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是什么？！”常妈捞起地上的衣物，一双混浊的灰色眼睛随即绽出浓浓鄙夷，“我就说这小野种不会藏着什么好东西，竟然偷偷藏着alpha的衣服！”
这上面的气味，这又长又宽的裤腿，这与众不同的剪裁款式，可瞒不过她的眼睛。
衣服绝不可能是那废物少爷的！
保不准那背后之人跟大少爷受伤的事有关？！
常妈两眼精光顿现，像是掌握了重要机密般，忙不迭地把衣服收起来，哪想俯身的时候撞到身后陈设的物件，带出一阵噼里啪啦物体倾倒掉落的混杂脆响。
“真是晦气。”
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物品，常妈慌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先前的气焰，叫住门外的女仆：“死丫头，杵在那做什么， 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等了好半会儿，没有听到预料之内的回应。
她拢了拢脑后的发包，正要给跟来打下手的艾拉重新立立规矩，转过头的一刹那，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上一秒受她奚落讽骂的当事人，此刻逆着光线站在门口中间，缠着绷带的手，劲瘦苍白，紧紧扼着艾拉的脖子。
“呦，邢少爷回来啦。”
想到自个方才那番以下犯上的话怕是被正主听进了耳中，常妈皱纹横生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随即像是想起了自身背后的倚仗，转而又恢复了惯有的趾高气昂。
邢奚厌扫视着一眼室内，目光最终停留在常妈臂弯上的衣物，眼底寒气弥漫：“我说过，不准动我房里的东西。”
见惯少年这番雷声大雨点小的冷脸阵势，常妈斜了一眼被对方掐住脖子吓到说不出话来的艾拉：“邢少爷，您这话说的，我们哪敢随便进您的房间呀。大夫人亲口要求办的事，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得不得照办啊。”
“滚。”
听她提及奥嘉维夫人，邢奚厌眉头间的距离蹙得更紧，眸底恨意奔涌呼啸。
自他生父去世后，那个omega不但以他的监护人为由，吞掉了他名下所有资产跟股份。为了剔除他的继承资格，更是费尽心思摧毁他的身体，三年如一日地派人往他的膳食里掺入抑生素，导致他十六岁那年，错过了最佳分化期。
因着体内的余毒没有排清，直到现在他都无法顺利分化出第二性症。
“这就走，这就走。”
以为对方是怕了奥嘉维夫人，常妈心下窃喜，偷偷背过手将那套衣服挡在身后。
却不想，视线始终停留在那套衣服上的邢奚厌，在她做出这番举动的瞬间，便早已察觉她的心思。
“你带走了我的衣服。”
被戳穿了用意的常妈，索性将衣服从身后拿出，僵笑道：“邢少爷，您别误会，我只是看不惯这衣服沾了灰，想替您将这衣服拿去洗洗。”
对方这般执意讨回，果然有猫腻。
邢奚厌放过没什么威胁的小女仆，朝常妈的方向伸出手：“我的，还给我。”
“邢少爷，不瞒你说，这衣服也是大夫人……”
常妈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并不打算错过这么好的交差机会。
然而“奥嘉维夫人”几个字刚从她口中蹦出，那刚从樊小筱脖子上撤离的手，像悍狮凶虎的利爪般，夹着模糊的一簇残影，猛地钳住了她的脖颈。
“我的东西，由我说了算。”
邢奚厌眸光幽冷，声音不见半点温度，宛若蛰伏在潮阴之地的毒蛇。
“你怎么会……不能杀我……我是……大夫人……的……”
常妈脚尖离地，两眼泛白，整张脸因着呼吸受阻已经胀成肝色，满眼惊惶地承受着脖子上不断收紧的压力。
可惜她那极具威胁的话并不能唤起对方的怯意，脖子上的压迫更是不减反增。
她甚至隐隐预感，这废物少爷真的会拧断她的颈骨，夺走她的生命。
濒临死亡的巨大恐惧使得她浑圆粗硕的身躯抖如筛糠，再也顾不上奥嘉维夫人的任务，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衣服丢开。
“别杀……我……衣服……还……你……”
“……”
邢奚厌扫过被常妈丢在地上的衣服，衣料皱乱不堪，沾了不少汗渍，更有几处地方刮出了长短不一的丝线，眼中戾色闪过。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
对上邢奚厌满含杀意的眼神，常妈瞳孔骤然一缩，语无伦次地哀嚎着，嗓音粗粝绝望，聒噪无比。
邢奚厌置若罔闻，用力掐断了对方的呼吸。
“把这些东西放回去。”
邢奚厌捡起地上的衣服，视线在躲在立柱后通风报信的侍从上扫过，随即看向瘫坐在地上，被吓得脸色发白的艾拉，冷声吩咐。
