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久拿着那些遗物,手上抱着孩子,在门外伫立了下,便才收回眼泪,与管家坐上黄包车离去。
穆阳刑期已满,如今终于出狱。
那日,是穆久来接的他,穆阳这些年在监狱的日子,也算不上好过。
难免会跟人发生争端,腿脚断了一只,如今成了个跛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看上去萧条又落魄。
看着穆久手上抱着个奶娃娃,穆阳盯着那张笑盈盈的小脸,颇有点好奇,“这是谁的孩子?”
穆久也不遮遮掩掩,落落大方的回应着,“我的。”
穆阳更加疑惑,心想穆久在这五年内竟然都婚娶了,可惜了他这个当哥的,没来得及去参加弟弟的婚礼。
“长得真好看。”穆阳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只听到穆久又说了句,“是我和临祁的孩子。”
穆阳那张脸还来不及笑,立马又僵硬了下去,他将手伸了回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确实长得有几分像临祁。
“临祁跟别人生的孩子,叫你给他养?要不是他死了,我一定将这狗娘养的家伙,碎尸万段。”
“赶紧把这孩子扔了,你可别菩萨心肠养狼崽子。”
“够了....哥。”穆久如鲠在喉,一时道不清说不明,听着穆阳这么肮脏不堪的话语,顿时心寒。
“你要是狠不下心来,我来帮你扔了这小野种。”
穆阳恨铁不成钢,一把想抢过穆久怀中的孩子。
穆久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音量越发的大了点,“是我生的孩子,我生的。”
穆阳觉得穆久真是疯了,怒不可遏的吼道:“临祁那小子,当初害我们害的多惨,你都忘了吗?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说出这种荒唐的鬼话,去维护他!”
“真的是我生的,从我肚子里活生生刨出来的.....”记忆犹新,肚子上的血盆大口,麻醉剂,手术刀,缝了不知道多少针,过了多久的日子,伤口才终于愈合,现在还留着个大疤。
穆久将孩子放回摇篮里,拉着穆阳的手臂,两个人面对面,情绪万千。
他将肚子上见不得人的伤痕,重新展露于空气,穆阳看到后目瞪口呆。
“爹,爹肚子上也有道疤。”穆久用手指着自己的陈伤。
穆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语塞。
“是......临祁逼你的对吗?”穆阳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对,是他逼我的。”穆久再次心酸的哽咽。
是谁,又要留着破碎不堪的回忆,厮守,惦念一辈子。
是活下来的人。
“畜生,那个畜生,怎么这么.....”穆阳红了眼,咬牙切齿,将穆久拥入怀抱,心疼的拍了拍,懊悔的说道:“是哥哥,没有好好保护你,辛苦了,这么多年。”
“我们走,我们去国外,跟你二哥,一家团聚。”
穆久只能点点头,不停地点头。
很是麻木。
“那个孩子?你确定要留着?”穆阳再次跟他确认。
穆久沉沉地“嗯”了声,思考了很久。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不会原谅临祁做的所作所为。”穆阳瞄了眼孩子的方向,语气缓和了不少,“既然是你的骨肉,那就好好将他抚养长大吧。”
“忘了那个人渣,好好重新开始生活。”
真的能将一切抛之脑后,重新开始吗
穆久垂着头,敛着的眼帘下,是看不清的神色。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他与穆阳处理好了剩余的琐事,两个人便离开了国内。
在走之前,穆久与管家急匆匆的道了个别。
管家则是重新回了老家,那是个小山村,很是宁静,适合养老。
一切又好像恢复了正轨。
他们终于坐上了飞机,孩子因为不适应新环境,哭的有些厉害,穆久逼不得已,哄着孩子。
穆阳也没什么经验,两个人手忙脚乱。
因为孩子的啼哭声过于大,吵得机舱里的人,多了些刻薄的抱怨。
旁边一名看起来较为绅士的男人,见到后,彬彬有礼的问候了下,“需要我帮忙吗?”
