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顾不得起来,跳起来就带着人跑,往四面八方不同方向跑。赶来的原住民也不得不兵分几路去追赶。
再加上天上虚拟的流星雨在酝酿许久后终于落下来,城里乱成一团。
季星海站在屋顶看着这场美丽又无害的流星雨洒落在星球上,忽然想着要是能带回家就好了。记忆中依稀有父母带着他爬山等待流星雨,最后却失望而归的画面。
他敲了敲头,果然不能饿,一饿就会想起很多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美好回忆。现在已经不用躺在角落进入半昏睡状态减少消耗,但精神恍惚的习惯却留下来。
清风绕着他吹着他的头发,一颗流星脱离队伍,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落在季星海的肩头。他侧头看着那颗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的闪烁的宝石流星,忽然笑了一下。
“再这么假公济私,小心被革职啊监察官。”他就算情绪不稳定,也不会影响到工作状态的,“回去了我要吃肉,大鱼大肉。”
季星海将宝石流星装进口袋里,轻轻一跃离开了这里。
地上的人你逃我追,天上的流星带着虚幻的美好,一个影子从漫天星火下一闪而过。他走进地图上标注的拥有火种的建筑,墙上的石缝很适合进行攀爬,他一路爬到三楼,嗅到了‘恶’的味道。
多腐朽的灵魂,才能拥有这样浓烈的恶意?
他倒挂在窗口,向下看,看到一张英俊但冷冽的侧脸,正下达命令毒杀昨日抓捕的所有人。
“已经用盐测试过,都是人类。”下属吓到了,小声解释,希望他再考虑考虑。
“人类只是种族,只要利益不在我们这里,就是叛徒。对叛徒不必留情。”
“是。”见上司已经发怒,他不敢再说。
那人退下,恭敬地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那个男人低头写字的声音。知道他眼角余光瞥到地上出现了不属于他的影子,男人才惊觉有人闯入。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双冰冷的手抱住他的头,干净利落地扭断,然后轻轻将歪着脖子的人放在椅子上。
季星海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能听到门口两个守卫的呼吸声,但他们要保护的人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丧命。
他猜这个人就是城主。这种人天生是枭雄的料子,目的明确,不择手段。
实不必用审讯手段,因为得不到什么有用线索。
不过以他的了解,这类人往往很自负,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
此外,能上地图的火种,个头不会小,再加上外面还有隔绝气息的匣子,分量更大。
有了这两个前提,找东西就很容易了。季星海很快就在大方桌的下面找到了一个很大的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颗半球形边缘锋利的火种。
“一分为二了?”他想到地图显示的另一颗。
和火种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本看起来很古老的羊皮书,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和火种放在一起的东西,它一定很重要。
他没有久留,卷了东西就撤退了,去找另外半颗火种去。
逃出来的学员和原住民在街头巷尾发生争斗,他们引走了火力,方便季星海潜入寻找火种。很快他得到了另外半颗。
季星海回到别院,假装自己没有出去过。
但此时外面的战火已经升级,甚至开始波及到别院那些学员。
学员们的殊死抵抗给他们带来巨大麻烦。为避免更大的损失,这座城市的掌权者当机立断将别院的人送出城,并且将之前留下的行李也送出去。
学员们站在门口看着关闭的城门面面相觑。
这是聪明的做法,至少现在整座城市还是在人类势力的控制下。季星海猜测他们已经发现城主死亡,但隐瞒了这个消息,二把手上位了。
城门口的学员吵吵嚷嚷不肯走,也不能接受现实,他们还什么都没干,白折腾一回就被丢出去了?火种呢?
但也有如季星海这般选择离开的。
这里有六座城市和一座王城,哪座里面都有火种,何必和这间城市死耗?