“艾拉这就去办。”
惊觉邢奚厌投来的凉凉一瞥，艾拉悚然一震，逼着自己不去看地上冷却的常妈，哆哆嗦嗦地搬起推车上的物品，循着先前的记忆一一放归原位，顺带整理了一遍常妈之前撞倒的摆件。
“邢少爷，所有物品已经放回原来的位置，一件不少……”
艾拉踩着小碎步，怯怯地走到少年两米之外的地方站定，纤弱的脊背虚汗直冒，无意识地下弯着。
幸好她记忆力尚可，还记得那些物品之前摆放的位置跟顺序，没花费多少时间就让整个卧室恢复了原样。
“出去。”
邢奚厌站在窗边，手上握着一截衣袖，神情肃然，令人捉摸不透。
听到她的汇报，似有所觉地顿了一下。
“是。”
听出对方话里的不耐，艾拉强忍着恐惧，搀起地上的尸体。
退出了少年的卧室。
“邢奚厌，我有话要说！”
见到走廊上那抹形单影只的熟悉身影，高玚面上一喜，接着把人拽进没什么人光顾的楼道口。
邢奚厌呼吸一沉，指尖无意识地蜷紧：“想说什么？”
高玚也不跟他绕圈子：“之前的事，你说要考虑一下，现在时间过去都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答复？！”
那天他向邢奚厌表白，对方罕见地没有拒绝他，却也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敷衍地回了句“再想想”，就这么一直吊着他，大半个月不见踪影。
这次说什么他都要听个结果！
Alpha的眼睛生得极好，眼尾自然上挑，自带风情，一双蓝色瞳眸，含着一汪澄净见底的湖，一瞬不瞬地看向他，满心思绪像是水里的游鱼，影影绰绰，清晰可见。
邢奚厌没有立即表态，把手伸到他的头顶，从发缝间摘下一片黄青相接的树叶，饶有兴致地把玩。
那天他弄出的动静被家里的下人撞见，将消息泄露了出去。那个omega得知后，从中煽风点火，将事情闹大，惊扰了家主，接着他被禁足了十天。
罚期结束后，他没有选择在第二天重返军校，而是延迟了一个星期才现身。
本以为过去这么多天，alpha已经没了耐心，开始另觅新欢，没想到对方还在等他答复。
意外的安分。
“我就明说了吧，就算你这次拒绝了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高玚瞟了眼邢奚厌夹在指缝间的叶子，以为对方还想再用之前的理由搪塞他，于是先一步把话挑明。
“好啊，我答应你。”
邢奚厌嘴角勾起小小弧度，浅色额发被清风拂起几缕，露出精致立体的眉梢。
高玚挠挠发热的耳尖，有些不确定地反问：“真的？不后悔？”
邢奚厌竟然真的同意跟他交往？！
他追求了两个星期的“主角受”，他那22年毫无进展的攻略任务，终于踏上正轨，进入成功倒计时了？！
不等他眼中的喜悦化作沸腾的欢呼，邢奚厌骨肉匀长的食指便压在了他微张的唇瓣上：“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高玚咽了口唾沫，慌忙抓下抵在唇上的手，借着插话的由头，掩饰失序的心跳。
毫无疑问，邢奚厌长着一张集齐他所有审美点的无暇无缺的绝美面孔，一个蹙眉，一个呼吸都能在无意间勾动他的情绪，这是他在其他omega身上不曾感受到的。
只是，攻略归攻略，确认对方的心意前，他却不敢草率的丢了心。
细细感受着手指相触传来的舒暖，邢奚厌半眯起眼：“前提是，我当上面那个。”
“哈，你在什么开玩笑？！”
高玚呆了呆，他预想过邢奚厌可能会要求他公开求婚，或是借他的手报复艾威格家族一类的条件，唯独没有想过对方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身为“主角受”竟然毫无自知之明地跟他说要当上面那个，这也太奇怪了吧！
到底是邢奚厌对自个的“定位”认知不够清晰，还是他平时表现得不够1，让对方生出了某种错觉？
少年眸底涌过几许晦涩难辨的暗光：“你不愿意？”
高玚脑袋狂点，全身上下每根寒毛写着拒绝：“当然！”
他怎么可能愿意？
且不说他没当过下面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更是个纯正的alpha，生理构造跟omega天差地别，真要当下面那个，岂不是得疼死。
察觉对方似乎有些不高兴，他连忙收起脱缰的思绪，换上一副讨好的语气：“能不能打个商量，换别的条件？”
“不能。”邢奚厌不为所动，“你下面那根……太脏，我不喜欢。”
听了他的理由，高玚不禁有些凌乱：“不是，我……我那里……哪里脏了？！”
他这是被邢奚厌嫌弃了？
他竟然被嫌弃了？！
“星网上说，你这几年已经换过56任玩伴。你跟那些omega，有过不少次吧。”
邢奚厌看向掌心里已经揉碎成无数细小块状的叶子，声音里掺着几分连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吃味。
