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by橘栉

作者:橘栉  录入:03-12

景良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呵,也不看看我是谁,前些天我开口一提,阿淮就直接答应了!”
友人们一阵唏嘘。
有人问道:“说起来,道长肩膀上盘着的是妖族吧?”
“诶对对对,我先前就看见了,道长的身旁无时无刻都跟着一个妖族。”
“阿良,你有什么头绪吗?”
闻言,景良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强扯出一丝笑容,道:“我……我也不知道,可能阿淮将他带在身边有什么自己的顾虑吧,我……”
说着,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脆弱。
友人们见状立刻安慰道:“放心吧阿良!在一个畜生和你之间,道长肯定会选择你的!”
景良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真的?”
友人拍拍胸脯:“放心!都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景良热泪盈眶:“能遇见你们真的好……”
不远处,牧听舟趴在裴应淮的腿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这幻境做的实在是有些恶趣味。
连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都能拎出来。
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置了不少水果与食物,可牧听舟一丁点都提不起劲,尾巴尖悄然勾上了裴应淮的腕骨。
而不远处,那群人打的盘算他在十万八千里远都能听见了。
牧听舟忍不住叹了口气,懒懒散散地掀了掀眼皮,看着景良和他身旁的一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有些面露犹豫,但在身旁人的怂恿下,景良深呼吸了一口气,望向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在牧听舟注视下,景良一步步地朝着他们走来,最终站定在裴应淮的身前。
他看着垂眸沏茶的男人,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阿淮……能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说点事。”

第九十四章
“阿淮, 能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说些事……”景良鼓起勇气问,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就, 就我们两个人。”
听了这话的裴应淮没什么反应, 倒是牧听舟掀了掀眼皮, 懒洋洋地瞅了他一眼。
不远处穿着五颜六色衣裳的人做着打气的动作,幅度之大生怕他们看不见似的,就连牧听舟看了都不得不感叹一句“正值少年时”啊。
可惜了。
牧听舟耳朵尖抖了抖,在景良希冀的目光中, 从裴应淮身上弓起身打了个哈欠,又转了个方向,换了个姿势又趴下了。
“你——!”景良一时气急,随即反应过来, 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委委屈屈地道,“我与阿淮有事相谈,你为何就不愿放他离开呢?”
“他是一个独立的人, 又不是你的东西!”
语毕, 他又用那种渴望的目光望向裴应淮, 踌躇道:“阿淮, 我们走吧?”
牧听舟:“走什么走?”
不知为何, 他说出来的话在其他人听来跟嗷嗷叫没啥区别,好像幻境之中,狐狸体态下的说的话好像只有裴应淮一个人能听见。
面对着景良那张有些蒙圈的了的脸,牧听舟索性闭上了嘴, 后腿一瞪,直接勾着裴应淮的衣袍一路向上, 坦坦荡荡地站在了他的脑袋上头。
白狐狸微微昂首,狐吻稍稍咧开,眼里全是明晃晃的挑衅。
景良:“……”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他记忆中这么一个仙风道气的人会让一个低贱的妖族踩在头顶上。
景良咬着下唇,愤愤地想,阿淮内心一定是非常都不愿意,才……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男人唇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披散着的长发无意间被尖利的爪子勾住了,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抬手捏了捏白狐狸的爪尖,可却是什么训斥的话都没有中,眼中满是柔和的纵容。
而他脑袋上面的牧听舟不满地抽回了爪子:“不准捏。”
在这一刻,仿佛时间都滞停了下来,仅剩下枝干与树叶摩擦时发出的梭梭声响。