季星海等人一直驾车到某个空旷的荒野才停下。
“鱿鱼人和人类的矛盾已经摆在明面上,所有生活在城市里和他们有物资往来的人都将被牵扯进去。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放心吧老大,我们会一直活到最后的。”学员们也不是真的无能,他们只是缺少了一点经验和绝境里磨练出来的意志。夺冠可能做不到,但自保是没问题的。
“我走了。”
他是习惯独行的人,并不想和人搭伙,这些学员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是给他们留下许多盐,就驾车离开这里。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挥一挥手去往不同方向。
其实就算城市的掌权者不进行驱赶,季星海也想离开。火种已经到手,这里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了。
没有恶意的鱿鱼人就像是不经处理就丢进水里煮的野猪肉,腥臊难啃。而带着恶意的人类又像是精心烹饪的保护动物,闻着再香也不能吃,吃的就是破戒,他铸造的精神世界会因此产生裂缝。
到了无人处,他停下车,打开装着小火种的匣子,小火种亮得很均匀,似乎没有特别吸引它的同伴。
人心散了,其他的城市的城主学会隐藏宝贝了。
他抬头看着天色,已经是傍晚,得找个地方过夜。
季星海绕着这里走了两圈,在一片树林中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原以为是学员,不想看到的却是一片飘着炊烟的小小石屋子,石屋子的主人惊惧地看着作为陌生来客的季星海。
“……盐、布料、陶罐要么?”他掀开盖在车上的皮毛,露出下面的商品。
他们的脸色立刻好看许多,眼睛看向某个老人,在征求她的意见。
老人垂着眼皮子,看起来也有七八十了,两条灰白的辫子垂在两侧,身上穿着带鲜亮刺绣的厚实袍子,用一双有点儿发灰的眼睛看着来客。
“既然是客人,就请进来坐一坐吧。”
说罢,老人就往其中一间屋子走。季星海想了想,赶着车也往那里去,其他人并不放心,都盯着他,一个特别强壮的小伙子更是死死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金属刀具。
他将车暂时放在门口,人走进这间没有窗户并且十分矮小的屋子。屋子里有一个火炉,上面架着陶锅,熬着糊糊汤,烟囱通向外面。
“你身上有火种的气息。”老人坐在一张皮褥子上,用这句话开始了他们的聊天。
季星海也嗅到这个老人身上‘自然沟通者’的气息,西方叫做巫,可以和脚下这片大地搭建精神桥梁的人类。
“这三年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季星海没有回答巫师的问题,反而问了其他的。他这个人就不喜欢跟着别人的步伐走。
巫师发出沙哑的笑声,她抓了一小撮黑乎乎的盐丢进瓦罐里:“树木能活,我们就能活。”
这就算是间接回答了季星海的问题,没错,他们在这里生存下来了。
“你能见到这一切,不是因为你选择了这里,而是这里选择了你,年轻人。”巫师发灰的眼睛笑眯眯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这里,是有前提条件的。
“脚下的土地告诉我,来了一位客人。”巫师看了他几分钟,突然拿起一根烧火的棍子,伸过去将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箱子开了,露出里面一颗近乎金色的火种。
季星海拥有的火种已经很大了,几乎有这间房子那么大,但它燃烧起来是深红色的,不像这颗火种,是光亮却不刺眼的金色。
但他眼中没有贪婪,只有一点疑惑:“你给我看这个,是想和我进行交易吗?”
巫师忽然大笑,声音又亮又尖锐,她盖上盖子:“你知道火种是怎么来的吗?”
见他不语,巫师从袖中拿出一张羊皮卷来,她早有准备。
季星海看这卷羊皮纸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和火种匣子里那本书是一样的材质吗?
也不知道自己是触发了什么剧情。是否收集到一定数量的火种,就会解锁神秘高人答疑解惑的主线呢?
“这张羊皮纸,是我的先祖传给我的,你看看吧。”
季星海接过羊皮纸,轻轻展开,磨痕展露在跳跃的火光下。他微垂的脸也被火光笼罩着,有一种朦胧的神圣感。
门外要进来的大汉硬生生止住敲门的手,看看巫师,无声退回去:那仿佛一个普通人无法进入的空间,只有巫师和那外来的人可以感受。
羊皮卷并不长,全部展开之后是一张宽一十五公分,长约一米的薄皮。皮纸上从左到右画了几张较为抽象的简笔。
第一张画上有一群头上燃着小小火焰的小人,他们被黑暗和鬼魅包围着,大自然的残酷以各种抽象的形态出现在画面上。他看到了冰霜、洪水、大旱、陨石……
残酷的环境中,小人头顶火焰对抗,但更多的倒在脚下,倒下的人火焰熄灭。
季星海似乎知道了火种的最初来源,他继续向下看。
第一幅画展示了一堆火柴人中格外强壮的那一个,他到处游说分散的火柴人。
居住在崖上的火柴人,居住在海边的火柴人,甚至还有居住在地底洞穴的火柴人,他将所有的火柴人都联合起来。
这些火柴人都举着简陋的武器欢呼。
待看到第三幅画,他的眸色都变暗了一些:原来如此。
只见之前那个强壮的火柴人站在最中间,其他火柴人围绕着他。从这些火柴人身上装饰的树叶、羽毛、石头、贝壳等饰物看,这正是之前分散在不同地方的原始人类,现在他们都站在大地上。
但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些火柴人头上的火焰都朝着中心聚集,一颗蛋形的火种正在成形。
第四幅画中,火种已经成形,它形成了保护圈,圈外是各种天灾和怪物,圈内是居住在安全的房子里,蓄养牲畜种植粮食,并且开始繁衍后代的火柴人。
并且这些火柴人身上不再有羽毛、贝壳、树叶之类的饰品,不再追溯来历,不再区分你我。
看得出来,这就是这个副本世界人类的高速发展时期了。
此时的人类终于结束诸侯割据时代,进入大一统时代,那个已经消失的火柴人堪称本届始皇帝,功在千秋。
而后就算分分合合,大一统观念早就植入大脑,除非这个文明彻底消亡。
而火种,就好像实体的皇权。
看完羊皮纸,季星海将其重新卷好还给巫师:“我已知火种来历。不过同是火种,怎么还分红色金色?”
