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才看清这人是宋成风,曲砚蹙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打开了开关一样,宋成风回过神,眼神透着狂喜,一把抓住被曲砚的小臂,语气激动地说:“我看到了!”
他喃喃着重复同一句话,攥着曲砚的手越来越紧。
燕灼上前把他拖走,“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绝对是她,我找到了!”宋成风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转身跑开,那些被他辛苦寻来的童话书就这样被丢在雪里,有的甚至被他踩了几脚。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还有一章,可能会很晚,宝子们不要熬夜(>ω皿<)凸
“他叫你哥。”燕灼推着轮椅,唇角压着吐出这句话。
曲砚双手拢在腹部,笑的不算明显,“你也可以叫。”
“不要。”燕灼语气闷闷的。
成然讨人厌的笑脸在脑海里挥之不散,他觉得牙越来越痒,想找点什么东西磨一磨。
曲砚转头看他,见他眼梢低垂,凶相尽显,就差把牙呲出来了。
他嘴角笑意加深,“先不回去,陪我去见个人。”
燕灼问:“很重要吗?你不是说累了。”
曲砚静静看着他不说话,燕灼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些话是托辞,主要是为了拒绝成然,他一瞬间开心起来,点头应道:“好。”
正午稍过,细小的尘埃在半空凌乱地飞舞,四周静谧,在路口转了个弯,要去的地方不远,最后停在一栋粉刷得格外洁白的公寓前。
整栋公寓都是白的,找不出半点其他的颜色,也没有任何脏污,门口前的空地上撑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面有两张摇椅,一个男人在躲在伞下,没坐椅子,反而蹲着,一只手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
不算呛人的烟味散在空气中,那人从地上站起来,指尖抖落烟灰,“呦,稀客啊。”
是个男人,四十岁左右,面皮白净,鼻梁挺阔,说话时眼睛微眯,压出几条褶皱,他一口气吸完整只烟,弯腰在地上把烟摁灭,“我怎么感觉你好久没来了。”
“最近太忙了。”曲砚回答说,态度不冷不热。
男人这才把目光移向燕灼,有些玩味地问:“这位帅哥是?”
“燕灼。”曲砚简短地给两个人做介绍,“他是蓝因,负责管理越山的各个异能者小队。”
“燕灼……”落在燕灼身上的视线没有收回,直到燕灼抬头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蓝因才耸了下肩膀,“名字不错。”
他丢掉烟头,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大门,“于阳要晚上才回来,我带你进去吧。”
公寓内也是一片白色,目光所及的所有家具上都罩着一层白布,不知情的人看到应该会觉得渗人。
蓝因从门口的鞋架上拿出两双白拖鞋,一双自己穿上,一双扔给燕灼,“入乡随俗,这家的主人有重度洁癖。”
他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格外奇怪,情感充沛的像是在咏叹诗歌。
燕灼一边皱眉一边换鞋,起身的瞬间又被塞了条白毛巾,蓝因懒散地指了指曲砚坐着的轮椅,“这个也要擦干净。”
他说完便先一步踏进公寓,燕灼拿着毛巾蹲下身,“我上次来没见到这个人。”
“他向来神出鬼没,我也偶尔才能见到一次。”曲砚说,“这栋公寓的主人是于阳,异能是治愈,杨昙在这里,我会定期过来看她。”
擦完轮椅,燕灼在曲砚的指使下推着轮椅走到一楼最尽头的房间,房间门是玻璃的,站在外面就能看清屋内的一切。
房间里很空旷,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床和几个仪器,面色苍白的女孩陷在洁白的被子里,口鼻处插着透明的软管,要仔细些才能看清她微微起伏的胸膛。
燕灼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她一直都没有醒吗?”
曲砚同样低声回应:“嗯。”
“我一直以为她是你女朋友。”蓝因不知何时过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手里拿着透明的高脚杯,深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他抿了一口,眉头随即舒缓,“味道刚好,要来一杯吗?”
兴许是直觉,或者是些别的什么缘故,燕灼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这个名为蓝因的男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
曲砚察觉到燕灼的情绪,安抚地握住他的手腕。
“你每周来看她,还拒绝了基地里很多追求者,我还当是什么对昏迷女友一往情深的戏码。”蓝因姿势优雅地拿着酒杯,暧昧地笑了,“现在看来我猜错了,这位才是你的小男友。”
“你很无聊?”曲砚讽刺地抬眼。
“我确实很无聊。”蓝因显得十分诚实。
“对了,有件事于阳肯定还没和你说。”他退开一步,在玻璃门上敲了一下,“她前天晚上短暂的清醒过一瞬,尽管没维持太久,但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握着燕灼的手收紧,曲砚神情不变,“于阳怎么说?”
