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读博,会脱单—— byLIosa

作者:LIosa  录入:03-17

年轻人摇了摇头,把手放得很低,让海水带走上面的砂砾:“我知道世界上有些父母很难交流的,即使你尽力了,他们可能也不信,觉得你还是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偷懒了。”顿了顿,又说,“不过你比我好一点,至少你父母还对你有要求。”
海浪越涨越高,已经盖住了他们的小腿。一瞬间,年轻人有点恍惚。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想把他拉出去,还是想和他一起走进大海。
然后宋宇驰说:“那我们做个约定吧。”
年轻人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做那个对我完全没有要求的人,”宋宇驰说,“我做那个一直关注你的人。”
年轻人抬起头看着他,对方的眼神诚恳而热切,似乎是认真的:“你要怎么关注我?”
宋宇驰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今天心情怎么样。”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年轻人,让对方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那我呢?”年轻人问,“我需要做什么?”
“你从这些表情包里挑出一个回我,”宋宇驰把手机递给他,“看。”
是一套很可爱的暹罗猫表情包,每一只带着不同的情绪——困倦、惊恐、忧郁、狂喜……
这是个很简单的请求,但对于一个打算去死的年轻人来说,有点为时过晚了。
“我们可以先试两天,”宋宇驰说,“暴风雨要来了,接下来几天很难出门,反正闷在家里,试试怎么样?”
年轻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架不住宋宇驰的目光,拿出手机,给宋宇驰扫了码。
看他能坚持多久,年轻人想。
“走吧,”宋宇驰朝他伸出手,“风越来越大了,小心感冒。”
宋宇驰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有人看着,今天的死亡计划很难实现了。他拉住对方的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土。
他们一同沿着海岸小径走回去,他低头看着手机,发现好友请求已经发了过来,他备注的时候问:“你叫什么?”
宋宇驰告诉他,并且补充道:“叫我的英文名也行。”
“英文名?”
“嗯,”宋宇驰说,“我叫Thomas。”
作者有话说:
生命是美丽的巧合呀
明天请假,没有更新~

第58章 追求时的兴致总要比享用时浓烈
搬家,即使是只隔着走廊的搬家,也耗费精力,令人痛苦,所以闻笛决定徐徐图之。人先住过去,衣物和日用品慢慢搬运。
“师兄还有两周才回来,你现在就把房子让给我?”于静怡为突如其来的个人空间感到幸福万分,然后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咖啡机,向他献上诚挚的祝福,“同居快乐。”
闻笛对礼物表示感谢,对祝福感到疑虑。同居的未来真有那么美好吗?
边城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忧。
“要是出现婚姻危机了怎么办?”他问。
闻笛想了想,说:“我们启动一个预警机制。”
他从于静怡那里薅来一个黑色橡皮筋,套到边城手腕上:“如果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我生气了,我就弹你一下。”
边城认为是个好主意,错误能得到负面反馈,大脑就可以建立数据库,进行分析,减少重复犯错的可能性。
于是,本着对爱情的信任,闻笛在一个黄道吉日搬到对门。既然房子是边城的,他觉得入乡随俗,最好对齐所有人的生活习惯。他把包放在椅子上,说:“讲讲你这儿有什么规矩,肯定有一堆。”
“不是很多。”
闻笛看着门口的三个大垃圾桶,表示怀疑。
边城顺着他的目光走过去,指着上面的标签说:“垃圾分类,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刻骨铭心。”
“我在每个垃圾桶上都贴了图片,”边城指着说,“照着图片扔就行。”
闻笛弯下腰细看,“可回收”上面贴了图书、纸盒、衣服之类的图片,“不可回收”上面贴了药品、颜料等等。大概是为了方便江羽理解。
虽然刚搬进来,还没生产任何垃圾,他已经开始累了。
“食物不能带出餐厅区域。”边城又说。
“零食也不行?”闻笛头痛了,“哪有人在餐桌旁边吃零食的?”
如果不能盘腿坐在电脑椅里,边吃薯片边看剧,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然后边城指着浴室旁边立着的拖把:“最重要的是,每个人洗完澡,要立刻把浴室拖干净。头发、水渍,都不能留。”
闻笛深吸一口气。厕所这种麻烦又恶心的地方,他和于静怡都选择忍无可忍再打扫。一周一次已经是极限了,一天一次?还是三个人每人一次?