巫师收好羊皮卷:“普通人信念感并不强烈,可为火种之血肉,所以是红色。但最为勇敢的那批人,愿为文明延续牺牲所有,可为火种之筋骨,所以是金色。”
红色常见,而金色不常见,但无论什么,有肉无骨立不起,有骨无肉容易折,所以两者缺一不可。
“金色只会和金色靠拢,碎片是金色,长成的也会是金色。完整的火种,红和金都不可少。”
至此,一切都很明了。
火种就是一个文明的实体化。如果火种被人吞并,就算人还在,信念断绝,文明也断绝。如果火种还在,人的信念还在,就算只剩下一颗碎片,也能重新长成开始的模样。
但若是文明被窃取了呢?
窃取文明,现实中操作比较复杂。
断绝文字传承,修改书籍,篡改历史,掌握宣传舆论途径,抹黑伟人……这是‘文法’。
占领土地,设定新的阶级,种族灭绝,这是‘武法’。
但在这个副本里,窃据文明变得很简单粗暴。让伪装好的鱿鱼人登基。
可能这一步是为了获得火种的认可。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异族占据皇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这个世界的人类未必有文明复兴的机会。
一旦火种认可,可能这个王国就要变成鱿鱼人的王国了。
“你知道鱿鱼人是怎么回事吗?”
巫师将羊皮卷收好,她神秘一笑:“这件事,或许只有流浪的诗人知道了。”
“……”你们这类引导型的npc都已经分配好了工作吗?明明可以一次性讲完的啊。
季星海无言,那边巫师把装着金色火种的匣子捧出来:“年轻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坚定不移的信念,这颗金色火种我就交托给你了。”
“……谢谢。”
他本来马上要走了,却收到这盒非常重要的金色火种。
虽然知道这是某个程序,收集到超过一定数量的红色火种,就会触发,但并不喜欢欠别人的季星海还是留下许多物资作为交换。
他的雪橇车迎着即将下沉的夕阳离开,一片浓雾将小村庄包围,待雾气散去,林子里哪儿还有村庄?只有一片萧瑟的枯木。
在天黑之前,他找到了伐木人留下的木屋,屋子里还有能用的火炉。他点亮火炉,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就着火焰烤鱿鱼片。
五只雪橇犬已经吃过肉骨头,现在趴在地上。长着厚实毛发的它们并不像人类那样畏冷,靠着门也能安心睡着。
季星海打开之前获取的羊皮书。
厚厚的羊皮书里贴着很多零零散散的纸片,还有作为标本或者证据的草叶、皮革等物,看着是某人的手帐本。
第一页写着,‘我’觉得‘父亲’想要杀了‘我’,因为‘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但是‘我’找不到证据说‘父亲’要杀‘我’,想和朋友倾述,却发现朋友亦有反常,所以只得狼狈地找了一个借口离开王城。
“王城?”