——一个星期换一个男友，只为在不同的omega中寻找一个“完美替身”，一旦没了新鲜感就会抽身离去，互不往来，深情也无情，浪荡又自私。
“那些都是无良媒体为了博取眼球，故意捏造的假新闻，他们抹黑我！”
得知死去的“黑历史”竟是让主角受出现“反攻”念头的始作俑者，高玚气红了脸。
却不想他满脸通红、极力辩解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被人“抓包”后的恼羞成怒，根本不足以说服邢奚厌相信他口中的事实。
“学长的喜欢不过如此。”邢奚厌清掉手上的碎末，看向高玚的目光忽而变得疏离，“既然不愿意，那没什么可说的。”
高玚被对方陌生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我们就不能先浅浅的相处一阵子，你提的这些，要不等以后再说？”
他看得出来，以邢奚厌的性子，这次要是谈崩，以后他再想接近只会难上加难，更别提攻略了。
邢奚厌垂眸，任由前额的发丝挡住眸底暗流，语气幽幽：“当初，学长也是这么哄骗他们吗？”
“没……没有的事。”
被对方这么一说，高玚莫名生出几分心虚。
就在他左思右想着该怎么圆过去时，邢奚厌却开了口：“学长还是找别人吧。我是个有生理需求的正常人，对自己喜欢的人，做不到你说的无欲无求。”
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占有。
听出对方不想再跟他有往来的意思，高玚按了下泛疼的眉心，决定退让一步：“一定要分个上下？换着来行不行？”
他要是提前知道“主角受”是个有感情洁癖的，当初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那些媒体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绝不让他们透露丁点风声。
回答他的，是少年面无表情的一瞥，接着，便是果决利落的抬脚转身。
眼看邢奚厌直接用行动撇清跟他的关系，高玚顿时急了，张开手脚拦在对方身前：“下面是吧，下面就下面，我愿意！”
不就是为事业献身，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邢奚厌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分化成omega也是个身娇体弱的，他是alpha，不论是体能还是其他，明显更胜一筹，对方总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等他做足心理建设，邢奚厌忽地抬手按着他的胸口，用力一推，将他逼至角落。
砰的一声，高玚头部磕上冰冷的合金墙面，传出一阵闷实的响声。
“卧槽，干嘛推我？”
他摸了摸后脑勺，不出意外地摸到一团小鼓包，正要厉声质问邢奚厌发什么神经，对方却更快一步扣住他的脖子，将他牢牢抵在墙边。
湿热的吻趁虚而入，彻底封住了他的呼吸。
“怎么……这么突然？”
高玚双手抵着邢奚厌的肩膀，迫切地深吸了几口久违的空气，将心底横生的燥意压在紊乱不平的喘息下。
他还是头一次从邢奚厌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不是分化后的信息素掠夺，亦不是alpha之间的等级压制。
更像是原始的兽欲，浓烈疯狂。
好似那滚滚滔滔的热浪，随时会将他拆骨入腹。
“我在确认，学长的喜欢是真是假。”
Alpha咬伤的下唇犹泛着丝丝刺痛，邢奚厌恍若未觉，拇指抚过深可见血的齿痕。
“亲都亲了……现在总该信了吧？！”
高玚推拒的动作不由得僵了一瞬，眼睫飞速眨动，遮过眸底的意乱。
他还以为他的退让终于捂热了邢奚厌这块坚冰，让对方有那么一点点心动，才会情不自禁地吻他。
好家伙，居然是在试他。
幸亏他没忘记攻略任务，在对方亲过来的那一刻，及时稳住了当场翻脸的冲动。
“还不够。”
邢奚厌舔掉指腹上残留的血水，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alpha。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alpha不知所谓地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起，从那双眼睛总是驻留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起，从他满脸认真地对他说喜欢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长出了张牙舞爪的执念。
他曾试着在那半个月的时间里，剜除alpha用半个月的时间在他心里划下的痕迹。
