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收回目光,目视前方。
车子开走了,倒视镜中,别墅越来越小。
岑真白没有回头。
协同医校在新兴区,江嘉能开了快两个小时。
很普通的校门,远远没有星际大那样气派,只有一个牌匾竖着,上边写着“协同医校”。
可岑真白很喜欢。
江嘉能的车停在校门口正前方,离开学还有两天,但此刻已经有不少学生进进出出了。
他们好奇地望着这辆平时他们压根见不着的军用车。
“真白,”江嘉能指着学校不远处的那几栋楼,“看到那边了吗?”
岑真白道:“看到了。”
江嘉能把一串钥匙和一张卡塞进omega的上衣口袋里,“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小公寓吗?就在那。”
岑真白这才想起来,刚成年的那次生日,江嘉能送了一套房子给他。
“房子已经转到你名下了,你不要也得拿着,”江嘉能说,“还有你的消费卡,上次被霍仰折断后,我看你一直没去补办,我给你弄了。”
岑真白想拿出来,又被江嘉能按住,他说:“这些钱是还给你们的。”
江嘉能笑着摇头,“还什么啊,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我和霍启该感谢你才对。”
岑真白还是抢着把东西拿出来,他不是在假清高,而是他觉得实在值不了那么多。
多少人一辈子也逃离不出贫民窟,单是这点,已经足够了。
他想彻彻底底的两清。
彻彻底底。
至于江嘉能和霍启对他的关心、好意和保护,他想以单纯他自己的身份去回报,而不是治好了霍仰的那个omega。
江嘉能看了他一会,突然降下车窗,用力地把钥匙和卡扔出窗外。
岑真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阻止。
江嘉能问他:“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这下,岑真白更是被吓得不轻,他连忙反驳:“不是!”
江嘉能质问:“那你为什么一点关系都不想和我扯上,你是打算以后都不和我见面了是吧?你一走出这个车门,哪怕以后见到我,也会假装不认识,是不是?”
岑真白:“不是!”
这话就太重了,他只得收下。
江嘉能这才重新变得“和蔼可亲”。
该说不说,霍仰变脸这项技能应该是遗传了江嘉能。
“你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江嘉能道,“你不用和任何人说,你的虹膜我们不会删,你直接回来就好,除非你真的很讨厌我。”
岑真白憋屈:“……我没有。”
他很喜欢、很感谢江嘉能,他肯定会回的,他还怕江嘉能不要他。
江嘉能得了逞,她跳过这个话题,问:“猫狸可以在宿舍养着吗?”
岑真白说:“我申请了可以养动物的宿舍。”
江嘉能点点头,“好,好。”
一时无话。
江嘉能说:“那之后见,真白。”
岑真白沉默片刻,他其实想和江嘉能拥抱一下,他想知道和妈妈拥抱是什么感觉,他看着江嘉能。
江嘉能道:“怎么了?”
岑真白轻声说:“阿姨,我能抱你一下吗?”
江嘉能一愣,随即张开手臂,“当然能!诶哟……我也想抱来着,但怕你不适应。”
岑真白轻轻地拥上去,他闭上眼,下巴搭着江嘉能的肩膀,他说:“谢谢你。”
江嘉能拍了拍他的后背。
岑真白松开,之后推开车门,道:“阿姨,那我就先走了……晚些见。”
他提着行李,往校门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江嘉能喊住了他。
岑真白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回头,他怕自己压不住眼眶的一点异状。
江嘉能笑:“对不起,真白,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一天后,霍家宣布了霍仰与岑真白的婚约取消。
陈叔看着紧闭的房门犯了愁,霍仰怎么也叫不下来吃饭。
江嘉能说:“算了,让他自己静一静吧,饿不死。”
一整天,alpha都没有出门。
再一天后,星际大通知学生们纪念册做好了,想要的可以回去拿。
纪念册,他向来最看不上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可不知怎么的,他竟下了床,开始收拾自己。
他来到星际大,走进办公室。
每一个回来拿纪念册的人,都会在花名单上打勾。
霍仰勾上自己的,莫名开始寻找起来岑真白的名字。
没有,岑真白没有来。
那就……等一下吧?他绝不是想见一见omega。
可是从下午一点到三点半,岑真白都没出现。
班主任说:“霍仰?我们要下班了,你还不走吗?”
