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两个人注定要进入到密室里,不如让他们以为这就是一个陷阱!
“所以,他是在赌。”季随说,“如果我们相信,在这个密室里无论做什么都对老成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他才敢把我们关进来,那我们就不会白费力气。但是时间久了,老成也不敢保证我们不会做一些大胆的尝试、或者拿阵法撒气,所以他又准备了那番说辞,让我们认为,棺材是不能动的。”
无人公寓(18)
116号放映厅里,越来越多的人被放映员加精的标志吸引,一边翻看前情提要,一边看评论区分析。
这时,一条分析长评被加精置顶了。
【事情经过总结:
第一晚:老成发现有人偷走藏在404的钥匙2号,但因为怂和侥幸心没有管。
同样第一晚:钥匙1号失窃。
第二天:白天老成无法操控尸体,只能发布任务让玩家内斗,并锁门。
第二晚:老成为了遇到女鬼时能保护自己,选择待在公寓(尸体无法离开公寓),结果被S困住。后来S露面,调虎离山,老成发现他们会开普通锁,而且女鬼再一次被制服,所以他认为自己无法阻止这两人发现棺材。
第三天:老成反向操作,把两个人锁了起来,想让二人认为密室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之后老成强调了棺材的重要性,这样一般人都会抱着“说不定还能想出别的办法封住女鬼,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的这种心理把棺材当作退路,从而不敢去动棺材。
以上,老成是个有点小聪明,但是胆小惜命并且容易有侥幸心理的人,他以为自己的布置天衣无缝,结果没想到S那么快就发现了密道,然后面对S他又不敢正面拼,结果就是被一步步逼到了这个境地。
其实我认为,要是老成跟那个应哥联手,说不定还能多拖一会儿,但是最终结果应该也没差,以S的武力值,除了女鬼应该都能对付,早晚能进入密室发现棺材的异常。但凡换个人偷走钥匙,老成都不至于这么被动,我估计这个本结束,S可以直接升高级本吧。】
【666,楼上大佬好强。】
【听完分析有点同情管理员是怎么回事?(狗头)】
【这个S在瞎之前会不会是什么特工之类的啊,感觉他不像个普通人。】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他真的好年轻……】
密室里,季随的解释还在继续。
“老成自己应该也无法轻易离开这里,否则他就可以选择更稳妥的办法,比如说从一开始就消失,只在送饭的时候出现,这样我们永远不可能从他身上取得钥匙。但他即使是被女鬼缠上时,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公寓,原因暂且不明。至于我们的盒饭,应该也是他提前订好让人送过来的,而不是他自己出去现买的。”
南轩花了点时间理顺:“所以你觉得他电话里都是在骗我们,这个棺材根本不是封印女鬼的?”
季随摇了摇头:“正相反,刚才老成说的话里,应该至少有80%的真话,这样才能够逻辑自洽不露破绽。这个棺材是用来封印女鬼的应该没错,原因是我在棺材上摸到了个‘封’字,那个字的槽里落了发潮的泥灰,边缘也很圆滑,应该已经刻很久了,不像是老成为了骗我们临时刻上去的。而且,老成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封印的法术能够生效。”
“那就说明,棺材确实能封住女鬼啊,为什么还要烧它?”南轩有些费解。
“因为老成在害怕这个结果。”季随似笑非笑地说,“我想到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老成无法离开这里,或者就算离开了,女鬼也会追着他跑,所以如果封不住女鬼,他必死无疑,但同时,我们可能也会成为女鬼的饵料。”
南轩立即点头道:“对,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封印术算是个保险……”
“南轩同学,这是个错觉。”季随不温不冷地打断他,“封印需要六个人,这个条件应该是不会错的,毕竟老成一开始就只招募了六个人。现在,在只有七个活人的情况下,即使老成能比我们先死占一个名额,还是得有五个人去死才能封印女鬼,就算你不管其他几个假天师的死活,那我们两个之间,你想让谁死?”
南轩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冰冷的气氛瞬间漫过了昏暗的空间。
良久,季随打破沉默:“第二种可能,这个棺材上的封印术,其实现在就是生效的。”
“什么意思?”