蓝因说:“他说还要继续观察,毕竟是第一个因为异能失控陷入昏迷的人,他也不敢妄下论断。”
曲砚再次看向床上的女孩,阳光垂落在她散开的发丝上,柔软的闪着光泽。
“还有一个东西,你肯定会感兴趣,就在隔壁,要不要看看?”蓝因满脸热情地邀请。
曲砚没多大反应,“于阳同意吗?”
“管他呢,反正我有钥匙。”蓝因动作极其迅速地用钥匙打开隔壁的房门,推开门,里面还有一道铁门,他回头看了曲砚一眼,“你不说,我不说,于阳怎么会知道?”
他瞥了眼燕灼,又补充:“这位小帅哥最好也不说。”
铁门把手咔嚓咔嚓地转动一圈,打开的一瞬间,冷气喷涌而出。
这竟然是一间冷室。
蓝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已经看到了,快进来。”
“阿砚……”燕灼摇了下小臂,曲砚的手也跟着晃动,“要进去吗?”
曲砚点头,“进去。”
冷意扑面,呼出的每一口气在冷室内都清晰可见,里面的温度比室外还要低,蓝因感觉不到冷一样,衣领大敞,语气兴奋地说:“你们绝对想象不到这是什么。”
冷室中央的铁架床上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死人,衣衫凌乱破碎,头骨裂开,右腿骨折外翻,皮肤呈现青紫色。
光是一个死人不足以让人惊讶,曲砚神情微沉,盯着开在尸体上的靛蓝色花朵问:“怎么回事?”
巴掌大的花朵扎根在尸体上,从碎裂的头骨和眼眶中钻出来,生长得过于繁盛,浩浩荡荡的结成一片,茎叶一直延伸到尸体的腹部。这些靛蓝色的花朵异常美丽,将腐烂的丑陋尸体也衬托得好看几分。
“你看。”蓝因掌心摊开一个名牌。
张和,名牌上还沾着血迹,曲砚记得这是越山失踪的几个异能者之一。
“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
“就在越山,而且是他自己回来的。”蓝因合上掌心,“他满身是伤的突然出现,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死了,不到五秒钟,从他的身体里长出这些花。”
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和植物有关,无论是双城发现的巨花还是这些长在尸体上的花朵,如燕灼所说,邺风并未用异能者实验,最有可能造成这一切的是燕行章,可他现在在哪,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制服数个异能者,还是说他也有帮手?
曲砚细细思索,总觉得自己忽视了很重要的细节。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很美吗?”蓝因突然说,他俯下身,略有些痴迷地看着簇拥在一起的靛蓝色花朵,“优胜劣汰,在这么冷的环境下它们都没有死去,难道不值得称赞一句美丽吗?”
“你说什么?”燕灼表情极冷。
蓝因恢复正常,无所谓道:“开个玩笑嘛,小帅哥当真了?”
燕灼别过头,他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和越山的磁场不对,所以遇见的都是些讨厌的人,成然是一个,这个蓝因也是。
第61章 你想要奖励吗
几只麻雀落在树枝上,拢起翅膀互相梳理羽毛,黄澄澄的眼睛随着脑袋左右摆动,活泼灵动,在冬日里显出几分俏皮。
末世后鸟类变少,看到麻雀也会让人觉得是件不错的事情,但绝不包括燕灼。
他垂着眼皮朝它们呲牙,动物的天性让麻雀们警觉起来,扑棱棱的振翅声响起,转眼的功夫,树枝上就空荡荡一片。
“以后常来啊。”蓝因抱臂靠在门上,一副送客的姿态。
“今天的事我会告诉于阳。”
曲砚的语调没有起伏,蓝因却瞬间皱眉,“告诉他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曲砚,你别想耍赖啊。”
曲砚挑眉,“我又没答应。”
他转头看向燕灼,“是不是?”
