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一顿话说的范青都愣住了。
“钦差大人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莫问参军淡定的给他解释:“西北城啊,本来就是一座兵城,全都是兵卒,后来是有一些老卒退伍了,没地方可去,就在这里混日子,逐渐的有了人气,又有一批孩子长大了,入伍了,又有一批老卒退了下来……慢慢的才有了西北城的城民们,但是他们的根,还是在西北大营。”
“这我知道,几代人了都是如此。”范青指了指手边的户籍册子:“有的人会离开,有的人的后代会离开,但是更多留下来的人,对西北城可谓是忠心耿耿。”
甚至他还发现,有几次战事的时候,这些人充当了后勤和伙夫的角色。
可见西北大营的人是信任他们的,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来守卫。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发配来的流放之人,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小鱼小虾也没什么卵用。”莫问参军说着说着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他们那样的人死多少都无所谓,但是我们的人,死一个都不行,别说将军会心疼,我就第一个不答应。”
“这……呵呵……。”范青有点发毛。
到了这里才知道,为什么朝廷不敢轻易动西北大营。
这是一群,西北狼一样的人!
“将军也犯愁呢!”莫问参军也犯愁的很:“也不知道……。”
他俩还不知道,小神医来了,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因为白破跑来了:“收拾一下,将军说了,以后就在伤兵营门口的那个,老伍长酒馆暂时办事。”
“这个我是知道的,听说有人送了上百车的药材来?”范青对药材比较在乎,对人不那么重视。
能来这边的送药材的除了民夫还有什么?
而且肯定是征调来的民夫,不是朝廷强行命令来的,谁会闲着没事儿干,在这个春天忙碌的时候,千里迢迢的跑来西北城?何况西北城还在闹瘟疫,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是小神医。”白破一听就道:“小神医古羽,他来了,他带着好多药材来了,而且人已经去了伤兵营。”
“什么?”
“什么?”
俩个自诩聪明伶俐的人精儿,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能吞下整个鸡蛋的那种程度!
而古羽呢,从将军府出来,就到了这伤兵营。
所谓的伤兵营,其实是西北城东边的一个地方。
整个西北城,只要是有兵丁住宿的地方都可以叫“营”,伤兵营也是营。
这里的建筑就是一排一排的房屋,用围墙围着,上头插了几根大旗,有代表西北大营的银色狼旗,还有代表伤兵营的白色红边的旌旗。
以及门口站岗,十分警惕的卫兵。
古羽跟姚生刚到这里,没等进去呢,裴校尉就追了过来:“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姚生惊讶的看了他好几眼,古羽倒是点点头:“也好!”
他身边没个熟人在,不太方便。
平安虽然可以,但是他只能把人送到门口,他是靳锋身边保护的人,不可能进入伤兵营。
但是裴校尉可以,他跟自己相处的时间也长一些。
平安还让人把药材都送到了伤兵营,站在大门口:“小神医,拜托了。”
“嗯,小意思。”古羽朝他挥了挥手,义无反顾的跟着拉药材的车,背着自己的东西,还有姚生一起,跟着裴校尉进了伤兵营的大门。
伤兵营的大门,每次打开都很谨慎,不让人出去,也没啥人肯进来。
这次不止有人进来了,还有几个陌生的人。
“裴校尉,这是?”这些守卫不认识古羽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小神医的名头,但是他们认识裴校尉。
这可是将军身边的亲卫队副。
“这是小神医,古羽,古一凡。”裴校尉还介绍了一下姚生:“这位是他的帮手姚生。”
“哦,哦,小神医……。”这看着是挺嫩的哈。
古羽面白又嫩,年纪也小,尚未及冠,若非穿的好,架势足,在这里很难受到这群悍卒的尊重。
“少废话,带我们去见那个,西门烈。”古羽已经迫不及待的跟姚生戴上了面巾,穿上了原色的简单外褂,还有一个白色的围裙和套袖。
裴校尉带着他们往里头走:“西门烈副将就在那边的房间里。”
“还有谁跟他一样的?或者更重的?”古羽要先了解情况。
裴校尉喊了一嗓子:“来人!去叫书记官来一趟!”
“是!”那边已经有人跑去找人了。
古羽他们到了一个房子的门前,这附近的房子,一排起码十几间,但是每一间都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院墙只有半人高,没什么太大的间隔和阻隔之用,只能说是起到一个划分区域的作用而已。
且院子都没有门!
