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 by醉又何妨

作者:醉又何妨  录入:03-06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颌上突然抵住了一只鞋尖。
兰奕欢今日穿的是一双薄靴,上以金线勾勒出飞鸟祥云纹路,十分精致,料子亦是轻软,隔着靴子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绷紧的足弓,一寸寸将侍卫长的头抬起来,让对方被迫看向自己。
“——别以为打着捉刺客的幌子,我就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
他俯下身来,笑语低柔,字字如刀。
那双乌黑灵动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在月华的映射下竟似有种妖艳魅惑的光彩。
侍卫长的心头陡然一跳,兰奕欢却已经松开了脚站定,转瞬间,刚才那股压力和威慑,好像又变成了夜色中的错觉。
他扬着嗓子说:“我知道,一定又是老八那家伙指使你们,故意来找我茬了是吧?回去告诉他,明天的猎场上就等着挨抽吧!”
“另外……”
兰奕欢眉宇间重新恢复了那种懒洋洋满不在乎的神气,随手摸出一块牌子,丢给了这帮侍卫。
“宫中有急事,太子连夜回城里去了,根本就不在营帐中。”兰奕欢说,“你们想搜刺客,拿着我的牌子去就是。”
他一笑,转身大步离去:“记住,可要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
兰奕欢这一通敲打,软硬兼施,半真半假,谁也摸不透他到底哪一面是真实的,哪一面又是掩人耳目的伪装,倒是都老实下来,不敢再转什么其他的心思了。
侍卫们灰溜溜捡起兰奕欢扔下的牌子再去搜查,兰奕欢则迅速回到了兰奕臻身边,说道:“快走吧,幸亏你今天没有露面。趁现在先回京城,明日再来,正好再让人给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他刚才跟侍卫们说的话,兰奕臻也都听见了,他知道兰奕欢说的是对的,但这种情况之下,什么都还没有说清楚,就让他跟兰奕欢分开,兰奕臻心里又觉得无比难受。
他拉住了兰奕欢:“小七。”
兰奕欢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当被兰奕臻的手指接触到肌肤的瞬间,他不禁瑟缩了一下,转向兰奕臻,目光却十分躲闪:“怎么了?”
相比起兰奕欢的回避抗拒,兰奕臻却直直地看着他,问道:“刚才的事……你是不是很生气?”
兰奕欢倒吸了一口气。
他本来以为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两人就应该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埋在心底深处才是。
以后时间过得久了,自然就忘了,他没想到兰奕臻会把这话说到实处。
这让人怎么回答?
刚才的那个吻,夹在追兵与凶险之间,原本也顾不上细想,但此时被兰奕臻刻意一提,诸般种种,立即蓦地涌上心间,让人又是惊慌又是无措。
兰奕欢干巴巴地道:“没,我没生气。”
兰奕臻低声说:“你不觉得我冒犯你了吗?”
这个二哥,今天怎么这么看不懂别人的脸色了!
兰奕欢沉默片刻,说道:“没事,真没事!”
他低了低头,再看向兰奕臻的时候,脸上已经换成了淡淡的笑意,说道:“二哥,又不怪你,我知道是因为药嘛。别想这事了,咱们兄弟,我还能跟你计较这个?”
兰奕臻望着他,差点脱口说道:“你要是不计较,以后能不能常来?”
他倒是宁愿兰奕欢表现的在意一些,打他骂他都好,这样两人之间还能有一些回旋的余地,可是兰奕欢这样平静,坚持认为这不过是兄弟之间一次尴尬的意外,才让兰奕臻心中百转千回,又难以吐露。
仿佛在兰奕欢的心目中,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位兄长,而不是一个男人。
如果不打破,他就永远都是哥哥,如果说了,或许……他就什么都没了。
兰奕臻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是恼怒还是情急,他拉住兰奕欢的手,说道:“小七,我——”
“别说了,二哥!”
兰奕欢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来,有点烦躁地说:“我不是说了就当没这事吗?——太好了,你的暗卫来了。”
幸好兰奕臻的暗卫速度够快,这时已经受到了传讯赶来。
兰奕欢便催促道:“快走吧!那些人刚才被我唬住了,若是回过神来,说不定还得再搜一遍,到时候就不好脱身了。”
兰奕臻:“……”
几名暗卫在旁边等着,一人单膝半跪,向前奉上了带着兜帽的黑色斗篷。
兰奕臻闭了闭眼睛,两颚显出牙关紧咬的冷硬弧度,然后接过斗篷,抖开披在身上,翻身上马。
他在马上坐了片刻,却迟迟未动,又转头叮嘱了兰奕欢一句:“自己小心,速速回去!”