浴室瓷砖的摩擦力都拖没了吧!
闻笛已经有了逃回对门的冲动,这不是个好开头,他认为需要调整心态,于是把话题从生活习惯转到正事上:“我在哪工作?”
“我在卧室里有书桌,你可以在那办公。”
“那你呢?”
“我有一块活动桌板,放在餐桌上,调整高度,应该挺好用的。”边城说着把桌板搬出来,面积还不小,放一个显示屏,一盏台灯,外加一个笔记本电脑正好。桌板侧面有个按钮,按下去桌面会自动升高。
“卧室不是还有你演算的白板吗?搬来搬去挺麻烦的,我用桌板吧,”闻笛说,然后只剩下最后一个重磅议题,“我睡哪?”
边城惊讶地看着他:“当然是跟我睡啊。”
“哦,”闻笛戏谑地看着他,“你终于能猜准了。”
“沙发就是个懒人椅,你睡不下,”他指着餐桌旁边的一个黄布沙发说,“显然也不可能跟江羽睡,我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
闻笛伸出手,扯着橡皮筋,弹了一下。
边城对突然的惩罚感到茫然:“我干什么了?”
“废话太多,”闻笛摆了摆手,把电脑从包里拿出来,“要没有别的事,你先忙你的吧。”
拿到那份量化分析的报告之后,他用极限速度浏览了其中几个方向,在10年Shakespeare Quarterly的一篇对莎剧口语词汇的应用研究中找到了灵感。他颤抖着写了论文构思,向老刘汇报,期望这次导师能做个人,毕竟导师不同意,他就无法换方向。
过了两个小时,老刘回复:【快四年了,你终于肯动动脑子了。】
这人有种神奇的能力,哪怕是夸赞也能激怒别人。
然后就是惯常的训导:【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能我让你研究什么你就研究什么,没有点创新能力你在学术界混不下去的……】
系里有一位声名远扬的师兄,在拿到毕业证之后,跑到文南楼,把老刘办公室的门板拆下来了。闻笛很理解他。
但在脱离苦海之前,他决定忽略任何负面评价,只看结果:这人同意了。
突入另一个领域是很艰难的,闻笛戴上耳机,打开电脑,一边看先行研究,一边啃计量的教程。他正费力地记笔记、捋逻辑,把键盘敲得哗啦响,卧室里突然传出了熟悉的……刺耳的……要命的……音乐……
闻笛一推桌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推开卧室门,拿着琴弓的边城好像被抓包的贼。他拽过边城的手腕,拉起橡皮筋又狠狠弹了一下。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边城手中血红的凶器,“为什么要阻止我工作?”
“我以为你带了降噪耳机就听不到了。”
“听得到!”闻笛头痛欲裂,“这个琴你非拉不可吗?”
“我在想一个算式,”边城犹豫着说,“拉小提琴的时候容易有灵感。”
“这是什么破理论?”
“真的,”边城说,“音乐是和缪斯女神交流的方式。”
“还交流呢,”闻笛说,“缪斯女神早被你拉聋了!”
边城把琴弓放了下来:“有那么夸张吗?”
“商战都不用毒鲤鱼浇发财树,只要你站在公司门口拉琴;三体人都不用派出水滴,只要让智子在地球上循环播放你的琴声,”闻笛真心发问,“你听不到你自己在拉什么鬼吗?”
“我在想算式。”
“那江羽呢?”闻笛转过头,看到江羽从隔壁跑了出来,站在门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你听不到你哥哥拉琴?”
江羽说:“好听。”
闻笛仰天翻了个白眼。好家伙,满门音痴,只有他一个正常人。
“我不拉了,”边城把提琴箱合上,“你工作吧。”
闻笛回到餐厅,坐下。在怒火中勉强啃了一节计量课后,他合上电脑,拿出包里的一瓶果汁,一口干完。
他刚要把瓶子扔进垃圾桶,忽然看到门口还摆了个纸盒,里面装满了瓶盖。纸盒上贴了个说明:制造瓶盖的塑料和制造瓶身的塑料不是同一种类型,混在一起会降低回收效率。
他看着说明,眉头紧锁,内心涌出一股破坏的冲动。深呼吸几次,他最终还是把瓶盖拧下来,和瓶子分开扔了。做完环保先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亟需一个恢复爱意的理由。他走到主卧,看到边城还对着白板冥思苦想,显然还没找到思路。
看到闻笛,他从密密麻麻的公式旁转过身:“怎么了?”
