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满含同情地望着季随:“他是个盲人吗,真是可怜啊,我当然愿意帮助他。请放心吧,捉迷藏是我最喜欢的游戏,我一定会把他藏好的。”
“啊,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少女,那么,就拜托您了。”管家说完便退了出去。
安娜杜洛苔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拉开厚重的天鹅绒帷幔,帷幔后,是她漂亮的卧床。她又跑过来,拉着季随的袖子带到床边,微微红着脸道:“请您躲在床底下吧,不过,当我母亲过来时,请您千万不要发出声音。还有,请您不要睡着,也不要探寻床底的秘密。”
季随微笑道:“谢谢您,安娜小姐。”
心里却在腹诽:你不说,没人知道床底有秘密,你一说,就完全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
这里绝不是什么安全屋,而是出现了新规则的一个新空间。
床下是一片很宽的空间,漂亮的纱帐垂下来,正好遮蔽住了四面,但是季随的影子倒映在了纱帐上,十分明显。
安娜熄灭了房间里的煤油灯,随后窸窸窣窣地躺在了床上。
十多分钟后,[冰冻]的时效已过,季随又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伯爵夫人来了!
无声无光的等待里,每一分钟,都变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去了多久,季随的意识开始下沉,整个人轻飘飘的。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猛地惊醒起来,意识到刚才差点睡过去,心跳在一瞬间加速起来。
有人推开门,轻声喊道:“亲爱的安娜,你睡了吗?”
安娜并没有回答。
伯爵夫人那沉重的脚步声,竟能够放得如此轻缓,没多久,她撩开了帷幔。
“母亲,有什么事吗?”安娜突然出声道。
“噢,抱歉我的宝贝,我吵醒你了吗?”伯爵夫人的声音格外轻柔,“家里进了坏人,我担心你们会被伤害,所以来确认你们的安全。亲爱的安娜,你有见到过奇怪的人吗?”
“没有啊母亲,今晚只有您来过我的房间。母亲,为什么你的身上有些奇怪的味道?”
“正是因为那些坏人,我遭遇了一些糟糕的事……好了,你快睡吧。”
房门被重新关起来,季随依然没有动,他将胳膊伸到嘴边狠狠咬住,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安娜重新躺下,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季随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安娜为什么要重新睡下呢,她已经困了吗?
许久后,门口突然传来一点窸窣的响声。
伯爵夫人刚才竟然只是假装离开!而头脑已经昏沉起来的季随,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这一回,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后,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季随松开口,无声地吐了一口气,一转头,对上了一颗头。
安娜趴在床边,微笑着问:“绅士先生,您睡着了吗?”
荒诞童话(7)
窗外洒进来的朦胧光线,只能让季随看到安娜趴在那里的轮廓,并不能看清楚她的表情,但这种未知反而更让人容易往惊悚的方向脑补。
季随的汗水从额头上滴了下来,他故作平静地出声:“没有呢,你不是说过不要睡着吗?”
“这样啊。”安娜的语气里,透着几分遗憾似的,“您真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
“谢谢夸奖,我现在要出去了吗?”
“您再躲一会儿吧,母亲可能还会回来的。”安娜说完这话,便重新爬上了床。
但季随却发觉她的头发从右侧床沿披散下来了,她正趴在床边悄悄向下看。
仅仅过了两分钟,安娜就再次出声问道:“先生,您睡了吗?”
您睡了吗,您睡了吗,您睡了吗?她反反复复地问,似乎越来越缺乏耐心。
季随回答过第四遍后,已经对这种问句麻木,警惕心一松懈下去,那种困意就再次袭来。这很像是在启智学校副本里遇到过的精神系控制技能。
即使头脑昏沉,季随也清楚,安娜刚才的话分明是想让他留在床底!
他开始往与安娜相反的左侧挪动身体,心里却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为什么只有躺在床底会被催眠,跟安娜所说的“床底的秘密”有关吗?
“先生,您为什么要出来了,会被发现的。”安娜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他床铺左侧,与他仅仅相隔一寸的距离。
季随心跳剧烈起伏了几秒,说道:“很抱歉,我口渴了,你这里有水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滚出了床底,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逐渐消失。
安娜默默站了几秒,无声转身走向帷幔外。
季随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床头柜上摸到了一盏手提煤油灯,将它点上了。
“先生,您在做什么?”
