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订—— by图南鲸

作者:图南鲸  录入:03-10

霍仰大手一摆,“妈,是你听错了,岑真白怎么可能跟我退婚?”
说罢,他又看向omega,神色里是满满的笃定与希冀,“你再说一遍。”
岑真白平静地说:“我说的是退婚。”
霍仰得意地拧头,“妈你听到了……”
戛然而止。
他猛地不动了,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甚至连表情都没放下来。
我说的是退婚。
什么?退什么?退?是退还有别的意思吗?霍仰疑惑,果然上课还是得好好听,差点连退字还有双重含义这个知识点都忘了。
霍仰动了,他又放松下来,笑了笑,虚心请教道:“退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和我想的是同一个意思吧?”
霍仰问了,岑真白就答,他的语调没有起伏,像在讲解晦涩难懂的理科知识:“取消掉、退掉我们的订婚。”
alpha又不动了。
嘴角的弧度终于僵了,他仿佛和众人处于不同的维度空间,行动都变得一帧一帧的。
看,现在又卡住了。
啪,alpha好像被人从三千米高空踢了下去,他手努力地往后摸索,想拉开降落伞,可他心死地发现,他压根没背。
霍仰一动不动,被抽走了灵魂,失了智,也失了喜怒哀乐。
不是大家惊恐,而是alpha此刻的表现太过诡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霍启都忍不住出声询问:“霍仰,你怎么了。”
嘴角一点一点落下,到平,再到下压,霍仰反应过来了,他不再笑,也不出声,只抱着臂,冷冷地看着岑真白,可眼里的怒火与侧颈的青筋无不警示着omega,这是alpha生气的迹象。
岑真白用这出吓唬他是不是?以为他这样就会妥协?
用分手来压他?霍仰沉着脸,越发愤怒,岑真白可以闹,可以发脾气,可以歇斯底里,甚至可以和他动手———!
唯独不能拿分手和退婚开玩笑!唯独不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唯独不能有这个想法!
哪来的坏习惯!
“行,”他靠上沙发靠背,翘上腿,冷笑,“你退吧。”
岑真白不会让这个婚退成功的,岑真白哪舍得。
闻言,omega点了点头,“谢谢。”
霍仰又是一声冷笑,还装呢?
江嘉能虽然觉得自家儿子有点奇怪,但没多想,她和霍启长年在外,一年不着家几次,家里两个孩子什么关系什么情况,大部分都是陈叔说的。
陈叔说两人的关系大差不差,陈叔说岑真白还继续给霍仰当保姆,陈叔说两人最近在积极治疗。
霍仰八风不动地坐着,他等着。
可两人之间的谈话,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有些坐不住,手脚比之前更冰,不,稳住,还没到时候,岑真白就想看你先低头!
江嘉能问:“住多这几天吧?开学那天我送你去学校?”
岑真白摇了摇头,“宿舍已经开放了,我昨天收拾好了一点东西,打算明天搬过去。”
“那我也送……”江嘉能说到一半,身旁的alpha毫无预兆地发作,粗鲁地拿过桌上的那个红信封,撕拉,一下子将红信封拆了个四分五裂。
里边的零钱稀稀落落地掉到地毯上。
不是情书。
岑真白解释道:“这些现钱我还来不及存进……”
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霍仰跨过茶几,两三步往楼上跑。
江嘉能不小心被推了一下,骂道:“诶哟这臭小子,又发什么疯。”
alpha喘着气,他冲上三楼,一脚踹开岑真白的房间门,门因过度用力撞上了墙再反弹回来。
地上,挨着书桌,正放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袋子。
咪咪躺在岑真白的床上,听见声响抬了下头,懒懒地甩了下尾巴。
霍仰大步走进去,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往外倒。
哗啦,里边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全部掉了下来。
都是些陌生的零碎日用品,四年前omega带来的两套破烂衣服,一些书,十几只笔,猫狸的一点零食,等等。
咪咪被吓到,从床上跳下来,躲进床底。
岑真白玩真的。
霍仰的大脑里蓦地冒出这句话,一阵尖锐的刺痛自心脏往外钻,像是之前应激症犯了的痛,左边膝盖狠狠磕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呼吸,却出的多,进的少,像是被人用塑料袋裹住了口鼻。
他用力抠住自己的胸口,不,他不信,岑真白在骗他,对,在骗他。
他刚跌跌撞撞地跑回一楼,就看到江嘉能伸出手,好像要收下omega放在桌子上的消费卡,他动作快过思考,几乎是从二楼一跃而下跳到沙发上,抢先一步拿走了那张消费卡。
然后他手指用力,直接把卡折成了两半,扔到地上。
他抬眼看向岑真白,问:“你什么意思?”