进进出出很方便的那种。
的确是军营该有的样子。
简单,简洁,也很简陋。
房屋只是黄砖搭建而成,看外表的话,收拾的倒是挺干净。
他们进了院子没等进门呢,屋里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人,看打扮就是个医者:“水,赶紧给西门副将拿水来,还有药!”
“高毅,这是我们的医官高毅,高大夫,这是小神医古羽。”裴校尉赶紧相互介绍:“我们来看看西门副将。”
“小神医?”高毅看看古羽:“是挺小的,孩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不会让人轻易的进去,甚至他离古羽他们都有三步之远,他怕传染给他们,这几个孩子看着都很小。
“来治疗此次瘟疫。”古羽却往前走:“麻烦您老让一下,我进去看看病人。”
“这……?”高毅不放心啊,也不敢随便放行。
“不用担心,当年你们将军都要死了,我还不是把他给治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在西北这边,看样子过得不错。”古羽提起靳锋就没好气:“现在,我进去看看,姚生,让他们卸了车子上的板蓝根,你知道怎么熬水,叫那些没得病的一人喝一碗,病了的看轻重,登记一下,我一会儿挨个看过去。”
“唉!”姚生答应了一声,高毅大夫一看,立刻就道:“去找一个叫王鑫的人,他管着药材!”
“我跟你一起过去。”裴校尉道:“小神医,你先看着,高大夫帮个忙,我俩一会儿就回来。”
他需要先让姚生去熬板蓝根水,然后他要回来看情况。
“好!”姚生点头,药箱子给了小神医,他就跟着裴校尉走人了。
古羽则是拎着药箱子进了屋。
这屋子外面干净整洁,屋子里也十分的简陋。
屋子并不分里外。
有一铺火炕,也就能睡三五个人,连着半人高的矮墙,墙的另一边是一个灶台,上头按着一口锅,里面有药味儿。
炕上有竹席,铺着被褥,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满面潮红,双目紧闭,跟古羽治疗过的那个患者小三子,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进来了,这个人睁开了眼睛。
眼珠子都烧红了,却还能保持清醒,不容易啊!
古羽猜测,这个人的体质吧,可能比农夫的小三子强很多。
不然早就跟小三子一样,烧糊涂了,他还能睁开眼睛呢!
“他发热了,很热,退不下去!”看到这样的西门副将,高大夫很着急:“我用了药,不见效果。”
古羽点头:“看我的!”
他进来就将药箱子放到了炕上,然后打开,拿出里头的小酒精瓷瓶,照样吩咐高大夫去给他先物理降温,然后古羽没着急号脉,而是去了锅边,查看了一下药渣。
他是成手大夫,从小耳濡目染,药渣没见过十万把,也见过八万把了。
这些药渣看了一遍,他就大概知道高大夫用的是什么药材,是什么样的药方:“小柴胡汤的方子?”
“是!”高大夫一边给西门副将擦手掌心和腋下,一边惊讶的看了看古羽,这还真是个懂行的人。
“怎么下了这个方子?”古羽皱眉。
“这个方子合适啊!”高大夫道:“邪在半表半里,症见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口苦,咽干,目眩,舌苔薄白,脉弦者都可用此方。”
古羽顺嘴道:“小柴胡汤和解功,半夏人参甘草从,更加黄芩生姜枣,少阳万病此方宗。”
高大夫愣了一下:“对对对!而且除了人参之外,其他的东西,这西北都能找到。”
这一副药,可不是有这些东西么,为了图方便,也是他经常用的一个药方。
“你这一副药,用柴胡半斤、黄芩三两、人参三两、半夏半升、炙甘草三两、生姜三两、大枣十二枚煎了一锅药汤,给他吃了几副?”古羽问了高大夫一句。
“吃了两副,但不见什么效果。”高大夫上炕,给西门副将擦脚心:“还不见他退热,按理来说不能啊,这个药方都用了很多次了。”
“你的药方没错,但是用的地方不对。”古羽摇了摇头:“虽然少阳万病此方宗,但这不是少阳病的症状。”
“可是他寒来热往啊!”高大夫对自己的医术还很有信心呢。
“那是他烧的慌。”古羽摇头,亲自动手,将锅里的药渣滓清理了出去,然后刷锅,挑了自己药箱里的两个现成的药包出来,丢了一个进锅里,烧开水煮上,又打开门和后窗通风透气:“他好点了没有?我给他号个脉。”
“马上就好。”高大夫一边照顾病人,一边问古羽:“你怎么知道不对症?你有更好的办法?”