天鹅绒的帷幔不知何时开了条缝,但安娜的身形却隐藏在其背后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季随带着几分苦恼几分诚恳地演戏:“我怕你看不清,想帮你点灯,不过好像没有成功。真抱歉,我这么麻烦你,却连一点小忙都帮不上……”
“您成功了。”安娜说,“茶我已经倒好,您可以将灯熄灭了,灯光可能会引来母亲的。”
怎么可能。季随心想。又不像嵌着玻璃的枝型吊灯会通过折射出来的光照亮整个房间,手提灯只能照亮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就是伯爵夫人扒着门缝看,也无法透过帷幔看见这点光。
不过,一个盲人,应该是对此没什么概念的。
季随从善如流地转身,故作认真地摆弄了一下煤油灯,然后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不知道怎么关,刚才可能是误打误撞点上的,又要麻烦你来关一下了。”
安娜沉默地立在帷幔后。
即使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她的异常。
季随歪了下头,故作不解地催促:“安娜小姐?”
安娜终于走上前来,季随这才看到,她左侧的眼睛竟从红眼慢慢变回了最初见到的碧眼。
快要碰到灯的时候,她的手突然顿住了。
少女的身子朝旁边一倾,歪在了床上。隔了几秒,她才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看周围:“先生,母亲走了吗?”
季随原本只是想尝试一下,此时才终于能确定:安娜是两个人。
在他刚进来时,安娜特地嘱咐了他一些“新规则”,这跟她现在的行为完全不符。既然安娜这么希望他睡觉,那就不应该提醒,让他毫无防备地在床底睡着就好了。
当然,游戏不会给玩家设置死路,所以肯定会让玩家有办法获得规则,但也不该是让Boss亲口说出规则,借管家之口不是更合理吗?
而且规则里说,管家是可以信任的,那么管家不应该把他们引入陷阱才对。
第一种可能性,原本的规则在危险期并不适用了。
第二种,管家并不清楚安娜杜洛苔的真实面目,毕竟刚才他还真情实感地夸赞安娜“善良”。
而如果安娜真的有两种面目,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转变了?
那段时间里,只有两点变化,一是灯熄了,二是安娜躺在床上时说不定睡着过,才导致第二个她出现。
现在原因依然不明,但可以确定,灯光能够驱走红眼安娜。
即使现在安娜看起来变成了最开始的那个人,季随依然谨慎地用手勾住煤油灯的提手,不动声色道:“嗯,她走了,你还跟她说了话呢不是吗?”
“是……的。”安娜跳下床走到门边,把耳朵贴上去听了一会儿,才折回来,露出俏皮的表情,“母亲不在外面,绅士先生,我们成功啦。”
“真是太感谢你了,善良的安娜小姐。”季随微笑着回应。
“不用客气……不过您不能出去哦,不然母亲一定会找到你的。”安娜说着,不禁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对不起绅士先生,我已经困了,您可以自己待一会儿吗?”
“那我去帷幔外面吧。”季随说着提起灯,摸着边缘走出了帷幔。
而安娜只是目送他,并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提着灯。
没一会儿,里侧传来窸窸窣窣钻进被窝的声音,又很快归于沉寂。季随守着凳子坐在光源旁边,警惕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低。
煤油一点点燃尽,季随看着外面微亮的天光,将窗帘开了一条缝隙,熬过了最后的危险期。
他无声地退出房间,而管家竟已站在走廊中间,看起来等待多时了。
在管家敲门催促后,剩余四人也互相搀扶着出来。看到他们全首全尾,季随就明白了,只有自己躲藏的房间遇到了那种坑。
几人一个比一个狼狈,在看到还算体面的季随时,都忍不住向他靠近寻求安全感。
只有贝拉勇敢地朝着管家靠近了一下,问了问路易莎的情况,得到的答复却是“至少三天才能康复”。
一行人被扔在了华丽的大门外,不等季随说什么,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冲向楼梯,像是一秒也不敢在这里呆。
季随不紧不慢地下了楼,另外两个玩家就等候在楼梯口,他们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还散发着酸味,看起来竟然比自己更像是折腾了一夜似的。
许至鸣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那位中年绅士路过了第一间房门口,看清楚那颗头颅的模样,吓得瘫倒在地上,崩溃地嚎叫:“我不想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回去!”
