骄傲。
叶时璋仿佛自带特别能吸引猫的体质,且撸猫逗猫花样甚多、手法纯熟,叶家的几只猫都特别喜欢他。无论猫品种本身性格如何,碰上叶时璋都自动开启黏人撒娇模式,任由他搓圆按扁随意处置。
卓霈宁白天待他们也算好的,但享受到的待遇不及叶时璋的几分之一。
这会儿,一群猫正在叶时璋面前拼命展现可爱的乖巧的一面,各显神通争夺叶时璋的关注和宠爱,比如摸摸脑袋、揉揉肚皮、抚抚脊背之类的。
叶时璋活像是古时候坐拥三宫六院的皇帝,轮番临幸各色妃子,好不幸福。等耐心地雨露均沾后,叶时璋让人取来一大桶酸奶,亲自分给几只猫咪。
一群猫咪埋头舔着盆子里酸奶,都吃得很香,不一会儿鼻头、猫须等各处都沾上奶渍,一只只全成了小脏猫。
卓霈宁懒散地窝在毛毯里,半眯着猫眼看着他们,只觉得小猫咪果然都傻乎乎的。虽然他看着看着也挺想尝几口酸奶,但他才不想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还是等意识回到本体的时候再吃吧,他忍得了。
叶时璋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将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等小猫咪们吃完后,他吩咐佣人帮他们简单清洁,自己则走过去抱起在毛毯里窝成一团、几近打瞌睡的卓霈宁,低头与他亲昵地贴贴。
卓霈宁喵呜一声,举起猫爪,生气地往他胸膛戳了戳,尽管力度上就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这人怎么回事,宠幸完所有小猫咪,才想起角落里还有一只他的猫是么。
叶时璋握住卓霈宁乱挥的猫爪,捏了捏软乎乎的肉垫。卓霈宁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冲动想反过来舔舐叶时璋,以此作为对主人的回应——这铁定是Ryan猫身本来的习惯,还好他忍住了。
卓霈宁脾气不好不让摸,冷酷地收回了爪子,还别过小猫脑袋不理人。
叶时璋也不生气,温柔地揉揉卓霈宁的猫脑袋,然后在冰箱取出一小盒酸奶,用小勺子挖下一小块,送到卓霈宁跟前,还跟喂小孩儿似的“啊”了一声。
他似乎知道卓霈宁此时此刻挺想吃酸奶,但又不喜欢吃得脏兮兮的样子,所以才亲自喂的,喂的还是卓霈宁平日里习惯吃的那款。
这是单给他一只小猫的待遇,别的小猫都没有的。
如此一想,卓霈宁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乖乖地伸出舌头舔勺子里的酸奶。
一勺接着一勺,叶时璋还不时用纸巾给他擦嘴巴,以确保他始终干干净净的。
一盒酸奶很快见底,叶时璋勾唇笑了笑,将猫咪搂入自己怀中。卓霈宁刚享受了美味的酸奶,余劲尚在,人是迷糊的不清醒的,瞥见叶时璋手背蹭了一星半点的酸奶,遵循猫咪的本能伸舌头亲昵舔舐。
“宁宁真乖。”
叶时璋伸手点了点猫咪的鼻头,嘴角弧度更深。
卓霈宁一听到自己的小名,登时便醒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叶时璋揉得他全身舒爽,他可耻地败在了感官本能上,当即决定推卸责任。
那手背是Ryan舔的,与他卓霈宁有什么关系。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意识附身在猫咪身上的他,比起作为人类的时候,更愿意表露本身的脾气和情绪。
第13章 争宠
就跟往常一样,叶时璋正打算抱卓霈宁回卧室休息,然而叶家几只猫咪今日不知怎么黏人得很,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叶时璋进了卓霈宁的卧室。
为首的Adam平日里与Ryan关系不怎么好,经常有肢体冲突或是争吃的玩的,现在连睡的也要争。作为布偶猫的Adam本就长得精致可爱,浑身毛茸茸的甚是讨人喜欢,再配合嗲声嗲气的猫叫,谁舍得将这只猫咪赶下床去。
果不其然,叶时璋还真就将他搁一边,转头就去抱起Adam,拥入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跟Ryan关系亲密得不行的Lucas也来了,但他的目标并非主人叶时璋而是Ryan,一跃而起跳到床上来,扑倒了卓霈宁开始亲亲热热地舔他的毛发。
在猫咪的世界里,彼此都是依靠气味辨认对方的,互相舔毛是感情亲密的表现之一,目的在于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这是卓霈宁屡次阻止哥俩互舔,教育他们不要随便舔奇怪的部位屡次失败后,询问宠物医生才知道的。