随着alpha的出现,还有alpha失控暴虐的信息素,浓烟味一秒扩散至整间屋子,像是这一小块地方的重力变了,每个人都被无形的压力和重量压得肩膀下塌了几厘米。
三次临时标记。
哪怕现在omega的腺体上没有被烙印的痕迹,但叠加的影响早就浸入了omega骨子里。
你的alpha让你低头。
身体上,强势的信息素的确压得岑真白不得不低下头竭力喘息。
霍仰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太恐怖。
是不顾一切后果、只为达成目的的施压,连江嘉能和霍启都有些窒息。
霍启厉声道:“霍仰!收好你的信息素!”
霍仰不退不让。
可岑真白并不怕:“我说我要退婚。”
他不理解,alpha为什么突然这样,这是在干什么?
霍仰吼:“你再说一遍!”
岑真白冷汗已经出来了,他不厌其烦地重复,“我说多少次都可以,我要退———唔!”
脖子被卡住,omega被掼到沙发上,痛倒是不痛,就是眼前有点晕,他抬眼,对上了alpha发红的眼睛。
可下一秒,岑真白发现,脖子上的力度没有很大。
反观,好像还有点发抖。
不是他在颤,那就是霍仰。
霍启和江嘉能一惊,连忙上前,可两人竟然有点拦不住暴怒的alpha。
没道理,霍仰脑子嗡嗡叫着,他想不通,岑真白喜欢他,却要和他退婚?
空气中的重量又突然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存在过。
alpha蓦地放开他,温柔地把他拉起来,还抚了抚他的脖子,问:“有没有弄痛你?”
像变了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打得三人措手不及。
江嘉能朝霍启挤眼弄眉,你儿子这什么情况???
霍启摇头,表示不知道。
霍仰在omega面前蹲下,平视着,盯着他,轻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岑真白一愣。
“因为那天我把卡扔你脸上,是不是?所以你才一气之下要退婚。”霍仰说。
岑真白摇头:“没有,我没有生气。”
霍仰握住了岑真白的手,死死握住,他引导omega:“是不是你有什么苦衷?嗯?是不是有谁威胁你了?是不是上课下课的时候被别的星的人恐吓了?你告诉我,别害怕……你现在在全二星最安全的地方呢……?”
岑真白还是道:“没有。”
霍仰有一瞬的迷茫,紧接着,他又怒了:“那就是那个破beta撺掇你?我他妈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是了,自从你去给他补课之后,你就越来越奇怪!这次是不是也是他教你这样做的?你和我说,我不怪你,我明天就去教训他,行不行,不,我待会,待会就去。”
岑真白皱眉,“没有,霍仰。”
他彻彻底底地打消alpha的所有猜测,打碎alpha的所有希冀,“全都没有,是我,是我自己想要退。”
霍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晌。
“你生气了。”霍仰笃定道。
他说,“情侣之间吵架不是很正常的吗?两个人肯定得有个磨合期吧,为什么一吵架就直接拉到要分手?”
江嘉能&霍启:“???”
岑真白缓缓瞪大了眼,“等等……”
“明明你也有错,”霍仰越说越艰涩,可表面上还强装游刃有余,“行,你不认错,我认行了吧,我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行了吗?”
岑真白:“不是……”
喉咙紧锁,很难受,霍仰说:“以后吵架都我错,我会道歉的,行吗?”
不可能是真的,这是梦吧?是梦,对,操,什么破梦?怎么那么真?还醒不来,鬼压床是吧?妈的,家里有脏东西,都怪林子坝和于小鱼那家伙,之前非要讲鬼故事!
可明知是梦,他还是越来越慌,见岑真白不说话,霍仰冷声吼道:“给你个台阶你就得下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人很多,没了你我也有大把选择!”
