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by橘栉

作者:橘栉  录入:03-12

“乐仙君,你没有听说吗?”
乐阳洪一怔:“什么?”
牧听舟道:“你不会觉得,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就能把裴应淮的名声败坏,让他变成众矢之的?”
乐阳洪眉心狠狠一跳:“你到底在说什么?”
“原来穆尧还没有告诉你。”牧听舟抓着裴应淮的手腕,强行将他拉至了身侧,赤色的眸中含带着一抹讥诮,“裴应淮啊,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脱离仙盟了。”
“他浑身的经脉中都已经充斥着我的魔气……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他已经是我幽冥的人了。”
“简单点来说,裴应淮早就和你们九重天仙盟无关了。”他说,“他已经变成我的侍宠了——”
牧听舟顿了顿,语锋陡然一沉,凌厉漂亮的眉眼都染上一抹森寒:“所以,你知道你擅闯幽冥,还企图污蔑并带走本尊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了是吧?”
轰隆——
惊雷乍然响在耳侧,被乌云遮蔽的夜幕之下,乐阳洪痉挛似得攥紧了手中的长剑,眸中倒映出扑面而来的漫天银光。
在最后的那几秒,乐阳洪将手中的转送符一把拍在了乐浮霁身上。
“父……!”
白光一闪,乐浮霁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字,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匆忙之间,他似乎伸手想要从腰间的囊袋中拿出什么,陡然间感觉一阵钻心地疼痛从手掌心传来,他痛得近乎惨叫出声,尾音被淹没在了匕首轰然撕裂灵力结界的声音之上。
乐阳洪被关进了地牢之中,余下的一群虾兵蟹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更不用说着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一群傀儡。
只不过乐浮霁被那到传送符不知送往了哪里,牧听舟也没什么兴趣再去探究。
——因为此番一事让他觉得,如果再不和裴应淮定下神魂契约,指不定那天意想不到的变数骤生,得抓紧时间了。
强行逼出精血非常消耗生机,幸好牧听舟准备事先问祁萧然要点稳固神魂的丹药,正准备去往偏院的时候,在半道冷不丁地被一旁草丛中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满怀。
赫然是前些日子说要外出游历的东粼。
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见牧听舟,愤懑的神情一时间僵在了脸上,而后匆匆低下头,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他眼角微红,像是有什么猛虎在身后追他似的。
牧听舟莫名其妙,转身推开了裴应淮院子的门,就见男人微垂着的头站在不远处,见他进来这才不冷不淡地抬眸看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训孩子呢?”牧听舟语气轻快,倚在门槛上,鬓角的碎发软软地搭在肩上,模样莫名乖巧。
他偏头扫了眼那道远去的身影,“说起来,先前还没有觉得,近几日相处下来便愈发觉得东粼眼熟。”
“我先前是不是见过他?”
牧听舟想了想,觉得不太对,改口道:“我先前是不是用过他?”
裴应淮沉默片刻,点点头。
“什么时候?”
“你及冠那日,本想送给你的。”
及冠……
“啊——”牧听舟想起来,“是那把剑?!”
是在次南门上,他第一次借由刺伤裴应淮的那把剑。
牧听舟悻悻一笑:“我还以为东粼是师兄的灵剑呢。”
难怪前些日子偶然间觉得用着极为顺手,虽然不想承认,但经由裴应淮之手的东西确实是一等一好货。
他默了一瞬,想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我这次帮师兄将乐阳洪拦了下来,不仅帮你处理了一堆麻烦事,还帮师兄把名声给保住了。”
“师兄难道没想到要报答我吗?”
裴应淮冷眼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抓了乐阳洪,就不怕九重天的人借由打下来吗?”
他的语气乍一听平淡如水,其中一闪而过的不赞同还是被牧听舟清晰的捕捉到了。
“我都能把你抓回来,区区一个乐阳洪我还抓不得了?”他不悦地蹙起了眉,语气中满是轻狂,“尽管来就好了,幽冥和仙盟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靠得又不是运气。”
裴应淮淡淡道:“仙盟中如今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想从中分一杯羹,你贸然插手很容易会被各方针对。”
他顿了顿,还是将后面的几句话咽了回去,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口气。
算了,他垂眸冷漠地想。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多了几个麻烦,但都不算什么难事。
裴应淮道:“只不过在之后的逢春祭大选中要多加小心,你……”
说道他却发现嗓子发不出声音了,闭了口,隐约能察觉到头顶传来了无声的威胁。裴应淮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头顶,偏院之上是一望无际灰暗的天空,幽冥的环境,甚至连基本的鸟兽都没有。
他心知肚明,这是天道给予的警告。
牧听舟漫不经心地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比起管天管地,你还是管好自己吧。”随手朝他抛出了一个漆黑的玩意。
裴应淮抬手接住,是一瓶丹药。
牧听舟瞥了他一眼:“你没有忘记我们先前的交易吧?”