男人抬头将白狐狸抱了下来,白狐狸状似挣扎恼怒,那蓬松的大尾巴悄无声息地,极具占有性地环绕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圈画进自己的地盘之中。
——可本人倒是不这么认为的。
牧听舟的爪子被他捏在手心里把玩,烦躁地甩开,而裴应淮又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
他咬牙切齿地想着,这个幻境不会一直让他保持着这种废物身体吧??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景良已经跑远了。
对于这种无足轻重的小插曲,牧听舟向来是转头就忘。但凭借着这一次赏花祭,也让镇子里的人们知晓了这位向来拒人千里之外的道长,有一个贴心随行的妖族。
这个妖族懒懒散散,完全不像是被囚在道长身边——反而是娇娇气气的,四肢完全不着地,时时刻刻都好像得有人抱着。
这一下子气氛就僵持了下来。
与裴应淮不同,牧听舟向来比较敏感于气氛的变化,他瞥了眼正在不远处围成一圈正在安慰景良的那群人,时不时投来了略有些复杂的目光。
而这复杂的目光中,多多少少都带了些鄙夷在其中——可这几道目光甚至对准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裴应淮。
霎时间,一股无名火涌上了心头,将他的一双眸子烧得一片赤红,周身扎人的灵力似有似无地向外发散着。
他先前吸收了来自于裴应淮的精气,散发的灵力当中自然也含带着一部分裴应淮独属的那股森寒冷冽的气息。
刺得周遭人纷纷都避开了视线,冷汗直冒。
裴应淮轻抿了一口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模样是想对此现状无动于衷了。
终于还是有人率先忍不住,站了出来。
这人站起来时身高近乎比景良高出了一个脑袋,身上穿着粗制麻布,横眉怒目,脸上挂着一副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神情,可额头上不断溢出的汗水和苍白的脸色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大汉看了看裴应淮那状似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又看了看裴应淮怀中那还没有他巴掌大的白狐狸,定了定心,走上前去。
“道长,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吧?”他语气不善道,“你们修道人的规矩不就是斩妖除魔吗,这般容忍一个妖族肆意妄为伤害无辜村民吗?!”
哦,冲着他来的,那没事了。
牧听舟那双如野兽般赤色的瞳眸中带着一丝不屑,舔了舔爪子。
大汉登时吞了吞口水,但一想到自己方才从景良手中接过的玩意,又鼓起了信心。
他双手负在身后,有些紧张地摩挲着掌心的那颗珠子,再度上前了一步。
“道长,若是我没有记错,村长请您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兽族,您这样,让村民们很难信任道长您啊……”
“当然,我们也并非要为难道长,只要您……”大汉这般说着,负在身后的手指一捏,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魔珠化作粒粒晶莹从他的指缝之中簌簌落下。
瞬息之间,大汉猝然朝着牧听舟的方向伸出手,魔珠的破裂使得牧听舟体内的灵力凝滞了一瞬,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汉的那只手已经伸到了他的眼前。
“只要您将这只妖族交给我们暂且保管一段时日——”
猝不及防之间,牧听舟也没料到这人竟然敢直接上手,体内的血液瞬间宛若沸腾了般,蒸得他脑袋晕乎乎的。与此同时阵阵耳鸣声传来,他双腿一软,直直地倒在了裴应淮的膝上。
这种难受的感觉一直持续了有好一段时间,他感受到有人焦急将他抱起,鼻尖隐隐约约缠绕着一股似曾相识的铁锈味,伴随着一声巨物重重落下的声音,牧听舟眼前阵阵发黑。
待到耳鸣声逐渐褪去,牧听舟终于缓过神来,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眸。
周遭一片死寂,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面前的大汉轰然倒地,成为了一记警钟当头敲在众人的头顶。
眼看着牧听舟幽幽转醒了,裴应淮低声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后,牧听舟终于还是撑不住,趴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事情发生得都太过于突然,谁都没有料想到赏花祭是以这般方式结束的。
甚至就连景良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云哥……云哥是死掉了吗?”
有人连忙上前去探了他的呼吸:“还有气!!”