“我刚刚有个地方没看懂,你来给我讲讲。”
边城很快走了过来。
还是讲课好,讲课能最大程度凸显伴侣的智力优势,就连要命的沟通能力,在讲课的时候也神奇地提升到正常水平。闻笛翻涌的情绪像退潮的海浪一样逐渐平息。
弄懂知识点后,他伸了个懒腰,看着电脑上的笔记,开始了时移世易的感叹。
“唉,现在脑子不如以前了,学数学好慢啊,蒋南泽当初花了好几天给我解释扎里斯基拓扑,我都没明白,”闻笛说,“岁月不饶人啊,我高考数学还考了一百四十多呢。”
“这跟岁月没关系,”边城说,“中学数学只是数学里非常非常小的一个角落,和现在研究的数学问题是两回事。如果没学微积分的话,你学的就是一千年以前的数学,学了微积分,那算是沾了一点三百年以前的数学。拓补是一百年前的数学……”
“我懂了,”闻笛说,“你是说我的数学还是唐朝人的水平,看不懂民国数学这么先进的东西。”
“一千年前是宋朝。”
闻笛深吸一口气,感觉刚刚升起的爱意也像退潮的海浪一样缩了回去。
他盯着橡皮筋看,边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拉开橡皮筋,自觉地弹了自己一下。
“我累了,我们睡吧。”闻笛说,
睡觉好,不说不动,能摸能抱,把帅哥去其槽粕取其精华,一定能点亮他们的婚姻前路。
他带着对救命稻草的憧憬,走到床边,缓缓躺下。片刻后,顶灯熄灭,卧室陷入黑暗。一阵脚步声过后,身边的床铺陷下去,温暖的气息沿着被褥传过来。
闻笛侧过身,面对着身旁的人,然后发现边城也望着他。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汇,淡淡的月色里只剩下了呼吸声。
边城微微抬起手,轻触他的脸庞,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几乎是不自觉地,向那温暖的手掌靠拢。在被单下,身体的距离无声地缩减,直到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然后,边城忽然坐了起来。
骤然失去肌肤相贴的暖意,闻笛吓了一跳:“怎么了?”
边城抬手开灯,闻笛被光刺激得眯起眼睛。
“这个标签应该对着床脚的。”边城捏着被褥的一角说。
闻笛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边城已经把被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被子腾空而起,掀起的风吹散了热气,然后被子又重新落下。
“刚才那个角度,原来盖脚的地方就盖到头了。”边城解释道。
闻笛的嘴张开又合上,最后只吐出一句冷冷的命令:“睡觉。”
灯熄灭,人躺下,闻笛已经失去了肢体交流的欲望,边城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直接打了回去。
睡吧,闻笛闭上了眼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心跳逐渐放缓,意识也慢慢松弛下来,正当他离入睡还差临门一脚时,旁边的人忽然又坐了起来。
闻笛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怒火终于抑制不住地从天灵盖喷发出来:“你又干什么?!”
“这个被芯没整好,”边城摸索着调整被套,让它和被芯对齐,“这边都卷起来了,很难受。”
闻笛的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边城的手腕,把橡皮筋拉到极限,然后松手,响起了嘹亮的“啪”的一声。
“最让人难受的就是你!”闻笛说,“我求你了,睡觉吧!”
“这样我睡不着。”边城揉着疼痛的手腕说。
闻笛深深吸气,提醒自己是成年人,要管理好个人情绪和暴力冲动。
被子的窸窣声持续了好久,每一秒都在增加命案发生的概率。
终于,被套变得完美平整,边城满意地躺了下来。身边的闻笛用手捂着脸,死气沉沉地问:“你打呼吗?”
“除非太累,一般不打。”
“很好,”闻笛把手放下来,“我睡眠浅,一有动静就醒,你要是再打呼,我们就得离婚了。”
边城惊恐地看着闻笛,对方翻了个身,背朝着他睡了。
屋内又沉寂下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
半夜,鼾声如雷。
边城睁开眼,久久地看着天花板。
谁问谁?!
身边的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打起呼来怎么跟交响乐似的!