裴应淮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上次被穆尧撞见的“那桩交易”。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近期仙盟也没什么动静了,不如师兄今夜就到朱颜殿去等我吧。”牧听舟笑了下,露出了唇角的小尖牙。
裴应淮手指蜷缩了下,有些无奈:“你……”
牧听舟不客气地打断:“师兄,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面子上,你暗地里做的小动作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唯独这个,不行,没得谈。”
他临走之前,扬声道:“说起来,化骨池里的水,也快满了,那就麻烦师兄今夜之前帮我搬一桶送到朱颜殿了。”
裴应淮抬头望了眼,天色近晚,距离他口中的“今夜”,也不过就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他已经不知道今日自己叹了几口气,只能先顺应着他的意,走出了偏院。
去往后山的路并不是很遥远,他才走出去没多远,就听闻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呵声:“喂,你给我站住——”
裴应淮步伐平稳,连顿都没带顿一下。
戚静姝一噎,甚至没想到自己就被这般无视了,登时涨红了脸,气恼地一把抽出腰间的蛇鞭:“喂!让你等等!你没听见吗?!”
“不会”

第十三章
“从前几日仙盟灵剑的擅自侵入,还有这一次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乐阳洪——左护法,你不觉得每一次都要尊上出手,太不妥当了吗?!”
“属下是有罪不错,但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没有疏忽职守吗?!前夜派你去酆都城捉人,结果呢?把自己捉进了迎春楼!”
“……我那是有原因的,我先前紧跟着他们,谁知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直接去了迎春楼,难不成这也要怪罪于我吗?!”
朱颜殿下一阵骚动,一群人掷地有声地开始翻起对方的旧账,包括还有几个起哄的,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左护法气得吹胡子瞪眼,奈何又说不过别人,只好重重一磕手中的巨斧:“有种来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
见这群人一根筋的竟是真的要在朱颜殿上打起来了,祁萧然轻叹一声放下茶盏,传声提醒道:“尊上还在呢。”
众人条件反射地望向王座的位置,那上面的赤袍青年只手撑着下巴,眉眼弯弯,耳垂的流苏挂坠拖曳在脸侧,昳丽的面容上满是笑意。
整个朱颜殿瞬间噤声,一片寂静。
“说呀,不是说要打起来嘛,怎么不打了?”他语气轻柔地问。
“……”
一众人面面相觑,下一秒,不管是先前互相抨击对方的还是看乐子的,都齐刷刷地一并跪下。
偌大的殿上再度恢复了死寂。
“唉。”青年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年纪了,怎么吵架还需要我来教呢?”
就在他尾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道寒光疾驰而过,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间,噗嗤的一声。
一道人影摇摇晃晃地坠落在地,没了声息。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方才同左护法叫嚣最凶的其中一个。
左护法陡然回过神,身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他压了压头颅,不敢与座上那人对视。
就听见那道声音懒懒地,继续道:“都学会了?”
座下无人敢应答。
牧听舟轻啧一声。
他望了望天,原本这个时候早就应该是去同裴应淮定下神魂契约的时候了,偏偏半道被人拉到了这里听一群人吵架废话,心中的不耐几乎已经要溢出来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朱颜殿的门,被拉开了。
无人敢这个时候抬头去望到底是谁还敢这时候进来触及尊上的霉头,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有人行色匆匆地赶来。
“尊上……”
那抹悬在众人头顶的刀尖倏然转变了一个方向,直冲冲地朝着莽撞闯进来的人刺去。
“尊上,大事不好了……”那人气喘吁吁,甚至都来不及躲闪,“是!是聿珩仙尊!他出事儿了——!!”