霍仰这才站起来,竟然过那么久了。
岑真白竟然不来?可能也跟他一样觉得这种东西花里胡哨吧。
他走出校门,原本想回家,可蓦地看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星际高就在星际大旁边,何舰从车上下来,走进去。
霍仰皱起眉来,以往他估计直接就离开了,但鬼使神差地,他跟了上去。
星际高也放了学,里边除了保安没别人。
霍仰光明正大的,何舰也自然而然地发现了他。
“恭喜霍少!”何舰吹了一声口哨,“终于脱离了那omega。”
显然,订婚取消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遍了。
哪壶不提提哪壶,霍仰阴沉道:“闭嘴。”
何舰讪讪地,他今天来星际高,其实是为了把所有有关他在学校作恶的监控画面都删掉。
他哥的公司要参加投标,被爆出来一点任何不好的,都会有影响,他也不知道霍大少爷为什么要跟着。
但霍家给岑真白出头的事,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委婉地想赶走霍仰:“那个,霍少,我得去办点事,可能不太方便……”
霍仰置若罔闻,他抱臂,冷眼看着何舰要干什么,“闭嘴,干你的。”
算了,这件事越拖越不好,就怕竞争对手想到了从他身上入手,他哥急急忙忙地把他从酒店里叫醒就为这个。
何舰指使着保安:“对对对,所有有我的场面都导给我,然后删掉。”
眼前上百个屏幕同时变化,霍仰眼尖,一下子就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停,点开那个来看看。”
保安认得霍仰,自然照做。
画面放大。
穿着校服的岑真白也跟着放大,omega正在桌子上写作业。
什么时候的事?
霍仰去看底下的日期,是四年前,那时候岑真白刚转学过来不久。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细细看着,原来那时候omega头发那么长。
……他都忘了。
omega安静地写了一会,可突然,画面里出现了一波人,一脚把omega的桌子踹翻。
画面顿时一团糟。
紧接着,何舰的脸就出现了,趾高气昂地踩着地上的本子。
岑真白蹲下去捡。
霍仰瞳孔一缩。
他指尖动了下,下意识地去找他在哪。
没找到。
他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很快,只等了几分钟,他就看到他从后门走进来了。
可omega被欺负的画面也持续了几分钟。
霍仰睁着眼睛定定看着,他被那个画面冲击到了,心痛如绞,久久不能言语。
时间过了很久……再加上那时他不在意岑真白,所以这些记忆他都很模糊。
霍仰看着自己的身影,他……应该会去帮忙的吧?哪怕没有,也会阻止一下的吧?
按照他的性格,他见到这种场面,应该都会帮的……
就像之前在地下拳场帮还那时候还没认识的岑真白,像之前在学校帮被alpha欺负的安静训,像之前在马路上帮被众人围堵的方涉。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看到他只瞥了那边一眼,紧接着大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冷漠地、高傲地、发疯般地看着这一切。
岑真白费了很多时间把东西捡起来后,何舰又是一脚再次把桌子踹翻。
霍仰死死盯着四年前的自己,你动起来啊……你坐着干什么?动起来啊!
可他不仅没有,还嫌恶地拉着桌子往后退,离得更远。
何舰那一帮人嬉笑着、吵闹着,其中一人还抬头看了监控一眼,嚣张至极。
霍仰蓦地和那个人对视上了,那个人仿佛隔了四年,在嘲笑现在观看的他。
笑他的恶,笑他的后悔,笑他的无力。
因为他回不到过去,去改变这个事实。
霍仰浑身发凉,明明现在天气很温暖,但他却觉得监控室像一个巨大的冷藏室。
他想起来了,因为当时他误以为岑真白是那个将他病情散播出去的omega,所以特别讨厌岑真白。
何舰:“啊霍少,你看完了吗?我得……”
霍仰捏紧了手指,说:“也全部打包一份给我。”
何舰震惊,是霍仰察觉到什么了吗?当时就不应该赶时间直接来监控室!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打哈哈:“霍少,这是我的监控,你拿了也没用……啊!”