众人悬着的心再度落下了。
裴应淮怀中抱着白狐狸,站起身,目色沉沉地朝外走去,竟是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
他走到了村口时,蓦地停住了脚步。他并没有转身,微微偏过头,状似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巷口,传来的声音之中透着彻骨的冰冷,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我会亲自,追究到底。”
语毕,便带着牧听舟扬长而去了。
而在街巷的另一角,一个黑色的身影微顿,随后深深地望了眼裴应淮的背影,随即也转身遁入了黑暗之中。
这股宛若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的燥意卷席着牧听舟每一个理智,他尝试着不断用体内那些所剩无几的灵力去镇压体内这股燥热感,却无济于事。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的弧度滑落,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床榻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又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他的身旁蓦地多了一抹身影,紧接着,一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但总感觉体内的燥热似乎是消退了些。
牧听舟本能地寻找这股凉意,指尖触到了一片柔软,他紧紧地攥住了那一片衣角,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凑了上去,像个小狗一样在来人身上闻来闻去。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这的时候的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全然没有看见面前男人骤然暗沉的眸子,身后还未完全褪去的尾巴甩来甩去,强行将面前的人拽至了自己身前,睁开雾蒙蒙的眼睛,却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片虚影。
“呜……”
他发出了宛若啜泣般的呜咽声,不知是不是压抑了太久的缘故,声音中透着一丝恼怒,偏偏在此时此刻听上去更像是在撒娇。
裴应淮喉结上下滚动着,他闭了闭眼,用最大的力气将他从自己身上剥离。
“舟舟,再忍一会。”他低声哄道,“再忍一会儿就好了。”
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力道,牧听舟睁着没有聚焦的双眼,贴近,软绵绵却又恶狠狠道:“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舌头砍下来!”
他也强撑着眼皮,摸索着裴应淮身上的凉意。
带着烫意的指尖抚上他的眼睛:“再把你的眼睛戳瞎。”
——这样你就只能看得见我一个人。
指尖顺着侧脸的弧度向下,停留在唇角,而后微微使力,压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然后,然后才是砍舌头。”
——这样你就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了。
“最后……”
他手中稍稍使力,从衣襟敞开的领口处,将掌心紧紧贴在了裴应淮的胸膛前,感受着手心中一下,又一下跳动的心脏。
牧听舟喃喃道:“算了,要是把心脏也挖了,你就要死掉了。”
随即他直接勾着他敞开的领口,尖锐的指甲轻而易举地便撕开了他的外袍,只听见哗啦的一声,那原本干净得看不见一丝褶皱的道袍被撕成了碎片,散落在床榻上。
在那之后,牧听舟并没有将利爪收回去,而是抵在了裴应淮脖颈的命脉处,微微昂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不知何时,他已经翻身坐在了裴应淮的身上,两人坐在床榻的边缘,后者为了护着他不一头栽下去,一只手虚虚地环在纤瘦的腰间。
颈部传来的尖锐刺痛逼迫着裴应淮扬起了头,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定定地望着眼前已经化形的
银色的长发柔软地搭在两人的肩膀上,与黑色的头发交织在一起,混乱之中又自然垂下。
一如当初裴应淮刚刚醒来,看见他的那副样子,面容瑰丽的青年摆着高傲的姿态,唇角噙着恶劣的笑,语气傲慢:“师兄,你看,不管怎么样,你最终都还是会落在我的手里。”
“你永远,只能是我的东西。”

第九十五章
近乎衣不遮体的青年跨坐在裴应淮的身上, 他身上单薄地披了件青蓝色的道袍,衬得皮肤雪白。
净白柔软的大尾巴垂落,轻轻扫在男人的小腿上, 一下又一下, 含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牧听舟此刻已经被烧得神志不清了, 赤色的瞳眸中潋滟一片,没有聚焦地落在裴应淮的身上。
他伸手轻轻一推,便将毫无抵抗力的裴应淮推倒在了床榻上。
裴应淮瞳孔一缩:“舟……”
“嘘——”牧听舟歪着脑袋,伸出食指竖在唇间, 头顶上的那对狐耳稍稍晃动着。
裴应淮克制地闭了闭眼,周身运转灵力,再一次试图将脑袋里的杂念给压下去。
现在还不行……
现在正是化形的重要节点,碍于先前那颗珠子的影响, 若是在幻境中出了什么问题,会以百倍的方式转移到本体上。
可就在他正要睁开眼睛的时候,侧脸忽地贴上了一个发烫的温度,磨磨唧唧地蹭来蹭去, 试图用他身上的温度给自己降降温。
牧听舟无意识呢喃, 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师兄, 有点热, 好难受, 还有点渴,浑身不舒服……”