兰奕欢脸上带着笑,冲他挥挥手,道:“放心吧,没谁会冲我来的。”
他看着兰奕臻翻身上马,一行人绝尘而去。
直到很快就看不见了,兰奕欢的肩膀才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又恍然惊觉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连忙将手拿了下来,感觉脸上发热,又使劲搓了搓脸,快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在乎这件事。
但这么尴尬的事情,他除了装作不在意,还能怎么办?
就是个意外,过去了就过去了,又不是以后还要做,兰奕臻这样反复纠缠他有没有生气,也实在毫无意义啊。
他确实别扭,但难道非得拽着兰奕臻的衣服,哭哭啼啼地喊着“还我清白”才行吗?
兰奕欢被自己臆想出来的画面弄得打了个寒战。
他到了营帐中,一头扑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一裹,打算睡觉。
兰奕欢的心里乱蓬蓬的,像被塞了杂草一般,他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只要睡着了明天一起床,一切烟消云散,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但有些事就是心里越惦记着不能,脑子越是要不听指令。
他好不容易才勉强自己进入了梦乡,梦中,又是方才两人嘴唇贴在一起的那一幕。
兰奕臻的嘴唇很薄,宫中的人常常说,这样的相貌代表生性凉薄,可是他的体温却那样热,带着河水的潮湿,紧紧把兰奕欢包裹在其中。
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按在他的后腰上,微微用力,指尖掐在腰眼上,弄得他浑身无力,好像也变成了一汪河水,要化在兄长的怀抱里似的。
兰奕臻亲吻着他,其实只是嘴唇相贴,而克制着不敢再更加深入地探索,但那舌尖无意中划过他的唇缝,反而像带着种欲入不入的挑逗。
他们的身躯也贴在一处,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兰奕臻那雄健而勃发的男性特征。
他慌乱地,惊愕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发现兰奕臻也在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中万千情意无限,亦有沉沦的,带着情欲的痴迷。
迷离中,似梦似真。
兰奕欢本来就睡的不实,这一下,又从混乱的梦境中骤然惊醒,捂住胸口,连连急喘。
啊啊啊!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直视他哥?
兰奕欢心中懊恼、憋闷、尴尬各种情绪兼而有之,终于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坐起身来,将自己的枕头扯过来掐住了用力暴打。
今天这事,兰奕欢实在有点不能面对,甚至都感觉到兰奕臻的形象隐约在他心目中发生了变化。
他想,如果系统里有什么工具,能够将两人的这段记忆都抹除下去就好了。
可惜,系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的。

晨曦缓缓降临人间, 照在京城郊外的猎场上。
兰奕欢半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在那里折腾,好不容易在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第二天早上又不乐意起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恨不得掐死全世界。
但是平时可以睡懒觉,今日不想起也得起, 因为已经是正式开始射猎的日子了。
此次各国使节到访, 每年惯常的射猎游乐也就成了一桩国家大事, 昨晚的那场风波不会影响定下来的行程。
兰奕欢过去的时候, 猎场早已重兵防守, 皇上及各国使节尚未到场, 皇子、群臣,以及一些贵族世家出身的子女都已经提前到来,一边交谈着这桩盛事,一边等待。
作为这场射猎活动的真正主持者, 太子兰奕臻也已经早早就到场了。
与往日的雍容华贵不同, 这回他也换上了一身精干的骑射装束,腰间佩剑,马上悬弓, 腰带上金银线绣出的精致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有种彪悍冷冽之气。
看到太子的样子, 再想到昨日的种种传闻, 人们不禁暗暗交换着眼神。
能到场的都是贵族, 各有各的消息渠道, 昨日猎场上那样一通大肆寻人, 自然有不少人都要打听发生了何事。
有说太子和严才人私会,被巡夜的侍卫撞见的, 也有说严才人勾结邪教刺杀太子的,但无论哪种说法都没有得到证据佐证。
当然,皇家的事情真真假假,即便是看到了证据也未必是真相。
现在各国使臣都来了,兰奕臻作为储君,只要闹出半点丑闻,都不免对他的威信造成极大影响,有人故意趁这个机会做局陷害也不是没有可能。
昨夜的风波是平息下去了,今天,只怕仍旧太平不了啊。
没过多久,兰奕欢也到了。
他到了猎场上之后,同样先朝着兰奕臻那边瞧了一眼,见兰奕臻看起来气色还好,稍稍放心,却没有像每次一样笑嘻嘻凑上去说话,而是悄悄缩着肩膀,溜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兰奕欢特意从兰奕臻的身后绕了个圈子,免得被二哥看见,他却并不知道,兰奕臻已经等了许久,从他出现在猎场上的第一刻起,注意力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见兰奕欢有意躲着自己,兰奕臻微微垂眸,刚才因为看见兰奕欢而陡然喜悦的心情也缓缓沉了下去。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就算他有信心克服一切的磨难和阻碍,却唯独控制不了兰奕欢的心。
如果兰奕欢始终不喜欢他,怎么办?