何舰惨叫,鼻孔底下瞬间飙出两条血痕,他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几欲打滚,感觉鼻骨可能断了。
霍仰本不想在这里动手的,这里监控多,待会还要删。又有保安在,怕吓到人。
但他忍不住,他踩住何舰的胸口,礼貌地将保安请出去。
他在打何舰,但又不准确,他好像也在揍过去的那个自己。
咬着牙,牟足了劲,一下又一下。
……霍仰。
你真的混蛋。
十分钟后,他把u盘塞进口袋里,甩了甩手上的血,他一边走出星际高,一边打了个电话:“查一查何舰家里人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坐进车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破皮的指节,突然想起之前他和岑真白被人袭击,岑真白也是两只手的骨节都破了。
他忽然拿出手机,找到岑真白的联系方式,看着那串号码好几分钟,终于心一狠,按了下去。
他紧张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霍仰一愣,随即油门一踩,开了出去。
他有驾照,但霍启从不让他自己开超过一个小时以上的车。
可此刻来不及叫司机了。
历时两个多小时,霍仰来到新兴区,他看着周围的建筑、商场和路面工程,仿佛来到了二十年前,他不敢想贫民窟是什么样子的。
车辆停在协同医校的学校门口,霍仰这才想起来没法联系岑真白,头脑一热说来就来了。
他只好托林子坝帮忙传个话。
林子坝这几天陪着宋迟彦去七区了,还不知道他和岑真白发生了什么。
林子坝比个了ok。
学生们经过都要看他一眼,霍仰自觉没有被当猴看的喜好,他把车开远了一点。
没过一会,林子坝发来消息:“小白说他不想见你,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
霍仰心一紧,他道:“没有,你就跟他说,我来和他道歉。”
林子坝无语:“都道歉了,这还没吵架?小白脾气很好的,你态度好一点,马上就能和好了。”
和好,霍仰抓紧了手机。
手腕上的终端振了两下,岑真白点开来看,他以为霍仰说的是摔烂眼镜那回事,他打下四个字回复林子坝:不好意思。
霍仰自然也得知了,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协同医校”那四个字,半晌,他锁好车,往那边走。
哪知保安拦住了他:“诶,非本校学生不得进入。”
霍仰说:“……我来找人。”
“你联系一下,让他出来嘛。”
霍仰张了张嘴,怎么联系?他连岑真白的终端号都没有。
他让林子坝再说一下。
林子坝:……行吧。
林子坝:小白还是说不想见,你俩这次吵得很厉害嘛?明天我再帮你问问啦,感觉我再多说一句小白要拉黑我了,还有啊,你俩记得加一下终端号啊!整天让我传话算什么事!
由于隐私性和保密性,终端必须面对面才能加上,通过别人是不行的。
霍仰盯着那几句话半晌,打字:不用了。
明明已经白来了,但他不知怎么的,没有驱车离开,他就这么望着协同医校进进出出的学生们发呆。
万一……岑真白要出来买点什么东西呢?
学生越来越少,保安出来把校门口的灯关了,远处买烤肠的老头推车离开了。
直到霍启给他打电话催他回家,霍仰刚想反驳还早———
一看终端,晚上十点。
他越发地迷茫,怎么这就过去三小时了?
僵硬了的腰背告诉他,他的确缩在这小小的车子里待了那么久。
心脏难受。
霍仰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岑真白竟然真的不来见他……
他们之前那么要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费解,想不明白。
霍仰还不想走,但紧接着车窗被敲了敲,是霍家的司机奉命过来开车载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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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走。
车逐渐远离,他最后看了一眼协同医校的大门,还是没有人。
岑真白明知道他在外边。
回到家后,霍仰把u盘插进终端电脑,自虐一般地,把那些视频都看完了。
许多次,他都差点呼不上来气,要暂停一下,缓一会,才能接着看。
特别是他看到何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他没有阻止,所以那帮人越发变本加厉的时候。
霍仰越看越害怕,在监控室的那股恐慌感卷土重来,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在不受控地发抖。
岑真白可能……真的不喜欢他。
那些不是气话。
是真的。
不……不可能!
霍仰在逃避。
他还在垂死挣扎,不停地找理由,他自欺欺人,用这一点仅剩的倔强和强词夺理吊着自己一口气。
他又情不自禁地走到岑真白的房间,明明信息素失渴症已经好了,他为什么还那么想要omega的信息素呢?