刀尖陡然停住,悬在了半空中,再差一秒就会直接穿过那侍从的头颅骨。
侍从吞了吞口水:“先前尊上您让我跟在聿珩仙尊的身后,在您离开没过多久,仙尊他恰巧就遇上了……戚小姐。”他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已经傻掉了的左护法,委婉地道:“两人遇到了一点点分歧,兴许是小姐心情不大好,已经动上了蛇骨鞭了。”
蛇骨鞭……
哪怕是元婴期修士都不一定在这件法器上讨到好处,更别说现在还是凡体肉生的裴应淮了。
侍从又道:“然后小姐就与不知从哪跳出来的一个少年打了起来……”
“那个陌生少年,看上去好像不是幽冥界的人。”
牧听舟心下了然,莫约着是从哪冒出来的东粼,看见裴应淮被人欺辱了气不过提剑冲了上去。
……这一个两个,可真会给他找事。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带路吧。”
左护法心中一紧,连忙跟上:“尊上,请准许我一同前往。”
牧听舟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等一行人赶到后山时,东粼和戚静姝近乎已经要将整个偏院给拆了。
剑光与长鞭交错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开,一时间眼花缭乱震耳欲聋。
戚静姝的随行侍女站在房檐下焦急地团团转,时不时地探出脑袋观望:“小姐——!别打啦,快住手啦,再打就要将尊上引过来了!”
见喊了几次后无果,她又扭头瞪着不远处站着的裴应淮:“像你这般咄咄逼人有意思吗?!一个被尊上抢回来的奴隶也敢如此嚣张?!”
裴应淮闻言,淡淡地目光扫过她,没有说话。
侍女只觉得这目光中满满的嘲讽,顿时气急,脸色涨红。
东粼紧绷着小脸,一剑拂开迎面冲来的蛇骨鞭,冷声道:“到底是谁在咄咄逼人?我们家大人只是安安稳稳地走在路上,反倒是你们,直接冲上来碰瓷,对我们家大人来说不也是无妄之灾?!”
戚静姝毫不示弱地冷笑反驳:“此处是幽冥,不是九重天,裴应淮也早就不是从前那位位高权重的聿珩仙尊。”
“不过一个奴隶罢了,故作姿态假清高什么?”
东粼鲜少与人争论什么,被她一连串说的无言,只是默默拎着剑再度冲了上去,招招狠厉,竟一时间将戚静姝逼得连连败退。
“你……”戚静姝在同龄人中相比修为算是一等一的,被逼到如此境地还是第一次,她眉目骤然一沉,掌心摁压在蛇骨鞭的尖端,魔气浸着鲜血被尽数吞噬。
蛇骨鞭暗芒大绽,在几声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后,赫然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牧听舟赶来时,率先看到的却是在房檐下正准备直接朝裴应淮出手的侍女。
她掌心之中攥着簪子的尖端,高高举起了手,尖端直冲冲地对着裴应淮背脊。
牧听舟指尖微动,随手一抬,侍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横斜着飞了出去,轰然撞倒了几面石墙后才堪堪停住,四肢歪七八扭得拧在了一起陷进了墙壁中。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若是那簪子直直地插入裴应淮的背脊,那道先前好不容易被他用汤药治愈好的剑骨伤痕便会被轻而易举地再次划开。
牧听舟一边将人丢了出去,一边苦恼地想,治一次就废了老大的劲别说再来第二次了。
裴应淮抬眸望见了来人,微顿,悄然将手藏匿进袖袍之中,负在身后,袖袍中簌簌落下被碾碎的几片晶莹。
这倏然地一阵轰响将外面打斗的两人拉回了神,戚静姝余光瞅见了一抹赤红色的身影,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再牧听舟面前放肆,只得勉勉强强收了长鞭。
可东粼没有什么忌讳,外界的事情他一概不管,竟又想不管不顾地再冲上去。
裴应淮淡淡地喊了他一声。
东粼身形顿住,这才收回了长剑。
牧听舟走上前,将手搭在裴应淮的肩上,笑看着戚静姝步姿摇曳地落下:“这是在玩什么?带我一个?”
戚静姝攥着蛇骨鞭,上前两步想要解释,被左护法及时一拉,这才不情不愿地顿住脚步,同他一起单膝跪在两人的身前。
她咬着牙:“尊上,今日我无意间路过朱颜殿时,发现此人行谋不轨,很是可疑,再加上这些日子幽冥动荡四起,阿姝认为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有人有意指使。”
“若是阿姝猜的不错,一切的因果皆是因他而起!裴应淮的背后有诸多追随者,包括方才同阿姝交手的那一个……难道这不能说明裴应淮这人在背后谋算着什么伤害尊主的事情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激昂,左护法来不及制止,只得叹了口气,同时也磕头正色道:“尊上,这回我认为阿姝确实有理,您……还请三思啊。”
牧听舟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他静了半晌,偏头问:“师兄,你自己说说,怎么办?”