如果他们就此生分了,怎么办?
兰奕臻的心中忽然有些微微的焦灼,几乎要不顾场合上去跟兰奕欢说几句话,这时,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
兰奕臻转过身来,他身后站着的人是大皇子兰奕昊。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骑装,因为行军打仗而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显出了一种难言的野性,口中虽然称呼“殿下”,目光却直直注视着兰奕臻的脸,带着几分高傲。
“今日骑射大赛,人来的也难得齐,让我不禁想起,咱们兄弟也很多年没有切磋比试过箭术了。记得幼时,我与殿下的骑射还都是由王师傅开蒙的呢!”
大皇子笑着说道:“这回趁这个机会,要不要再来一场?”
出了宫门,到了这骑射场上,地位尊卑就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相互之间邀约比赛也是常事。
周围的人听见大皇子向太子邀约比赛,不明内情,便都笑着凑热闹鼓起劲来。
兰奕欢微微皱起眉头,盯了大皇子一眼。
兰奕臻昨天的伤势伤在右侧肩胛骨之下,正是拉弓避免不了要使力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射箭。
但要解释他如何受伤的,势必就要牵扯出来昨天夜里的事。
昨天兰奕臻在出了帐子之后一直没有露面,就是因为他和严才人深夜同处一室,孤男寡女,又没有人见证,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只要说出去,就彻底摘不清了。
另一方面,他按兵不动,也是为了试探幕后之人的后招。
如今,果然冒出来一个沉不住气的。
难道大哥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就是他做了什么?
兰奕欢正在思量此事怎么应对最为合适,就听着旁边有人起哄道:“来来来,比一个!比一个!”
“……”
兰奕欢对身边的八皇子说道:“你乱喊什么?吓了我一跳!一时半会也闲不住,跟只猴子一样!”
八皇子被他劈头盖脸几句话说得一愣,“嘿”了一声,道:“我又怎么惹你了?”
兰奕欢道:“听你说话我就来气。”
八皇子这可就不服了,拍了下大腿,正要跟兰奕欢论战个八百回合,结果刚刚张开嘴,就被兰奕欢直接往他嘴里扔了一颗葡萄,道:“停!”
八皇子愣了一下,嚼嚼葡萄还挺甜,心情突然又好了一点,说道:“好吧,看在你伺候我吃葡萄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兰奕欢道:“你愿意怎么想都随你吧。反正你现在少废话,我心烦。”
“你心烦?难得啊,烦什么?”
八皇子道:“难道是……你也想娶那个什么莎达丽,担心今天被他们抢去了风头?”
兰奕欢道:“没想法。”
八皇子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然后点了点头,道:“那样的话最好。你可知道大哥为了这事做到什么程度?他已经跟大嫂写好和离书了。”
兰奕欢一转头:“你的意思是,大哥也想娶莎达丽,甚至不惜跟大嫂和离?”
八皇子耸耸肩膀,点了下头。
这个消息确实让兰奕欢十分惊讶。
关于这场联姻的纷争,一开始他没往大皇子身上想的原因,就是对方已经有正妃了。
只不过因为大皇子的母妃身份不高,所以大皇子成亲的时候,所定下的岳家也不算有权势。
为此他也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是因为占了太子兄长的名头所以受到打压,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很是淡漠。
兰奕欢知道他这个大哥的性子一直有些急功近利,但是连达剌是不是真的要和大雍联姻这件事都八字没一撇呢,大皇子就迫不及待的连和离书都写好了,还是令他半点没有想到。
这样浅薄的心思,又如何成的了大事呢?