黑人男对着他露出厌恶的神情:“够了,你想把那个怪物引来吗?”
东方女孩与贝拉手挽手站在一起,压根不敢往那个方向走。
许至鸣露出有些疲惫的神色,对着季随道:“下楼说吧。”
他们又回到了一楼的会客厅,除了中年绅士,其余几个NPC自发地跟了过来。
“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季随问。
布莱恩脏兮兮地瘫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昨晚那女人找不到你们,就跑来找我的麻烦,说我晚上大吼大叫吵到她了……”
看到他边说边挤了一下眼睛,季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获得仇恨标记了。
“不过那位管家说,能躲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许至鸣叹道,“我们跟那位夫人在庄园里兜了好几圈,最后一头扎进仆人房背后腌菜的地窖,因为太臭,那位夫人不愿踏足,所以躲过一劫。”
“你也被夫人找麻烦了?”季随奇怪道,要说昨夜最谨慎的人就是许至鸣了,他即使出了房间,也一直保持着不发出太大声音。
许至鸣语塞了一下,苦笑道:“我还没有。”
季随了然,这是被迫跟着布莱恩受难的。
“你们那边呢?”布莱恩迫不及待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扫了一遍。
季随微微侧身,倾听另外几人发泄般的倾诉。
贝拉与名叫常冰的东方女孩躲在伯爵大女儿意德的房间,意德让她们躲进衣柜,并告诫她们整晚都不要出来,然而,衣柜上悬挂的竟然是一排排的鸟尸,它们被杀死晾干,身上被插上鲜花,像装饰品一样悬在头顶。
后来伯爵夫人离开,她们就亲眼看到了衣柜外的意德解剖鸟尸的全过程。
两个女孩一整个晚上相互提醒相互依偎,才勉强撑了下去。
而黑人男和中年绅士,则是进入了二女儿约翰妮的房间。约翰妮长得很像她的母亲,她用来藏人的小小密室里,堆满了人类的骸骨。黑人男还抱怨说绅士看到骸骨就大叫,是他反应及时捂住了绅士的嘴,却被绅士歧视辱骂。不过他们那边没有发生别的插曲,甚至到了后半夜,他们都分别睡了一会儿。
季随发觉,他们除了被要求“不能出来”以外,并没有得到什么规则的样子,无论是睡着还是出声都不会有事,两个女儿虽然也很诡异,却并没有为难他们。
“你们真轻松啊,我也想在女孩香喷喷的房间里舒服待着。”布莱恩酸道。
但对于之前还只是普通游客的三个人来说,那显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你呢?你看起来比他们还舒服。”布莱恩扫了一眼季随全身,事实上,安娜的床底非常干净,季随身上甚至没有落灰,衣服也十分平整。
“还行。”季随点了下头,在其他人流露出羡慕的眼光时,才淡定地道出自己遇到的事。
刹那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还行?”布莱恩发出怀疑的声音。
季随真情实感地望着他:“我觉得比起弄得一身酸臭,确实还不错。”
布莱恩:“……”
黑人男带着满脸后怕地插了句话:“如果睡着会发生什么事?”