“贺茜无法离开四楼,据老成所说,是他单独在四楼布下了结界。而且这个结界只针对贺茜,因为我们这些人上下四楼都没受什么影响。”季随说,“先不说这么复杂的结界到底存不存在,他有什么必要布下这种结界呢?所谓的‘结界’到了晚上对女鬼并不起效果,那他防的不就是白天清醒时候的贺茜了吗?”
或许是受刚才的尴尬气氛影响,南轩语气里充满了不自信:“啊!白天的贺茜会攻击老成?”
“我想现在的贺茜不会,贺茜并没有她死时的记忆,对她父亲也没有表现出太深的恨意,而且如果白天的贺茜会攻击,老成就没有机会去404藏钥匙了。换言之,这个结界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季随抬起手敲了一下棺材,“但不可否认的是,贺茜身上确实存在一些限制,比如不能离开四楼、忘记了一部分关键记忆等等,所以我猜想,这些会不会是封印的效果。”
“当然,我这个猜想没有根据,我只是想尝试而已。如果封印破了,贺茜会去找老成报复,并且白天的贺茜不会伤害我们,说不定还能帮我们离开这里……这将是最好的结果。”
“你……”南轩差点破音,缓了一口气才按捺下激动,“说得很有道理。”
思考片刻后,南轩走向季随,同时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东西。
季随却没急着接:“但也有可能,毁了棺材对我们确实一点好处也没有。”
递出打火机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拳头的主人似乎内心在挣扎。
但几秒后,南轩又摊开了手心:“管他的,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真的等到最后咱俩之间二选一吧,我可打不过你。”
季随险些被这带着紧张的颤音和视死如归的口吻逗笑了。
“不用紧张,我还是有一点把握的。”季随一边随口安慰,一边接过打火机,然后掏出他随身带着的那个属于贺升的日记本,当做引燃的工具。
日记本上的火苗迅速燃烧起来,季随将它丢进棺材里,静静注视着视野里那一簇泛着淡淡橙色的明亮色块。
火焰一点点侵染到了木板上。
他没有说的是,他真正觉得“毁棺材”可行的原因,是死亡线索的规则。
理论上,这副棺材是能用来克制老成的东西,但老成是个人类,用一个死亡线索来克制他感觉也太大题小做了,至少跟“镇定剂”和“铁链”的效果比起来就显得不太对等。
除非这棺材的真正作用,是破坏掉老成的阴谋。
而且游戏不会设置死局,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别的方法都不太可能阻止月圆之夜女鬼的发狂,那么最后一个死亡线索就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说起来,如果不是老成表现出不想让他们毁掉棺材的意图的话,季随可能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要毁掉它。
“你别站那么近啊,我们先去隔壁,那个房间有矿泉水,得做个湿帕子捂住口鼻,不然待会会被烟呛晕的。”南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回了楼道里,手里还提着一个灭火器。
那是老成放在电话桌旁的,密室里,这点防火措施还是要有的。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东西,季随才敢在密室里纵火。
季随听劝地跟在他后面,就地取材做了两个帕子,等两人捂着“湿口罩”回到弥漫着烟雾的房间里时,火已经烧得极为旺盛,一点点吞没了那些刻在表面的符文。
“啊——”极具穿透力的一声响彻了整个公寓,隔着老远,季随都能听见那声音里的悲愤。
南轩还在愣神的时候,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灭火吧。”
【卧槽卧槽,成功了!】
【天啊我感觉我比他们两个还紧张!】
【如果是我的话,就算能推理出来,也不一定敢实操,至少也会拖到最后一刻无可奈何的时候再赌一把……】
【哈哈哈我就不一样了,我根本推理不出来。】
【好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火星灭了下去。
季随和南轩回到隔壁的密室,把密道门锁了回去,这样烟就不会很快弥漫过来。布置阵法的那个房间有一个通风管道,之后等着烟慢慢散去就好了。
两人来到台阶上方,顶开压着重物的暗道门,用一本书垫出了一丝缝隙,一边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一边听着动静。
但是,外面比他们想象中的寂静。
“难道……没成功吗?怎么没有声音?”南轩有些焦虑的样子,“但是刚刚确实听到女鬼的声音了对吧,不是我幻听吧?”