可是，他失败了。
对那人的执念没有连根拔出，盘根错杂的茎须反倒更深地扎进了他的身体，成枝成树，泛滥成灾。
唯有将那人彻彻底底的占有，囚入他的牢笼，才得以平息。
高玚瞪直了眼：“这还不够？”
不够是还想怎样？
邢奚厌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伸手挑开了他收进裤子里的衣摆，探入内层，贴着他的腰线缓缓下移，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像是在用行动告诉他，刚才的亲吻，仅仅是浅尝辄止的试探……
“你疯了？！这里是军校，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丝丝凉气从敞开的衣服底下灌入，擦过敏感的腰胯，高玚不由得冒起一阵鸡皮疙瘩，红着脸，调动全身力气，制止伸进衣服里作乱的不速之客。
“学长很介意？”
邢奚厌一点点地俯下身，浓直睫羽向下轻扫，落下小片斑驳交织的暗影。
有如实质的锐利目光，从alpha水汽洇红的眉眼，移至熟透了似的耳尖。
细碎卷翘的墨发勾勾缠缠，将alpha红红的耳廓，衬得越发莹润。
稍一触上他呼出的热气，那尖挺薄净的耳尖就会像受到惊扰的含羞草，背离主体的意志，无意识地颤抖几下，让人不禁想上手狠狠抚弄。
念头刚起，一只指节纤长的手便跟着落在了alpha的耳垂上。
高玚侧过头，避开耳朵上的痒意。
他敢肯定，他们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不出明天，整个帝国的人绝逼会知道他雌伏在一个未分化少年身下。
届时的热榜榜首上，只怕会轮番交替着“滥情舔狗高玚求爱不成竟委身人下”“高家独子饥不择食勾引未分化少年”“帝国第一军校羞耻二人秀”“无耻alpha强上漂亮少年”一类跌人眼球的词条。
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摄像头，绞尽脑汁地把后果往严重了说：“我是担心你，一旦被拍到，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没准还会变成你以后最恨不得抹除的黑历史……”
似是在印证他的预判。
距离地面三米多高的墙角上，原本对着其他方向的监控头，感应到附近强烈的人类体征信号，突然启动了巡逻模式。
嵌在摄像头中心的细小红光，随着椭圆状机体的扭动，一闪一闪，冷漠地搜捕着视角范围内的可疑目标。
不管他们躲到哪里，都避不开监控头的全方位搜捕。
与此同时，从少年身上传来的微妙触感，以肉眼感知的速度，开始发生变化，极具侵略意味地嵌入他的腿间。
异常燎热的体温，仿佛下一秒就要灼穿衣物，将他的皮肤蒸干烫熟。
“？？！！”
高玚傻眼。
“我不介意被人拍到。”
甚至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你是我的。
邢奚厌表情一变不变，额发半遮半掩下的双眸晦涩不明，低浅清泠的声线里，透着一丝隐秘兴奋。
他知道他对他的喜欢更多是来自他这张脸，甚至有其他目的。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在他身边，他会把假的变成真的。
“你他妈就能不能收敛点，要不就退开点？”
高玚被硌得有点不舒服，扬起胳膊肘推了推对方的肩膀。
“……是学长的错。”
邢奚厌按在腰肢上的力度不由得加重，占有alpha的强烈念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咬破名为理智的枷锁，破笼而出。
“瞎说，我什么也没干……”
对于少年的甩锅行为，高玚表示拒不接受。
“学长点的火，该由学长负责。”
不等他说完，少年隔着轻薄的阻碍猛地发力，将他滑到嘴边的反驳撞得稀碎。
“你……！”
听着从自己喉咙里跑出的闷喘，全然变了个调，高玚脸跟脖子热得慌。
他下意识地想退开身躯，试着离对方原点，却不想后背从一开始就已经挨上了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支起小腿，正要把人踹开，又猜不准对方是不是在试探他。
“学长在想什么？”
看着兀自走神的alpha，邢奚厌捞过支愣在半空的右腿，轻咬了几下唇边的颈肉，眸底暗潮起伏，隐隐散出几分不悦。
似是不想看到对方为别的事分走了注意。
“想你会不会……”
察觉邢奚厌卡在他腿弯上的手掐得更加用劲，高玚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把脑子里的猜测说出来，急忙闭上嘴巴把话收回。
“会不会？”
少年昂头追问。
