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玫一把捏碎手里杯子,脸上却笑嘻嘻,没心没肺地说:“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至于非让我听见?我没兴趣听父亲的旧情史,别让我不高兴啊。”
观慈音紧攥在袖中的手微微松开,这时他听见阎玫对他说:“慈音,出去。”
观慈音一出去包厢内便没了omega若即若离的香气,室内也变得没那么隐晦紧闭,四个alpha独处时总会有一种潜在的威胁。
三个政客这才清醒一点,他们似乎忘了方才观慈音在场时他们的过分话语,甚至才刚想起来今天来酒吧的正事,他们现在才说缉查令的事。
“阎大少爷,观慈音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对阎玫讲话时总很讨好,语调和对观慈音完全不一样,“羊舌香夜哪里得罪观慈音了,观慈音要将他逮捕呢?羊舌家要是被惹怒,观音城怕是——”
“观音城关我吊事?我在这儿只是养个病,过段时间我就要回狂欢城。”阎玫双臂交叠,他皮鞋尖慵懒晃了晃,说:“嗯,再说了,我知道香夜无辜,但没办法,谁让我老婆不喜欢他呢,我这人喜欢跟老婆一致对外,我老婆不喜欢谁,我也不喜欢。”
阎玫笑嘻嘻看了一眼对面三人。
“观慈音才不是什么好人,他担任监察官的三年了,杀了多少异种,手段多狠,您远在狂欢城怕也听过传闻。”
“我在战场比他杀得更狠,你们这不变相骂我吗?”阎玫站起来,十指咯吱攥动,面容却依旧英俊轻佻,“况且我啊,完美得什么缺点也没有,遇见我老婆之后呢多了一个,好色。”
众人腿一软。
“他一朝我吹吹枕边风儿,□□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阎玫真假参半,分不清,“哪怕有一天他真杀了人,也一定杀的是伤害他的人,我老婆那样乖,欺负他的人,该死啊。”
阎玫手中被轻飘飘捏碎的茶杯碎片被他丢进对面三人的酒杯里,“诸位,再喝一杯吧。”
众人被他金瞳睥睨,后背冷汗直冒,笑呵呵恭维着接过酒一喝茶杯碎片塞喉咙里面直接破了口子,血哗啦啦流出来。
观慈音一出去就捂住嘴滑坐下去,血从嘴里流出来,滴到他的袍子上,脑海里是十六岁从爸爸身边被夺走,爸爸被三个权贵残忍虐杀的场景,和他被关在地下室像狗一样被对待,漆黑无光里,他逃了很多次,都被抓回来狠狠地打,他们不打他的脸,把他的衣服脱掉,把躯体打得遍体鳞伤,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淹入水中,他们让他听话,说要卖个好价钱才行,最后以伍亿天价卖给了楼遗月。
楼遗月喂给他的药让他生不如死,腹部一阵阵的疼痛伴随遍布神经里的控制让他意识昏迷,他出生起身体就不好,常年患病,被抓后的那段时间里更是急转而下,再也没好过,握刀的力道连十几岁时都比不上,杀个异种都能被异种捅穿喉咙,废物一样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呢?
良久,他站起来,他独自走出酒吧,在无人区站在阴影里如一尊冰塑,情潮没散,他靠着墙仰望夜空,脖子上的伤开始痒了,他指尖轻碰,想把伤口撕开,撕开只会疼,而不是令他恶心的痒。
他的指尖扣住伤,拿起袖中匕首要割破,匕首却被来人一手握住了。
羊舌香夜无声出现把匕首夺走,说,“要对这么漂亮的身体做什么?”
观慈音目光冰冷看着他。
羊舌香夜的面容无辜极了,粉发红瞳,如天真不知愁的大小姐。
“为什么出现。”观慈音说。
“因为你要自残。”
“不关你事。”
“观策会伤心的。”羊舌香夜的红色眼珠里有一抹怜悯露出。
观慈音这才正眼看羊舌香夜,他步步紧逼,微微垂眼,没有丝毫情绪地回答羊舌香夜,“他已经死了,我会抓住你,找到他的尸体。”
观慈音早已把匕首悄然夺回,他收入刀鞘,乌发下脸颊白如仙玉。
“宝宝,你好无情啊。”羊舌香夜舌尖抵唇,笑得暧昧。
“就不能想你爹点好?”羊舌香夜莫名地说,又补了一句,“要是观策还活着呢?”