岑真白说:“我们不是情侣。”
“……你不要说气话。”霍仰死死箍住他的手腕,他明明是狠瞪着omega,可眼里一点气势都没有,“你那么喜欢我,我……”
岑真白把手从alpha的手心里抽出来。
“我也不喜欢你。”他轻声道。
作者有话说:
失足少男霍仰:你骗我。

霍仰犯病了。
岑真白说完那句话之后,房子静悄悄的,空气仿佛被真空吸走,不仅没人说话,还感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除了岑真白。
江嘉能和霍启早已目瞪口呆。
霍仰的手指弯曲着,还保持着牵手的姿势,但里边早已空了,什么都没抓住。
突然,他急喘了一下。
江嘉能和霍启回魂。
原本以为这动静只是偶尔 一下子,但没想到,霍仰没有停下来,他神色痛苦,呼吸频率越来越快。
他不得已握着沙发两边的把手,垂下头,却是把omega圈在沙发上,他脸色很快就涨红了,一边快速呼吸,一边咳嗽。
粗重的声响听得人心惊。
霍启当机立断,伸手捂住了自家儿子的口鼻,皱眉:“慢一点呼。”
霍仰挣扎着。
“不、可能……”他艰难地说。
他嗓子很哑,像含了一口沙子。
不可能,他们明明谈了大半年的恋爱,岑真白现在跟他讲,他不喜欢他?
怎么可能啊?
那之前那段时间算什么?
他们拥抱、亲吻、同床共枕,一起看电影、听江浪、在外约会。
这些算什么?
岑真白想要和他分手,直接提,可以,没关系,反正只要他不同意,那就是没分手。
但现在岑真白和他说的是:那些都是假的。
江嘉能动作很快,已经开来了车,霍启和佣人们抬着alpha往车上走。
霍仰咬牙,“岑、真、白……”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掐着他的脖子似的。
名被点了。
当着江嘉能和霍启的面,岑真白不好意思不去,毕竟alpha出事好像有一部分他的原因,便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霍启都出了力地捂着霍仰。
岑真白都怕alpha窒息死了。
可即便难受成这样,霍仰仍然不安分,他伸长手,胡乱地要去抓omega,生怕他一会就跑了。
手指划过omega的脸,车空间小,岑真白哪怕已经尽力缩着了,但还是轻易地被抓住了手臂。
一只手不够,还要两只手都紧紧抓住。
那一瞬间,霍仰安静下来,他也很累了,终于愿意好好听霍启的口令去缓慢呼吸。
岑真白想抽出来,但纹丝不动。
到达医院。
岑真白被迫像连体婴一样跟着跑。
霍仰被安置在床上,套了个类似于塑料袋的机器在口鼻上。
霍仰一出生就在这家医院看病,从小到大任何病史经历都有记录。
起码医生不会问江嘉能和霍启“之前有没有过度呼吸的情况”,毕竟这两人的忙碌程度有目共睹,估计压根不知道。
医生查阅后,道:“这是霍少第一次出现过度呼吸。”
“突然换气过度,大概率就两种可能,一是由于情绪压力导致二氧化碳过度排出所致,二是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
“霍少没有支气管哮喘,那刚刚有出现第一种情况吗?”
岑真白默不作声。
江嘉能只能硬着头皮:“呃……有,嗯……据我目前所知,好像是呃,他的小男朋友要和他分手。”
到底不是什么大事,霍仰缓过来就好了。
等待的途中。
江嘉能尴尬地问岑真白:“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啊?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岑真白摇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
说实话,当岑真白听到霍仰说的那些话时,他也觉得迷茫。
什么时候的事?霍仰怎么会这样想?alpha不是挺讨厌他的吗?
秉持着来都来了,加上临近军校开学,于是江嘉能他们打算再给霍仰做一次检查。
所需要的时间比较久。
江嘉能道:“真白你要先回家吗?”
岑真白思索了一下,点头。
江嘉能又迟疑道:“那你和霍仰的婚约……还退吗?”