“看起来现在整个幽冥,对你的意见都很大啊。”
裴应淮还没应答,东粼抢先便道:“你早日将大人放回九重天不就行了?”
“那可不成。”牧听舟像是半开玩笑似的,苦恼道,“若是将你大人放走了,他日他恢复修为,第一件事将我杀了可怎么办?”
他搭在裴应淮肩膀上的手被拂开了。
就听见裴应淮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觉得我会杀你?”
牧听舟暗道不妙,没想到他随心一说竟真的能被裴应淮猜得八九不离十。生怕再度露出什么马脚,他用脸上的笑意遮掩住了内心的慌乱:“怎么会呢,我同师兄亲如手足,我自然是信师兄是不会害我的——”
“对吧?”
裴应淮不说话,面若冰霜似地全然不理会他。
这副模样牧听舟并不陌生,想当年在万鹿山时,牧听舟大大小小的祸闯过不少,基本上都是他给收拾的残局,闹得大的几次让沉默寡言的少尊大人气得半月都没同他说一句话。
好在牧听舟憋不住,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去人面前晃眼,他那个时候长得漂亮,撒起娇来软软呼呼的,跟在裴应淮身后一口一个脆生生的师兄师兄我错了叫着,真的很难让人再生起气来。
只有裴应淮不吃他这套——因为不管他道多少次歉,下一次依旧是会把某某某的脑袋摁在地上摩擦,而且屡教不改。
事后还不是得苦着脸来找他:“师兄,我一不小心又把人打了,你不会怪罪我吧……?”
直到最后一次,一人站在酆都城外,一人站在临川河边,哪怕两人之间隔着一整条临川河,牧听舟也能清晰地听见裴应淮是如何说的。
长风掀起他的帽纱,隐约露出尖瘦的下巴,牧听舟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师兄,日后若是再相见,我是不是还要躲着你呀?”
他的声音微软,夹杂着魔障与迷雾飘散到裴应淮那里,让他莫名想到了从前他认错时的那副模样。
所以裴应淮目色隐晦,沉声吐出两个字:“不会。”
松懈了防备

雾气缭绕,水声隐隐约约从朱颜殿深处传来。
化骨水最终还是被人搬到了内殿之中,牧听舟半披着衣衫,被水汽浸透着黏腻的贴在身上,加上水中的药性不断压制着体内的魔气,让他趴在池边一阵困顿。
最终,今日也没能与裴应淮定下神魂契约。
牧听舟蹙起眉宇,有些烦躁地拨动着水花,湿润的长□□浮在水面上,宛若朵朵散开的白莲,在灰墨色池水的浸透下,衬得他肤色雪白一片。
祁萧然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抱着药桶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地将桶中黑乎乎的粘稠汤药倾倒进池中:“再泡半个时辰就可以结束了。”
“感觉怎么样了?”
牧听舟懒懒地翻了个身子,随意地将手腕上的汤水甩在祁萧然的衣袍上,顺利看见那人脸黑了。
“还行吧。”
祁萧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将药桶放在一旁,撩起衣角蹲在池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个?”
牧听舟道:“坏消息吧。”
“坏消息就是——估摸着你近期几日都没法与那人签下契约了。”
牧听舟啪嗒一下把水花拍在他脸上:“那好消息呢?”
祁萧然忍了又忍,拂去了脸上的水渍:“好消息就是,有一株药引找到了。”
“……”牧听舟默了半晌,“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祁萧然冷笑一声:“是无上枝。”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牧听舟瞌眸想了半天,最终在记忆的旮旯里找到了:“是丹霞云宫的那株无上枝?”
“不错。”祁萧然点点头,见牧听舟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无情地泼了盆冷水,“别想了,已经有人帮你偷出来了。”
牧听舟肉眼可见的蔫了。
祁萧然恨铁不成钢:“你!你现在境界不稳,能不能给我安分一点?!就一点!”