“你不是说你在我身上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吗?死人怎么能在我身上留信息素呢?”羊舌香夜指腹摩挲观慈音的面颊,喃喃道:“我没有吃掉他的尸体,别误会我。”
观慈音骤然抬眼。
没有吃掉他的尸体。
没有吃掉的他的尸体身上却存留他的信息素气味,原因便只有一个。
他的爸爸曾经标记过羊舌香夜。
“但你现在没资格知道一切,抓住我,我再告诉你,不是对我下了缉查令么?不是要杀了我么?”羊舌香夜话音刚落,观慈音腕骨偏转,这时一把唐刀从天而降朝羊舌香夜的躯体贯穿而来!
观慈音骤然踏步,握住刀柄后横着朝羊舌香夜头颅割去,唐刀又名环首刀,必能断首,羊舌香夜的头颅被割掉后化为粉色水液,水液缠住观慈音的脚踝,眨眼间无头尸体站了起来,一颗头颅再度新长回在脖子上,粉发黑衣,面容华丽,粉色卷发被一只骷髅白手扣住,指尖生出粉色的花瓣朝观慈音的鬓发飘散而来,观慈音的脸颊瞬间划破,落血的瞬间羊舌香夜的舌尖舔了他的伤口,把血珠卷舐后在粉色蔷薇的遮挡里观慈音单手按住羊舌香夜的头颅把匕首捅进他的心脏!
第四十四章
“表嫂, 你怎么舍得杀我呢?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在观音城过得多辛苦嘛?人人喊打了……谁都想抓我,都因为那个缉查令。”羊舌香夜凝望观慈音, 字字发甜, 兔眼噙泪,百般无辜。
观慈音目光冰冷。
“表嫂,你能拿到我的缉查令是表哥的功劳吧?他第一次对我这么狠……我真的太伤心了, 你到底用什么诱惑他了他才愿意为了你搅乱观音城政坛?你的——身体吗?”
观慈音的掌心抵在羊舌香夜的额头,他微微用力, 听见了头骨咯吱的阴森脆响, 匕首还被观慈音刺在羊舌香夜心脏里, 如磨骨刀一寸一寸劈开羊舌香夜的痛感神经。
羊舌香夜睁大双眼, 他的眼皮太薄了什么都藏不住, 一点动作就刺激得泛了粉, 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因为兴奋,一颗一颗泪珠随观慈音愈发刺入他心脏的深度而从眼眶滚落溢出在脸颊, 他的脸颊弧度是标准的鹅蛋脸, 和观慈音竟然有点相似。
“不要试着逃跑,香夜。”观慈音轻轻地说, “我不会杀你, 只要你告诉我观策的下落。”
“嘴上说不杀我, 可你的匕首还在我心脏上呢,好疼的。”羊舌香夜甜甜地勾起唇瓣, 说:“阎玫知道你这么狠么?这么狠的人睡在枕边, 他也喜欢?”
羊舌香夜的脸又漂亮又邪恶, 双眼死盯住观慈音,没有十八岁少年人该有的天真。
“我不需要他的喜欢。”观慈音淡淡道。
羊舌香夜忽而大笑, 笑声一阵一阵从喉腔猖狂却优雅地蔓延,在夜里的幽深死寂里格外突出,他一边笑一边舌尖吐出似勾引似挑衅地搭在唇间,红色的眼珠阴美如古老的吸血鬼贵族。
羊舌香夜的下巴滴落一粒血,落地后化为一片蔷薇花瓣随风席卷到观慈音的眉眼,花瓣被观慈音抬指拂过后羊舌香夜的脸猛地凑在他面前,还有婴儿肥的精致面容笑嘻嘻望着他。
这是个废弃多年的破败巷子,黑漆漆的,两面墙越往里走越狭窄,观慈音将羊舌香夜抵在最角落的深处,这里狭窄得要命,一举一动都和对方密不可分,观慈音可以听到羊舌香夜凑在自己耳边喃喃细语的声音。
“观慈音,为了抓我竟然甘愿向阎玫出卖你的身体,我可真荣幸。”
“开、心。”羊舌香夜仰起脖颈,他脖颈又细又漂亮,在夜里如一层白釉暧昧地滑腻出一抹邪气,“我真开心啊,我想如果把这件事告诉观策,他也会开心吧?”