季随没有回答,因为在他耳中,听到了细碎的哭喊声,那声音微弱、虚幻,像是跨越了遥远的时空传来的。
“你说,贺茜是因为在死后被操控着杀了很多人,才恨老成的吗?但是那些人也是她的仇人吧?而且老成也是想复活贺茜来着。”南轩实在有点受不了这样寂静的气氛,找了个话题。
季随睁开眼睛:“我倒不这么觉得。”
“啊?”南轩莫名。
“他应该松了口气吧,在贺茜死的时候。他不用再受到邻里的抱怨,不用再支付昂贵的医药费。”季随冷冰冰地道,“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一个真心心疼女儿、并对女儿去世感到后悔的父亲,又怎么会让女儿变成厉鬼呢?
“没办法”这三个字看似无奈,实则冠冕堂皇。从头到尾,季随只从老成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自私”二字,哪怕是那个小小的日记本里,都全是为自己开脱的话语。
南轩从他看不明的神色中感到一丝凉意,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他为什么还要杀那么多人?”
“为什么……”季随低声说,“你觉得,一个正在被施暴的小姑娘,同时面对三个大老爷们,要怎么样才能砸死其中一个人?”
太过跳跃的话题让南轩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你是说一年前的那个案子……”
“以她的力气,或许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砸中第一下,然后就会立刻被摁住吧,一下就毙命的概率……不是没有,但也太低了。”
“对了,还有那个精神科医生,邻居都认为卞医生跟贺家没什么关系,所以贺升与卞医生的往来很可能是私下的,私下开药的卞医生肯定不算是个有医德的人,但归根结底,买药的人是老成自己,为什么他会觉得卞医生也是害死贺茜的人,甚至还放在了第一位?”
“李雪。她的死因是上吊,但为什么老成要打一个问号。这个问号是用来迷惑我们的,还是因为李雪本来并不是老成要杀的人?或者上吊不是老成打算杀死她的方式?”
南轩:“所……所以,真相是?”
“我怎么知道?”季随笑了一下,缓和了悬疑起来的气氛,“要不待会问问当事人吧。”
“……”南轩张开嘴,然后维持了这个动作足足十秒。
季随疑惑了一下,随即意识到,烟味消失了,紧接着,南轩也消失在了眼前。
【主线任务已完成。】
【关键词:满足。
贺茜好感度:满足。
当前任务进度:满足。
检测到您符合隐藏剧情开启条件。】
【您已进入公寓地图(副)】
【您的直播间已关闭。】
睁眼?季随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面前出现的不是那种简单的线条构成的画面,而是真正的实物,只不过像是增加了一层褪色滤镜似的,但依然比他在脑海里看到的颜色饱和度高。
是久违的、真正的视力。
季随目光一垂,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别人的身体里。
纤细的小腿,赤足,过膝的白色裙子……季随礼貌地收回视线。
是贺茜。
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腿动了动。
“……”
就是说,有点奇怪。
此时操控身体的大概是它真正的主人,然后季随就发现自己无法动了,他只好忽视被迫行动的那种怪异感,和贺茜一同穿过了门。
是的,穿过,像灵魂那样,没有受到任何物理阻拦。
404房里,站着三个陌生的男人,无助的少女赤足坐在地上,不敢与他们直视。
为首的人正在打电话:“照片看到了吧,我们在你家呢,你现在就给我回来……回不来?呵呵,你当我跟你玩呢,今天你这钱要是还不了,我就拿你闺女去抵债。上次我就这么跟你说过了,不当回事是吧……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给你展示展示……”
至此,季随已经明白什么叫“隐藏剧情”了。
他忽然感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阵,然后随着颤抖停下,季随拿回了身体主动权。
他的脑海中莫名涌现出一种恐惧感。
她逃避了吗?季随不禁感受到一点压力,他并不是很想窥探别人的这种痛苦的秘密。
为首的人正是最早死去的那个人,502的朱俊,是个催债混混。
他为了威胁电话里的贺升,对贺茜拳打脚踢了一阵,直到电话摔在地上,摔出了电池,才停下来喘了两口气。看着少女哭泣的模样,他心生歹念,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另外两个人并不是专业催债的,只是普通的无业游民,偶尔跟着朱俊做点兼职,所以见识不多。从对话里可以听出,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贺茜家,一开始他们还有些害怕犯罪,但很快就被朱俊说服。
是啊,一个哑巴而已,她爸只是个普通工人,还欠了那么多钱,这能有什么事?而且这种事,她好意思宣扬吗?