如此想来,猫咪这行为不就跟Alpha和Omega差不多,都想在彼此身上留有自己的气味,以此确认亲密联结——你是属于我的,我也是属于你的。
卓霈宁不过分了分神,整只猫就被身形更厚实的Lucas死死压住,只能躺平接受他暴风雨般的舔舐。
这份爱Ryan或许乐在其中,但对卓霈宁来说太过窒息了。
他猫爪乱挥,喵喵直叫,下意识向一旁的叶时璋拼命求助。叶时璋总算察觉到这边的异样,当即放下Adam,将卓霈宁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随即,叶时璋让佣人将其他猫都带出房间,很快只剩一人一猫,以及卓霈宁那沉睡的本体,房间里总算回归安静。
卓霈宁“劫”后余生就莫名来气,说不上什么原因,得救后怎样都不肯让叶时璋抱,径直走到自己那睡得安稳的本体旁边,趴了下来。
“怎么了?生我的气?因为我抱了别的小猫?”
叶时璋靠过来,脸颊跟柔软的猫耳朵互相蹭了蹭,染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在咫尺响起,连同吐纳的热气撩得卓霈宁心发痒。
他忍住这就被哄好并开始下意识想摇头摆尾的冲动,合着眼睛歇息,就是不理叶时璋。
“唔……看来确实是我不对,”叶时璋的声音又起,语气还颇为认真,“这样吧,我明天就把其他猫都打发走,这里以后就只有你一只小猫了。”
这话像极了古代荒淫无道的昏君。
一听到叶时璋要把所有猫咪遣散,卓霈宁惊得喵一声,睁开猫眼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叶时璋。没想落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轻笑声萦绕耳畔。
“骗你的。”
叶时璋揉了揉他的肚皮,笑着说。
卓霈宁后知后觉又被逗了耍了,愤怒伸出猫爪,按住叶时璋的额头,阻止他企图凑近亲他的肚皮,还毫无震慑力地龇牙咧嘴叫了几声。
他想说,混蛋!大骗子!又拿我寻开心!
当然,这些话他作为人的时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绝不敢诉诸于语言。
叶时璋将抗拒的猫爪重新握在手里,顿了顿,眼神里似乎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无奈情绪:“给你配了专门的平板电脑,是希望你附身在猫的时候也能表达自己,结果就跟作为人的时候一样,都是靠猜。”
卓霈宁愣了一下。
“有时候我觉得你像小猫,但小猫比你好猜多了。”
叶时璋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出这句话,仿佛不过普通玩笑。说罢,他往床上随意一靠,就躺在了卓霈宁本体身侧,然后将小猫放在他胸口上。
卓霈宁心乱如麻,接着就生出惆怅之感,他想,他面对叶时璋何尝不是靠猜。
其实不论作为人还是猫,他都不止一次想过诚实袒露自我,或许这样就能换来叶时璋同样敞开心扉,或许这样他们关系就能更进一步。
但是他不想,也不敢。
说到底,他只是个胆小鬼。
他并非害怕看到叶时璋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他害怕的是暴露自己,害怕换来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有时候他会觉得,国王叶时璋坐拥一整个私人花园,而他始终徘徊在门外。一时间也说不清到底是叶时璋不放他入内,还是他不敢也不能入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大概便是如此。
卓霈宁在这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渐渐生出了睡意,随着叶时璋胸膛一起一伏,居然就真的睡了过去。
要睡未睡朦朦胧胧,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轻盈起来,不一会儿便在一个温暖的臂弯里稳稳着陆,一个轻若羽毛的吻翩然落下,像春天里的一阵风。
“即便如此,我依然甘之如饴。”
他隐约听到了这句,不知真假。
他想说,其实他也是的。
清晨时分,卓霈宁做完运动冲了把澡,打算到下楼吃早餐,看到叶时璋在翻看什么资料,旁边架着一部平板电脑。卓霈宁小心拉开椅子在餐桌对面坐了下来,端起一杯酸奶,安静看叶时璋和别人视频聊天。
视频对象口音重语速快,叽叽呱呱说一通,叶时璋大部分时候都在听他说,不时以法语回复一两句。
卓霈宁听不太懂他们讨论的内容,只一个劲盯着叶时璋的脸看。