此时,他硬要激兰奕臻下场也是如此。
正说话间,正平帝也已经来了,他的身边还有各国派来的使臣。
众人纷纷起身跪倒,正平帝倒是没穿道袍,但依旧是那副温和随性的样子,挥了挥手让大伙都起来,笑着问道:“朕远远便听到你们这里热闹,这是在说什么呢?”
大皇子笑道:“父皇,儿臣有日子没来猎场了,一时技痒,正问太子殿下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呢!”
他故意把自己的挑战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兄弟间玩闹一样,太子如果连这个都不答应,未免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但这是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大皇子身上的军功又一向比太子多,如果兰奕臻再当众输给了他,威望和颜面就会大大有损。
所以,兰奕臻只要上场,就不能输。
在大皇子的不断挑衅和激惹之下,连一些支持兰奕臻的人都有些不忿了,希望太子能够一展功夫,狠狠挫一挫大皇子的狂妄。
毕竟他们这些身边的人都知道,太子只是不爱彰显,他的骑射本事,绝对是在大皇子之上的。
有人低声道:“殿下,今日本就是射猎的场合,若不应下挑战说不过去,就请您答应吧。”
“是啊殿下,给他点教训!”
这分明就是要把兰奕臻给架起来,再借机试探他的伤势!
兰奕欢坐的远远的,但是眉头越皱越紧,这个时候终于忘了昨天意外亲吻的事了,就想给那些起哄的人一人一巴掌。
正在这个时候,大皇子旁边的一名副将笑着说:“太子殿下,这不过就是兄弟间的切磋比试罢了,您就算是输了也无损威信,何必畏怯不前啊!”
听到这句话,兰奕欢灵机一动,心中暗道:机会来了!
他果断地将自己手中的酒盏往地上一砸,跳起身来,速度之快,连八皇子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兰奕欢大步向着大皇子那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半路上,三皇子拽了他一把,问道:“你干什么?”
但是他也没把人拽住,只见兰奕欢把袖子从三皇子指间拽出来,然后——
一拳就砸在了那名副将的脸上。
“啊!”
“七殿下!”
“这是怎么了?快,快把人拉开!陛下还在另一边呢!”
兰奕臻道:“小七!”
兰奕欢对别人喊他劝他的声音都充耳不闻,揪着那副将的衣领道:“你在这里阴阳怪气地挤兑谁呢?一名小小的副将,竟然对太子如此放肆,真是反了——”
他说话间已经被人被拽开了,但依旧指着对方喝骂道:“我告诉你,讽刺我二哥就是讽刺我,我今天非争这口气不可!谁也别跟我争!大哥,你敢不敢跟我比?你输了就管我叫大哥!”
大皇子:“……”
懵了的也不光是大皇子,兰奕欢这一连串的操作,几乎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弄得愣住了。
他们从没见过七殿下还有这么大脾气的时候。
也是,他和太子的关系那样好,估计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都没有说太子让他生气。
这时,兰奕欢已经回身跪在了皇上面前,高声道:“父皇,大哥那边的人说话也太难听了!儿臣要和大哥比试,请父皇做个见证!”
兰奕欢在这样的大场合如此冲动,原本正平帝还有点生气,但是现在看着这个小儿子绷着一张小脸,气鼓鼓向自己来告状的样子,他心中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林罕站在皇上身边,看了兰奕欢一眼,笑着说道:“皇帝陛下,你们大雍也有这样的血性儿郎啊。我小的时候就是如此,谁敢说我大哥三弟,我就跟谁拼上一架,哈哈哈!”
他这么一说,也让正平帝有了面子,本来就不大想责怪兰奕欢,眼下更是不由笑了,说道:“什么血性儿郎?他就是年纪小,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
他看向兰奕欢:“不过今日本来也是这样比试功夫的场合,兄弟之间切磋一番,倒也无伤大雅……”
兰奕臻迅速接口:“父皇说的正是,七弟年纪还小,这样未免不公平了一些,儿臣愿和大哥比试。”
兰奕欢索性耍赖到底:“谁说我小了!二哥,你别管,是我先听不惯他们说话要挑战的,要是被你半道给截去了,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也就他敢这么直接呛太子了,要是平日里,兰奕臻还能板起脸来管教兰奕欢两句,可是因为昨天他没把持住,发生了那么一件事,兰奕臻正是满怀心虚愧疚,想着怎么哄兰奕欢不要生气的时候,此时也不大敢惹他。
他一顿,皇上已经说道:“太子,欢儿从小跟在你的身边,朕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他如今也不算小了,你总得放手让他磨练磨练。老大,你的意思呢?”