就在三人试图施暴的过程中,女孩挣扎的手摸到了烟灰缸,朝着朱俊的脑袋砸了下去。
她砸中的地方恰好是后脑,朱俊一时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外。
男人正是贺升,他看起来还不算很老,声音也很洪亮,跟成为“老成”后的那种沙哑的嗓音完全不同。
不对劲。季随想。太快了,刚才电话里还说回不来,但这还不到五分钟呢,他就出现了。
领头的倒下了,正值壮年的父亲也回来了,两个混混瞬间没了勇气,被贺升大骂了两句后便仓皇跑出了门。
“喂——”这一声是朱俊喊的,正如季随所想,贺茜的力道根本没那么大,何况还是别着手锤的,她只是让朱俊眼前短暂地晕了一小会儿。
贺升追着两个人已经追到了门口,听到那声音后,又立刻反锁上了门,接着他让贺茜回自己的房间去。
“捂上耳朵,不要叫。”贺升说。
“操,你大爷的……”朱俊摸了摸后脑勺,指尖沾上了点血,但不多,他一边夸张地“嘶”着,一边试图爬起来。
而贺升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从兜里摸出了一副手套。
朱俊还没能理解这幅手套的作用,贺升便拿起落在地上的烟灰缸,再一次重重砸向他的后脑勺。
结实的玻璃制烟灰缸碎成了三瓣。
朱俊甚至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这时,季随听到了来自门外的一点仓乱的脚步声。
李雪?他立刻想到这个名字。
但贺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那点声音,他顶着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的复杂表情,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脱下手套,打开了贺茜的门,在贺茜看到这一幕尖叫出来前,贺升捂住了她的嘴。
他哭着说:“爸爸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还会来欺负你的。好了,别怕,茜茜别怕,他们不会再来了……但是爸爸担心,如果我被抓了,谁来保护你,谁来赚钱,你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啊?我要是不在,他们会不会再来欺负你?所以茜茜,你帮帮爸爸,帮帮咱们家吧,你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
贺茜在恍惚中,终于点了头。
之后贺升销毁了那双手套和溅了血的衣服,伪装成自己也不知情的样子。
那年代很多地方的刑侦工作都很敷衍,警方来调查时,由于贺茜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另外两个逃走的混混也承认看到了贺茜拿烟灰缸砸人,所以很快就结案了。
贺茜也果然被定为正当防卫,没有受到判决。
然而此间有一个插曲。
那两个混混曾上门找过贺升,贺茜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烟灰缸总共砸了两下,贺茜只砸了一下贺升就回来了,这一点两个混混都是看在眼里了的。普通工人贺升了解到“正当防卫”这个概念只是偶然,实际上他对法律的认识很有限,以至于当被问到“敲第一下的时候朱俊是否丧失了行动能力”“你是在贺茜敲了他第二下之后回来的吗”这种问题的时候,贺升才意识到自己留下了巨大的把柄。
两个混混也接受了类似的讯问,发现这是个机会,打算暗地里勒索贺升,不想被翻案的贺升只能答应用钱来平息事情。
贺茜视角的回忆还在快进般地继续。
她顶罪后,以为真的能像爸爸说的,过上以前安稳的生活了。但是催债的人是没有了,死者家属又多了一批。
朱俊的亲人每天上门大肆辱骂,用油漆在门上写“杀人犯”,只要贺茜出门,就必定有人跟在她身后用喇叭播报她的“罪行”。
本就产生了巨大心理阴影的她,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终于在一次大喊道:“我没有杀他!”
但是别人都当她是在发疯。
后来贺茜彻底患上了抑郁症,也不敢再出门。
她求贺升搬家,但那两个混混已经把贺升当成长期饭票了,怎么可能会让贺升轻易搬走?