他推开门,却发现里边的东西被动过了。
瞬间,一股暴虐的情绪涌上来,他不是说过不准进这间房么?!
他连忙跟巡视领地一般地扫了一圈,好在只有书和纸被整理了出来,其他地方都没变过,怒火勉强熄灭了一点。
他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收好信息素,不让omega那原本就少的气息被污染。
突然,他的视线定在了某处地方。
家里几乎没有粉色的东西,以至于他一眼就看到了。
霍仰愣了几秒,随即大喜。
他找到了!
岑真白喜欢他的证据!
霍仰蹲在那几沓书面前,用力把那封情书抽出来。
当时岑真白慌乱塞进书包里的就是这一封。
他激动得手都在颤,这下岑真白还能说不喜欢他讨厌他?他直接把证据扔他面前!
霍仰粗鲁地拆开,反应过后又温柔了些,那张写满了字的告白纸已经看到了,他却突然变得紧张,有一点近乡情怯的意思。
他心一横,拿出来,印入眼帘是:给霍仰。
他都没发觉自己是笑着的,等都等不及,目光直接跳到最下边最后一行。
一直喜欢你的方涉。
笑容僵在脸上,神情一点一点破裂,直到崩破。
他不敢相信,反反复复地看,但那几行字并没有变。
他甚至把纸塞回信封里,再拿出来,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骗他。
霍仰回想当时的情景,和自己的反应,脸色涨红,青筋暴起,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地跪下去。
他终于意识到一点。
岑真白在耍他。
岑真白估计从头到尾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当时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他这是方涉的,为什么在那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但就是不说?
看他跟小丑一样在那里自作多情,很好玩吗?
还是说岑真白在报复他,报复他一开始对他那么坏。
手里的那封情书被捏得皱巴巴的,霍仰喘着气,恼羞成怒,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反问自己———
他难道少了一个omega就活不下去了吗?
霍仰你那么废物的吗?
他……他本来也不喜欢岑真白,只是一下子没了信息素不习惯罢了!都是激素!都是标记带来的错觉!
行,好得很,霍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心脏细细密密地痛起来,岑真白不是要分开吗?不是要退婚吗?
行啊,那就分开。
分开一段时间就好了,就好了。
霍仰像是要说服自己,一遍一遍地重复。
至此,专业考过后的两个月假期彻底结束。
几天后,军校开学典礼。
军校是全封闭式管理,学生们一年只能回几次家,但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会有家属的探望时间。
今天则是最后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开学典礼结束后学生们还可以回家继续收拾东西,等第二天就不再允许出校了。
林子坝凌晨才从到达二区,压根没睡就匆匆忙忙赶来,他满面惊恐:“霍狗!不是,怎么回事?你和小白的订婚怎么取……”
说到一半,他没敢说了。
霍仰冷着脸,周身的气息阴沉至极,方圆五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他。
林子坝霎时有点大气不敢出:“怎么了?”
霍仰冷冰冰地说:“就这样。”
林子坝下意识指控他:“哇你!你真不是人,病一好就踹了人家……”
反应过来后又越说越小声了。
霍仰烦躁,怎么每个人都觉得是他提出的解除婚约,就不能是岑真白提的吗?
他昨天又没睡好,此刻太阳穴抽着痛。
霍仰表现太反常,加上之前两人甜甜蜜蜜的,林子坝饶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试探道:“小白先说的分手?”
霍仰梗着脖子,没说话。
林子坝情不自禁地开损:“卧槽,小白真是好样的!那肯定是你做错事了,小白人那么好,脾气也好,你……”
林子坝在接收到霍仰的一记眼刀后又收了声,半晌,他嘟哝道,“你也挺好……诶没事,不就是失恋吗?没了男朋友还有兄弟我呢?晚上咱去吃点好的喝点好的!”