燕灼应道:“我没听到。”
“行啊,我好心带你们进去,你们就这样对我是吧,告诉就告诉,于阳怎么了,难道我会怕他吗?”蓝因嘴上说着无所谓的话,表情却越来越暴躁。
曲砚不为所动,“回头见,我们先走了。”
蓝因望着两人走远,一只手敲了敲鼻梁骨,缩在角落处的麻雀叽喳几声,他抬头去看,“还不走?你们主子让跟的人又不是我。”
拐出巷口,街上的人稍微多了一点,交谈声打破寂静,燕灼说:“这个蓝因很奇怪。”
“哪里奇怪?”曲砚偏头,做出倾听的模样。
“说不上来。”燕灼面露纠结,“人都是有情绪的,善意或是恶意,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可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情绪。”
神态表情能够发生改变,内里的情绪仍旧是空白的,像寂寥的原野,空旷得只剩下回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蓝因是越山的老人,虽然行为举止有时候很莫名,但人缘还算不错,唯一称得上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会经常性失踪,一消失就是一两个月,对此他自己的解释是热爱自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曲砚和他的接触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还是通过于阳,他想起什么,说:“当初杨昙陷入昏迷,由于阳来医治的提议就是蓝因提出的。”
因为这件事,曲砚对蓝因的印象并不坏。
街角有几个孩子在玩跳房子,末世后这些朴素的游戏方式又重出江湖。
孩童纯真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燕灼的肩膀松懈下来,“到了。”
单身公寓不大,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暖色调,除了必用家具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门口铺着柔软的地毯,鞋架上积了层薄薄的灰。
许久无人居住,空气都泛着阴冷,曲砚仰起头,任由燕灼摘掉他的围巾,“应该得收拾一下。”
“交给我。”已经独居两年的成年男人燕灼很有资格说这句话。
被套拆下来洗好晾干,厨房用具清洗干净后分门别类地放好,湿毛巾拂去每个角落的灰尘,燕灼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一切,最后在曲砚面前蹲下身,擦净茶几上的灰尘。
曲砚坐在沙发上,盯着燕灼的发旋,突然问:“有一件事我还没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拿着湿毛巾的手微微一顿,燕灼欲盖弥彰地说:“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曲砚并不好骗。
燕灼的视线游移,“他随口说的,我也不记得他是谁了。”
“不许骗人。”曲砚拍了下燕灼的脑门,像在训斥小狗。
湿毛巾搭在茶几边,燕灼垂下头,自暴自弃地吐出实话:“我偷跟着你。”
事实上那天他根本没有去见吴浪,一切事情都交给陈雨宁后,他循着曲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曲砚愣了一瞬,他想起那天一下午他都在资料室整理文件,“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吗?”
燕灼默认了。
那天太阳很大却还是很冷,他站在外面,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冷。
天黑以后,他跟着曲砚回到这栋公寓,在曲砚打开公寓门的时候,他顺着窗户跳了进去。
这个回答和曲砚猜的差不多,他手指下滑,停在燕灼的脸颊上,“你怎么一点也没变。”
作为狼时打破玻璃闯进他的家,变成人后也要从窗户偷偷潜入。
燕灼以为曲砚说的是自己偷窥这件事,他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以后不会了。”
他明显想错了,曲砚用指腹摩挲他脸颊的软肉,嗓音放软地说:“不需要再那样做,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
略长的发丝戳在眼皮上,燕灼直勾勾地看着曲砚,呼吸都要忘记。
曲砚眼中闪过戏谑,“第二个问题,床下的书是怎么回事?”
位于双城的公寓床下藏着一纸箱的书,封皮或是花花绿绿或是格外大尺度,只看一眼就会知道这是什么书。
燕灼脸上飘过不自然,红晕从脖颈蔓延至耳后,嘴硬道:“我不知道。”
曲砚揉捏他的耳朵,轻叹着说:“你要乖一点。”
燕灼闭了下眼睛,声音微不可闻,“陈雨宁给的。”
曲砚眼底流露出些许诧异,“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燕灼脸色更红,“她说你会喜欢,要我好好学习。”
“这样啊。”曲砚的语调拉长,过于暧昧,“那你学习了吗?”
燕灼的眼睫颤抖,“学了。”
曲砚像个审查学生学习进度的老师一样,“学了几本?”
“两本。”
曲砚微微点头,“都学会了吗?”
燕灼羞耻地摇头,“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燕灼,你很聪明,为什么学不会?”