“小柴胡汤为和剂,一般服药后不经汗出而病解,但也有药后得汗而愈者,这是正复邪却,胃气调和所致。正如《伤寒论》所说”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的,若少阳病证经误治损伤正气,或患者素体正气不足,服用本方,亦可见到先寒战后发热而汗出的”战汗”现象,属正胜邪却之征。”古羽道:“可他的症状虽然像,却不适用小柴胡汤,该用双黄连饮才对。”
“你是谁?”西门烈稀里糊涂的听了半天,愣是有听没有动,也是没有懂,但是他知道,好像是这个年轻人,有更好的办法治疗他,高大夫给他擦的是什么?这么大的酒味儿,可是她却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
“古羽,古一凡。”古羽自报家门,然后拿了脉枕出来,给西门烈号了脉:“热暂时是退下来了,但还不够。”
这个时候,正好锅里的水开了,煮了药包,药味散发出来,味道不重,跟小神医的人一样,清清淡淡的不熏人。
他自报了姓名,西门烈的眼珠子就瞪得更大了,小神医?
古羽,古一凡!
这不是将军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吗?
“你不是……在江南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我?”古羽没想到,这个病人,还知道他。
“将军之所以滞留江南都是为了你。”西门副将道:“回来的时候,虽然看似雷厉风行,却心事重重,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是盛安他们告诉我的,说是因为你。”
古羽脸一红,随后凶巴巴的对西门副将吼了一嗓子:“什、什么因为我?少拿我当借口,他回来是因为朝廷需要他,西北大营需要他坐镇……跟我有什么关系?”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见个面,就分开了……嘿嘿嘿……
这一嗓子把西门烈这个副将,都给吼迷糊了。
咋的,不是他想的那样?不能吧?盛安那家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他们家将军这次可是用了心,动了情的啊?
“少废话,一会喝药,你有看护你的人吧?”古羽发现这里除了高大夫和他,就没旁人了。
“有,他去给我打饭了。”西门副将当然有自己的亲兵,这会儿没回来呢。
“吃的什么?”古羽觉得饭食也很重要。
“牛羊肉泡馍。”这个是西北的特色,早晚都能吃,永不过时。
“换了,换成米粥。”古羽觉得就是这样,都病的发了热,还牛羊肉泡馍?吃个米粥,加个咸菜就行了,清汤寡水的几天,药效上来了就好了。
“啊?”这次连高大夫都惊讶了:“那能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古羽道:“听我的,吃三天米粥,只搭配咸菜,或者是咸蛋也成,其他的一概不吃,多喝温开水,出汗排尿都要多,还有我熬煮的药汤,每两个时辰喝一碗。”
这双黄连饮退烧效果超级好,就是要勤快一些才行。
正说着呢,西门副将的亲兵回来了,的确是带了饭回来,两大碗牛羊肉泡馍,味道浓郁,辛辣扑鼻。
还有一大摞的麦饼,一大份的卤煮羊杂。
说实话,连个青菜都没有,那油脂有一指厚!
唯一算是青色的东西,就是飘在上头的蒜苗碎……。
这是病人该吃的饭菜吗?古羽这个气啊,就别提了。
对着亲兵一顿喷,把亲兵都喷的蒙圈了,端着东西不知道咋办好了。
很明显,他也知道古羽的事情,小神医的身份,足够他们重视的了,何况还有将军的面子在。
“听他的!”高大夫摸了摸西门副将的脑门儿:“他的热退了好多。”
起码不再那么热的烫手,眼珠子也不红的吓人了。
正好,古羽的药汤也熬好了,古羽拉着亲兵告诉他:“两个时辰喝一碗,看好了,还要让他多喝水,温开水,尽量出汗,排尿,懂么?”
“那副将只吃米粥啊?”亲兵看了看那一摞的麦饼:“要不,吃点麦饼行不行?”
就是米粥跟咸菜,那能是饭吗?他们这儿的俘虏跟流放之人,都有麦饼可以吃的啊!
“就让他喝粥,不是吃粥,这粥要水多米少。”古羽道:“最少也得一半的米,一半的汤。”
听的三个人目瞪口呆。
古羽随后就收拾了自己的医药箱子,对高大夫道:“去看下一个病人,在哪儿?”