不等观慈音神色有变,羊舌香夜自顾自打断了。
“不行哦。”羊舌香夜摇了摇头,“只有我能见他,他是我的,所以很遗憾,我不想告诉你。”
在凝视观慈音的目光里,羊舌香夜十指骤抬狠狠握住观慈音朝他胸口自己把匕首往自己心脏又往里捅深几厘米,他力气惊人得大,随心脏嘶拉扯碎的声音里他的胸膛猛地被匕首穿破活生生钉在墙面。
霎时间心跳声全无,羊舌香夜的十指慢慢松软垂下,匕首深深刺穿他的胸膛,他失去生命支撑,整个少年纤细的躯体滑落墙面跌在地上,躯体压在地面的时候雪白的皮肤被巷子地面的污泥染脏,混着人的血迸溅到观慈音的白袍上。
深云被寒夜遮蔽,这片无人荒地再无任何光亮,一片漆黑里,在观慈音双眼那如冷血动物的热成像的红色世界里,他再也感知不到羊舌香夜的气息。
观慈音蹲下,指腹捏住羊舌香夜的下巴使其抬头,他看着羊舌香夜死不瞑目的双眼和脸上的泪水。
哗哗哗。
耳边忽然好吵,观慈音捂住头,他听见了楼遗月的声音,还有那颗毒药的苦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楼遗月喂给他的那颗药是毒药,是让他生不如死的短命的药,也是令他上瘾的药,这个瘾会让他陷入幻觉,会被控制,楼遗月用这个药让他杀人。
他眼前又死了一个人,他本该痛恨这种血味,可喉咙忽然好渴,仿佛喝了羊舌香夜的血,楼遗月喂给他的毒药带来的苦就能散下去。
巷子外死寂无声,他攥住羊舌香夜的粉色卷发,起初力道很狠,是要连头发扯破头皮把羊舌香夜的头骨剥离的程度,可他还是感知不到羊舌香夜的生命迹象。
最后他松了力道,鼻尖雪白又圣洁地往上勾勒出温柔弧度到了眉眼,他眉眼低垂,抚摸这粉色的头发又柔软又华美,当真漂亮极了,他俯身,鼻息嗅着死在他面前的羊舌香夜的脸,匕首被他握在掌心。
匕首被他拔了出来,思索半晌又再度被他捅I入羊舌香夜胸膛那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
他睁大双眼,下巴微抬,俯视这具漂亮如蔷薇花的尸体,他在这种残忍的动作里莫名有了一种爽利感,这是十年来没有过的滋味,把生命踩在脚下肆意玩弄的滋味。
因为羊舌香夜的尸体。
和孜孜不绝从尸体里流出的血。
恍若神经组织被甜蜜的蜘蛛网所捕获,观慈音想起初次拿匕首刺入人类心脏的那个时候了。
那是十年前了。
贫民窟一片火海,一间房屋被数辆豪车冲撞得破损不堪,那些人让爸爸交出他。
他被爸爸藏进床下,爸爸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挣扎,爸爸说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他们会抓走他的,他们抓走他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床下的空间很狭窄,灰扑扑的满是脏东西,他缩在角落,听见房间里有爸爸焦急阻拦三个alpha政客不让他们进来的声音,爸爸似乎被推搡倒地,还被狠狠地一脚一脚踹着。
他太害怕了,他那年只有十六岁,后颈上独属于omega发育期香甜的信息素泄露出来,那三个alpha政客显然闻到了,他们那样强大,他们的部下用子弹一发一发射烂这张他和爸爸的床,床破破烂烂,木制的残骸摇摇欲坠,还有子弹硝烟微散的烟雾。