岑真白没有犹豫:“退。”
他坐霍家的车回了霍家,他走上三楼,回到那间曾经是他的房间。
从他刚刚听到楼上丁零当啷的声响时,他就猜到了alpha可能又翻乱了他的东西。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但打开门看到地上一片狼籍的时候,他还是闭了闭眼。
他蹲下来,重新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塞进行李箱里———
收拾到了一半,突然,一小片碎掉的玻璃印入他的眼帘。
岑真白眉心一跳,连忙去找。
果不其然,原本好好装在盒子里的眼镜跌了出来,镜片破了。
那是于小鱼送他的礼物。
他第一个好朋友送他的毕业礼物。
岑真白久久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半晌,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摸索,把几片碎片都捡起来,重新安在缺口上,不停地按开机键。
但无论他按多少次,东西坏了就是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岑真白又不动了,只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眼镜残骸。
不知过了多久,他小心翼翼地把坏掉的眼镜放回进盒子里,之后忙碌起来。
他收拾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岑真白拉开柜子,里边有手机、充电线和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他没打算把霍家给买的手机拿走,他甚至想把终端也脱了。
但江嘉能说,终端绑定了他,他不带走也没用,只能扔掉。
岑真白手机开机,打算把里边的信息都删了。
手机里没多少联系人,而且都加了终端。
所以有了终端之后,他就很少用了,到了期末,他干脆懒得每天多带一样东西,便一直放在柜子里。
信息源源不断地弹出来,岑真白没有看,直接点进设置里,恢复出厂模式,之后关了机,重新放回柜子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他改变主意了,不要明天,他想现在就去宿舍。
他不想待会看到霍仰。
哪知刚把几袋东西搬到门外,他就听见了楼下传来开门声。
紧接着,alpha三两步跨了上来。
霍仰见omega那架势,哪里还不懂,他走上前,伸手要去抢。
岑真白侧身躲过,语气不虞:“你又要摔烂我的东西吗?”
霍仰刚刚是从大门跑过来的,车都没停好他就跃了下来,江嘉能捉都捉不住。
此刻,他喘着粗气,道:“你不准走,你给我说清楚!”
江嘉能和霍启没有上来,给两人留足了私人时间。
虽然他俩极想吃瓜。
岑真白面无表情:“说什么?”
是啊,说什么?霍仰也不知道,难道要从一开始复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没有出错,那些日子历历在目,他明明也感受到了omega的感情。
要是真不喜欢他,起码被亲被抱时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梗了半晌,霍仰说:“我不同意退婚。”
“为什么?”岑真白问,“你忘了你自己说的吗?”
霍仰迷惘:“什么?”
岑真白直视着alpha,“我说我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你说你最好是。”
霍仰明显忘了,可岑真白记得很清楚。
霍仰只无理又蛮横地重复:“我不同意。”
岑真白拎起地上的袋子和行李箱,想去坐电梯下楼。
omega完全忽视了他,他既迫切但又无力阻止,在指缝中溜走的感觉让霍仰恐慌又愤怒,他低吼:“我看哪个司机敢载你!”
岑真白有点想发笑,他道:“我会自己坐车的,不劳烦。”
霍仰怒火中烧:“岑真白!”
他转身去拉omega,“不可能,那我亲你,碰你,你为什么不拒绝!”
岑真白再次被迫停下,“那是因为你说只是治疗。”
霍仰呐呐:“不是情侣怎么能用那种方式治疗?”
“为什么不能,”岑真白几近冷漠地说,“你爸妈带我逃离了贫民窟,无论什么方式,只要把你治好了就行。”
脑海中忽然闪过种种岑真白主动的画面,霍仰仍然垂死挣扎:“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对我……”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辩论的好方向,“对,要是其他人,你难道也这样吗?!”
可惜岑真白下一刻就毫不犹豫道:“对。”
霍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是你说的吗?”岑真白冷静道,“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能做。”
“……你还在生气。”霍仰仍旧执拗地抓住他,“我错了,好不好?是我说错话了。”
他们的争吵声有些过大。
蓦地,一个佣人不知什么情况,从旁边的洗衣房走了出来,看起来想拉架,但又被此刻他们霍大少爷苦苦哀求和道歉的模样所震惊。
霍仰浑身一僵,像是当头一棒。
岑真白似乎有点累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霍仰,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是啊,他现在在做什么?