“后面,在后面的病房里,不过有七八个人,都……都还高热呢!”高大夫一咬牙:“需要什么尽管说,伤兵营里没有的,大营里肯定有。”
“行,走吧!”古羽一指门外:“带路。”
“哎!”高大夫是看到古羽用了那个酒味十足的东西,让他给西门副将擦拭五心,就能降了热,哪怕是暂时的也好啊。
再喝了药,岂能不退热?
这就有希望了啊!
他说药方不对症,或许真的是自己学艺不精。
但是他一点都不嫉妒,反而殷切的带着古羽去了另外的病房,这里有六个人,躺在炕上,但是症状比西门副将轻一些,可也都发了热。
伤兵营么,再怎么干净,人多了也不行。
何况这些人发热,喝药,屋里还不通风,那味道……别提了!
古羽进来差点被熏出去,不止有汗味儿,还有臭脚丫子的味道。
但是高大夫都习惯了,古羽习惯不了:“门打开,窗户打开,通风透气,还有,药锅收拾一下,熬煮药汁。”
古羽一边说,一边自己动手,拿了脉枕出来,高大夫已经将六个人都看了一遍,他手里的酒精不多了,但是给每一个人擦拭一遍还是够的,屋里还有一个人,是负责照顾他们的药工,听话立刻就去办,开门,通风,收拾药锅。
古羽丢给他六个药包:“一大锅水,煮药包,煮剩下半锅的时候,盛出来晾温了给他们喝,同样的,两个时辰一人灌一碗进去,每次两包,熬煮三次就换药包。”
“是,是!”药工不敢耽误,赶紧去办。
古羽给病人们诊脉,六个人谁也不敢出声。
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兵卒,可古羽光看他那一身衣服就不是普通的医者,他跟高大夫来了,高大夫在他面前,都不敢说什么,更像是个学徒。
这人谁呀?虽然带着面巾子看不清下半边脸,但是光看这上半边,也是个年轻人,且皮肤白皙,跟西北的汉子,有着天壤之别。
“高大夫,你这是什么啊?怎么一股酒味儿?”
“还真是!”几个人没有不好酒的,但是也不敢随便动弹,毕竟这万一是药酒,可不能随便喝。
“都闭嘴。”高大夫一边卖力的擦拭,一边小声低吼他们:“老实的待着。”
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酒呢?也不怕烧过去。
“他们都差不多,喝药就行了。”古羽又抓着药工吩咐了一下,比起西门副将,这六个人可好办多了,让喝粥就喝粥,让吃咸菜就吃咸菜,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害得古羽都有些觉得不真实:“没人说点什么?”
其中一个抬起手,指了指古羽的腰间::“有这个在,谁都要听话。”
古羽一低头,发现他腰上左边挂了玉佩,右边挂的是靳锋给他的那个“靳”字牌,让他一路通行无阻的东西。
进了营地之后,他急着给人看病诊脉,都没注意到这牌子。
古羽的脸一红,他真没多想,不由得把东西摘下来,塞入了荷包里,这样就看不到了。
可惜,他放起来的有些晚。
因为高大夫带他去了第二个病房,十几个人,都是平民百姓,不是军中的悍卒,但也是发热了的,古羽依然给他们号脉,药箱子里的酒精又没了两瓶。
等到走出来的时候,高大夫跟他都累坏了。
高大夫提议:“不如都用那个双黄连饮?”
“不行,药不能随便吃,不号脉怎么能确诊呢?”古羽坚持要看所有病人:“还有多少人?”
“起码还有一百五十个人,其中五十多个都发热了,先前死了好些人,大家害怕了,将军回来的时候,就把人都放到了伤兵营里。”高大夫擦了把汗:“还有二百多个有轻微症状的,也不敢随便放出去,自从闭了关隘,这病就没那么多人感染了。”
可感染上的这些人也很麻烦,还有人死了,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
“嗯,去看看!”古羽抬腿要走,被高大夫一把拉住了:“歇歇,歇口气!”