在这一页的右下角,还画了一只比较抽象的,像老树根的怪物,怪物正盘踞在城堡一样的建筑上,那对眼睛给人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
这时候季星海只是怀疑手账主人的父亲被鱿鱼人取代,谁知道第一页手账主人就爆了一个大瓜。
‘我竟是怪物的孩子?这件事有人知道吗?我的母亲是否知道她和怪物日夜相眠?夜晚传出的怪异动静,莫非是我父亲在细细嚼着人类的骨头?他也想吃我吧,我既然长了一副人的模样,想来也是他下口的对象……’
有点疯子自述的味道了,季星海低下头仔仔细细翻看着。
手帐主人称,王城里王公贵族都已被怪物渗透,他们或许是知情的,或许是不知情但已被怪物迷惑的,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土地却未必还是那片土地。
手帐主人在小心翼翼的考察取证中发现,若母亲是怪物,所生都是怪物,若母亲为人,所生都是人。
然而外表看是人,思想却未必是,手帐主人吃了许多亏才认清这一点。
甚至还有一种介于人和怪物之间的存在,他们是被转化的狂热皈依者,一百个也只能成功一个,他们的血是蓝色的。
“鱿鱼人和人居然没有生殖隔离?他们可能生下鱿鱼人,也有可能生下人?”第一次知道这个信息的季星海代入手帐主人,他的生存环境有种四面楚歌的惊险。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人和怪物已经分不清了。
手帐主人想要救救如他这样不甘的人,然而找遍上下,要么醉生梦死奢靡无度,要么表面光明磊落私底下沆瀣一气,整个王城竟找不出一只手数量的同伴。
这绝非一朝一夕能达到的,手帐主人决心找出一切的源头。他一边躲避追杀,一边寻找真相,刚走到蓝鲸城,他就遭遇了几波袭击,同时王城发生了政变,连火种都被毁掉。
手帐主人知道那些怪物动手了,他可能逃不过。
混乱中他将这本重要的书送给自己的友人,请他带给决心反击的人。后面还有他找了一半的线索。
手帐记录到此为止,后面附着一张地图和一个地名。
季星海翻开地图。
王城在最中心的位置,被四周围许多城市和乡镇包围着。仔细看,如今仅存的六个城市就分散在四周,彼此之间距离不远不近。
“蓝鲸城。”他找到这座城市,距离海岸线不远就是这座城市,还是船型的。
手帐主人留下的地名‘鲸鱼角’就在这座城市后面,是一处港口。
“呼呼。”
原本就着火光翻看书籍的季星海快速将书本收起,他看向某处。风带来异样的声音。
门口的五只大犬还安静睡着,他悄声走到木屋一侧,眼睛透过腐朽木材的缝隙朝外看。
暗蓝色的雪夜中,出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树影中摇晃。
咻的一下,突然的火光划过寂静的夜空。那是一支燃烧着幽蓝火光的箭矢,一落到木屋上就疯狂朝外蔓延。
“汪!汪汪汪!”雪橇犬们醒过来,它们朝着四处着火的木屋狂吠。
季星海拍拍它们的脑袋,他将一侧早就不太牢固的墙壁踹倒:“去。”
基本都是白色毛发的大犬飞快朝外跑,它们的毛色提供了天然的保护。来人追出去,却连根毛都没捞到。
他们回转头,但木屋里面只有遗落的雪橇车,里面没有人。
“走了一个。”
“这个天气,走不远的。”
这些人披着厚实的白色皮毛,脸上罩着一整个带牙的野兽头骨,头骨里燃着一团蓝色的火焰。他们在雪地里行走自如,且速度极快,又悄无声息。
距离木屋不远的角落,又有人类被发现了。
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学员,有三人。
他们被惊醒,但没有动手,只是站在燃烧的临时帐篷旁,背靠背戒备着。
两个追杀者疾行而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人在半空中解体。他们的头骨面具、斗篷和身体都瞬间被切割成了好几段,它们滚落到雪地里,却没有流一滴血。
原来有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帐篷四周,这种道具在到处都是树木的地方变成了看不见的刀刃。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被分割成了好几段的身体组织的表面发出蓝色的荧光,因为隔得太远,只能分辨出是皮肤上纹了某种发光的符文。
就是这些带着符文的身体组织,仿佛被牵引着相互靠近,重新组合成了新的身体。
这是人类吧?