矜冷漂亮的脸上，因着alpha所想的对象竟是自己而染上极淡的冰雪初融般的愉悦。
看得高玚不但心跳漏了半拍，脑子也跟着漏了半拍。
有点不忍心忽悠人怎么办？
但是要如实坦白他更做不到。
真是难搞。
正当他思考着该怎么转移话题才能稳住对方时，腕上的金属环湖忽然亮起提示。
柔浅的弧形白光，以每秒一次的频率，漾出层层光漪，跃入两人的视野。
让他逃过一劫。
高玚握拳掩过嘴角，尽量不让情绪外露得太过明显：“他可能有什么急事，不介意我接一下吧？”
不等少年有所表态，他在金属环上一通轻弹，光屏刚一开启，便迫不及待地选了“接受”。
连上面的ID都没看一眼，生怕慢上一秒。
“玚玚，你在哪？”
褐发绿眸，五官妖冶惑人的男子，赫然出现在视频对面。
——是路云徵。
“找我有什么事？”
高玚边状似无意地挣开卡在邢奚厌臂弯上的右腿，边询问视频对面的alpha。
“自然是——关系到你未来的人生大事。”
路云徵轻侃道。
“说说吧。”
看着发小一副等着看他热闹的样子，高玚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有个omega来学校找你，他说……”
路云徵视线扫过高玚敞开的衣领，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发小的颈侧，红痕斑斑，艳红刺目，零星散布在肩颈附近，似是刚印上去不久。
他的人告诉他，直至今天，高玚仍没有放弃那个私生子。
他本是不信的。
如今看来，事实竟真是这样。
两人的关系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有了不小的进展，几近脱离了他的预想。
在这以前，即便看着发小身边总是新面孔，他也从未见过那截白净的脖子上留有其他人的印迹。
他的玚玚，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见一个爱一个？
为什么宁愿放弃一直坚守的原则，也要跟一个不能分化的废物在一起？
却从不看他一眼……
“他说了啥？”
发觉路云徵刚才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僵在那不知道想什么，高玚忍不住催促道。
路云徵收起心底的狰狞妒意，脸上重新挂起高玚熟悉的亲切笑容：“他说，他怀了你的孩子。现在人在天台，半条腿跨出护栏不肯下来，正要死要活地等你出面呢。”
“服了，是谁要讹我？？”
乍然听到这么雷人的消息，高玚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到底是哪个脑子有坑的omega，想讹他都知道不找点靠谱的点子。
居然用孩子碰瓷。
真当他是大冤种？！
路云徵耸耸肩：“你的第45任前男友。”
高玚：……
“你就不想过来看看？”
看看我为你精挑细选的——礼物。
路云徵将视线从墙面上紧紧相邻的两道影子上收回，像是在问自己的发小，又像是提醒在场的另一位。
“定位发过来。”
虽说他对那碰瓷的第45任前男友没什么感情，更连对方的具体长相、信息素是什么味都想不起来，但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那个omega，有了学长的孩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邢奚厌突然开口。
经他这么一问，高玚心里突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路云徵的那番话，被邢奚厌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心里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云徵骂了一通。
“你别听他胡扯，他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孩子！”
“学长就这么确信……”
尽管他面上一派坦荡，解释起来底气十足，邢奚厌却依然存疑。
Alpha的等级优劣，不止体现了一个人的资质跟潜力，更意味着生育能力之间的差异，等级越高的alpha，越容易让omega受孕。
S级alpha的致孕率尚且比劣质alpha高出十几倍，何况眼前的alpha，是比S级更要优秀的SS级优质alpha。
见着邢奚厌仍是一副“我不信”的表情，高玚挫败地抹了把脸：“我跟他是清白的，一次都没睡过，哪来的孩子！”
别说是身体，连亲吻都不曾有过。
他再怎么滥情，也是有原则的！
“除了这个。”
邢奚厌眸光幽沉，深不见底，让人参不透内里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