手上的力道一松,岑真白挣脱开alpha的手。
霍仰回过神来,下意识又往前走几步,伸出手。
岑真白再次躲开,走快了一点。
霍仰眼睁睁看着两只手错开。
短短几个小时,omega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拒绝他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破第六感,它告诉霍仰,无论他抓多少次,都没用了。
他都认错了……他都低头了,他平时不会轻易道歉的,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去对待一个人。
岑真白还是不管不顾。
岑真白走进电梯里,他听到身后alpha朝他低吼:“行!走!那你走!”
他转过身,按下按钮,看着恼羞成怒、狼狈又伤心的霍仰。
电梯门还没合上,岑真白突然问:“你喜欢我?”
他看到alpha怔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omega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承认?
这不是输得彻彻底底吗?
他狠戾又强撑着,心脏撕裂又努力忽视着,他道:“不,我不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电梯门缓缓合上。
“我也一样,“岑真白说,“我讨厌你。”

电梯到达一楼,岑真白拎着大包小包出来。
江嘉能和霍启原本坐在沙发上小声地叽叽喳喳,一听见电梯声,瞬间噤了声。
再加上omega这架势,哪里还不懂。
自家儿子这是求爱失败了。
小儿子差点变儿媳,江嘉能心情复杂,她对霍仰一直是放养状态,小辈之间的矛盾与恩怨,她也觉得小辈自己解决比较好。
她站起来,迎上去接过一些行李,讶异道:“真白,你这是现在就走?”
“嗯,”岑真白朝两个长辈深深鞠了个躬,“谢谢叔叔阿姨。”
“这么突然?”江嘉能道,“我还说明天大家一起吃个饭……真的现在就走?”
她看了一眼楼上,霍仰半点影子没见着。
岑真白点头,“嗯,我自己搭车走。”
江嘉能自知改变不了什么,好歹相处了那么久,江嘉能也懂得岑真白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倔。
她叹了一口气,“搭什么车,家里那么多司机。”
岑真白哪里还敢坐霍家司机的车。
江嘉能说:“走,我送你。”
岑真白还想摇头。
江嘉能察觉到了岑真白的意图,开玩笑道:“我总不能连送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岑真白只好咽下那些话。
刚走出大门,他突然脚步一顿,想起来了,猫狸忘带了。
他和江嘉能说了一声,重新小跑至三楼。
猫狸早就在收拾的时候被他关进了航空箱里,还未走近,疯狂挠航空箱的声音就传出门外。
房门大敞,温暖的黄光透出门外。
他不知道霍仰在不在这间房里,虽然他觉得不会在。
像他这种人竟然也敢这么alpha说话,霍仰估计气疯了,应该会先一通乱砸原本是他的房间里的东西出气,然后再回到自己房间,狠狠甩上门接着生闷气。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alpha不仅在,还恰恰好堵住了门。
看清面前的景象时,岑真白缓缓停住了脚步。
alpha站在航空箱面前,由于从小训练,所以背和身姿每时每刻都是挺拔的,现在也不例外。
alpha面无表情的,甚至更冷,和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
霍仰在哭。
脸上的泪痕反着光,水一点一点地从眼眶里掉下来。
无声无息。
岑真白说不惊讶是假的,四年了,霍仰或是高傲,或是嚣张,或是恣意,却从未这样过。
是又发病了吗?不然alpha怎么会任由眼泪流下来。
霍仰似乎在发呆,完全没发现他。
江嘉能还在楼下等他,岑真白站了一会,还是选择走上前。
余光瞄到一点影子,霍仰迟钝地侧了下头。
对上岑真白的脸时,他猛地怔住了。
似乎没想到omega会回来,他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是慌忙地用袖子去擦脸。
很大力,把脸都蹭红了。
失态至极。
丑态百出。
颜面扫地。
霍仰开口就是刺,他下意识用锋利的言语找回场子:“你还回来干什么?不是要走?不是很牛的吗?”
可同时,他又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冲昏了脑袋。
他以为岑真白后悔了,重新回来找他了。
岑真白没说话,他只绕过,蹲下提起航空箱,之后没有看alpha,再次走出了房间门。
江嘉能帮忙把行李放进车里,她问:“就这么少东西?”
岑真白点头。
江嘉能又是叹了一口气,不劝了。
岑真白关上车门,透过车窗,他安静地望这栋屹立在他眼前的别墅,他住了四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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