“这谁知道,得看那位安娜小姐的兴趣了呗,说不定她喜欢分尸呢。”布莱恩随口一说,又被黑人男被吓到的脸色逗得大笑了两声。
许至鸣打断了他:“安娜的房间只安排一个人躲藏,就是因为那房间有问题。说不定安娜只能催眠一个人,而且她力量比较弱,所以只能在别人睡着的时候动手,如果还有个人醒着的话,就等于没有效果了。”
季随微微颔首:“这个猜测很合理。”
“那这么说,管家不是也有问题吗?他肯定是故意不让我进那个房间。”布莱恩道。
“这个不确定,毕竟其他人都没事,说明管家确实是在帮我们。也许是安娜交代过他只能带一个人过来。”许至鸣说,“但从现在开始,我们对管家也得警惕一点。”
“从现在开始……我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常冰脸色惨白地问。
许至鸣只得跟她解释了一下原因。
【通用守则二:请确保在上一个区域兑换探索徽章后,再前往下一个区域。】
这条规则是继“禁止带电子产品”后的第二条,足以见其重要性。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今晚你们又会被找上的。”许至鸣说,“只要我们在傍晚前集齐所有徽章,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规则里说过只能五个人一起走。”黑人男忽然道,“这里有六个人。”
屋子里陷入了死寂。
黑人男甚至没有把中年绅士算进去,几乎等于宣判了对方的死刑,而现在,他们还要再抉择出一个人。
“要不……许先生留下来?您还没有被伯爵夫人盯上,那留下来也不会有事的对吧。”常冰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她,她忽然有点窘迫,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没等许至鸣回应,黑人男抢先一步指着常冰:“就是她。许先生,您是指引我们的人,没有您我们寸步难行,怎么能让您留下来呢,她说出这种话,那就让她留下来好了。”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说出一个建议,因为这样就能少死一个人啊。”常冰被这么指着,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放大,“倒是你,明明是七个人,你第一个就把楼上的先生排除了,你就是想害死人吧。”
季随冷眼旁观着这场争吵,目光不经意地在许至鸣身上扫过,后者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那双精明的眼睛在几个NPC身上流转,分明是在冷静地考虑着什么。
“许先生,我有健硕的身体,遇到事情还能帮助你们,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只会拖你们的后腿。”黑人男见许至鸣不说话,也有些急了。
常冰紧接着道:“不,我也能帮上忙的,我……这里不是童话镇吗,我很了解童话的,说不定能给你们提供思路!”
这话一出,许至鸣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哦?能提供思路是指……?”
常冰得到了回应,微微松了口气,冷静了些:“我是个儿童读物的作者,这次就是来收集素材的,那些比较经典的童话,我都看过而且记得大部分内容。比如这座宅子的伯爵一家,应该是出自安徒生的童话,刚才小季同学不是说,管家曾称赞安娜杜洛苔是最善良的少女吗?其实,在原作里,‘风’也这么称赞过她,三个女儿中,安娜应该是最富有同情心、最能干的一位,她的两个姐姐反倒比较傲慢。”
“这你怎么不早说?”贝拉睁大了眼睛。
“我也是刚才听到你们说全了三个女孩的名字才想起来的。”常冰道,“这个故事不是那么知名,我一时没想起来。而且,原作里安娜可不是双重人格,夫人和两个姐姐也是花朵一样的美丽存在。但现在这些角色可能跟原本的故事……不太一样。”
“那不就还是没用吗?”黑人男嗤笑了一声,但谁都能从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看出他的紧张。
“不,玫瑰园的那个,我从一开始就猜出来是王尔德《夜莺与玫瑰》了,我还以为是单纯的主题联动呢。”常冰说道,“它讲的是夜莺为了成全别人的爱情,让玫瑰藤上的刺穿进胸口高声歌唱,用生命浇灌出了红色玫瑰。”
贝拉一怔,喃喃道:“玫瑰藤也刺进了路易莎的动脉,浇出了红色玫瑰……”
常冰点点头,继续道:“要是我知道这些东西可能会变成现实,我肯定就会提醒你们不要靠近玫瑰的。”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许至鸣,两只手不安地互相搓着。
季随看出来,许至鸣明显有些动心了,就连他也觉得,常冰的这个特长无可替代。
但如果现在开口答应常冰,就又会生出一阵混乱。
这时,贝拉忽然道:“我留下吧。”
两个争吵不止的人都惊讶地看向她。
“我的妹妹路易莎还在这栋宅邸里,虽然暂时见不到她,但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她很胆小,我不在身边,她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贝拉紧紧握住了拳头,看得出来,这个决定对她来说也很难。
常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对自己感到羞愧,遂问道:“那你晚上怎么办呢?”