叶时璋整张脸他都很喜欢,且不说那双深邃迷人的灰蓝色眼睛,嘴唇也生得极好,唇线微微上翘,唇峰明显,唇珠圆润,总是水水的、红红的,让人看了就无端生出想要亲吻上去的欲望。
说起亲吻,那天激烈过了头的初吻过后,说要加深亲密接触,但第二吻却迟迟没来。卓霈宁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也不好意思腆着脸主动索吻,而叶时璋说好了帮他但也没有主动亲他。
一想到这个,卓霈宁就不由得皱起脸来。
要真按照这停滞不前的龟速进度,他还真要等上一年才能脱离猫身。
绝不能再这么扭扭捏捏了,他在心中给自己鼓劲,且不说他有正当理由,再者叶时璋也跟他事先约定好,四舍五入他和叶时璋亲吻是持牌上岗,合理合法。
正当这时候,陆东进就抱着一大束花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
卓霈宁这才想起,许心馨前不久跟他说过,影迷这些天寄给他的礼物都在公司堆成山了,这两天就找个时间一并送过来——熟悉他的影迷都知道,他从不收取影迷任何礼物,除他们的亲笔信或亲手做的以外。
他连忙迎上去,从陆东进手里接过那一大束小苍兰,冲陆东进及其他几位帮忙的佣人说了好几声谢谢。
“这是应该的,”陆东进礼貌颔首,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您的卧室隔壁还有闲置的房间,这几大袋就先搁在那儿,您看这样可以么?”
卓霈宁点点头:“可以的,麻烦进叔了。”
比起凌燕亲切可爱,管家陆东进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活像是个严格执行命令的机器人,卓霈宁始终不知怎么跟他亲近起来,与他之间一直像现在这样礼貌而疏离。
抱着花回到座位上,卓霈宁迫不及待地拆开夹在小苍兰里的小卡片,苍劲有力的字迹相当熟悉,署名依然是Mr. Secret。
Mr. Secret在信里说,得知最近卓霈宁深陷无端风波,非常忧心于他过得好不好,“小苍兰看似小巧玲珑,却能在严寒冬季中顽强生长甚至开花,相信你也一样。希望能在新的故事里看到你的精彩演绎,我会一如既往地期待你、等待你。
——你最忠诚的影迷 Mr. Secret”
看这张小卡片,卓霈宁不禁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在看什么?怎么笑了?”一个声音突然在对面响起。
卓霈宁闻言抬起了头,发现叶时璋不知何时结束了视频通话,正单手撑下巴,笑着看过来。他收起小卡片,将花搁在旁边的凳子上,如实回道:“一个影迷写的信送的花,从我出道不久就一直支持我。”
这位Mr. Secret堪称是他最为长情的影迷之一,从他在娱乐圈还排不上号的时候就默默支持他、鼓励他,从不错过他的任何电影或话剧,还一直送他小苍兰和小卡片,却人如其名极为神秘,从不现身。因此,卓霈宁至今都不知道Mr. Secret长什么样子。
叶时璋笑道:“看来是你的忠实影迷。”
提及影迷,卓霈宁心情显见地好起来,话也多了起来,他弯起眼睛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我想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一直在背后支持我关心我。有好几次灰心丧气,看到他送的花写的信就觉得很温暖。只要还有人看得见我,只要脚下还有舞台,就一定可以继续演下去,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他难得在叶时璋面前吐露心声,情不自禁就一次性说这么多。
他看向叶时璋,对方也正专注看着他,嘴角还噙着几分笑意。他说:“他喜欢你必然是因为你很好。”
卓霈宁总在与叶时璋这种过于直白的话语或眼神交锋之中,很轻易地露怯或败下阵来。比如此刻,他强装镇定,掩饰那些快要涌到脸上来的羞赧,闷声道:“我知道我自己很好……”
叶时璋轻笑:“的确,太显而易见了。”
卓霈宁没理他,埋头吃早餐,耳尖却悄悄发烫发红。
第14章 索吻
早餐结束后,叶时璋稍稍整理就准备出门,卓霈宁见时机正好,赶紧灌几口水清洁口腔,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小跑追上去。
叶时璋本是阔步向前,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脚下一顿转过身来。卓霈宁刹车不及,几乎一头冲进对方怀中,还好叶时璋伸出双手扶住了他。
“怎么这么急?”