穆久实在不放心陌生人,礼貌的拒绝了,“不用,谢谢。”
“抱得姿势不对,这样,孩子会更舒服。”男人用修长好看的手指弯曲着,摆动着手臂,做出看起来很专业熟练的动作。
穆久半信半疑地学着照做了,没过一会儿孩子果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以一种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
不闹腾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都是临祁在带孩子,自己因为放不下仇恨和芥蒂,就连看都没看过。
如今这么一想,确实养孩子是件很难,并且棘手的事情。
他转头对这个好心的男人,说了声,“谢谢。”
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身穿一件灰色羊驼大衣,脖子还戴着层很搭配的围巾,衬的人很是温暖和善。
但穆久对这样的人,多少心里还是有点阴影。
比如,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勤佑然。
穆久还记得穆阳出狱那天,是勤佑然送他们离开的监狱,他还对自己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这里是在美国洛杉矶,早些年穆正远怕穆拾在国外吃住不好,特地买了栋小洋楼,每个月还会寄给穆拾不少的钱财。
但如今穆正远去世多年,穆拾还得在国外继续完成学业,没了家里的庇佑,也得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外国人并不待见中国人,穆拾确实受到了不少的白眼,欺凌和侮辱,所以除了上班和上学的日子,他一般是选择不出门的。
外边过于暴乱。
他们回到家后,穆拾指着穆阳怀里的孩子,疑问道:“大哥,你的孩子吗?”
穆阳摇摇头,“小久的。”
穆拾有点不太敢相信,没想到兄弟三个人里,最先有孩子的,竟然还是穆久。
没过一会儿,孩子又哭的厉害。
穆久还在厨房噼里啪当的煮饭,连围裙都没摘下,只听到穆阳大声喊了声,“孩子是不是饿了?又哭了。”
他急急忙忙的从厨房赶了过来,“奶喂过了。”
于是穆久稍有经验地扒下孩子的尿布,重新换了张。
穆阳继续抱着孩子,嘴里唱着抗战歌曲,代替摇篮曲,哄着。除了这个,他啥也不会唱,反反复复都是那几首。
但是好歹孩子算乖,也没闹腾,或者嫌弃他唱的难听。
穆拾哭笑不得,看着穆阳一个大老爷们,化身柔情铁汉。
兄弟三人忙成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的照顾孩子。
“叮咚。”
门外传来一声门铃声,穆久去开门,只感觉这模糊的脸和轮廓,似曾相识。
“你好,能不能借瓶酱油,我的刚刚好用完了。”
这声音,是飞机上的那个绅士男。
绅士男原来是他们的邻居,穆久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兜兜转转,还是能遇到那些个冥冥注定中的人,逃不掉似的。
穆拾听到后,把手上的奶瓶放下,又跑去厨房的柜子,拿了瓶酱油出来。
绅士男对穆久自我介绍,“我叫白肯栖,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帮忙,别嫌麻烦。还有,我是一名医生。”
说完,还递了张名片给穆久。
穆久愕然中,白肯栖拿着酱油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穆久觉得生活甚是忙碌,但是每到深夜,他又会情难自控的想起临祁。
那张脸,还真是越来越记不清了,每次使劲的想起,或者想去遗忘,最终画面却总是卡顿在他葬身于火海的那个晚上。
反反复复,让他整夜整夜辗转难眠。
痛彻心扉,不过如此。
穆久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恶语相向过于狠毒,面对谁都可以慷慨大方,为什么到了临祁这里,却总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和后悔。
他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那张精致好看的脸蛋,还真是越来越和临祁相似了。
白肯栖偶尔会过来,帮助他们这三个愣头青,来照料一下孩子。
他的风度翩翩,游刃有余,让人相处起来会很舒服,没有一点锋芒感。
在白肯栖的帮助之下,介绍了个好的医生给穆久,正好库源有匹配的眼角膜,他也因此动了场手术治好了眼睛。
穆久终于能看清东西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穆久怎么说也活了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白肯栖的心意,但他迟迟还是忘不掉那个人,心有余辜。
穆阳多次想撮合穆久和白肯栖,甚至在过圣诞节的时候,他和穆拾两个人带着孩子出门,特地就留下他们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白肯栖手捧着浪漫的白色玫瑰,终于在一束比人还高的圣诞树面前,向他真诚告白,“穆久,我很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陪伴你共度余生,还有照顾你的孩子。”