“看不懂。”
燕灼如此撒谎,不是看不懂,是太能看懂了,明明封面那么粗糙简陋,里面的内容却十分精细,所有姿势不仅有详细的解说,还有十分精致的配图,连上面两个人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晰,燕灼根本不敢仔细看,几乎瞥一眼就立刻翻到下一页,他靠这样的速度迅速看完两本书,就再也不想看了。
他做贼心虚,最后把那些书藏进床底,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还是被发现了。
曲砚像是看不出他的窘迫,还继续问:“哪里不会,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会呢。”
忽略前因后果,这几乎是燕灼高中时期梦寐以求的场景——他能够脱离偷窥者的身份,如普通同学一般和曲砚探讨习题。
可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燕灼保证说:“我以后不会再看了。”
“为什么不看了?你才看了两本,还剩下好多呢。”曲砚口吻依旧调笑。
他说着将手钻进燕灼的衣摆,顺着腹部向上,掌心下的皮肉在细细颤抖,燕灼的鼻尖很快就生出汗水,他想躲开,却硬生生止住了。
腹部的肌肉绷紧,手感极好,燕灼的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绯红色的脖颈,喉结处的蓝色痕迹越发艳丽,曲砚问:“还痒吗?”
燕灼的眼睛里湿气弥漫,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刚才他还在擦拭茶几,现在却头脑混沌地跪在地上,曲砚的一只手还伸进了他的上衣里。
一切都莫名其妙,又好像十分合理。
融进他身体里的蓝色汁液平日里十分无害,静静地蛰伏在他身体各处,被触碰后就像活过来一样,蚂蚁似的在皮肉下爬行,并不疼,只有痒。
这种磨人的痒意让他的理智溃不成军,开始渴望着曲砚再多碰一碰他,再用力一点,最好揉破他的皮肤,将那些恼人的蓝色液体都挤出来。
他断断续续地回答:“痒……好痒……”
能帮助他的只有曲砚,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忘了,若没有曲砚的触碰,他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他在向罪魁祸首祈求。
曲砚凑近了问他:“燕灼,你想要奖励吗?”
第62章 我喜欢你对我坏
床单是刚洗过的,还没有完全干,潮湿的水汽和薄荷味的洗衣液混杂,像是漫着迷雾的海,燕灼跌入海里。
他的双手被缚住,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绳子在他的手腕上缠了好几圈,暗红色的绳子衬着皮肤和明显绷紧的青筋,是不言而喻的欲。
身体微微展开,燕灼被绑住的双手举过头顶,他仰视着将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人,有些委屈地唤着:“阿砚。”
“嘘。”曲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奖励需要耐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燕灼,眼中的情绪很淡,又似乎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伸出的手指轻飘飘地拂过燕灼的下巴,他很快就收回手,毫不留恋地移动轮椅朝窗户走过去。
燕灼仍旧在他背后期期艾艾地叫他。
玻璃窗外,几只麻雀动作一致地盯着曲砚,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厌恶一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最后四散飞走。
“唰——”
窗帘拉紧,卧室内瞬间一片昏暗。
曲砚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接着嗓音极轻地问:“床头灯还是蜡烛?”
燕灼不出所料地回答:“蜡烛。”
曲砚笑了一声,抬手将蜡烛点燃,火光跳了一下,曲砚的影子被拉长,笼罩在燕灼的身体上。
曲砚动了一下,影子也随之晃动,燕灼发出一声类似哭腔的呻吟。
曲砚低下头,和他交换了一个温吞的吻,太过温情却又短暂,几乎稍纵即逝,燕灼不满足地探头,企图追逐曲砚的唇,随即就被摁了回去。
贴着腹部的衬衣向上卷了几下,和刚才的亲吻相比,曲砚手上的动作称不上温柔,些许宽松的衣料很快堆叠到燕灼胸口,露出他因为气息不匀而起伏的上身。
曲砚一股脑扯住堆叠的衬衣,垂眸说:“张嘴。”
命令的语气中带着蛊惑,燕灼没有任何思考地听从了他的话。
嘴巴刚刚张开就被塞入柔软的布料,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嘴里的是他自己的衣服。
曲砚拍了拍他略微鼓起的脸颊,“叼紧了。”
这实在是个羞耻的姿势,弓起的腰身、毫无反抗之力的双手、咬在嘴里的衬衣,像被迫的屈辱,也是不被遮掩的情色。
燕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但已经晚了。
曲砚的身体向前倾,眯着眼睛去看融进燕灼身体的蓝色液体,它们伸展枝桠,完全覆盖了燕灼的整个上半身,在皮肤下面流淌,如同另类的人体脉络。
燕灼应当不知道,当他情动的时候,埋藏在皮肤下的液体颜色要更深一点,有些植物会用艳丽迷人的外形或是甜腻的蜜腺来引诱昆虫,然后杀死这些愚蠢的昆虫作为食物,燕灼现在和那些植物没什么两样,所以曲砚觉得自己会被吸引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凑得更近,呼吸打在燕灼的腰腹,如愿以偿地得到他可爱的反应。
他得寸进尺地落下一个吻,便看见这具漂亮矫健的身体猛地一颤,燕灼被缚住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摆动了两下。
哐当一声,床头柜上的台灯被挥落,掉下去时带动的风令烛火剧烈摇晃,燕灼的瞳孔映着暖黄色的光,余光捕捉到一个随台灯一起落下的东西。
很轻很薄,掉下去时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直觉告诉他那是个十分重要的东西,连攀上顶端的欲望都可以忽略不计,他撑起身体,松开被口腔濡湿的布料。
床下是纯黑色的地毯,燕灼向来极佳的视力如今竟然毫无用处,他趴在床边扫视了两圈,最终向曲砚求助:“阿砚……”
他只叫出曲砚的名字,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根本形容不出来,只能用焦急的眼神望着曲砚。
“在找这个吗?”