古羽看他汗流浃背的样子,怪可怜的,就道:“剩下的不是那么高热的人,只喝药就行,不需要擦拭降温。”
他的酒精也没多少,都祸祸了以后他可没得用了。
“行,那就去号脉……先吃点饭吧?”高大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黄昏了。”
古羽是中午吃过了饭进的城,现在忙活了这么久,病人没看多少,时间耽误了不少。
“小神医!”这个时候,姚生跑了过来。
他跟裴校尉各自拎着个食盒:“先吃晚饭吧?放在哪儿?”
“就那边!”古羽扭头看到了一棵杏树,树下有个简陋的石桌和石凳。
“行!”姚生他们俩过去,把食盒打开,拿出来好几个大碗。
裴校尉手里头拎着的一个布兜子里都是麦饼。
一大碗里头是一下子的酱牛肉;一个大碗里头是爆炒羊肉片儿。
一个大碗里是腊肉炒蒜苗,一个大碗里是一下子的老肉炖豆腐。
更有一个大碗里是一下子的蒜炒青菜!
没单独做汤,他们这儿也没有汤的概念。
姚生还用水囊带了水来,古羽没喝水,但是拿了水囊。
“吃饭,吃饭!”姚生给他们俩递了筷子,高大夫不客气的道:“那我吃了。”
他倒是低头就夹菜,且一个医生啊,吃饭还狼吞虎咽。
古羽也饿了,但是他先洗了手,又用少数酒精消了消毒,又让高大夫这么做了之后,才拿起筷子来:“别怕麻烦,我也是怕您有个万一。”
这个高大夫人不错的,如果技术能再好一点就更好了。
“饿了,着急了。”高大夫无所谓得道:“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要跟其他人一样,同生共死。”
“是吗?”古羽听了都笑了:“没那么严重。”
“不严重都死了人,严重岂不是要全灭啊?当初老将军去世的时候,大家都吓死了。”高大夫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还能来支援,真是不可思议。”
“嗯,朝廷征辟,我也想来。”古羽低头吃饭:“那个谁,他回来还好么?”
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高大夫不知道啥意思,倒是裴校尉明白了:“还行吧?有他在,军中没乱起来。”
“小神医,我们带来的板蓝根,只有那么多,估计不够吃几天的,可以出门去采药吗?”姚生问道:“这附近应该有不少。”
他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只是他们赶路,根本采集不了多少。
再说他也打听过了,板蓝根在这里也没人采集,这东西跟杂草似的,遍地都是。
“应该能顶两天,他们退烧了再说出去的事情。”古羽道:“来的时候你忘了吗?这里暂时许进不许出。”
而且他还有很多病人没有确诊,是不是这个病。
“好吧。”姚生只是想去,但不着急。
“你们怎么不吃饭?”古羽发现他跟裴校尉都没动筷子的意思。
“我们吃过了,裴校尉带着我,一出锅就吃上了热乎的饭菜,然后就打包给你们带来了。”姚生老实的道:“那些人还好吗?药材还够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古羽记得姚生以前没这么多问题的啊?
“来的时候,我觉得小神医这药材太多了,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您预备的一点都不多。”姚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这里的人太多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高大夫咽下嘴里的东西:“都死了那么多了,这些都是身强体壮之人,死了的那些都是老弱病的,还有流放过来的,如果是一场大仗打下来,这伤兵营都被填满了。”
那样的情况,他们会忙飞了的!
“好严重啊!”古羽跟姚生都没有过这种经历,无法想象的出来。
裴校尉偷偷地朝高大夫瞪了好几眼,示意他别那么口没遮拦,再把人给吓着。
幸好啊,古羽跟姚生没那么敏感,而且古羽还看了看天气:“这里能看到好多星星的吧?”
因为没有云彩啊!
“能!”高大夫是真的了,他一口气吃了五个麦饼,菜也吃了两大碗。
相比起来,古羽就淡定多了,他只吃了两个麦饼,菜吃了一碗,都不如高大夫的一半多。
吃过了饭,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去看病人。
等到古羽都看过了人,第二天天都亮了!
一夜没睡的他,只匆匆喝了一碗粥,没等找个地方睡一觉补眠呢,照顾西门副将的那个亲兵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退烧了,退烧了!副将他退烧了!”
“那就好,继续监督他吃药。”古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要去睡觉!
但是这还没完,又有好几个药工飞奔而来:“退烧了,早上没发热!”
“是的,是的,都好起来了,早上吃了两碗粥呢!”
一个个都跑来报喜,高大夫虽然也很疲惫,但是真心实意的露出了笑容:“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