此刻圣诞树上的小灯宛如夜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炫的穆久瞳孔骤缩,他看着那一束玫瑰花,白的纤尘不染,清新动人。
白玫瑰的花语是我与你正好相配。
那个别墅,那片花海。
那句轻描淡写的“我爱你。”
穆久呼吸停滞,顿时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觉得胸口闷的慌,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下来,他有点麻木的拒绝了白肯栖,“对不起。”
白肯栖比他高了半个头左右,低头注视的眼神很是迷人,蛊惑,像一滩温柔的秋水,止不住沉溺其中。
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此刻穆久却没有任何欣赏,只有躲闪,固执的说了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敏感,自卑,破碎,伤痕,爱恨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罩的他全身都被禁锢,无法挣脱开来。
“如今你也没有伴侣,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呢?”白肯栖不死心,他笑的很是斯文,露出的白牙亮闪。
穆久看似淡淡的语气,暗藏翻滚的波澜,“我心里有人了。”
白肯栖好奇,嗓音低沉,有点失望,“是谁呢?能够虏获你的芳心,这么死心塌地。”
穆久愣怔,用纤细的手臂往外推了下,幅度不大,但是刚好能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开。
“一个死人。”
白肯栖听完后,那张原本含情脉脉的脸,逐渐没了神情,嘴角抿直了下来。
穆久重新回到冷清的屋子里,疯了似的,用手搜着柜子里藏着的盒子,里面有一枚戒指,上面还刻了临祁的名字。
他瘫软着跪倒在地板上,用手死死的握着那枚银戒指,恨不得攥入,镶嵌进手掌心里,直到太疼了,才缓慢地松开。
为什么就算死了,还是不肯放过他。
比站在他面前,赤裸裸的折磨自己,还要更加难受。
穆久垂头丧气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白肯栖的声音,他还没离开。
“穆久,你二哥出事情了,赶紧去医院。”
他腾的站起,将那枚戒指重新塞回柜子,然后迈着步子打开门,与白肯栖走出房屋,一同前往了医院。
路上他们多少有点拥挤,竟然还赶上了恐怖分子的袭击运动,白肯栖的车子被砸的稀巴烂。
无奈之下,他们来不及收拾残局,只能快速先离开这动荡不安的道路。
白肯栖拉着他的手臂,终于跑出了被炮弹围绕的街道。
“你的车。”穆久喘了口气,脸色煞白,他一向不能剧烈运动。
“没事,一辆车罢了。”白肯栖握着他的手,愈发的紧。
穆久的目光停留在他们紧紧缠着的手臂,白肯栖无奈下只好松开,“我不能干预你的选择,既然你对我没感觉,也没办法。但是你总得走出阴影,好好活着。”
“你看着,总是好像不太开心。”
穆久也不知道说什么,伤感和悲痛才是世间百态,哪里能长乐。
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医院,经穆阳解释,原来是有个变态男人,想要强/奸穆拾,但未遂,然后他们产生了争执。
穆拾不幸中刀,失血过多,现在仍在病房里治疗。
穆久记得勤佑然曾经跟他交谈过,穆拾曾经被人在国外囚禁过一段时间,导致没有人身自由。
难道是那个男人?
等到穆拾醒来,他张口不提那个男人,只见没过多久后,警官来到了现场做调查笔录。
穆拾过于虚弱,状态也不好,但是那些人语气听起来也不是太好,穆久这段时间也是学过点英文,模棱两可能听懂几句。
见穆拾有点绝望的吐着字眼,白肯栖提议让他们先出去。
穆久倚靠在门外的走廊边,询问穆阳,关于穆拾的事情。
穆阳摇摇头,“那个男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二话不说,就拿起刀子想往穆拾身上捅,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但是你也知道你二哥,他性子软,怎么可能会遭人仇恨。”
白肯栖似乎知道点什么,他开口,“那个男人,是穆拾在上大学时交往的男朋友。”
“.....”穆阳无话可说。
白肯栖接着说道:“他们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那个男人,确实是个恶魔。之前有个中国人,来救过穆拾,把那个男人,举报进了监狱,但是没过多久,就拘留了几天,又出来了。”
“穆拾,搬家过好几次了。”
原来二哥也过得这么不如意,这么痛苦,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穆久心寒,看来每年他的生日愿望,都被下了诅咒似的,根本没实现。
他失魂落魄的伫立在原地,白肯栖安慰道:“没事的。”