一会儿像风箱,一会儿像口哨,一会儿像沸腾的火锅。时高时低,时停时续,每一次呼噜声卡顿、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雷鸣般的下一波攻势就会骤然响起,简直就是精神酷刑!
几度辗转反侧之后,他起身看了眼表,快到一点了。他叹了口气,小心地走出卧室,轻轻和上门,然后去储藏间里拿了床被子,别扭地把自己塞进沙发,在难得的清净里昏昏睡去。
作者有话说:
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59章 我们的意志是园圃里的园丁
第二天早上,闻笛神清气爽地醒来,伸了个懒腰。睡眠洗去了烦躁和怒气,昨晚的不快已经消弭,生活又变得欣欣向荣,一片美好。
起床时,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他走出卧室,看到边城顶着黑眼圈坐在餐桌前,喝着于静怡送的咖啡机生产的提神饮料。桌子左边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和豆浆,右边是一袋土司和牛奶,可谓中西结合。
“你早起去买的?”闻笛问。
边城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吃饭,手势蔫蔫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
闻笛滑进椅子里,醒来就有现成早餐的感觉真好。
不一会儿,江羽推门出来,响亮地说了一声:“早上好!”
“早上好!”闻笛说。
“早上好……”边城说。
江羽坐在闻笛旁边,抓起一个肉包咬了一口。闻笛喝了半盒牛奶,才注意到对面的人半阖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闻笛问。
边城缓慢地抬起头,这个动作跟疯狂动物城里的水獭如出一辙:“你知道自己打呼吗?”
闻笛回忆了一下:“听舍友说过。很响吗?”
“就像喉咙里扛了个迫击炮。”
闻笛咽了口牛奶:“有这么夸张吗?”
边城用沉默表示肯定。
闻笛窘迫地问:“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事,”边城问,“你吃包子还是吐司?”
“吐司,”他拿起一片,“有果酱什么的吗?”
“有草莓酱。”边城起身打开柜子,拿了一瓶未开封的果酱递给闻笛。
闻笛接过来拧了拧,没拧开,又用衣服包着拧,还是纹丝不动。他走到厨房,戴上洗碗用的橡胶手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还是没成功。这也太诡异了,一般最后一步肯定能拧开。
“好像卡住了。”闻笛说。
“给我。”边城说。
闻笛把果酱递给他,他接过来,先是随意地拧了拧,发现轻敌了,然后开始用力拧,仍然没效果。闻笛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果酱仍然不给面子。
“没事,”闻笛说,“我吃吐司就行。”
边城点了点头,把手放到了餐桌下面,问:“今天去图书馆吗?”
“对,”闻笛问,“你去学校吗?”
“嗯,打听了一下,新街口那边有所启智学校还不错,今天让江羽上一天课体验一下,我开完会之后去接他,”边城说,“晚上一起吃饭?我找到一家不错的馆子。”
“好啊。”
闻笛吃完早饭,把桌上的食物残渣收拾干净,看到边城面前的早餐还是原样放着。“你不吃早饭?”
“等会儿再吃。”
闻笛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不会还在开那个瓶子吧?”
边城没有回答,闻笛突然弯下腰,朝餐桌下面望去。果然,对面两只手还紧紧拧着果酱瓶子。
空气安静了几秒,边城解释道:“我刚才没有转对方向。”
“嗯嗯。”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知道,是瓶子设计的不好。”闻笛安慰他。
这个理由显然没有说服边城,但他暂时放下了瓶子。
“赶紧带江羽去学校。”闻笛说。
图书馆的一天一如往常,看文献,干杂活,替导师写专著。除了中途去一趟校门外的琴行跟荷清苑,其余时间,闻笛都在奋力补充新领域的知识。
等到窗外日光隐没,晚风微醺,周围的学生纷纷起身吃晚饭,他才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顺便看了眼手机。边城发了信息,说带着江羽开车回来。闻笛让他们在校门口等,坐进车之后满脸期待地问:“去哪?”