裴应淮的手轻抚在他的脊背上,低声道:“师兄知道,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过去了。”
牧听舟胡乱在他身上蹭着,低沉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喑哑响在耳旁, 他感受着身下震动的胸膛,还有那让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声音。
——堵住就好了。
——只要堵住了,他就不会再说话了。
思已至此,牧听舟偏过头,目光有些发愣,过了两三秒,他终于像是决定了什么,在裴应淮微微睁大的眼睛中,他俯下身,薄唇轻轻碰了碰那微凉的唇瓣。
唇瓣的温度比身上的任何一片都要冰凉,瞬间让牧听舟那团成一团的浆糊脑袋清醒了几分。
他睁着双眼,看着裴应淮骤然暗沉的眸色,维持了堪堪一秒的理智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无奈下一秒就又再度被热浪吞没。
牧听舟毫无章法地啃咬着裴应淮的唇瓣,尖尖的虎牙在薄唇上留下了一道道白痕,就连裴应淮的下巴上被啃得都全是口水。
裴应淮:“……”
他只手捏住牧听舟的下巴,微微使力,迫使青年松口,仰头不满地瞅他。
裴应淮声音低沉,循循善诱道:“张口。”
牧听舟本能地听话张口,男人的拇指抵在了他的犬牙上,一滴血珠顺着指腹滑落,充满灵气的血液滴落进牧听舟的口中。
他舌尖一卷,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伸出舌头想要接住摇摇欲坠的血珠。
可就在血珠滴落的那一瞬间,口中的手倏然抽回,紧接着,一个不容置喙的力道覆在他的脑后,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进。
牧听舟的惊呼声被吞进了交错的唇齿间。
他危险地眯起双眸,刚想要挣扎,就察觉到清冽醇厚的灵力顺着两人贴紧的唇瓣中渡了过来。
灵力来势汹汹,霎时间将牧听舟的理智尽数吞没。
一个毫不吝啬地给予,一个肆无忌惮地索取。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口中的空气在裴应淮的掠夺下所剩无几,青年稍稍挣扎了一下,却换来了更加无情的压迫。
就在牧听舟近乎要窒息的时候,他的耳旁似有似乎地传来了一声低叹。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会换气?”
裴应淮抽身退离,指腹带走了牧听舟唇角溢出的一丝透明,揶揄道:“满意了?”
充裕的灵力流淌在经脉之中,将体内的那股燥热给暂时压了下去。衣袍完全被汗水打湿,牧听舟气喘吁吁地躺在床榻上,闻言抬眸怒瞪了眼他,软绵绵地骂道:“滚蛋。”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牧听舟终于开始思索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了。
“这群狗东西,搞偷袭是吧……”牧听舟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胸膛剧烈起伏着,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累的。
虽然看不惯这群人的做法,但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幻化出了人行。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牧听舟瞌上双眸,柔软的被褥被拉了上来,在熟悉的气息包裹下,意识再度下沉,他沉沉地睡去了。
漫长的夜幕终于开始收拢,裴应淮将牧听舟安顿好后,目色柔和地看着他缓缓睡去,这才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他抬手,将紧皱的眉头抚平,出神地望了他许久。
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肚,霞光扫过木屋的窗前,一缕阳光投射进昏暗的木屋之中。
裴应淮愣了愣,抬手,将窗沿的缝隙关上了。
他站起身,落脚时悄无声息,推开门,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在木屋不远处的榕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依旧是那副姿势,仰着头出神地望着头顶的树梢。
周遭没有一丝声响,即便是这样,景若平还是收回了视线,他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道:“你来了。”
身后没有应答的声音,但冷厉的气息不断地从身后袭来。
饶是景若平也有些无奈了,他转过身,望着来人。
“好久不见。”裴应淮平静地打着招呼。
景若平弯了弯眼睛:“好久不见,伤养的怎么样了?”
裴应淮道:“托你的福,挺好的。”他不冷不热地回应着。
景若平:“嗯……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裴应淮心底陡升起一抹厌烦,干脆学着牧听舟的模样,懒散地倚在了树干旁边,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再相见会是像上一次的结局那样。”
他的视线稍稍下移,望向了景若平的胸口处:“毕竟——上一次的那道贯穿伤,很疼吧?”
景若平的身体看起来有些羸弱,算得上瘦骨嶙峋的手抬了起来,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处。
在那里,明显可以看见漂浮的青袍顺着他手的方向朝着身体内部凹陷进去。
在他的身体上,赫然呈现出一个洞口一样的伤。
景若平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不算什么大伤。”
“倒是你,被自己所爱之人亲手杀掉的滋味如何?”