他再无可逃,他被其中一个alpha政客抓住脚踝从床底抱了起来像商品一样被观赏,说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他不要,他拼了命地要逃,他一直在喊爸爸,爸爸额头满是血,爸爸被几个黑西装的高大男人压在地面,爸爸声嘶力竭爬过来救他,说不要带走他的孩子。
三个alpha政客数枪贯穿他爸爸的头,在他眼前亲眼死掉了,不止如此,头骨还被政客拿皮鞋踩碎了。
他崩溃地大哭,辱骂政客,男人一巴掌扇他脸上,他倒在地面,颤抖着仅存一点意识要去摸爸爸的尸体,眼前陷入昏迷,再次醒过来是在地下室,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光,没有声音,他在饥饿里度过三日后,手指都没有力气可以动。
他的身体因为失去力气控制而长出蛇尾,这是他生来就有的怪物模样,爸爸活着的时候会保护他不让这副模样被别人瞧见,可现在再无可躲,鳞片覆盖纤细脖颈,冰蓝眼珠竖起,他虚弱地半阖睫毛,他要爬起来,爬向地下室的门,他要去找爸爸的尸体。
他的四肢都被锁链锁住,他要爬起来的时候地下室的门却开了,光落进来,刺得他一瞬流了眼泪,随着男人下楼梯朝他走来的皮鞋声里,三个alpha政客,杀了他爸爸的政客们站在他面前,端详他的脸。
他们互相交谈。
“十六岁了?”
“再养两年?”
“养个屁,这种玩意儿留身边就是祸害,赶紧高价卖出去。”
“他有异能,价格可以更高。”
“天生一张该当婊子的脸。”
“当婊子太屈才了,年岁再长些,二十几岁的模样最好,最成熟,撩拨人的风韵就有了,到时候啊在床上就能战无不胜,不管是死在他身上,还是他的刀下。”
“你是说?”
“杀手。”
“他最适合的不是婊子,是杀手。”
男人抚摸他的脸,“给他洗个澡,衣服不用换,越是干净的身体,越是脏兮兮的衣服,越吸引人。”
他一口咬断男人抚摸他脸的手指,骨头都被尖利的牙齿咬断,手指落在地面的一刹那在男人的惨叫声里,他嘴角的血被他抹在手上,一瞬间血水化成一把水刀,他握住刀朝男人心口刺去!
十年前为了自保而刺入心脏的那个声音疯魔般在十年后,在这个巷子里,在羊舌香夜的尸体前,观慈音想起来了当年那个滋味。
对人类的恨,和守护人类的信念互相污染纠葛,他脑海错乱,几乎分辨不清谁对谁错。
羊舌香夜的血味愈来愈浓地席卷他的皮肤,仿佛钻进血管让他停止了自我意识的思考。
该恨啊。
他的地狱是人类造成的。
观慈音的眼瞳如同被一层浅粉色的血液冰封住了,眼珠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如精致的玩偶般在寒夜深巷被羊舌香夜窥探着。
仿佛死亡于之而言只是场欺骗观慈音的游戏,羊舌香夜本该死去的尸体忽然指腹微动。
羊舌香夜的脸在黑暗里唇角勾起,他咯吱一声坐了起来,如复活者不死,胸膛那个血窟窿自己愈合起来,再无伤痕,粉发红瞳,皮肤瓷白,依旧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哪里有尸体的狼狈?哪里有被一刀穿心的可怖?你看,他怎么可能死呢?