警官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夹着笔录本,趾高气昂的离开了这里。
穆阳进去照顾穆拾,白肯栖和他则是去外面的商店,打算买点吃的回来。
谈话间,穆久抬头,瞄向前方的拥挤人群,却看到了抹高大的背影,他眼神诧异,连腿脚都僵硬了起来。
正当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却发现那抹身影,早已消失灭迹了般,不复存在。
穆久用手摁着自己的胸腔,问着白肯栖,“你看到了吗?前面有个很高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
“没有啊。”白肯栖看着穆久不对劲的慌张神情,轻飘飘的煽动着薄唇。
是幻觉吧。
半年前。
滴答滴答,窗棂外的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白昼的光线渐渐地从银色边框旁褪去,连一点点的料峭和寒冷都被那厚玻璃阻挡在外边,密不透风。
黑暗的地下室,阴恹恹的,只听到从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响起。
勤佑然手上拿着串钥匙,稀里哗啦的转了好几下,才最终从里面挑了一把出来,然后插进钥匙孔里,接着替换打开好几个连环锁。
他走进地下室,看着床上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精壮的背部满是一大片被烧伤的痕迹,即使愈合了,也依旧触目惊心,看得人痛苦咋舌。
勤佑然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有几碗饭菜,旁边还有一杯水,加药片。
“别睡了,起来吃饭。”勤佑然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是脖子,动作不怎么大。
临祁从昏睡中醒来,只见一颗药片塞到他的嘴边,然后又是一碗水,逼着他咕咚下胃。
咽了好几口水后,勤佑然亲眼看着他将药片吞下,才下意识的放松恻隐之心,然后用手环抱住对方的腰身,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呢?”
“头疼的厉害,只想睡觉,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临祁阖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如鸦羽,在脸上垂下一片散不去的阴翳。
比起之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阴戾模样,现在的他倒是多了几分迷蒙呆滞,少了点锋芒之气。
勤佑然听到后,颇有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给他喂饭吃。
如今临祁手腕都被锁着,根本动弹不了多大的弧度,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勤佑然并不想要他的命。
更多的像是在,索取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等喂完饭以后,勤佑然跟平时一样,抚摸了下他的头,然后又重新把门锁上了。
一层又一层的锁着,生怕他跑了。
等勤佑然离开后,临祁才终于把那个药片从舌苔下吐了出来,然后用手指碾碎。
他和穆久遭到临渊的绑架,导致他们被关在了仓库里面。
他不幸坠落火海,差点丧命。
但是勤佑然又像是守株待兔般,在他跌落的那一刻,立马又从门外匍匐而进,将他救起。
为了掩盖他确凿已死的真相,事后勤佑然随便找了个尸体,扔了进去火化。
在这段日子里,勤佑然每天都会给他打针,吃药,临祁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一开始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自然是真的得吞药,后面发现记忆力经常紊乱,混淆。
临祁不知道勤佑然到底要对自己干什么,久而久之,他发现对方,竟然想囚禁自己,催眠自己,甚至还想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临祁怎么也没想到,背后阴自己的人,竟然是勤佑然。
当初在战场的慷慨解囊,救了勤佑然一命,当初他说无以为报,日后定涌泉相报,但没想到竟是来了个恩将囚报。
当初一口一个哥,还真是叫的亲切极了。
自从临祁被爆出去世,距离他当上这个位子还不足两年。他一死,勤佑然谋权篡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顺理成章的拉拢人心,在众多举荐下上位。
临渊也因此在他的庇佑下,并没有离开承州,反而借势为所欲为,在城中开了不少的地下赌场,银行,商会,股份有限公司。
勤佑然也并没有告诉他,关于临祁没有死的事实。
毕竟当初他们两联手的时候,说好了临渊把临冯风手下的兵权给予过继,勤佑然也会帮他打掩护。
勤佑然从国外运来的药,一批一批,给小白鼠食用过后,又给临祁服用,直到确定药效有用后,才放松警惕。一开始不适应药效,身体会产生抗排反应,呕吐的厉害,损坏神经。