但他怪异极了,全身没有毛发,皮肤和鱿鱼人一样光滑中带着黏糊的湿润感。且皮肤表面有起荧光的特殊符文。
一团火在他没有毛的头顶上燃烧,是蓝色的火焰。
让人想起羊皮卷上顶着火焰的原始人类。
复活的追杀者扭扭脖子,他摸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皮肤,先是冒出炽热虔诚的目光,而后转为阴毒。
“咦?”见他复活,被包围的三个学员都愣了下,不过他们并不畏惧,他能被杀一次,就能被杀两次。
因为四周围看不见的细线的存在,追杀者一时不敢靠近三人。他们指尖冒出蓝色火焰,火焰点燃了箭矢和浸泡着油脂的毛团。
他们用带着蓝色火焰的箭矢和火球攻击,三个学员一一躲开,其中一人在地上画了奇怪的图,一个洞穴出现在脚下。
第一个学员跳进黑洞里,消失不见。接着是第一个。
眼看着猎物要跑,追杀者忍不住了,他们跳上树木,准备从高处过去。可是他们往帐篷方向跳跃的时候,身体再一次被竖着切开成几段。
但这些肢体还来不及组合,最后一个学员将一盆特殊溶剂泼上去。
血肉一遇到这种液体就开始溶解,很快地上就多了几滩不甘心蠕动的液体。
而学员跳入黑洞,三人一走,黑洞立马消失不见。
剩余的追杀者气得捶树,落下一堆雪:“什么时候出来了这么多能力特殊的窃火者?”
他们继续抓捕遗留在城市之外的人类,这些人好像有特殊的雷达,一找一个准。
学员和原住民相遇,总有一个要死的,有时是学员,有时是原住民。季星海远远跟在后面,除非是本学院的学员,并且快死了,否则他只会冷静旁观。
因为外界要求他们配合季星海,饥饿学院的学员在季星海面前会下意识丢掉脑子成为合格工具人,但真的遇上事,也是十分可靠的存在。
季星海看着十几人规模的饥饿学院学员和学员中一个带着乐器目光犀利的流浪原住民,他想到‘流浪诗人’。
学员们逃的逃,反杀的反杀,追杀城市之外遗民的计划并不成功,季星海计算着,死掉的追杀者反而比学员人数多。
追杀者开始撤离。他一路追着这些人来到某座船型的城市,浓厚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腥味包围着他。
这座城市,似乎已经完全是潜伏者的大本营了。
隔绝全身气息的季星海顺利潜入。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露出原型的鱿鱼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鱿鱼人应该生活的城市。
这整座城市都为它们的形态进行了改变。贝壳一样圆形的倾倒的建筑,柔软湿润的沙地,圆形管道,和随处可见供鱿鱼仔玩耍的小水池。
手帐主人三年前看到的还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城市,此时再找不到人类的痕迹。
如果鱿鱼人们成功了,或许所有的城市都会变成这种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样子。
季星海趴在一个尖尖的屋顶上,看着底下走过的几l个顶着蓝色火焰的变种人类,他们一脚浅一脚深有些狼狈地在湿润的沙地上行走。
他们在这里住得舒服吗?
如果是他,他一定不舒服极了,那是动物被人侵占了领地的本能不适和暴躁。必须夺回领地,或者被彻底驱赶才能暂时不去想其中的憋屈。
还好不是他。
也不可能是他。
季星海想要找这里的统治者。
以前很好找的,因为鱿鱼人多数对人类抱有很深的恶意。季星海可能不是这里的人类,但也在鱿鱼人的仇视范围内。
但这里处处都是恶意味道,他的‘雷达’失灵了,完全不知道哪边有更美味更危险的食物。
最后他跟着那些归来的蓝火人,这才找到一个半埋在沙堆里的圆球形建筑。
季星海撕开空间潜入,在建筑外徘徊巡逻的鱿鱼人并没有发现什么。
蓝火人找到另一个蓝火人,向他报告行动失败。
虽然上面提醒过他们这次行动要格外小心,因为人类中多出许多他们没有预算到的意外。但再次加强装备后,他们还是失败了。
那些人战斗经验丰富,多数拥有诡秘的能力,可能是人类群体里的‘觉醒者’。
蓝火人首领大概已经接收到不少类似的噩耗,所以竟没有意外,只是点点头,让他们继续清理城市外的遗民,能清理几l个是几l个,并不强求结果。
他们谁也没有提到城市里的人类要怎么样。要么是他们的手伸不到城市里,要么城市里的人类早在他们的掌控中。
不过季星海猜测这是因为蓝火人根本接触不到更高级的事务,他们在这里是当底层的。
上一级的蓝火人继续向上汇报,这次是一只鱿鱼人,鱿鱼人脾气就没这么好了,它骂蓝火人无能,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要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