霍仰说:“我没有失恋,我不喜欢岑真白。”
林子坝看穿世间万物,慈爱道:“好好好。”
霍仰本不想去,他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很累,提不起一点力气,只想回去床上躺着,漫无目的地发呆。
……难得睡着,又开始做噩梦。
可拗不过林子坝,林子坝说喝点酒一下就全忘了,什么糟心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霍仰现在的确很想忘却前尘,鬼使神差地就跟着去了。
宋迟彦不在,他俩就去了个私人小酒吧,唱歌吃烧烤玩游戏喝酒。
霍仰其实从来都不是喝酒好手,可他晚饭没吃多少,不知不觉中,酒倒喝个不停。
连林子坝都看不下去了,嘀咕道:“……就这么伤心吗?”
爱情,真是让人痛苦又甜蜜啊。
霍仰有点醉了,但还要道:“不,嗝伤心,谁伤心了?”
林子坝:“……”
林子坝莫名想起来昨天联系岑真白的。
“小白,霍仰说他会一直在校门口等着,你去见一见呗?有什么事聊开就好了嘛,别吵架。”
岑真白回复:“不好意思,已经聊开了,就不去了,你和他说一声吧。”
撑着桌子的手肘突然被人一扯,林子坝差点咬着舌头,他大惊,连忙去看,只见霍仰死死握着他的手臂,手指在他的终端上一点一点了。
林子坝:“喂,霍狗!喂你别乱点啊!”
手腕上传来震动,这是等待通话请求接受的信号。
林子坝想抽回来,却发现做不到。
卧槽!他也是alpha啊!怎么喝醉酒的alpha和alpha的差距这么大???
大概等待了几十秒,滴的一声,那边传出声音,清清冷冷的,“喂?”
林子坝莫名屏住了呼吸,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卷入别人的爱情中,当一个史蒂夫。
霍仰醉醺醺的叫:“岑真白……”
随即就是控诉:“你、你竟然不接我的电话,接林子坝的?”
换了一个人,那边沉默。
霍仰:“你说话。”
岑真白始终沉默。
霍仰等了一会,等不到回复,便抱着林子坝的手臂,自顾自地说:“我,你刚来的时候我对你很坏,是不是?我知道错了……别人欺负你我应该去帮忙的,当时我认错人了,以为你是别人,所以才那样,对、对不起。”
从小一起长大,二十一年了,林子坝哪里见过霍仰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目瞪口呆。
那边还是没说话。
霍仰催促:“轮、轮到你说了。”
他大意是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岑真白耍他的事,岑真白自己坦白一下,他就原谅了。
他们就可以和好了。
还有什么脾气,还有什么怨气,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和好之后再跟他发。
这次岑真白说话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嗯,没事的,再见。”
说完,终端“嘟——”的一声,挂了。
作者有话说:
远超字数……还有一章!还有一章才时间大法!
第63章 “链接康复科。”
霍仰喝成这个鬼样子,林子坝这个主动提议去浪的人可不敢让霍仰这么回家,主要是,他真没想到霍仰能烂醉如泥!
平时霍仰就不怎么喜欢喝酒,说酒又苦又难喝,现在怎么沦落到买醉的地步。
霍仰还不知道终端已经结束通话了,只抓着林子坝地手臂摇晃:“再见什么?我同意了吗,你就再见……岑,真白!你说话!”
林子坝有点嫌弃了,用了点力把手抽回来。
不过说实话,他也有点被岑真白惊讶到了。
不知是礼貌使然还是什么,每一次联系,岑真白必定是后挂的那个,哪怕不是通话,只是发消息,也要最后发一个表情包。
况且按照岑真白那冷淡的性子,如果是真讨厌真恶心的人,像何舰,估计一开口就会被挂了,顺带来个拉黑删除一条龙,哪还等霍仰逼逼完再来一句“再见”?
就是,林子坝挠头,算了,他也不懂。他打了个电话给江嘉能,说霍仰今晚在他家睡了,明天一起去军校。
把霍仰搬回去是个大工程,每到这个时候,林子坝就会格外地想念宋迟彦。
妈的不准想!林子坝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脸,特别响亮一声,宋迟彦那个死alpha!在七区那几天,竟然把他当哪个omega亲了!
该死啊啊啊啊,气得他连夜跑路!
林子坝一想,又觉得落寞,霍仰陷入了爱情的深渊,宋迟彦也有了喜欢的人,只剩下他一个光棍,以后想玩游戏都找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