不过是逗猫一样的家家酒行为,就把观慈音弄成了这个模样。
羊舌香夜身上的血味飘散在空中,一圈一圈如棉花糖般甜腻,缠绕在观慈音身上将观慈音黏人似的覆盖起来,给这冰冷的美人沾染上温热的滋味。
观慈音全无神情,他仿佛陷入被控制的领域,麻木任凭羊舌香夜的摆布。
“抱一下我。”羊舌香夜含笑道。
观慈音抱住了他。
观慈音在一种诡异的寂静里忽然觉得他必须要珍惜羊舌香夜才对啊,怎么可以杀他呢?羊舌香夜知道他爸爸的下落,他该感激羊舌香夜才对,不能杀他,要爱他才对。
羊舌香夜双瞳疯癫般溢出笑意。
粉色的沾了血的长发逶迤满地,他蹭着观慈音雪白的脖颈,盯着观慈音的侧脸,他越盯越着迷。
羊舌香夜太聪明了,他用自I杀这一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方式让观慈音的精神领域出现了可被攻防的漏洞,而后用了自己的血侵袭观慈音的神经领域。
血是羊舌香夜的异能,沾在人类身上便可以控制那人的意识,哪怕是观慈音也没办法自己解除,于是只能听从羊舌香夜的命令。
用人类的话讲,这叫催眠。
观慈音对人类的恨,他藏在圣洁皮囊下为人类守护十年的信念都被羊舌香夜弄脏了,羊舌香夜唤醒了他的恶。
“你知道珍惜我就好,亲爱的,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骗你的人了,相信我好不好?”羊舌香夜回抱住观慈音,他摩挲观慈音的脸,细细看着,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观慈音的脖子那道伤被他盯了最久,他指腹贴上去,一路从喉结摸了下去,衣领上的扣子被他扯断几颗,一直蔓延下来的那道从喉咙里边被刀尖割开的、细线般的伤疤就消失了。
“乖孩子,你是不是刚才想起了十年前的事呢?”羊舌香夜循循善诱,他用十八岁的少年躯体,如长辈般对二十六的观慈音说道。
“嗯。”观慈音目光涣散。
“想起了什么?”
“第一次把匕首,刺进心脏的声音。”
“是么?爽吗?”
“爽。”
观慈音眼瞳扩散开来,如深渊般的黑色里他从羊舌香夜的怀抱里直起身子,优雅又冷漠地盯着羊舌香夜,他忽然抬起一根手指,摸着自己的心口,思索又像是回味道:“爽。”
“那你就该继续下去。”羊舌香夜站了起来,他睥睨观慈音,粉色的卷发湿漉漉垂落脸颊,他唇瓣生得饱满,笑起来最勾人。
观慈音抬头看他,如华丽又无情的机械美人。
“今晚你的丈夫带你见到了那三个政客不是吗?那三个政客,就是十年前把你卖进地下拍卖场的罪魁祸首吧?你的爸爸也是他们杀死的,你真可怜。”羊舌香夜说。
“观慈音,不恨他们?不报仇?为什么不杀他们?因为他们是人类?因为你不杀人类?别太天真了。”
羊舌香夜在观慈音的微顿目光里慢慢地说:“杀了他们呀,你的丈夫有那样高的权力,怕什么呢?不要再怕他们了,杀了吧,他们现在离你很近,今夜过后,你还有机会杀他们吗?”
观慈音眼瞳似乎清醒了一瞬。
可羊舌香夜的指尖沾血,带着新的催眠咒语点在观慈音的艳丽眉心。
“你既然和他结婚了,在他死之前,就好好利用啊,不要心软,他的权力是你无法想象的,相信我,有他做你的后盾,那些令你痛苦的人,你都可以杀死。”
“那些你恨的,把你扯入地狱的,都可以死,包括楼遗月。”
“今晚就从那三个政客开刀吧,你的地狱不就是他们造成的吗?你得报复他们啊,不然观策,你的爸爸死的太无辜了。”
他忽然俯身,掐着观慈音的脖子,他让观慈音只能仰视自己,血红的眼珠没有笑意,格外压迫,他的眼珠向上翻了翻,如引人入地狱的深渊。
“去做你想做的事,你的丈夫会为你兜底,观慈音,那是你对他出卖身体的奖励不是么?”