裴应淮眸色沉冷,那张万年都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愠怒,随即转瞬即逝。
“我和舟舟的事情就不劳费心了。”他干脆道,“若是不想再修养上个百年时间,就赶紧滚——”
景若平闻言,唇角微微勾起:“这里毕竟是他的幻境,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抗拒法则的影响,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久留。”
“只不过,若是你现在出手,那牧听舟可是得要一个人去面临双重幻境了,再加上先前共生丹的影响……”
景若平故意顿了顿:“你确定出去之后你看见的还是一个完整的他吗?”
他话音刚落,一道锋锐的剑气骤然袭来,宛若能划破空间一般的气势直直地瞄准了他的额间。
景若平身形一滞,对于裴应淮的剑法,他是丝毫不敢怠慢,偏过头堪堪躲开了袭击,却也在脸侧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裴应淮指尖的光芒明明灭灭,那双漆黑的瞳眸之中仿佛透不进一丝光亮,直勾勾地盯着景若平,浑身上下散发着尖锐的警告。
景若平心下一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裴应淮的反应如此之大。
看来上一世最后的那一战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景若平稍稍缓和了一下呼吸,准备率先后退一步,冷不丁地又听见了裴应淮的声音传来:“无所谓。”
他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
“毕竟还有一种破坏幻境的方法不是吗?”裴应淮缓缓开口,“毕竟这是双重幻境,只要先行将属于我的那处幻境破坏了,另一个幻境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饶是景若平也被他这样的想法惊了一跳。
像冰鉴镜这种级别的法宝,将人拖进幻境之中自然就是与幻境主人的神识和神魂连接在一起的,这种破坏环境的方法,转而言之无异于等同于自杀。
景若平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死一回,让你变疯了不少。”
裴应淮淡淡应道:“多谢夸奖。”
景若平啧了一声,轻声道:“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将你送到万鹿山上。”
“算了,这具身体反正也撑不了太久,再待下去也就是讨人嫌。”
青年后退了一步,身上飘散起了白色的光点,犹如虚无缥缈的光影般逐渐消散。
临别之际,景若平回首又望了一眼身后的那棵巨大榕树。
他别有深意地道:“聿珩,时间是有限的,还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
景若平的声音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仅留下了裴应淮一人站在原地许久,亲眼看着这道光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他眸色暗沉依旧,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郁气,心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便抬起步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裴应淮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冷不防地看见一个只身单薄,套着一袭外袍的青年倚靠在屋旁。
霞辉照在他的身上,给青年整个人镀上了一道朦胧的光边。
由于太过于猝不及防,裴应淮眼中的阴沉与神情之中的错愕交织在一起,对上了牧听舟静若止水般的目光。
掉马(二更)

“……”
死寂一般沉默的气氛自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裴应淮竟也是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的神色完全僵住了,霎时间被这一幕打得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牧听舟神色难辨, 他的下颌线紧绷着, 像是在竭力扼制住某种情绪, 可再望去时,又好像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裴应淮生涩地开口:“你……”刚刚都听见了?
谁知刚说出来一个字时就被打断了。
牧听舟眼底划过一抹讥讽,出言便是嘲讽:“跑这么大老远来就为了跟一棵榕树自言自语?”
这没头没脑的话语让裴应淮一呆,随即反应过来, 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我见时辰尚好,便想着来看看。”
随即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真的没有看见别人?”
牧听舟扯了扯嘴角,反问道:“怎么的,你想说你没有在对着榕树自言自语, 而是在和别人偷情?”
他不假思索地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足足有两息时间,随即忍耐着浑身的不自在。
牧听舟别开了视线,状似不耐烦道:“行了, 道长今夕的身份可是人人都趋之若鹜, 我是怕你在我睡觉的时候被人拐跑了, 还要麻烦我跑出来找人。”
“啧, 结果刚一出来就听见你搁那自言自语。”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他摸了摸被冷风吹到冰凉的皮肤, “冻死我了。”
牧听舟甚至已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不管是嘲讽还是不耐烦,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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