他深呼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暴躁:“就在前几日我正搜寻着无上枝的下落时,便听闻有人将他从丹霞云宫偷了出来。”
“无上枝虽为七品仙草,但毒性极强,哪怕是凡人触碰一下就会四肢僵硬,若是没有几株别的仙草压制其药性,它根本就是一枝没有什么用的毒枝罢了。”
“但很奇怪的是,那人将无上枝偷了出来后竟然直接交予了浔阳城的满隆坊,近日便要在坊间拍卖。”
牧听舟问:“浔阳城,人界?为何九重天之物会在人界的拍卖坊出现?”顿了片刻,他恍然:“啊,你是说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幌子,甚至还有可能是个故意引我过去的幌子?”
祁萧然面色镇重地道:“虽然是个幌子,但无上枝的下落已经八九不离十,应该就在那里。”
“……你,要去吗?”
他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
“去。”牧听舟唇角微弯,说,“为什么不去?既然有人盛情邀请我前往,自然没有不赴宴的道理。”
他披散着湿润的长发起身,褐色的池水顺着素白的藕臂滑落,坠入池中。
祁萧然心领神会地拎起丝绸般轻薄的衣袍盖在他身上,牧听舟赤足站在池边,呼出白色雾气氤氲了视线,他拽着衣襟,一步步朝着内殿中离去。
主殿内一片漆黑,仅有的红烛摇曳在窗台前,裴应淮坐在桌案前,修长的手指捏着卷轴的一面,垂着眸看着书,面上不悲不喜。
偏院被毁的不成样子,牧听舟心念一动,便让裴应淮住进了主殿之中。
一阵长风顺着半掩的窗栏,带着丝丝缕缕残留的药味还有一丝熟悉的幽香,顺着缝隙钻入了内屋。
门被拉开了,裴应淮微声抬起头,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青年赤足走了进来,眉间成功的又拧了起来。
但他还是没说什么,神色冷淡地继续翻着书籍。
牧听舟身上并没有沾染多少热气,反倒是手足冰凉一片,他随手将衣袍丢在一旁的地上,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等了半刻功夫,那人还是没什么反应,牧听舟又凑上去,想要去偷瞧他究竟在看些什么玩意。
却被人翻手负了过去,看了个寂寞。
牧听舟有些恼了:“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他冷哼一声,直起身子,决定将人赶出主殿。
却听见卷轴接触桌案发出了声响,裴应淮站起身走了过来,弯腰将地上被他丢在一旁的衣袍捡了起来,搭在一旁,又从一旁拿出了毛巾,淡淡道:“过来。”
牧听舟冷着脸,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下一秒,毛巾被搭在了他的头上,用一种轻柔的力道擦拭了起来。
柔软的毛巾细心地擦拭着发间残留的池水,牧听舟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被人舒舒服服地伺候着。
裴应淮有比较重的洁癖,身上常年的气息都极为清冽干净,细细微微的钻入牧听舟的鼻中,让他一度昏昏欲睡。
修长温热的指腹拂过牧听舟的脸侧,将他鬓边一缕垂下的银发撩到了耳后,露出了耳垂上的那一缕流苏耳坠。
“还带着。”裴应淮问。
“废话。”牧听舟瞌眸回答,“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在我上山时第一年送给我的礼物,若是这也丢了,那他老人家岂不是要哭死了。”
裴应淮嗯了一声,将那缕湿发捏在指腹,揉了揉:“头发,是怎么回事?”
牧听舟脑袋一片昏沉,他仰着脑袋将湿发抵在裴应淮的胸前,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胸口处的微微起伏,听着那道微弱的心跳,莫名觉得有些惬意。
他唔了一声,想了想:“第一年到幽冥的时候,那个时候各方的路不太熟,不小心掉进了还没有炼化的化骨池里,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似在说一件再过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裴应淮却知道,当时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牧听舟不管再怎么说,堕魔前还是元婴期的修士,先前灵气魔气失衡导致暴走,如今一入幽冥,体内残存的灵力自然会遭到周遭一切的排斥。
坠入没有炼化的化骨池,恐怕是强行被魔气顺走了全身经脉的灵气,这种痛感不亚于抽筋拔骨洗髓荡秽。
他擦拭着湿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痛不痛?”
牧听舟懒声应答:“还好,不是很痛。”
裴应淮心道,小骗子。
他近乎是半拥着将青年揽在怀中,微湿的发丝将胸前的衣袍给染上了一片深色,裴应淮眸中一片暗沉,他稍稍俯身垂在牧听舟的耳边,用一种极轻的声音问:“所以,舟舟在闭关室里,曾亲眼看到过,是我将你杀死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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