观慈音目光涣散,他意识全无,此刻所想都是羊舌香夜为他灌输的。
“杀了他们。”羊舌香夜病态一笑,他用楼遗月的声音如温柔月色缱绻裹挟在观慈音的耳侧。
他学着楼遗月的声音,对观慈音下了杀戮指令。
“杀了他。”
“念念。”
“这是主人给你的命令。”
三个alpha政客从包厢出来后才敢呼吸,跟阎玫的酒局比上刑场还压抑,那位祖宗喜怒无常,压得他们喘不过气,酒局结束了阎玫也没心软,照旧掺和观音城的法律条理。
摆明了要护观慈音,就要把权力给观慈音,让观慈音去逮捕审讯羊舌香夜。
根本不管狂欢城会因为此事与观音城宣战。
几个政客无功而返,他们出来后彼此窃窃私语。
“阎大少爷方才对咱语气可不好,他是不是知道,观慈音当年是咱卖给楼遗月的了?毕竟是他老婆……咱不会被报复吧?”
“怕什么,我们如果死了,城主不会不管的。”
“观慈音呢?”有个政客喝多了酒,他潜意识地害怕起来,“阎玫今天给了他更高的权力,你敢说有一天观慈音不会压在我们头上,不会杀了我们?”
“他?他可是出了名的圣人,杀异种一个比一个狠,到人了,他一个不杀。”一个政客点了根烟,他不慌不忙,慢悠悠道:“他不会杀人,所以,他不会杀我们。”
此话一出他们放下心来,于是愈发大胆,趁着离开包厢往酒吧外走去的空当里说起了特别下流的话,说观慈音不知道尝起来什么味道。
“当年卖出去前没尝到,有点后悔。”
“畜牲。”两个同伴嗤笑道。
说着说着走出航空酒吧,方才因为他们的到来酒吧被肃清,闲杂人等尽数离开,外面格外空旷,不知为何,通过智脑系统自动驾驶来的跑车不见了,还倒霉得下了雨。
从虚拟天棚之上泄露下来的硫酸红雨,是真实的天空所瓢泼降下来的,腐蚀开虚拟天棚降落在观音城第一土地上,这雨一旦落到皮肤会腐烂开来,他们的西装有防腐材料,可皮肤不行,今夜这雨来得太突然,他们毫无防备,正要连通智脑让部下来时,智脑传来频率破损的报错声。
无法向外部传递信息。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决定转身回酒吧,一回头,却森*晚*整*理看到酒吧门前的一个银色路灯下站着一个白衣美人,红雨茫茫,如一层如梦似幻的迷雾将他囚犯在其中,他在夜里孑然一身,遗世独立,修长清瘦的指尖扣着一把黑色的伞。
“先生。”观慈音从伞下抬起脸,细眉轻蹙,担忧又慷慨般细声对他们说:“要来我的伞下么?”
他们咽了咽嗓子,如被蛊惑般朝他走来,这些年来贪念不得的渴望因为今夜酒气醺头和一股不知名的感觉再一次激发出来。
当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手腕的时候,观慈音木屐后移,他温柔地望着他们。
“不过我的伞太小,只能再容纳……一个人,谁要过来呢?”
你的地狱是人类造成的
观慈音,不要怜悯人类
杀了他们吧
杀了毁灭你人生的罪魁祸首
这时酒吧外的机械竹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观慈音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三一躲在竹林里,他嘴里的棒棒糖呆滞掉在地上。
他只是来酒吧接阎玫回军方训练场的。
谁知道看到了这么一幕……疯了……疯了吧!观慈音在做什么?勾引人吗?可是观慈音已经结婚了不是吗???为什么???那几个围着观慈音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明显对观慈音有意思,可是观慈音没有拒绝,这不是……那个什么不守妇道吗???
三一腿一软,脸色煞白地连滚带爬,一边捂住自己的嘴,一边窸窸窣窣偷偷溜进了航空酒吧。
进了航空酒吧,看到大厅尽头那个半开放私人包厢他才敢重新呼吸,他吸了口气,加速百米跑冲进包厢,他哗啦一下子两膝盖滑行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阎玫面前。
阎玫关了正在参加的军方会议,他把全息投影关闭,神色不耐,垂眼看眼前的三一,“干嘛?”
三一睁着大大的眼,吸溜一下哭了出来,大声对着阎玫喊:“老大!!!你被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