卓霈宁勉强稳住,飞快地看他一眼:“找你有事。”
两人此时正站在花园的石板道上,清晨的阳光很好,铺天盖地而来,将人里里外外都照了个亮堂,也让卓霈宁白皙肌肤透出的那点可疑的红无处遁形。
叶时璋看在眼里,勾了勾嘴角:“嗯,你说。”
卓霈宁闷了闷:“……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我什么了?”
他抿了抿嘴唇,本就红润润的嘴唇更显殷红,一副等待被亲吻的样子。
叶时璋大概猜到了意思,但他偏要装得无知,反问:“我答应了你什么?”
呵男人,说过的话就是放过的屁,果然忘了。
卓霈宁哼了一声,不满嘟哝:“你说过帮我的……亲密接触。”
他没敢说太大声,尽管眼下花园里四处无人,给他计划实施提供了良好的场合。
叶时璋笑了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不是要先征询你的意见吗?”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但叶时璋也没主动问啊。卓霈宁皱着眉头:“……那你现在问问看。”
看卓霈宁神情着急又别扭,叶时璋轻轻一勾嘴角,故意又问:“我现在可以问吗?”
“可以!你不想亲我就算了!”
卓霈宁脸皮薄,主动索吻本就鼓起勇气为之,现在更觉着叶时璋是存心戏弄他,一下就急得说气话。
“好了好了,我问,我想问的,”享受了逗猫的乐趣过后,叶时璋见好就收,伸手掰正这气头上的人,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轻声开口,“宁宁,现在我可以吻你吗?”
见卓霈宁不理他,他又乘胜追击补上一句:“是嘴唇碰嘴唇的亲亲,还是上次那样交缠深入的深吻?是——”
叶时璋说得直白,问得一本正经,仿佛在进行严肃学术研讨。卓霈宁听得害臊,连忙上手捂住对方的嘴唇,怕他说出更加羞耻的话来。
“让你问,没让你问这么细!”卓霈宁视线漂移,支吾道,“……我不知道。”
叶时璋便也轻声笑了,伸手一捞细腰,将Omega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看来是都要。”
眼看叶时璋这张染着笑意的俊脸越发靠近,明明并非第一次亲吻,但这种犹如慢速特写镜头拉近的观感还是令卓霈宁紧张得都忘记了呼吸,他下意识闭紧了双眼,嘴唇也紧张得微微发颤。
“别紧张,”低沉声线萦绕耳畔,卓霈宁感觉有人握住他的指尖,抚在触感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亲,发出暧昧的啵一声,“……会快乐的。”
叶时璋捧着卓霈宁泛起红云的脸,自额头吻下去,从眉心、眼睛、鼻尖……卓霈宁在这阵如煦风细雨的吻中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很自然抬起了下巴,模样可爱地微微嘟唇,迎接叶时璋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