“到时候我再去拜托管家把我藏起来吧,或者,我也钻到腌菜地窖里去。”贝拉说。
许至鸣也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谁也没提那位中年绅士,以绅士现在的状态,很难不惹出什么麻烦。
贝拉决定留下后,便直接回到了楼上休息,许至鸣则给大家定下了三小时的补眠时间,约定十点一起出发去农场。
先前吵架的二人,在没有了利益冲突后,也暂时恢复和平,黑人男甚至主动搭了句话道歉。
季随的房间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便去路易莎的空房间里休息。或许是昨晚上的经历让他潜意识里仍无法放松,他始终在半梦半醒间徘徊。
这种低质量的睡眠,无疑对之后的行动会有影响。
快要醒来时,他好像听见了女人的低语,明明像是在耳边吐出的话音,他却听不清那些字眼。
季随惊醒过来,本能地看向窗户,嵌在窗户上的精美的琉璃装饰映照出了他的模样。
脸上没有黑斑。季随放松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串戏了。
但是,太像了,刚才那个梦境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伊甸岛副本里的那一晚,梦境伴随着异变而来。
季随瞥了眼系统时间,此时刚好是十点。
他竟是第一个醒来的人,只好挨个去敲门把人叫起来。
这次出发前,每个人都熟记了一遍关于农场的那条规则。
【如果在农场里遇到鼹鼠,请立刻将他们捕捉起来关进农场的笼子里。】
常冰因为熟悉这种童话里出现过的生物,特地跟所有人描述了一下鼹鼠的长相和特征,不过如何抓鼹鼠,她也不太清楚。
农场要从宅邸的右侧道路前往,他们还路过了仆人区,布莱恩刚想给大家指一下他们昨天躲藏的地方,就发现几个男仆人在那里,用锁链将地窖口封了起来。
布莱恩:?
许至鸣倒是反应过来了:“肯定是伯爵夫人吩咐的。”
不仅如此,一路走下去,堆放稻草的地方、仆人们的工具房、奶牛舍,似乎凡是伯爵夫人不想踏足的地方,都被她上了锁。
季随不禁感慨道:“这是修Bug呢。”
许至鸣、布莱恩:“……”
农场是宅邸最为宽阔的区域,季随他们最开始称作马车过来时,所看到的农田范围,都属于这片农场。
他们试图向仆人们搭话询问出口,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
季随摸到一辆推车上的麦子,微笑着问道:“这是刚收割的吗?”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还不及季随腰高的男孩抬起头,怯生生地回答:“是的先生。”
其余人立刻都看了过来,常冰恍然,小声地说了句:“之前我们在葡萄园也是这样,问跟葡萄有关的话题他们才会跟我们说话。”
“嗯?是个孩子吗?”季随像是才察觉到一般,“你的父母呢?”
“他们的田地里干活。”
“现在能看到他们吗?”
“不能。”
“麦田竟然这么大吗?”季随露出惊讶的表情,“其实,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麦田的样子呢,它是什么形状的?”
小男孩乖巧地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直到远处像是管理者一样的人物呵斥了一声,他才锁着肩膀跑去抗麦子了。
季随转身回到了队伍里,淡定地道:“农场是长方形,分好几个区域,出口应该是在麦田和果树林之间的位置,为了运输方便,出口接近马路那一侧。”
其余几人,短暂地陷入了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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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童话(8)
男孩当然没有直接说出出口的位置,他只是无意中提到了伯爵每年都会带着家人坐着马车巡视自己赖以为生的农场。因此在每个区域相隔之处,都会专门修建一条供伯爵巡视的宽路。
而伯爵大部分时候的巡视,只是为了品尝到当季最新鲜的果子罢了。
如果从庄园内部进入农场,马车是很难通行的,所以伯爵只能从外面的大路绕进去。而果园作为最受青睐的目标,一定不会离大路太远。
季随还问清楚了农场各个区域的大概位置,果园就在远处一排给农民们居住的房屋后面。
许至鸣眺望着那但凡有点近视可能都望不见的房屋,叹了口气:“走吧,除了小季,大家都留意一下有没有鼹鼠出没,有就立刻说,我们一起抓。”
两个NPC配合地应了一声。
季随拿出盲杖,装模作样地探着前方的路,随口问道:“有什么跟鼹鼠相关的童话吗?”
其余人虽然还在留意地面,但耳朵都竖了起来。
“那就太多了,加起来能凑一本字典。早年由于它们对农业有害,故事倾向于让它们成为一种负面的隐喻,后来工业发达,它们就变成了一种可爱憨态的形象,反衬人性。”常冰说着摇了下头,“我也不好说这里的它是哪种隐喻。”
“如果是要抓起来,那就是负面的吧?”布莱恩说。
许至鸣笑笑:“也说不定非要抓走鼹鼠的人类才是反派。”
房子看着远,走起来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