被捏住了把柄的贺升只能带女儿去看病,用微薄的工资买了很多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而贺茜并没有好转,闹事的人依然不消停,她的精神状态依然在变差,后来甚至出现了幻觉。
在贺茜一次发疯跑出门,把闹事的人吓到了后,贺家门前终于清净了一点。
人人都知道,贺茜因为受了侵犯、亲手杀了人以及长期被502那家人骚扰,所以疯了。
某一天,贺茜起夜,撞见贺升正把一个药瓶里的药往她平时吃的药瓶里倒。
对此,季随只是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从朱俊死亡的那件事就能看出来,什么“为了保护你”都是扯淡,贺升是早有预谋的,恐怕是朱俊之前就用同样的话威胁过他,贺升就想到了利用女儿脱罪的办法,于是开始等待下一次机会。
朱俊死后,背后的人也被牵扯进来,不敢再追究贺升的债务——这个才是贺升真正获利的地方。
至于贺茜的病情,她患上抑郁症应该是真的,但是那么短的时间内,贺茜就变成了彻底的重度精神病人,大概就是贺升换掉的这些药物的“功劳”了。
发现了父亲意图的贺茜,理所当然地被锁链铐在了家里,成为了父亲口中“不锁起来就会发疯伤人的女儿”。
“我也没办法啊”成了贺升这个“好爸爸”对着邻居卖惨时说的最多的话。
被锁在房间里的贺茜,每天被迫吃下让她神志不清的药物,如果她反抗,就会被锁在床上,注射能让她昏睡过去的镇定剂。而她却因为失去舌头,连求救都做不到,即使努力爆发出声音哭嚎,也只会被人抱怨一句:看,404那个小姑娘又发疯了。
无助,压抑,一点点吞没了这个女孩。
16岁生日的那天,难得清醒的贺茜,意外地发现屋门没有被锁,而且贺升也不在家里。
她麻木灰暗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亮,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一样。
站在门口的季随,看着满怀希望的女孩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打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奔向了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
她在阳光中坠落了。
【今天茜茜又犯病了……】
【……茜茜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贺茜去世后没几天,贺升趴在她的小书桌上,用不同的笔一口气写下了这些话,然后装作无意地把它放在贺茜房间里显眼的位置。
例行前来调查的警员看到,只能感慨一句这对父女的苦命。贺茜的死很快结案,那些经不起调查的精神类药物,并没有引起警方过多的关注。
贺升曾说,他召出来的贺茜就已经是厉鬼了。
其实并非如此,死亡对贺茜来说分明是个解脱。
在贺茜头七那日,贺升将她召出来,并且用从大师那里得来的养鬼之术控制了她。当晚,与贺升私下交易的精神科医生卞晖被灭口,贺茜也因此变成了厉鬼。
“茜茜,再帮爸爸最后一次……”贺升是这么说的。
即使女儿已经死了,他也依然没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孩,他以“帮茜茜复仇之名”,消除了所有他所认为的隐患。
卞晖掌握着他购买违法药的证据,两个混混知道他杀死朱俊的真相,207的王大妈是让贺升憎恶无比的人,李雪则是目击者。
然而,吸收了怨气的厉鬼一天天强大起来,渐渐脱离了贺升的控制,贺升注意到这件事,是在李雪死亡的那天。
贺茜并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杀死李雪,或者说,贺茜根本就没有动手,她只是出现在了李雪面前,就让这个整日心惊胆战疑神疑鬼的小姑娘精神崩溃了,所以李雪最后是“畏惧女鬼残忍的报复”而自杀的。
贺升打在名单后的那个问号,也许便是不确定李雪的死因究竟有没有贺茜的手笔,但可以确定的是贺茜不再听话了。
刺眼的光漫过画面,再次定睛,季随出现在了地下室里。
贺升与一个浑身被黑色包裹的人一同站在正中间的棺材前,低着头念着什么咒语。
季随多看了那个黑衣人两眼,这人口罩、手套是一样不落,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应该就是那位专搞歪门邪道的大师了。
不知为何,季随看向他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
法术结束,贺升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大师,应该封住她了吧?”
黑衣人没有答,反而看着那棺材。
突然,棺材盖一点点移开了,在贺升惊恐的目光下,贺茜的尸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我把她的灵魂封进了她的身体里。”
“什么意思……”
“意思是,因为你的乱来,你女儿身上的怨气积攒得太强大了,所以我没法封住她,只能让她变成这样。虽然她的能力依然很强,但至少你不用担心她随时随地都能穿墙杀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