曲砚朝他摊开手。
那吸引了他全部心神的东西正平整的躺在曲砚掌心,燕灼的视线迫不及待地移过去,接着完全怔住。
原来是照片的一角,四周还残留着灼烧后留下的黄褐色痕迹,它只剩下很小的一块,上面的人像却十分完整,属于一个少年的半张侧脸。
燕灼认出来了,那是他。
高中时期的他。
可曲砚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记忆里的某些瞬间被翻出来,他想起两年前的一个傍晚,空气里的石蜡味、地上堆积的灰烬和曲砚没有一丝情绪的脸。
他说:以前的照片,无关紧要。
过去的记忆和眼前的一切交织,燕灼话音不稳而沙哑地问:“为什么没有烧掉?”
他的神情流露出些微的小心翼翼,曲砚则要坦荡许多,他说:“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它。”
烧毁自己的过去,却偏偏留下只占据照片一角的燕灼,后来的很多个时刻,曲砚都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此刻有了答案,他和燕灼对视,“你在笑。”
笑得眼睛弯着,藏不住的欢喜溢出来,曲砚曲解过质疑过,最后才意识到燕灼一直都没变,他的爱意也是。
爱和被爱是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可惜他唯一得到过的母爱终结于懵懂的童年,往后许多年,他或被赞赏或被仰慕,因为生来就获得的美丽躯壳和伪装出来的假象,再然后,他变成一个为了复仇而存活的疯子、一个世俗眼中的残废和六亲不认的畜牲,更无人爱他。
所以他不相信爱,这种如浮萍一样脆弱的东西不堪一击,但燕灼全盘接受他的恶劣和误解,回报以最纯粹的爱。
他醒悟得迟了一点,但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燕灼,我太坏了是不是?”曲砚低语地问。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曲砚两年前问过一次,燕灼那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这次他却摇头,“不。”
曲砚没有意外,他知道燕灼会给出这个回答,正如他明明可以轻松地挣脱开缚住他双手的红绳,却还是任由了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
他解开绳子,燕灼的手腕被磨得发红,红痕叠在凹凸不平的伤疤上,似是又添新伤。
燕灼半点不在意这个,他把曲砚拢进怀里,小声说:“我喜欢你对我坏。”
急切的敲门声在清晨过于刺耳,燕灼放下刚掀开的锅盖去开门。
门外是成然,看见开门的是燕灼,他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烦,“我找曲哥。”
说着便作势往里走,没迈出一步就被挡住,燕灼两只手撑在两侧门框上,姿势随意轻松,“什么事,我可以替你传达。”
“不需要!”成然的眉毛拧在一起,他比燕灼矮了半个头,不得不踮起脚往里面望。
曲砚正坐在餐桌上吃饭,他一眼就看见了,挥着手告状说:“曲哥曲哥,他不让我进来。”
曲砚放下汤匙,偏头看过去,燕灼收起手臂,冲曲砚笑得阳光开朗,“阿砚,味道怎么样?”
汤是燕灼早起熬的,味道浓醇,他应道:“很好喝。”
燕灼身上的围裙还没摘,又重新钻进了厨房。
成然如愿以偿,趾高气昂走进来,面对曲砚时才把身上的嚣张劲收敛干净,他坐到曲砚对面,有点小心翼翼地倾身说:“曲哥,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