边城开了一会儿,把车驶进一家顺德菜馆。三人找了靠里的卡座坐下,闻笛扫码,点开菜单,喜滋滋地往下滑:“一看就是我喜欢吃的。”
边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了,你告诉过我的。”
闻笛在点餐间隙发出疑问声。
“我们去听音乐会,你睡着那次,”边城提醒他,“我们讨论过各自的喜好。”
闻笛听到“睡着”,露出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这人永远也不懂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总是给出多余的信息。
效果挺好,那次约会印象深刻,他立马想起了种种细节。
“现在吃饭按我的喜好来了?”闻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我一个人吃得开心,你吃不喜欢的菜,岂不是每一口都在痛击我的良心……”
“不会的。”
“你这是自相矛盾。”闻笛指出。
“不喜欢花,如果喜欢的人送给我,收到也会高兴;不喜欢吃的菜,跟喜欢的人一起吃,味道也很好,”边城说,“不喜欢《乱世佳人》,但如果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那也很浪漫。”
闻笛看着他,过了很久之后,发出困扰已久的疑问:“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边城紧急看了眼手上的橡皮筋:“我怎么了?”
“恋爱水平忽高忽低,两极分化,语言艺术真是给你整明白了。”
边城在脑内翻译了一会儿,认定这是对自己昨天表现的批评,对刚才的表扬。他想起昨天疯狂被弹的惨痛经历,仅仅依靠负面反馈,没有具体的解释,没法做出改进。他决定开一个复盘会议:“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到底为什么生气?”
闻笛一边下单一边问:“你具体指哪次?”
“介绍住宿安排和睡觉那两次我搞明白了,”边城说,“讲课的时候为什么弹我?”
闻笛向他投以深沉的目光,然后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我感觉你藐视在我的数学水平。”闻笛说。
边城震惊地看着他:“我有吗?”
“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阐述拓补学难懂的原因,”边城说,“文科生学不会很正常。”
这话听起来又不对劲了。闻笛怀疑地问:“你不会是那种人吧,觉得学文科不需要多高的智商,理科好才是真聪明。”
边城的表情好像刚有人在法庭上指证他犯了死罪:“怎么可能?这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领域,需要的能力是不一样的。你让我写感情充沛的文章,我也写不出来。再说了,从实用的角度,数学也不比文学强。”
“是吗?”
“虽然有些数学理论在其他领域找到了应用,施瓦兹不等式就证明了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但我研究的问题很偏、很冷门,并不一定有实用价值,我研究它只是因为有趣,谈不上推动科技发展,更谈不上为人类做贡献,”边城说,“而且,纯数学研究也不怎么受重视。你可以查查两院有多少院士是做纯数学的,自然基金委每年给这些项目批多少钱。地位和经费是挂钩的,宋宇驰导师去年的大科学计划一期经费就3000万,在教职工大会上代表发言,我一辈子申请的经费加起来也达不到这个量级。从任何角度,我都没资格藐视文学院的同事。”
闻笛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哦。”
“可能我的表述有问题,”边城说,“但这不是我的本意。”
“好的。”闻笛说。
“如果以后……”
“没关系,”闻笛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不管你表述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再误会了。”
边城看着他,他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紧紧地握了握。
“汽锅鸡来了,”他说,“快吃快吃。”
因为招牌菜看上去一个赛一个诱人,不小心就点多了。店家给米饭也实在,闻笛从小接受教育不能浪费粮食,吃了大半碗也吃不下了。粒粒皆辛苦,但还是肠胃健康更重要。
江羽还在细嚼慢咽,他就看了一会儿手机。
于静怡给他发了消息,说外交部的面试结果出来了,她上岸了。闻笛发了多个感叹号,想着多年的水逆迎来曙光,他们得小小地庆祝一下。他问尤珺什么时候有空,因为是给于静怡开欢送会,大忙人倒是说随时都有空。
他们选了一会儿餐馆,江羽也吃完了,边城挥手叫来服务员结账。闻笛低头看餐桌,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看了看自己的餐具,又看了看边城的,脸上交替出现了震惊、无措和惶恐。
“你……”他盯着空饭碗,“你把我的剩饭吃掉了?”
边城正拿着手机付款,闻言回头:“怎么了?你没吃饱?”
“不是……”闻笛说,“你,竟然把我的剩饭吃掉了?”
对方越来越困惑:“要不我给你再点一碗?”
闻笛盯着他,想弹橡皮筋和想亲吻的冲动同样强烈,但因为孩子在旁边,最后一个都没实施。
想起自己中午回荷清苑时放在客厅角落的东西,闻笛露出了微笑:“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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