大皇子一肚子气。
他今天这番纠缠,目的正是试探太子身上有没有伤。
听昨晚搜查的侍卫说,昨夜将射出去的所有羽箭回收之后,发现少了一支,很有可能是上面沾了血,所以被人给销毁了。
如果让他的伤势曝光于人前,就可以证明他昨夜确实在猎场里单独见到了严才人,如果他能忍,多半骑射也会输给自己,自己正好借机立威。
进可攻退可守,谁知,竟会被兰奕欢这样横插了一杠子。
此时大皇子也已经骑虎难下了,无可奈何,只好回头狠狠瞪了自己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的副将一眼,对皇上说道:“父皇,七弟愿意切磋,儿臣自然是欣然之极的。”
他先看了兰奕臻一眼,又看向兰奕欢:“小七,大哥一定好好教导你。”
兰奕欢笑了一下:“求之不得。”
当下,正平帝还取出了一副此次达剌使节刚刚送来的宝弓作为彩头。
此时猎场上还有其他的人在纵马驰骋,追捕猎物,兰奕欢和大皇子各自下去更衣准备。
兰奕欢穿衣服惯来以宽松舒适为主,今日又原本压根就没打算上场,所以还是一副轻袍缓带的富贵公子哥打扮,此时进了帐篷,换了身骑装出来。
他身上负着长弓,掀开帐篷上的帘子,低身而出,一抬头,就看见兰奕臻站在前面不远处等他。
兰奕欢犹豫了一下,知道躲是躲不过了,索性便走了过去,道:“二哥,做什么?”
兰奕臻回过头来,先是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兰奕欢穿了一身银白色的利落骑装,脚蹬长靴,腰束玉带,愈发显得身修若竹,腰细腿长,正大步走向自己。
兰奕臻也迎了上去。
兰奕欢像是猜到了他的来意,又道:“你别劝我了,我说了要比,就是要比。”
兰奕臻道:“他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既然能有此策划,说明他已经不择手段了,你这场比试必然危险。小七,听话。”
最后四个字婉转低徊,像是昨日亲吻之前在耳畔的低语。
兰奕欢不禁垂下目光,像要躲避什么似的,口中故意说的轻描淡写:“所以你不去才是对的。他一看换了我,我又不是他要针对的人,这事不就结了——”
一语未毕,冷不防兰奕臻按住了他的肩膀,用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颏,使他的面孔对着自己。
兰奕欢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兰奕臻微微低下头来,凝视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吗?所以这件事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兰奕欢一字字地道:“我没生你的气,都说了意外而已。”
日头在他的身后升起,似将白衣上笼了一层淡金色的轻纱,将他整个人映得如同剪影,看起来有些单薄渺远,仿佛要化在阳光中了一样,连带着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也带着坚冰似的冷硬。
兰奕臻突然说:“抱歉。”
兰奕欢道:“什么?”
兰奕臻道:“意外,是指本心并非如此,而不小心发生的,比如撞到了,认错人了,都叫意外。但我知道是你,也主动碰了你,那就不是意外,而可以算作故意,故意,轻薄了你。所以……我对你特别愧疚。”
兰奕臻的语速很慢,像是每一个字都经过千百次的思考,才艰难至极地吐出来,可牙关又压得紧紧的,半个多余的字眼都不能吐露,因为一旦潜藏的心思话语迸裂而出,便会是天翻地覆,不可收拾。
兰奕欢不知道那些话背后的惊涛骇浪会是什么,他只是感染到了一种无端的紧张,并心跳如擂鼓。
起风了。
绿草在飒飒的长风中摇荡,忽而倒伏,忽而立起,兰奕臻衣袍狂舞,敞开的襟怀几乎要把兰奕欢包裹在其间,挡住清寒。
以往兄长那样熟悉的温柔怀抱,此刻因为多了些逼人的侵略意味,显出几分让人不安的陌生。
可,无处闪躲。
触目可及之处,唯有他目光灼灼,内敛自持,热烈绝望。
兰奕欢心中震颤,又本能地感到危险,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忽然摸到了身侧冰冷的弓弦。
像是一片飘雪,轻轻砸上心间。
“我要去。”
兰奕欢抵住兰奕臻的胸口,从他怀中挣出,后退一步,说:“我要去和大哥比,我能行。”
兰奕臻轻声道:“看来拦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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