他便叫了几个私人医生,来给临祁治疗,甚至为了方便,还特意在屋子里安排了齐全的设施。
临祁为了配合勤佑然,整整忍了快半年之久。
据勤佑然所言,他的的母亲是夏芝的妹妹,但是姐妹两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临祁的父亲。妹妹因爱生恨,陷害姐姐嫁给临冯风。后面临祁的父亲被临冯风耍了阴谋诡计在战场暴毙而亡,妹妹在怀下勤佑然后,得知此消息痛不欲生,自杀身亡。
那段时间勤佑然除了自我欺骗,还编了不少的瞎话还有故事给他听,不停的洗脑催眠。
在这样狭小的,局促的空间里,勤佑然有意而为之,想要让临祁与自己紧密相连,成为彼此的唯一。
出于勤佑然从骨子里与他有点相似的顽劣基因,缺爱而又敏感,变态而又极端,都无比的下贱而又偏激。
把驯服和控制称之为爱。
临祁彻底出逃是在勤佑然相信自己后,不再将他禁闭,两个人很正常的相处了一段时间。
于是他做足了准备,去反杀勤佑然。
那天大雨滂沱,下个不停,雨点嘈杂的厉害,临祁像往常一样被喂完药后,趁着对方睡着,拿起刀就往他身上捅去。
也不知道捅了究竟多少刀,但是都没伤及要害,因为临祁并不想杀了勤佑然。
勤佑然早知有这么一天,也不反抗,倒也是不意外,他嘴里念叨着,“能死在你手下,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别再自欺欺人了,勤佑然,你怎么能对我图谋不轨。”临祁用手握着的刀,鲜血淋漓,沾满整个掌心,喷到洁白的衬衫上,宛若绽开的花。
“你都能爱上你仇人的儿子,怎么爱我一下,很难吗?不过,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拥有一下,也不亏。”勤佑然笑的惨烈,他用手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愿赌服输,只是一场梦罢了,终究会醒。
临祁倒也不再自找没趣,走出了那个被圈禁了整整半年的房子,他拿着从勤佑然手上重新夺回的勋章,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之中。
然后将勤佑然终身关在了监狱里,不得再出来半步。
在这场临祁“诈尸”假死回归的新闻中,顿时轰动全国,大街小巷,各个报社无一不纷纷登报。而另一边的临渊沉醉于赌博,金钱利诱,醉生梦死中无法自拔,还来不及知道临祁早已带兵来监押自己。
临渊正在与几个富豪大亨打牌,兴奋上头时,一把枪从天而降,冷飕飕的,早已指在自己脑门上,转头看到临祁的脸时,他却吓了一大跳。
脸色立马煞白下来,瞳孔炸裂出不可思议的芒色。
“死....你不是死了?”临渊语无伦次。
临祁笑的很浅淡,但那黝黑的瞳孔却衬的愈发阴沉,他将枪支抵在临祁的头上,往下滑了一点点位置,这刺骨的金属质感游离而下,实在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你跟勤佑然狼狈为奸,合伙起来耍我,一个要钱,一个要权,我看你这半年活的倒是滋润潇洒啊,黑白通吃。”临祁用枪口打磨着他的皮肤,与此同时,屋内的几个人早已被驱逐出现场。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本就是我的东西,我的家产,怎么能让你这个外人拿了去,你也配?”临渊固执的吼道,眼眶血红,凶狠无极的瞪着临祁没心没肺的凉薄笑脸。
错的人不会是他。
“我不会稀罕临冯风留下的东西。”临祁无情,很是唾弃的回应道,那只是临冯风死前良心丧尽后的忏悔还有施舍罢了,接着他一把揪起临渊的领子,“你就跟勤佑然,一起去监狱里呆着,呆到去死为止吧。”
听到要蹲局子,临渊有点慌了,又使出那副能屈能伸的招数,眼巴巴的露出一点求饶之色,“好歹也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也得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放过我。”
拥有了一切,又突然一无所有的感觉可不好受。
“情分就是留你一命,没有情分就是直接在这里了决你。”
临渊眼神彻底涣散,灰暗无光,下一秒,立马就被人扣住双手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太卡,写了两天,不细讲内容了呼呼呼,兄弟情不过审。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国的原因。
临祁的忌日快到了,即使曾经他们发生过各种不愉快,疯狂的争执,激烈矛盾,但在对方死的那一刻,穆久最终还是一定罄音,选择了心之所向。
他来到那个之前自己为对方做的墓碑前,阴阳两隔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比天涯海角还远,从面对面的咫尺之遥,转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一个还是能被阳光照耀的,活生生的人。
另一个则变成埋在土里的冰冷骨灰盒。
穆久手捧着一束白色玫瑰花,摆放在他的坟墓前,然后开始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